like抽筋 發表於 2-4-2010 11:40:06

[轉]最后的守望者

每次玩這張游戲碟片時,我總會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自己并不屬于這個世界。
   這是一張很普通的游戲碟,從街角那個小軟件店里買來的,店主是個30多歲的中年男人,臉上有一道很長的刀疤,但是為人很和氣。這張碟片當時放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里,落滿了灰塵。游戲碟當然是越新的越好,只不過最新的游戲我都已經玩過了,最近開始搜集一些舊的游戲來玩,這樣,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張碟。
   “這張碟怎么樣?”我拿起那張碟片,一邊看封面一邊問老板。
   “還可以。”他淡淡地說,當時店內生意很冷清,只有我和他兩個人,但是他好像不太愿意搭理我。
   最終促使我買下那張碟的,是它的封面。在封面眾多的人物中,我看見一張臉,看起來非常面熟,但是我不記得他是誰,這讓我覺得好奇。一張游戲碟片并不貴,只要5塊錢——我只買得起盜版的。
   “你最好別買。”老板在我交錢到時候突然說。
  “什么?”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笑了笑:“無知比知道更幸福。“
  我感到有點莫名其妙,連忙交了錢,帶著碟片出了店門。
  “有什么麻煩可以來找我。“店主在身后大聲喊道,我回頭望望,他帶著一種沉思的表情望著我。
  玩游戲能玩出什么麻煩?
  當時我認為他腦子有毛病了,完全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由于是盜版碟,沒有游戲說明,不過這難不倒我,玩過游戲的人都有經驗,任何游戲拿到手里,擺弄一陣都知道怎么玩。
  我將碟片放入光驅, 它很快自動運行起來,畫面上閃過一道耀眼的藍光,游戲開始了。剛一看到游戲的畫面,我就知道自己這5塊錢沒白花。這個游戲內容如何且先不討論,制作精良卻是一定的。開局便是一處熱鬧的街市,許多行人在來來往往地走動,每個行人的面目都有各自的特點,最妙的是,甚至連他們說話的聲音也各自不同。光是這一個開局畫面,就相當費功夫。
  我點擊了街市右邊一處閃動的箭頭之后,游戲正式開始了。
  我在游戲里的角色是一個穿裙子的女孩,開始在和朋友一起逛街,那朋友看來很羅嗦,不斷說著一些小道消息,聽得我噴飯——游戲制作人還真是了解國情啊!
  朋友的小道消息并沒有說得太久,前面的人群忽然騷動起來,仿佛發生了什么重大事故,人們開始朝著“我”和朋友這邊跑過來,每個人的表情都扭曲了,似乎身后有些可怕的東西在追著他們,“我們”兩人面面相覷——畫面上逼真的表情,讓我完全進入了情節當中,我的心緊張地揪了起來。
  “我們”看見一些綠色的東西在天空飛翔,那是一種奇特的生物,有點像蝙蝠,卻比蝙蝠大許多,并且長著一根長長的喙。它們像戰斗機一樣在人群上空盤旋,密密麻麻,整個天空都仿佛變成了綠色。人群發出恐怖的尖叫聲,抱著頭拼命逃竄。
  我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發生了什么事,一只綠色的怪物便飛到了“我”的眼前,它用芭蕉葉一般闊大的翅膀朝“我”籠罩過來,畫面在一瞬間被一種陰暗的綠色籠罩,發出一種巨大的“咯吱咯吱”聲。過了幾秒鐘,一行血紅的字慢慢浮了出來:game over!游戲結束了。
  這游戲有點意思。我笑了起來。點擊“again“,重新開始新一輪游戲。
  這次換了一個場景,主角也換了人,但是過程和結局差不多,總是在那些綠色怪物出現的一霎那,游戲就結束了。連玩了好幾盤都是如此,這讓我有點發懵,不知道該如何玩到結尾才行。還想再繼續玩下去,頭卻開始疼起來,暈沉沉的,只想睡覺。
  我朝床上一躺,很快就睡著了。
  醒來之后,已經是第二天早晨,我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心臟跳得很快,仿佛在夢里經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是的,那是非常可怕的,讓我想起那種感覺,便不寒而栗——但是我忘了是什么讓我如此害怕。從窗外微微透進一點陽光來,我光著腳跳下床,將窗簾猛力拉開,讓光線一覽無余地傾瀉進來,從窗口望出去,樓下的人們在匆匆地趕去上班,路面上的車和人逐漸多了起來,是一個很平常的早晨,這讓我稍微安心了一點。
  等心臟跳動得稍微平緩一點,我便趕去上班了。這一整天,心中都充滿了莫名的忐忑,平時很容易的工作,連接出了好幾次錯。經理開始用一種很不滿意的眼光看我,同事老劉悄悄提醒我:“你今天怎么了?”
  我搖了搖頭。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覺得全身彌漫著一種絕望的情緒,而且,還有一個強烈的愿望,想回去玩那盤游戲。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愿望越來越強烈,幾乎到了無法自抑的程度。我在辦公桌前坐立不安,什么也不想做,滿腦子浮現著游戲里的場景,心里充滿恐懼和絕望,并且有一種刻骨的孤獨感——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我感到這的確不大對勁。
  到了快下班的時候,我終于無法忍耐下去,匆匆跟經理請了個假,便連忙朝家里趕去——我甚至來不及打車,剛一下樓便奔跑起來。人們用吃驚的眼光看著我,我也顧不了許多,只想趕緊回家去玩那個游戲。這種狂熱是以前從未產生過的,讓我自己都暗暗吃驚。
  回到家中,母親奇怪地問我:“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我隨便應付了兩句,便打開了電腦。開機前的等待顯得無比漫長,我焦躁地敲打著桌面,將游戲碟放進光驅。光驅上的綠燈閃耀幾下,屏幕上照例閃過一道藍光,游戲開始了。
  這次的游戲有些特別,畫面上的場景非常眼熟,主角的背影看起來也似曾相識。那是一間寬敞的辦公室,主角正背對著我在收拾東西,口里還哼著小曲。當他轉過身來時,我吃了一驚——這不是我們經理嗎?他的容貌和體型都和經理一模一樣,雖然是三維動畫制作的人物,看起來有幾分不真實,但是還是一眼就可以看出那就是他,甚至連他手腕上那個青色的胎記也赫然在焉。他穿著平常最愛穿的一件襯衣,桌上的臺歷翻開的一頁清晰地顯示出時間:2005年5月7日,也就是4個多月前的某日。他就在他自己的辦公室里,沒錯,游戲的場景就是我們經理的辦公室,一切擺設都完全一樣。
  這件事情有點不尋常。我緊盯著屏幕,心里開始琢磨起來。如果不是畫面上的一切明顯可以看出是三維動畫制造,我簡直要認為是有人偷拍了經理辦公室里的情景。
  經理在辦公室里清理完東西之后,正要出門,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尖叫聲。那聲音非常可怕,仿佛有好幾百人同時被人捅了一刀,讓人心悸。我點了一下經理,用鼠標拖動他移動到窗口邊。他探頭朝下望去,畫面顯出了窗外的情景——和前幾天游戲中看到的一樣,無數的綠色怪物正在對人群發動著攻擊,這回看得比較清楚了,它們將長長的喙插進每一個人的腦子里,那些人的面孔扭曲了,看起來非常痛苦。
  “天哪!”經理驚叫一聲。
  這是他本人的聲音。我深吸了一口氣——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對頭,也許我不該繼續玩這個游戲了,這是危險的——腦子里隱約有個聲音這么說,但是我無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我繼續玩下去。
經理在窗口站住了,因為我沒有移動鼠標,他就一直停留在窗口,不停地做出各種驚恐的表情,老實說,看到這種表情在一向作威作福的經理臉上出現,是一件很解氣的事。
  很快,一個綠色怪物發現了窗口的經理,它尖叫著朝窗戶這邊飛過來,窗口開得很大,它多半能夠鉆進來,我嚇了一大跳,慌忙移動鼠標,經理雙手抱頭,離開了窗戶邊。只聽身后卡擦卡擦一陣巨響,綠色怪物沖破窗欞飛了進來。
  “救命!”經理嚎叫起來。綠色怪物迅速朝他靠近。我趕緊飛快地移動鼠標,經理朝辦公室門口狂奔而去,很跨就跑出了辦公室,來到我平時辦公的大辦公間。看來這是下班時間,辦公間里沒有一個人,黑沉沉的,所有的燈都關上了,我移動著經理,他像老鼠一樣在桌椅之間穿梭,綠色怪物在他頭頂不到兩寸的地方盤旋著,有好幾次,那支粗大的喙幾乎碰到了他,幸好我玩游戲的經驗豐富,每次都及時閃開了。我讓經理逃到了門口,他用力推門,門卻關上了。綠色怪物在身后飛速趕來,猛地朝他撲過去。我的手指在此時恰好滑了一下,沒有及時移動經理,他便停留在門口,滿臉驚恐欲絕的表情,等待著綠色怪物的到來。
  當我重新控制了鼠標時,一切都來不及了。怪物仿佛一片綠色的云覆蓋在經理身上,當綠云移開之后,經理維持著驚恐的表情倒下了,地板上淌著白色和紅色的粘稠物質,旁邊有文字說明:腦漿。
  Game over !
  我久久呆坐在屏幕前,手里緊握著鼠標,頭腦一片混亂。

like抽筋 發表於 2-4-2010 11:42:15

仿佛有一些細小的種子在我腦海里緩慢地發芽了,我感到有些變化發生了。屏幕上仍舊維持著辦公室里的場景,經理仰面躺在地板上,我所熟悉的臉已經僵死一片,整個房間被一種凄慘的綠色所籠罩。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為什么現實中的一切會出現在游戲里?
  我打了個寒噤。
  不知出于一種什么想法,我用顫抖的手給經理打了個電話。電話響鈴的過程是如此漫長,以至于我幾乎開始絕望——也許他真的死了,說不定我在游戲中看到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幸好我還沒有來得及想到更可怕的事情,電話就通了。
  “喂?“是經理聲音。
  “哦,“我驚喜不已,”經理,你現在在哪里?“
  “什么事?“他有些不耐煩。
  “沒什么,關好窗子。“我語無倫次。
  “什么?“他的聲音大了起來。
  “再見!“我趕緊掛了電話。
  “你給誰打電話?“母親突然探頭進來,我嚇了一大跳。
  “沒事。“打發了母親,我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說起來,比這游戲更緊張刺激的我也玩過不少,只是這次游戲的場景太真實,讓我感到一種迫近的恐懼,仿佛真會發生一些什么。這個想法讓我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窗口朝外望去。已經是夜晚時分,天色黑沉沉的,霓虹燈下的城市熱鬧非凡,我朝天空中張望,只看見模糊的一團,不知道是否真有那種綠色的怪物在天空飛翔。
  我關上窗戶,定了定神。軟件店老板的話又在我耳邊響起——“你最好別買“
  為什么他叫我最好別買?莫非這張游戲碟真有什么問題?
    我呆呆看著屏幕。理智的做法是從此再也不玩這個游戲,這樣才是最好的。但是,不知是為什么,我還是不由自主點了“again“
  游戲再次開始了。
  這次的主角換成了一名中年婦女,她的臉讓我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那是我的母親,沒錯,正是她,那個姿勢,那件衣服,她正提著菜籃子走在市場上,不詳的尖叫聲從天空響起,我看見地面上出現了一些巨大的影子。
  我的天!
  我緊張得快要痙攣了,快速地移動著鼠標,讓母親在一片片倒下的人群中閃避著從天而降的怪物,母親在游戲中用我所熟悉的聲音大聲尖叫——我實在不忍心看見她那樣的表情,但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助她逃跑。
  而我的速度始終不夠快。
  當那只綠色的怪物籠罩在母親頭頂時,我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迅速關掉了電腦。
  我不忍心看見那樣的場面,即使那只是一場游戲。
  “出什么事了?“母親走進我的房間。
  我抹去滿頭冷汗:“沒事。“
  ”沒事?“她狐疑地看著我。
  我知道自己一定臉色蒼白,于是勉強笑了笑。
  “那我給你熱碗牛奶吧,“母親說,”你臉色不好,喝了牛奶早點睡。“
  當她在廚房熱牛奶的時候,我忽然從后面抱住了她:”媽,我愛你。“
  “神經!“她笑了起來。
  喝了牛奶我就睡了,盡管那游戲依舊對我有著強烈的吸引力,但是對于游戲場景的恐懼,卻讓我再也不敢打開電腦。
  這種東西還是不要再玩了。
  我就這樣睡著了。
  仿佛做了一夜的夢,夢里的情景一點也記不起來,只留下強烈的恐懼。這種恐懼強烈得幾乎化為有形物質,無處不在地包圍著我,我覺得任何地方都不安全,似乎只有將自己包在被子里才感覺到一點安心。
  ”上班了。“母親一把掀開被子。
  她的容顏依舊是那么慈祥,不知為何,卻讓我莫名地害怕起來。我感到自己必須遠離這個女人,即使她是我的母親。
  我慌亂地穿好衣服,沒有吃母親為我準備的早餐,在她錯愕的目光中走出了家門。
  不。
  我不應該出門!
  原來外面的世界更加可怕,所有的人都那么陌生,所有的人都讓我害怕。我在街頭走了一小會,便再也無法忍受四面八方射來的恐懼感據,逃也似地回到了家中。
  ”怎么又回來了?“母親問。
  我沒有回答她,將自己獨自關在房間里。
  一定發生了什么事!
  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慢慢回想自己的變化——這種無名的恐懼似乎是從玩那個游戲開始。答案就在游戲中。
  我必須再次玩那個游戲。
  將游戲碟放進光驅的那一霎那,我心里感到一陣強烈的興奮,好像等待這一刻已經許久。
  精美的畫面慢慢展開了。
  主角是我的女朋友。
  當然,結局是一樣的,她也死了。
  玩了這么多盤,我已經掌握了這種游戲的秘密。
  游戲的內容有點像《生化危機》,說的是外星人——也就是那種綠色怪物——入侵的故事,主角在其中的任務,就是逃過外星人的追蹤——但是主角最終都會死,因為游戲中的背景星球已經被外星人占領了,這意味著,在這個游戲中,無論你怎么玩,都是失敗者,所謂勝利,只不過是活的時間稍微長一點罷了。它不像我以前玩的游戲一樣會給主人公分配一項任務,在這里,生存就是唯一的任務。
我一盤接一盤地玩著游戲,那些主角有些是熟悉的,有些是陌生的,那些場景有些我去過,有些從來沒見過,但是我知道,他們都在現實中存在,他們全部都會死。游戲和現實存在一種奇妙的對應,而我除了機械地一盤接一盤玩游戲,似乎再也無力思考這是怎么一回事。
  也許我是害怕去思考。
  母親在屋外不斷叫我,我完全沒有理她——我已經將她忘了,這個世界只剩下一場游戲,它迷住了我,它比真實更加真實。
  終于,我自己在屏幕上出現了。
  我看見自己站在圖書館門前的廣場上,四周是無數的尸體。
  會發生什么呢?
  當然會死,結局是早已預定了的。我將手從鼠標上移開,就讓自己站在那里等著。從天而降的綠色長喙將我的頭腦洞穿,白色的腦漿涂在地面上,我倒下了。
  Game over。
  我呆呆地看著屏幕,看著自己迅速死去,卻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行動。實際上我有點混亂,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分不清現實和游戲。我覺得自己真的死了,所以我無法確定一個已經死去的自己接下來該做什么。
  畫面在一陣凝固后,忽然又動了起來。
  我看見自己——已經死去的自己——突然從地面上站了起來,四周已經死去的人們也都站了起來,大家互相看了看,便各自回家了,仿佛什么事情也沒發生。那些綠色怪物在他們站起來之前,一直將長喙插在他們頭上,當他們站起來之后,綠色怪物卻慢慢地溶化了,成為一種粘稠的綠色液體,從人們頭上淌下來——那種綠色液體也很快消失了。接下來的情景就像是肥皂劇一樣,我和我的母親,以及其他的人們,在這個世界上幸福美滿地生活著,他們生活了很久很久,如果我不是動手關了電腦,他們將會天長地久地活下去,也許地球滅亡了他們還會繼續活下去。
  他們會活下去,當然,但是那并不是我,那也并不是我的母親。
  我和我的母親已經死了,活下來的是別人。
  這最后的場面徹底將我喚醒了,我完全記起了那些夢——那其實并不是夢,那是我丟失了許久的記憶。
  是的,那并不是游戲,那一切都是真的。
  那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一群綠色的怪物從太空入侵地球,開始對人類發動攻擊,人類的防御系統雖然性能優良,但是這種怪物體型小、反應靈活,最可怕的是數量龐大,大概有幾十億個綠色怪物同時進入了大氣層,到達地球上空后,他們迅速分散,在各個城市對人類發動攻擊,那些高尖端的武器還來不及對他們產生作用,操縱武器的人就已經被他們消滅了。他們通過粗大的喙將自己和人類連接在一起,自身融化成一種綠色液體進入人體內,進而侵占人的身體。也就是說,當人們死而復生之后,實際上在這地球上行走、說話的并不是人類本身,而是那些綠色的怪物,人類已經被他們殺死了,他們冒充人類繼續在這個星球上生存下去。
  一個月前,最后一個地球人也被消滅光了。
  我坐在自己緊閉的房間里,腦海里充滿了幾個月前的情景——遍地都是尸體,我的同類們都死了,我和母親像喪家之犬一樣躲在一棟建筑的地下室里,眼看著地球人的數量越來越少,到后來,連老鼠也讓我們感到親切——至少它們是地球生物。
  在地下室的生活非常艱難,我們所帶的干糧不多,同時和我們在一起的還有其他一些人。我們大概是這座城市最后一批地球人了。我們開始分發一種綠色的小藥丸。據說那是地球科學家緊急研制出來的,這種藥丸可以保證我們在被綠色怪物入侵后,依舊維持自身的記憶——但是這種藥物并沒有經過臨床的實驗,我們甚至不知道,那個科學家在研制這種藥物時,是不是已經被綠色怪物入侵了。無論如何,這種小藥丸是一片綠色陰霾中唯一的希望,每個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它身上。

like抽筋 發表於 2-4-2010 11:42:57

服下綠色藥丸后沒多久,地下室被怪物們發現了,他們摧毀了地下室,我們全部都沒有逃脫,我和母親在不斷倒塌的建筑之間逃竄著,有時候甚至蜷縮在垃圾桶里,但是在這都沒用,和游戲里一樣,每個人都逃不過那個結局——死亡,然后被綠色怪物侵占。我清楚地記得,當那只綠色的大喙插入我腦子里時,我仿佛來到一片耀眼的光明之中——后來的事情就不記得了。當我再次醒來時,我已經忘記了發生的一切,直到這盤游戲碟的出現,它讓我記起發生的一切,我終于明白,原來自己的頭腦早已經被綠色怪物侵占了,理論上來說,我應當已經是一個外星人了,但是我絲毫沒有這種感覺,我只知道自己是個地球人——以前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現在我卻感到迷惑了
  我究竟算什么呢?
  我獨自坐在床上思考著這個問題,不覺已經坐了一天了,想得頭疼欲裂,卻什么也想不明白。母親已經放棄了敲門,她在門口低聲抽泣著。我感覺這種狀況不能繼續下去,必須解決這個問題。
  怎么解決?
  軟件店老板曾經跟我說過,如果遇到麻煩可以去找他——游戲是從他的店子里買到的,也許他真的可以幫我。
  也只有他才能幫我了。
  我穿過那些不知是不是同類的人群,走進了那家軟件店,店里照例是冷清的,只有店主獨自在看書。
  “你來了。”看到我來,他似乎毫不驚奇。
  “嗯。”我說,“你知道我為什么來。”
  “是的。”他轉過身朝內屋走去,“跟我來。”
  我跟在他身后,我們兩人都一言不發,穿過一條陰暗的走廊,他在墻上按了幾下,只聽卡擦卡擦幾聲響,地下突然出現了一條暗道。他朝下走去,我略一遲疑,也跟了下去。當我們走到下面時,暗道的門又自動關上了。
  地下室看起來非常龐大,簡直就是一個地下廣場,密密麻麻放著許多類似書架的東西,上面都是一些游戲光碟,封面和我買的那張碟一模一樣,只是編號不同。
  “這些是什么?”我疑惑地問。
  “這是記憶。”他說。
  “記憶?”
  “嗯。”他第一次顯出了激動的神情,“這些記憶,代表著這座城市的過去,那些綠色怪物雖然消滅了人的大腦,但是有一個人一直在負責收集人們的記憶,他將記憶集中放在這里,等待合適的時機還給人們。”
 “那是怎么回事?”我有點糊涂,“通過游戲嗎?”
  “是的,”他點點頭,“不過大部分人的頭腦已經被外星人侵占了,沒有辦法再恢復。“
  “那么我是怎么回事?“
  “你還記得那種綠色的藥丸嗎?”他提示我,“那種藥丸對有一些人起了效果,它們保護了人的頭腦,”他看著我微笑起來,“你就是其中之一。”
  “那么說,我還是地球人?”我忽然感到一陣激動。
  他點點頭:“綠色藥丸保護了你的頭腦,殺死了入侵你大腦的綠色怪物。”
  我吁了一口氣。
  我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為我的人類身份而感到慶幸。
  “那我的母親呢?”我又想起一個問題。
  “藥丸對她不起作用。”他簡短地回答道。
  我的心猛烈地疼痛起來——難道日夜陪伴在我身邊、照顧我的生活的那個慈祥婦人,竟然是異類?
  我還沒有來得及想清楚這一切,店主又說道:“被喚醒的一共有30多人,我也是其中之一,”他停了一下,“我們準備發動起義,你來嗎?”
  “什么起義?“我迷惘地問。
  “消滅外星人——那些寄居在地球人體內的外星人。“
  ”怎么消滅?“
  “你加入我們嗎?”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用銳利的目光直視著我。
  “怎么消滅?”我又問了一遍。
  “很簡單,用核武器——外星人寄居的地球人身體消滅了,外星人也自然就消滅了。”
  “那么那些地球人也會死?”
  “是的,不過他們早就死了。”
  那么說,我的母親也會死?這個城市、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人都會死,留下來的只是少部分被喚醒的地球人?我的眼前掠過尸橫遍野的荒蕪景象,耳邊仿佛又聽到母親輕柔的聲音,同事們的笑臉一張張在眼前掠過……我打了個寒噤。
  我真的愿意這一切消失嗎?
  “你愿意加入我們嗎?”他又問了一遍。
  “我要考慮考慮。”我說。
  “好。”他絲毫沒有懷疑,又帶著我從地道走了出來。
  我迅速離開軟件店,走到他看不見我的地方,我掏出了手機。
  撥打號碼之前,我猶豫了很久,眼前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我努力想要看出他們與我的不同,但是絲毫看不出來——看上去,他們只是普通的地球人。
  我不愿意這一切消失,即使明知是假的,也勝過什么也沒有。
  我不愿意和幾十個人生活在孤零零的地球上。
  我顫抖著撥打了110報警電話。
  在電話里,我將那個店主告訴我的一切都招供了。沒多久,幾輛警車呼嘯而來,店主被帶走了,我混在人群中眼看著他被帶上車,他仿佛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在上車之前,轉過頭來,對著我的方向,冷冷地說了一句:“叛徒!”
  我感到一陣暈眩。
  一只綠色的飛行物從天而降,它用陰暗的顏色覆蓋了我眼前的一切繁華,我感到自己正沉入一個永遠無法醒來的夢中。
  我像一片樹葉一樣倒下了。
  在最后殘留的意識中,我忽然想到,當我再次醒來時,我還會記得自己是個地球人嗎?
  沒有人給我答案,我只獲得永恒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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