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ke抽筋 發表於 14-6-2010 23:42:57

[轉]斗門

夢太長了!斗門熟悉這個夢,只要他一收到假鈔就會做這個夢,夢每次都這么長,每次都到同一個地方就戛然而止,然后,斗門疲憊地從夢里爬出,這50元的假鈔上仿佛附著著一條索命的冤魂……
  斗門住在順利花園,和他女人。他女人叫香洲。
  這天,斗門下班后打了一輛計程車回家,到順利花園門口停了車,車上的表剛好跳到二十塊。
  斗門遞給司機一張 100 元的。司機找了他一張 50 的、一張 20 的和一張 10 元的。
  斗門沒怎么看,他覺得當著別人的面觀察錢的真假有損形象,而且那個司機也沒看他給的那張 100 元。
  下了車他就不覺得有什么丟臉的了,他專心致志地看那張 50 元的鈔票,竟然真的是一張假鈔。
  他抖了一下,他怕五十元的假鈔。
  天漸漸黑下來,順利花園的人都躲家里去了,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個保安在花園門口站崗。這個保安斗門很熟悉,他們曾經打過架。打架的理由他忘了。
  斗門經過門口的時候,看見那個保安站得很不像樣。保安看見他,僵硬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
  斗門心里想,那是窮人的牙。
  回到家,他女人香洲已經做好晚飯等著他,他家挺大,有三個房間,他和他女人住一間,給將來的孩子留了一間,還有一間暫時做了雜物房。
  斗門很少進那間雜物房,房間里堆著用舊了的家具,有沙發,有寫字臺,有梳妝臺,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有他女人最清楚。
  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蓋著厚厚的白布,斗門看了就怕,不知道為什么。特別是那張梳妝臺,那橢圓的鏡子總讓斗門覺得里面有另一個漆黑的世界。
  他總是叫香洲把那些東西清理掉,香洲就是不同意,她說:"你怕啊?"
  斗門就不再說什么了。
  日子久了,這個房間成了斗門心里的疙瘩。他從不敢打開這個房間的門。他覺得他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塊地盤,心里不是滋味。
  香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見自己的男人沮喪地回來,開玩笑地說:"怎么,收到假鈔了?"
  斗門說:"你怎么知道?"
  香洲又說:"你什么都瞞不過我!五十的?"
  斗門被這句話逗笑了:"五十的。"
  香洲:"找個機會把它再用出去就完了,吃飯吧。"
  斗門:"現在的人精得要命,連農民都很精了,你看外面隨便一家巴掌大的便利店都備有一臺驗鈔機了,能說用就用啊?"
  他沒告訴她,他怕這張假鈔。
  兩個人沉悶地吃完了晚飯。
  吃完飯,時間還早,斗門打算出去走走吹吹風。出門前,他帶上了那張五十塊假鈔。
  順利花園偌大的小區里只有寥寥幾個人像他一樣溜出來散步,斗門突然懷疑,這個小區其實只住了廖廖幾個人。小區的超市、便利店、藥店都亮著燈,顯得很冷清,他想去隨便買點東西把錢用掉,可他發現每間店門上都貼著一張紙,紙上寫著:發現假幣報警。
  斗門一看到這張紙,剛剛鼓起的勇氣一下就瀉光了。斗門怕警察,就想怕流氓一樣。
  斗門走在彎彎曲曲的小道上,四周黑乎乎的,那些燈一點用都沒有,更像裝飾品。
  順利花園綠化搞得很好,到處都是花草樹木,風一吹,黑暗中的花草樹木就張牙舞爪了。
  走著走著,斗門覺得背后多了個人,那個人的腳步聲幾乎和斗門保持一致,但敏感的斗門確定后面一定有人。
 他猛一轉身,什么也沒有。只有一條小小的蟲子在路上漫不經心地爬,誰也不會認為一只蟲子能發出腳步聲。
  他覺得挺玄,風吹過來,涼涼的,斗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他匆匆往家里趕。
  一路上,他一直聽著那個人的腳步聲,那腳步聲一開始還盡量和斗門保持一致,后來就放肆了,顯得急促而雜亂無章。
  斗門回了幾次頭,他什么都沒看到,就不敢再回頭了。
  回到家,斗門心有余悸地向香洲說了這件事,香洲不以為然,"你產生幻覺了吧。"
  是幻覺嗎?斗門躺在床上想了又想。他女人香洲躺在他身旁一陣撫摸,最后摸到他的根,感覺軟塌塌的,她就不摸了。
  香洲把燈關了,背對著斗門,一聲不吭,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
  斗門則瞪著豆大的眼睛想著心事,他預感到今晚他遇到的不是小事。他看著妻子的背影,覺得自己對不住她。后來,粘粘的睡意把斗門和他的心事一起推進了夢鄉。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一件往事:
  斗門正往家里趕,手里揣著一張假鈔,心里算計著怎樣才能把這張該死的假鈔給用出去。
  他想,這張假鈔曾經被多少雙手摸過,被多少個口袋裝過,被多少張口咒罵過,現在居然落在了自己的手里。
  人類千千萬萬,偏偏落在了自己的手里,他覺得這應該是一個預兆,不太好的預兆。
  這時,一個女人走了過來,這個女人不大不小,不美不丑,不高不矮,不瘦不胖,她向斗門使了個眼色,不冷不熱地說:"老板,做嗎?"
  斗門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他猶豫了一下,女人又補充了一句,"才 50 塊。"
  50 塊……斗門想起了什么,終于點了點頭,"去我家吧,就在附近。"斗門想把這張假鈔消費在這個妓女身上。那時斗門還沒結婚,也沒住進順利花園。
  斗門躺在床上,和女人糾纏在一起,他做得毫無激情,女人卻津津有味,呻吟聲此起彼伏。
斗門沒有阻止女人呻吟,他覺得這聲音是他今晚和這個女人做愛唯一的收獲,他喜歡這種聲音。
  不過,他始終惦記著快點將那假鈔脫手。
  結束以后,斗門把錢遞給了女人,交易就算完畢了。因為是假鈔,斗門多少有點心虛,他沒敢和她對視。
  女人也爽快,沒怎么看就把那錢裝進了袋子,說了句"謝謝老板",這句話同樣說得不冷不熱。
  女人打開房門,離開了斗門簡陋的家,斗門突然還想和女人說什么,張開了嘴又不知道說什么了,他看著她離開了。
  斗門有點同情這個女人,這個倒霉的女人滿足了他,卻只從他手里得到一張假鈔,或者說,什么也沒得到。
  第二天的晚報上,斗門看到一則荒唐的新聞,一女子在一家餐館吃飯,付錢時發現身上只有一張 50 元的假鈔,店老板認為那女子吃霸王餐,叫手下毆打了她,結果不慎將其毆打至死。
  那個餐館離斗門家挺近的。
  斗門在報紙上看到了那個死去女子的名字,他不知道那個妓女的名字,但他覺得那個死去的女人就是那個妓女,那 50 元就是自己給她的,也就是說,是他害死了這個女人。
  當然,他不需要付任何法律責任。
  第三天,斗門照常去上班,下班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乎乎了,他看見在他家樓下的巷子里,站著一個女人,像在等著什么。
  斗門經過她的時候,看清了她。
  是那個妓女。
  斗門看見她,突然有些激動,他覺得他的人生又回到了陽光里。
  斗門不禁和她聊起了,"是你?"
  "是我。做嗎?才 50 塊。"
  "不了,昨天我看了報紙,還以為 … "斗門覺得自己激動過頭失言了。
  "那不是我。"
  斗門心里一驚,她居然知道他想說她已經死了。
  斗門不想再多說,向她點了點頭,快速離開了。沒走幾步,妓女冷冷地拋出一句話,"那是我姐姐。"
  斗門一陣心涼,感覺又回到缺少陽光滋潤的世界里。
他快速地離開了妓女,鉆進了深邃的黑暗中。他回頭看了一次那妓女,那妓女也在看他,斗門覺得她的臉白了很多,頭發也長了很多,他記得兩天前和她做愛的時候,她的頭發到肩膀,現在她的頭發都長到腰的部位了。
  難道她不是她。
  夢太長了,現在斗門已經從夢里爬起來了。天已經亮了,香洲還睡著。
  斗門熟悉這個夢,這個夢他做過不少次,只要他哪天收到假鈔就會做這個夢,這個夢每次都這么長,每次都到同一個地方就戛然而止。
  他覺得這 50 元是一個轉折點。
  他一把抓過自己的錢包,掏出那張 50 元的假鈔,他覺得這張假鈔和他給那個妓女的那張有點像,他又仔細看了看,覺得越看越像。
  上面并沒有什么記號,但他感覺得到。突然,斗門想起昨天正是那個被打死的女人一周年的忌日。昨天他出去吹風的時候跟在他后邊的一定是那個冤死的女人,那個妓女的姐姐。想到這里,他覺得自己大禍臨頭了。
  斗門轉頭看了看香洲,想好好看看她的女人,他覺得那死去的女人要來報復了,也許不久之后他就再也看不到香洲了。

like抽筋 發表於 14-6-2010 23:43:43

突然,他覺得有什么東西不正常了。他記得香洲每天晚上睡覺都穿白色睡衣,現在她身上卻穿著一件藍色的緊身衣服,這件衣服正是那個妓女的啊,而且,香洲的頭發本來是短短的,現在卻蓋過了她的肩膀,更恐怖的是,那頭發居然在不停地變長,一直長到了腰的位置。
  突然間,香洲把臉轉了過來,那不是香洲的臉,是那個妓女的臉,那張臉對著斗門冷冷地說了一句:"我是她妹妹。"
  斗門大叫一聲醒了過來,原來是夢中夢。
  斗門的夢有了進展,不再停留在原地。
  香洲被斗門的叫聲驚醒了,"做噩夢了?"
  "恩"
  "見鬼了?"
  "差不多。"
  "一定是做了虧心事。"
  斗門沒搭話。自己曾經和一個妓女睡過的事怎么和妻子開口?況且只是個夢而已。
斗門想起了什么,于是下了床,拿起他的錢包,掏出那張 50 元的假鈔。他想驗證一下這張和當初給妓女的那張是否真的一樣,他看了又看,覺得這兩張紙毫無相似之處。這張錢太老了,皺巴巴的,當初那張年輕多了,像新的一樣。
  想到這,他安心多了。
  這一天天氣不太好,天空陰沉沉的。大風大雨就要來臨了。
  老天爺好象故意憋了一天,到傍晚 6 點左右,大雨終于傾盆而下了。
  這時候,斗門剛下班,他沒帶傘,他從不帶傘,再說即使帶了傘也是于事無補,雨太大了。
  斗門打算叫一輛車回家,一輛計程車識相地停在了他面前。司機是個女的,穿著藍色上衣,也許是那司機有點胖的原因吧,他覺得那件上衣顯得有點緊身。那女司機對斗門說:"老板,坐嗎?"斗門想起了什么,不由抖了一下。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車,坐在后面的位置上。他看見那個女司機頭發很長,那頭發壓在她的背上,斗門不知道它有多長,也許到了腰的部位。這個想法不由得又使他抖了一下。女司機居然沒把頭發扎起來,那頭發包住了整個頭,斗門連她的側臉都沒看見。
  他下車的時候想塞那張假鈔給司機,他覺得女人比較好欺負。
  但他最終沒敢這樣做,他怕那個女司機回過頭,一張蒼白的臉對著他,那是一張死人的臉,那張臉冷冷地說:"你還是把它燒給我吧!"
  斗門趕緊掏了張真鈔給她,跳出了車廂,來到人間。
  斗門被結結實實地淋了一身。他的家也被淋了一身。
  他走到順利花園門口時,又看見了那個保安,那保安又沖他笑了笑,露出一口黃牙,那保安友善地對斗門喊道:"我借把傘給你吧。"
  斗門沒說什么,保安轉身回到保安室拿出一把傘,那是一把藍色的傘,斗門覺得這傘有點眼熟,那保安把傘撐開來,那傘歪歪扭扭的,有很多地方都彎曲了,他沒有接那傘,擺了擺手表示不用就沖回家了。
 斗門回到家,屋里黑壓壓的,香洲隱在黑暗中,說了一句:"停電了。"
  斗門回應了一句:"媽的。"
  香洲背對著大門,坐在沙發上,對著一根燃燒著的蠟燭,似乎在想著什么,一動不動的。
  她的影子印在墻上,印在天花板上,那燭火不安分地跳來跳去,她的影子便跟著跳來跳去,整個人都變形了。
  斗門脫了鞋子要去洗澡換衣服,他瞄了一眼妻子,頭皮都炸了,他看見香洲身穿一件藍色的衣服,她的頭發突然變得很長,蓋滿了整個腦袋,可能長到了腰的部位,她一直都是短發,昨天都還是短發。
  斗門渾身顫抖,連聲音都是抖的,他抖抖地說:"香洲,你的頭發……?"
  香洲把頭轉向斗門,因為背光她的臉顯得黑糊糊的,好像沒有了臉似的,她的聲音也顯得若有若無:"怎樣,好看嗎?我今天買的假發。"
  斗門不相信,他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不是他老婆,他鼓起勇氣說:"你把假發摘下來,你都不像你了。"
  香洲輕輕笑了笑,那聲音輕飄飄的,她說:"進了房間上了床你就知道是不是我了。"
  斗門像觸電一般抖了一下,他聽出了兩個意思。
  他強裝鎮定地說:"別鬧了,這假發不適合你,丑死了,快摘下來。"
  香洲卻岔開話題,"快進去洗澡吧。"
  現在,斗門突然覺得憤怒大于害怕了,他一言不發地進了浴室。
  那個雜物間的門不知為什么打開了很大一個口,里面鋪滿了白白的布,斗門往里面看了一眼,發現那張梳妝臺竟沒蓋上白布,那張梳妝臺連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橢圓形的鏡子,斗門最討厭這種梳妝臺,其實是害怕。
  斗門望著那面鏡子,里面黑乎乎的,里面可能什么都沒有,也可能有一張黑乎乎的臉。
  突然,有誰從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的心蹦到了嗓子眼,是香洲,她站在斗門身后,學著他好奇地往雜物間里看,然后冷冷地問道:"你看見什么了?"
  斗門問她為什么那面鏡子不蓋上白布,香洲告訴他今天從里面的舊衣服里找到一件藍色的衣服,就是她現在穿的那件,她覺得好看就對著那個梳妝臺的鏡子試穿起來了,不過她說她不記得什么時候買過這樣一件衣服。
 又是藍色?斗門突然非常反感藍色,他叫香洲換掉,說那衣服難看,又說那顏色不吉利。
  香洲哪里相信,斗門沒再說什么,悶悶地去洗澡了。
  這一夜,電一直沒有來。
  斗門和香洲早早就睡下了,香洲竟連睡覺也不肯脫下假發,她的假發很長,差不多到腰的部位,斗門覺得沒有人會買這樣的假發。
  不久,香洲便發出了輕微的鼻鼾聲,斗門卻遲遲不能入睡,他一直看著她的假發,他突然產生一種想法,也許這根本不是假發,這個根本不是我的老婆。
  這個想法使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決定探個究竟,他把手伸向那密密麻麻的頭發,輕輕往外拉,假發居然沒動,她又加了把力,假發還是紋絲不動,斗門有點害怕了,他使盡力氣一扯,那頭發連同一層頭皮被他扯了出來,他看見里面不停跳動的大腦和小腦,和那流淌出來的腦漿,一陣干嘔。香洲卻像沒事人一樣,問他那么晚了不睡扯她頭發做什么。
  斗門再也忍不住大叫了一聲,"鬼啊!"
  斗門是被香洲搖醒的。香洲本來睡著,卻被斗門的大叫聲吵醒了,原來剛才又是斗門做的一個夢。
  斗門一醒來就幾乎是吼著向香洲說道:"你把假發摘掉,那東西害我做噩夢,快點。"
  香洲似乎不再堅持,乖乖把假發給摘了,露出她可愛的短發。
  斗門吻了吻香洲,似乎把假發摘了就確定了他老婆的身份,他終于安心了。兩人相擁而睡。
  這已經是斗門連續第二天做噩夢了,他覺得一切都和那張 50 元的假鈔有關系,那張假鈔可能附上了那個女人的靈魂。
  那張假鈔曾經害死了一個鮮活的生命,現在那個生命已經化為了冤魂,來討命了。
  斗門覺得,噩夢是可以嚇死一個人的。他覺得有很多很多的人白天還好好的,睡了一覺第二天就死了,這些人其實都是做噩夢嚇死的。
  他怕自己也會睡著睡著就被嚇死了。
  他決心一定要把那張 50 元的假鈔脫手,這一天,天氣好多了,他走街竄巷,尋找好對付的店員,他一條街一條街地逛,一間店一間店地看,最后竟然買了不少零零碎碎卻并不管用的東西,還是沒敢把關鍵的那張鈔票掏出手。
 他覺得干脆把它送給路邊乞討的可憐的乞丐吧,卻又害怕那個乞丐拿著錢去哪間餐館吃飯又被店老板打死了,這樣又將多一個冤魂來索命了。
  最后他決定把它燒掉,一了百了。
  斗門真的把它燒了,他第一次燒錢,雖然錢和普通的紙本質上來說都是紙,但燒錢和燒紙的感覺就是不同。
  斗門突然有種釋然的感覺,他覺得一切都煙消云散了。
  他徒步走回家,一路上他甚至吹起了口哨。
  在順利花園門口,斗門沒看見那個滿口黃牙的保安,他看見了自己的老婆。
  他老婆居然在保安室。她在干什么?她背對著斗門,她居然還披著那長長的假發,還穿著那件藍色的上衣。
  斗門沒去叫她,他小心地走過保安室,徑直回了家。
  黃昏的時候,香洲回來了,她穿著藍色上衣,披著長長的假發。
  斗門問她:"去哪了?"
  香洲:"打牌,輸了。"斗門覺得她在敷衍他。
  斗門:"在哪打牌?"
  香洲:"隔壁老李家。"
  斗門:"下午 3 點半你就在那打?"斗門在保安室見到香洲就是 3 點半。
  香洲:"是啊,我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一直輸。"說完她就進廚房做飯了。
  斗門陷入沉思,老婆為什么要騙自己呢?她在隱瞞什么?后來他又想,可能坐在保安室的根本不是香洲,只是個陌生女人。
  他當然找了隔壁老李談話,老李證實了香洲的話,她確實在他那打牌。
  這天晚上,斗門又做了一個夢。

like抽筋 發表於 14-6-2010 23:44:30

他夢見自己又來到了那個保安室,這個時候已經是三更半夜了,保安室里亮著微弱的光,斗門還是沒看見那個保安,他看見了一個女人,長長的頭發,藍藍的上衣,他沒看見那女人的樣子,她拿背對著斗門。
  斗門覺得那個女人是香洲,她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斗門壯著膽子來到保安室,試探著叫了一聲"香洲"。
  那女人用側臉對著斗門,聽到斗門的聲音她緩緩抬起頭來,幽幽地說道:"你看我是香洲嗎?"那聲音明明是女聲,但她抬起頭的時候,斗門看清那人居然是保安,那個滿口黃牙的保安,這個恐怖的保安居然穿女人的衣服,戴女人的假發,好象還化了妝,他現在正對著斗門齜牙咧嘴地笑,口里不斷重復一句話"你看我是香洲嗎?"
 斗門又被嚇醒了,夢境越來越恐怖了。他的心跳得飛快,他怕哪一天這顆心不堪重負會永遠停止跳動。
  其實,真的有人停止了心跳,不過不是斗門。
  是斗門的女人,香洲。
  香洲是在第二天晚上的半夜里死的,她死在雜物房里。
  她半夜去雜物房干什么?斗門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越來越害怕那間雜物房。
  毫無疑問,香洲是被人殘忍地毆打致死的,她身上沒有一處保持完好無損。這一點被警察證實了。
  巧的是,香洲死的那天晚上斗門又做了噩夢,他夢見自己來到那個妓女的姐姐被打死的那個餐館,他目睹了整個毆打的過程,實在慘無人道,身上竟找不出一處是完好無損的。他還注意到那女人頭發很長,長到了腰的部位,而且她穿著一件藍色的衣服。
  后來他就醒了,接著發現香洲死在了雜物房,一身的傷痕和夢里的女人一模一樣,而且香洲居然也是一頭長發,一身藍色上衣。
  這讓斗門傷心之余感到毛骨悚然。
  警察經過一個月的調查,居然一點線索也沒有,警察懷疑過斗門,最后還是排除了斗門的嫌疑。斗門心里卻有自己的看法,他認為一定是那張 50 元假鈔在作怪,是那個冤死的女鬼來報仇了。但警察不會相信這些。
  本來斗門和香洲一直過得好好的,自從收到那張 50 元的假鈔,斗門就開始做噩夢,香洲開始戴令人恐怖的假發和穿藍色的衣服,現在,香洲還為此失去了她鮮活的生命,斗門覺得很快就要輪到他了。
  不管怎樣,斗門覺得應該先清理掉香洲生前一直不肯扔掉的雜物間的東西。那房間死過人了,而且放著這些鋪滿白布的陳舊的東西,斗門不敢想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那里會發生什么,他怕有一天那門突然又自己打開了。
  順利花園門口附近有個廢品站,斗門不知道從哪里叫來一隊人把那些舊家具都抬去了那個廢品站。還是那個保安值班,他在保安室里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這天傍晚的時候,斗門實在不想呆在那個陰森冷清的家里,又來到小區彎曲的小道上吹風散心,順利花園里的人都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斗門孤獨地走著。
  突然,斗門感覺自己身后又多了一對腳步聲,他猛一轉身,沒有人,也沒有蟲子。
  他繼續走,那腳步聲也在繼續,有時斗門覺得那聲音都近在咫尺了,一轉頭,卻什么也沒有,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晚上,斗門躺下以后,覺得雜物間里有響動,他仔細一聽,是女人的哭泣聲,他嚇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難道香洲的魂回家了?他輕輕地下了床,來到雜物間門前靜靜地聽,他聽得清清楚楚,那哭聲確實是從里面傳出來的。
  斗門突然鼓起勇氣,他決定今夜要和那個女鬼來個徹底地決斷,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發瘋的。他猛地拉開房門,里面本來應該空空如也的,現在卻橫放了一個什么東西,那東西被一張白布蓋著,那東西有一個人那么長。
  斗門覺得那一定是一具人的身體,而且那具身體他還認識。
  他走過去一把將那白布掀開,是那個妓女的尸體,也許不是那個妓女,是那個妓女的姐姐,她們長得可能很像。
  那具尸體居然保存得非常完整,好象并沒有死去,只是她全身都是傷痕,她就是被打死的。
  斗門呆呆地看著這具來歷不明的女尸,居然忘了逃跑。
  這時,他覺得有種虛脫的感覺,他覺得他的死期到了。因為他看到那具青白青白的尸體居然動了一下,開始是手指動了一下,接著是腳,后來眼睛都睜開了,那雙眼睛猩紅猩紅的。 她 慢慢地站了起來,四肢似乎支撐不住身體似的左右搖擺, 長長的頭發遮住了她的眼,遮住了她的臉,整個頭看起來只有密密麻麻的頭發。
  斗門想跑,可雙腳根本不聽使喚,整個人癱軟在地上,那具僵硬的尸體拖著搖晃的腳步一步一步逼近斗門 ……
  斗門眼前一黑,很快就崩潰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天和地顛倒了,男和女顛倒了,老和少顛倒了,真和假顛倒了,黑和白顛倒了 …… 他瘋了。
  后記
  我是一名精神病院的醫生,斗門是我的病人,他患有嚴重的幻想癥,我每天都聽他講不同的故事,這些故事沒一個是真的,我當然知道,因為斗門根本沒結過婚,從來沒住過順利花園,這個城市里也從沒有過順利花園,他沒有收到什么假鈔,更沒有叫過妓女,他只是一個可憐的作家,為了能出稿子,他每日每夜構思、想象,結果卻在自己的構思和想象中迷失了理智的方向,從此生活在幻想的世界里再也出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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