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古Nakuz

標題: 我的天師女友 作者:西半球 (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199833    時間: 22-5-2012 17:47
標題: 我的天師女友 作者:西半球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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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莫名其妙的婚約

Vol.1

  這是一個青色的世界。

  街道、門窗、過往的人和車輛,都像被這種冷色調的顏色淋過一般,連天空也是一片灰青,青得讓人,心寒!

  我站在十字街口,無數的車輛和人流在我身旁經過,我低著頭,不敢與他們直視。

  為什麼?

  如果我和他們對視,他們就會發現,我並不是他們這個世界的人,因為。

  我是人,而他們,卻是遊魂!

  遊蕩於陽世,沒有進入輪迴的魂魄,他們最渴望得到的,便是生人的軀體,也就是平時我們常說的「替死鬼」。

  這個世界是在陽世,亦或是陰間,我並不清楚,但我出現在這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一點我必須申明,我不是什麼捉鬼大師,也不是那些能自由出入陰陽兩界的異人,導致這一切發生的原因,無非只是我的八字,超輕!

  輕到可以飄到天上去!

  這是當年為我批命的算命先生說的話,八字輕,命魂不穩,陽氣弱,易招邪穢,在我小時候,每天都必須和老爸呆在一起以壯陽氣,待成年之後,儘管陽氣有所增強,卻還免不了有時會撞上「好兄弟」,更會在熟睡時,突然便來到這個世界。

  一個老人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經過我的身邊,卻在我旁邊停了下來,我們一起站在街口,她們站得安穩,我站得腳肚子真發抖。

  我屏住呼吸,一呼吸,便會被他們發覺。

  小女孩仰起頭望著我,我把臉別過一邊,儘管沒有和她對望,但眼角的餘光卻看到,小女孩的眼睛裡,儘是一片黑暗的混濁。

  她突然露出一個笑臉,咧開的嘴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鑽動,小女孩用尖利卻天真的語氣叫道。

  「奶奶,這哥哥好奇怪,我聽到他的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撲撲』直跳。」

  丫的,連老子的心跳聲你也聽到!

  我不由在心底暗罵一聲。

  事情變糟了!

  那老婆婆也望向我,她伸出雞爪般乾枯的手摸向我的胸膛,那手出現在我的眼皮底下,卻是一隻如乾枯的樹幹,佈滿暗紅色裂痕的鬼手!

  恐懼壓過了我的理智,我大叫一聲,朝街口衝了出去。

  那老婆婆只是「嘿嘿」直笑,小女孩也跟著笑了起來,最後,彷彿整個青色世界都在大笑。

  數輛車閃避不及撞上了我,卻如一堵虛影般任由我穿過。

  我甚至看到車上的乘客在見到我時,盡皆露出惡意的笑容。

  「捉住他!」

  「捉住他!」

  「捉住他!」

  他們開始叫嚷,我沒命地跑著,街道、小巷裡奔出無數的人影,他們鐵青著臉孔,發出讓人心悸的叫聲,我這個陽間的人,就如同火焰一般,吸引著無數的飛蛾,但問題是,我這火焰太弱,而飛蛾太多,多得只要被他們追上,我這火焰估計就得滅了。

  一道青色的洪流在這個世界中奔騰,而河流的前端,我沒命地奔跑著。

  眼看就要被他們追上時,一道亮光刺破了青色的世界,我朝那道光奔去,然後。

  我醒了。

  大汗淋漓,醒在自家的床鋪上。

  老媽正坐在我旁邊,不斷打著我的臉,一臉的焦急。

  「強仔,又做惡夢了?」

  我笑了笑。

  「沒事,他們又沒追上我。」

  「要是被他們追上,你就回不來了。」

  老媽一臉的擔憂,從口袋裡摸出一道折成三角形狀的黃符。

  「你今天要到新公司上班,把這個戴上,除穢氣。」

  儘管我不認為老媽這些三天兩頭到寺廟裡求的所謂靈符能讓我不碰到那些東西,但我還是乖乖戴上,省得她老人家擔心。

  用過了早餐,我開著車到新公司上班。

  在這裡,我重新介紹一下自己,本人姓王,單名一個強字,就如諸位看到的,我是一個八字超輕的男人,男人陽氣弱得像我這樣的絕對是絕無僅有的了,但除了容易撞鬼這一點之外,事實上,我的能力還是不錯的,儘管現年只有27歲,但已經被一家服裝公司招聘為設計總監。

  今天,正是我第一天上任的日子。

  公司在市中心商業區騰龍大廈的高層,我走進電梯間的時候,一個穿著職業裝的漂亮mm也擠了進來,電梯裡就我們兩人。

  那mm朝我拋了一個媚眼。

  我目不斜視,當然,我可不是什麼美色當前連看都不看上一眼的君子,只是,我害怕,現在的我,有時候對方是人是鬼確實很難分辨出來,而電梯中撞鬼我也遇上過那麼一兩次,因此,當電梯中只有兩人時,我總是假裝什麼也看不到,免得遇到「好兄弟」時被它們發覺。

  電梯門打開,我和mm走出同一層樓,她像是惱我不解風情,哼了一聲,風情萬種先一步走開,我看得嚥了嚥口水。

  下午,那mm成了我秘書。

  和老闆見過面後,公司召開了一個高層會議,在會議上,我和公司各個頭頭都打過了招呼,結束會議之後,老闆的高級秘書把我帶到屬於我自己的辦公室,我看了看,環境還不錯。

  接下來,又和設計室的同事們開了一個小會,主要是互相介紹自己,好方便我以後開展工作。

  這一來二去的,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中午用過午餐後,我到休息室打水,休息室在設計大廳的一角,由於是中午休息時間,大多同事都在自己的辦公桌旁打盹,休息室裡只有一個老頭在打掃地方。

  他擋在飲水機前。

  「阿伯,麻煩借一借,我要打杯水。」

  我堆上笑臉說話。

  老頭直接把我無視,依然繼續著他的清潔工作。

  我又叫了兩聲,他四處張望了一會後,指著自己鼻子說道。

  「你在叫我?」

  這不廢話嗎,難道這裡還用其它人?

  但我還是陪笑道。

  「不就是您嗎。」

  他點點頭,讓開路走出休息室,但在門口他卻停了下來,朝我說道。

  「年輕人,晚上不要加班加太晚了,因為這公司裡……」

  「有鬼啊!」

  最後那三個字聽著聲音毛毛的,我打了一寒顫,回過頭來,那阿伯不見了。

  此後幾天,我總能在公司的角落裡碰到這位清潔阿伯,每一次,在最後他總會朝我說道「這公司有鬼」,害得我每天總神經兮兮的。

  「有鬼?總監,你鬼片看太多了吧。」

  我向設計室裡年紀最大的老李打聽這一檔事,誰知這中年大叔馬上爆起一陣大笑,笑得我有點無地自容。

  「但那個掃地的阿伯這幾天總對我這樣說。」

  我把那個阿伯搬出來,誰知老李一臉疑惑。

  「哪個阿伯,總監,我們這搞清潔是由一個清潔公司提供的工作人員,但人家才三十幾歲,還是個女的。」

  我聽得一愣,此後多番打聽,答案卻嚇了我一跳。

  那個阿伯姓趙,確實是公司裡搞清潔的,不過是三年前的事了,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老人家已經過世了,死於心肌梗塞!

  原來,說有鬼的,自己卻是鬼!

   Vol.2

  梅雨時節,細雨紛紛,下得人心慌。

  天是灰色的,窗外的景物是模糊的,我的心情相當的惆悵。

  汽車在修理,雨傘忘了帶,都怨這天,早上還那麼一大片艷陽灑下來,到了傍晚就弄上這麼一個愁雲滿天的景,虧那天氣預報還一個勁的說,明天大晴,好出行。

  狗日的天氣預報。

  我咒罵了一句,辟哩啪啦,一個閃電就這麼打下來,硬是把天掰成兩半,雨更大了。

  「總監,下班了,還不走?」

  秘書MM扭了一下她那蜂腰,害我擦了一下口水,一時間,飢火慾火一起來,還真TMD的紅顏禍水。

  「沒帶傘嗎?我有帶哦,要不要人家順便遮你,雨中漫步,很浪漫的哦。」

  她嗲得厲害,我差點軟倒在椅子上。

  「浪…漫?饅頭?」

  那低胸下的白色丘陵晃得我心慌,好不容易聯想到食物讓我的飢火壓過了慾火,才把眼光從這絕色身上收回來。

  「不…不用了,我今天沒開車,要去搭地鐵。」

  「那就算了,BYBY!」

  MM頭一甩,最後再拋給我一個媚眼,才搖著細腰出去了,看著那搖擺的豐臀,真想拍上那麼兩下。

  結果我拍了自己兩巴掌。

  雨還在下,沒完沒了的。

  我拖著一道水跡走下地鐵站,地鐵站裡沒幾個人,一對母子從下面走上來,和我擦身而過。

  母:雨好大,還好我們有帶雨傘,要不然我們就成落湯雞了。

  子(天真地問):媽,什麼是落湯雞?

  母(小聲地說):後面那個叔叔就是。

  日,我還啃德雞呢。

  我小聲地罵。

  買了票,售票的臉冰冷得像蠟像,讓我心情更加惡劣。

  擺那張撲克臉幹嘛,有本事上蠟像館擺去。

  我走向候車道,最後還是忍不住轉過身向售票處比了一下中指。

  撲--

  一個不留神,我撞到了前邊的人,似乎對方也淋濕了,雨水把我的眼鏡弄模糊了。

  我說著「對不起」,拿下眼鏡用衣角擦了擦,再戴上,才知道撞上一個穿雨衣的,雨水死命從那黑色的雨衣上往下滴。

  滴答滴答

  在這空曠的地下空間,聲音大得驚心動魄。

  這裡也要穿雨衣,怪人。

  我嘀咕,對方沒反應,似乎當我不存在。

  嗚--

  地鐵行進的聲音從遠處飄來,同時飄來的還有一陣風,陰涼涼的,吹得我緊了緊衣領,這時我才發現,地鐵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我納悶,平時這個時候人最多了。

  地鐵到站,門「刷」一下就開了,我上的這節車廂也沒幾人,一個男人坐在廂尾,看上去睡著了,一個穿得時髦的女人剛好對著打開的車門,看到我進來她皺了一下眉頭,那表情就像我久了她錢似的。

  我不爽,偏偏坐到她旁邊,她反倒不介意,只是一個勁地盯著雨衣怪人,進了地鐵也不脫掉雨衣的,確實讓人要多看兩眼。

  這女的長得還不賴,有點像韓國的金喜善,美麗而不妖嬈,一雙眼睛透著水靈,白晰的肌膚帶著健康的紅暈,挨得近了,還聞到一陣陣清新的女兒香,不禁讓我看得有點癡了。

  可惜美女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眼睛仍落在雨衣怪人身上,我暗道奇了,那雨衣有什麼好看的,我跟著望去,雨衣怪人走到車廂尾的男人處,卻不坐下,只是圍著他轉了兩圈。

  幹嘛?不會對男人有興趣吧?斷臂??

  我的頭上擺上一連串的問號。

  滴答滴答

  水滴的聲音又起,我疑惑,這人真NB,到底淋了多少雨才來那麼多的水滴?

  突然我覺得不對,車廂裡很乾淨,按理說這人進來應該弄濕了車廂才對啊。

  緊張,心情像繃緊了的弦。

  視線撲上雨衣人的腳底,當時我就變木頭了,像被塞進了冷凍庫似的,血液凍了個遍。

  額滴神啊~~~

  那丫沒有腳的,雨衣底下就空蕩蕩的一片,雨水滴下來,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車廂地面。

  我的喉嚨像被塞進了N個雞蛋,嘴巴張成O型,只懂得說。

  鬼——鬼——

  那女的聽到我的話,像看到ET一樣,作不可思議狀的看著我。

  「你也看到?」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心裡一個勁地問候她。

  你TMD的不是也看到。

  這時,雨衣的帽子下伸出一根吸管狀的物事,向著男子的太陽穴一直伸過去,還有粘稠狀的液體有一滴沒一滴的滴下來,就像,像發膠,我發誓以後不用發膠了。

  MM見那鬼物想要害人,嘴裡念叨著「賠本生意,賠本生意」什麼的,神情像是天人交戰了一會,最終下定了主意。

  素手一翻,一張黃色的符紙被她拈於指間,她大喝。

  「孽障,找死!」

  我CAO,捉鬼天師?你拍戲啊——

Vol.3

  「南離天火,破污除穢,疾!」

  黃符自MM手中飛出,於半空時化為紅光閃爍的火球,罩頭罩臉地砸在雨衣鬼身上。

  頓時,一陣尖利的低嚎聲充斥著整個車廂,火光之中,可以從那雨帽之上隱隱看到一張七孔流血的女人臉,雨衣女鬼發出痛苦的利嚎讓我兩耳朵「嗡嗡」直叫,但那位差點被鬼害了的仁兄卻繼續做他的春秋大夢,讓我在心中不得不說個「服」字。

  MM的動作還沒完,她繼續扔出八張符紙,但這幾張卻不是盡往鬼物身上砸,反而停於半空成八卦狀。

  指結法印,腳走乾坤,MM似乎進行著某些神秘的儀式,然姿勢卻異常的好看,特別是那兩條白花花的大腿不停在我眼前晃過,晃得我差點忘記了還有一隻鬼怪在這車廂裡。

  「陰都眾鬼,符彔為引,以吾之名,速臨!禁三百二一式.餓鬼降!」

  隨著MM的咒語完成,那八張黃符旋轉著自高而低的下降,一個兩米高的虛影黃符滑過而出現,當符紙著地化為八團火球時,虛影像被注入了顏色,一下子有了存在感。

  我又是一愣,跌坐在靠椅上,又連忙爬起來倒退出數米,直到後背貼上車廂壁,用我那顫抖的手指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眼花。

  很可惜,我還處於人生中最健康的時期,並沒有出現老花這種老年病,因此我確信,我的眼睛並沒有騙我,在我眼前的是,另一隻鬼啊~~~

  它有一個小得可憐的腦袋,卻有一個大得恐怖的肚子,身體是慘綠色,由於肚子的負重而屈著膝,兩隻瘦得只剩下骨頭的手長過了膝蓋,整一個六道輪迴中餓鬼道的餓鬼形象。

  天啊,一個如此漂亮的MM竟然叫出一隻如此醜陋的餓鬼,我不由牙關打顫,搞不好這MM也不是什麼好路數。

  似乎感應到我的想法,MM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冰冷、不屑還帶著驕傲,我被她看得好像矮了她一個頭似的,不由縮了縮脖子,不去跟她的眼神來個激情的對碰。

  我生怕一個不好就被她給「碰」死了。

  「吃了它!」

  MM素手一指,餓鬼像是得到什麼命令,它用那小小的嘴巴竟然大吼了一聲,兩隻長手揮舞著捉向雨衣鬼,那雨衣鬼也不是什麼善男善女,CAO,人家都殺上門了,難道還要笑臉相迎?

  雨衣鬼也跟著發出一聲利嚎,那厚重的雨衣突然掀起,千萬道黑線爆射而出,每條黑線只有髮絲那麼細,但卻被利刀還尖利,一下子就在餓鬼身上刺上千百萬個小孔,綠油油的液體從餓鬼身上像花灑一樣噴出,看得我差點連隔夜飯也跟著噴出來。

  「你是豬啊,連這樣的小鬼也搞不定,不想混了是嗎…」

  見自己召喚的鬼被別人刺成了刺蝟,MM來氣了,站到座椅上對著惡鬼一通大罵,那把式就像老闆娘在罵著自己的員工一樣,看得我心裡直說一個「強」!

  女王,絕對是女王。

  我心想。

  事實上證明我是對的,餓鬼被罵得綠臉一紅,惱羞成怒的它一把捉起還刺穿它身體的千萬條黑線就往自己嘴巴裡送,還咂巴咂巴的大嚼出聲,雨衣鬼不樂意了,那黑線就像它身體的某個部位一般,它吃痛地大叫一聲,整件雨衣飛了起來,把餓鬼的頭也罩在了裡面,下一刻,餓鬼也發出了痛苦的叫聲,一道道綠色的液體飛快從雨衣下流出來。

  我的嘴張得老大。

  天,竟然是以吃對吃。

  兩隻鬼像是在比賽誰吃得快一般,車廂裡一陣巴吱巴吱的聲音,配合著四濺的綠液黑水,看得我好不噁心,好好的一個車廂,現在被弄得綠一塊,黑一塊的,還散發著陣陣惡臭,看得MM也皺緊了眉頭,她跺了跺腳,竟然又拋出了八張黃符,數秒之後,另一隻餓鬼也跟著來到了人間。

  局勢一下子被扭轉,另一隻餓鬼大動其口,兩手捉住雨衣鬼的一角就往自己嘴巴裡送,咬得雨衣鬼怪叫連連,而我則已經蹲在地上大吐特吐了。

  最後,雨衣鬼慘叫著被兩隻餓鬼拖成兩截,各有一半進入了餓鬼的肚子中,整個車廂變成了染房,黑綠兩色濺得滿地都是,而我則已經呈虛脫狀態,胃裡已經沒有東西好吐,卻依然乾嘔不止,這場面,實在是太讓人倒胃口了。

  在吃飽喝足之後,兩隻餓鬼被MM送了回去,當鬼的影子消失在這個世界時,列車剛好到站,車門打開,MM看了我一眼。

  冷笑。

  「沒用的男人。」

  她說,然後留下一陣香風走出了列車。

  那睡得像豬一樣的男人奇跡地醒了,當然,在看到車廂裡的恐怖情景後,他的反應也不比我好上多少。

  我暗笑,心理有了一點平衡,沒用的也不只我一個嘛。

  拖著發軟的雙腿,在另一個男人歇斯底里的叫聲中趕快離開了地鐵站。

  第二天,三鬼大戰的車廂成為了轟動一時的靈異新聞,爾後,又作為這個城市XX大不可思議事件流傳了下來。

Vol.4

  「這公司裡有鬼啊…」

  我極度的鬱悶,趙伯一臉正經地朝我說道,本來被一個老人家千叮囑萬叮嚀也不是什麼壞事,問題是我現在正蹲在廁所裡,而趙伯則從門外探出大半個身體對著我。

  趙伯是一鬼魂,認識他也已經有大半個月了,幾乎每一天都會和我說同樣的話,大概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就是鬼吧,這是他的悲哀,而連上廁所也會被他跟著,卻是我的悲哀。

  「謝謝啦,趙伯,不過你下次能不能不要這樣神出鬼沒的,很容易嚇死人的。」

  我臉上堆上笑容,語氣盡量婉轉,不想一不小心得罪了一鬼魂,雖說他老人家除了每天會叨嘮這事之外,總體上來說還是一隻好鬼,但我還是害怕他一生氣我就沒好果子吃,誰叫我八字輕,容易被鬼物所害呢。

  「下次,沒下次羅…」

  這一次,趙伯意外地說多了幾個字,他的臉青綠青綠的,連笑容也顯得陰森,害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懷著一絲意猶未盡的感覺,我回到了辦公室,還有5分鐘就下班了,但我的計劃書還沒完成,為了趕在明天的高層會議上向總經理報告,我晚上的班是加定了。

  草草向家裡打了個電話告知要加班,又訂了個外賣之後,我突然發現,人去樓空的辦公室裡靜得可怕,六點鐘的夕陽還掛天地平線上不肯落下去,那金色的光線卻讓辦公室中呈現不平均的陰影,讓人看不清楚的陰影是最讓我討厭的,因為我無法肯定,那陰影之中是否有不乾淨的東西存在。

  再想起趙伯經常和我提及辦公室有鬼的話,讓我不由一陣心寒。

  連忙打開了音樂,歌曲的聲音讓我的心踏實了不少。

  我對自己說了聲「別自己嚇自己」後,便把心思投入到計劃書上去。

  一晃已經是晚上十點鐘,我按了一下保存後,終於鬆了口氣,關上電腦準備下班。

  窗外是一片迷離的色彩,霓虹燈裝飾著這個城市的夜晚,我吸了一口窗外夏夜的空氣,精神也為之一振,剛想回頭看看電腦關好了沒有,突然,我僵住了。

  在玻璃窗的反光下,我看到自己的身後,有一條紅色的影子,它在外邊的辦公室裡,由於光線不足的原因,讓它看上去並不真切。

  「這公司裡有鬼啊…」

  趙伯的話又在我的耳邊響起,我吞了一下口水,放低頭,假裝沒看到什麼,回過身連忙切斷電腦的電源,這時,藉著眼睛的餘光,我並沒有看見什麼紅影子,但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仍揮之不去。

  脖子後一涼,我想起窗戶還沒關上,連忙回過身想去關窗。

  誰知。

  一張臉孔和我幾乎鼻子貼著鼻子。

  一時間,我沒有了反應,血液似乎凍結了,我感覺不到一點溫度。

  這是張女人的臉,五官精緻,柳眉細眼的,就是臉色雪白得可怕,她朝我笑了笑,對我吐出一口氣。

  我幾乎連靈魂也凍結了。

  「我看到你了。」

  她說。

  「是啊,這…這麼巧啊…那個,我有事先走了,回…回見啊…」

  我劇抖著說。

  接著,我發出一聲響徹九宵的尖叫,沒命地朝電梯方向跑去。

  後面是一陣陰冷的笑聲,我沒敢回頭看她有沒有跟上來,眼看電梯就要到了,突然,後領先是一冷,跟著一緊,我硬是被扯停了下來。

  「你跑不了的,你是我的…」

  她的脖子像橡皮似的拉長轉個彎,頭從我的背後伸過來朝著我說。

  一條血紅的舌頭從她的嘴裡伸出來,媽啊,那舌頭也太長了一點,像一條紅蛇一樣就要捲上我的臉,我嚇得說不出話來,兩腿直發抖,要不是見得鬼多,說不定我現在已經活活嚇死了,但被鬼貼得這麼近的經驗,這也是第一次。

  要命的經驗。

  那冰涼的舌尖就要貼上我的臉時,一隻手伸了過來,一把捉住了女鬼的長舌。

  「還不快走!」

  是趙伯的聲音,我來不及確認一下,就被一陣陰風吹得跌進了電梯裡,電梯的按鈕自動按下了1樓的按鍵,在兩邊的電梯門合上的那一片刻,我看到趙伯和那女鬼扭打在一起。

  「你這個多管閒事的老鬼!」

  女鬼不甘的聲音尖利得刺痛我的耳朵,隨著電梯門完全地合上,那股像是來自冥府幽都的陰冷才完全的消失。

  我長出一口氣,後背完全被冷汗浸濕。

  「早告訴過你公司裡有鬼啦,現在相信了吧。」

  冷不防,另一把蒼老的聲音在我旁邊響起。

Vol.5

  我斜望,說實在的,我沒膽量正眼看。

  一老者立於我身旁,確切的說,應該是飄,我看到他的腳尖離地面的距離至少有三四厘米以上,我第一次恨自己的視力那麼好。

  壽星眉下雙眼瞇著,一付仙風道骨的樣子,MB的,這模樣好像在哪看過,但偏是想不起來。

  我苦思,忘了電梯裡多了這麼一個人物也不知是仙是鬼。

  老者給了我一個爆栗。

  「TMD,你這個不孝子孫,連你親爺爺也忘了。」

  一句話,那見鬼的仙風外加什麼骨的全毀了。

  而我,崩潰中。

  「爺爺?」

  您老不是去了十多年了嗎?怎麼還有空上來看您外子我啊?

  我蹲在角落裡,爆寒中。

  「我TMD的還不是為了你這個不孝子孫嗎,要不是你,我才懶得管是紅衣鬼找上你,還是吊死鬼看上你。」

  CAO,您也太強大了,會心電感應,看得出我心裡想什麼?

  我背著臉,指著後頭。

  「爺爺…最近生活…過得不錯哦,壽星眉都快….快長到地上了…」

  「你少給我打哈哈,轉過來!」

  爺爺命令。

  我沒聽。

  死命抱著頭,做鴕鳥。

  「哎,八字輕不是你的錯,但這些年來見的鬼也不少了,難道你還會怕自己爺爺嗎?」

  「就是…見得多…才怕啊…」

  我哀嚎。

  爺爺隨手一揮,我控制不住身體直接來個轉體180度平面旋轉,雙腿併攏雙手直放來個立正,眼皮拚命想合上,但眼睛裡卻無可奈何的出現爺爺飄著的身影。

  你老可不可以別飄啊,這飄得我心裡慌啊。

  「乖孫子,你可知道爺爺這次上來幹什麼?」

  「…沒事…上來逛街…」

  頭上再吃一爆栗。

  「逛你MB的街,我是來救你,救你,懂了嗎!」

  爺爺爆怒。

  我發抖。

  「你這公司裡有厲鬼,那穿紅衣的丫頭慘死在這幢大廈裡,怨氣大得嚇人,每年總會死上幾人,知道你要來這上班,我本來想報夢給你那沒用的老爸,讓他不給你來,偏是你小子八子輕得要命,你老子陽火卻旺得不像樣,硬是近不了他的身…」

  爺爺辟哩啪啦地講著,我拉聳著耳朵聽著。

  「……還好在下面認識了趙伯,趙伯可是個異人啊,雖然死了還有神通,本來但凡厲鬼,都有劃分地盤的習慣,其它的鬼是進不了它的地盤的,但趙伯還是有辦法進來,於是我托他告誡你,哪知道你這個渾小子把話都當成耳邊風,現在好了,被她看到你,你的小命都快交待了!」

  儘管爺爺現在正處於怒槽MAX中,但我還是感覺到他還是關心我的。

  「現在,只有一個方法能夠救你。」

  「什麼方法?」

  我急問。

  「馬上結婚!」

  我腦筋轉不過來,當機中。

  救命關結婚什麼事!

  我爆怒。

  「別以為我玩你,臭小子,我是認真的!」

  「你爺爺沒騙你。」

  兩把聲音同時響起。

  趙伯飄進電梯裡,一付狼狽的樣子,爺爺急忙扶住他,趙伯擺手,示意並無大礙。

  「那女鬼太厲害,我對付不了她,只能暫時嚇退她,但既然她已經看見你孫子,無論他逃到什麼地方,她都會追來害他的,事到如今,只有結婚一途能夠救他,老王啊,你可別反悔。」

  搞什麼飛機,聽上去像是被兩個老鬼賣了,難道要我去娶恐龍??

  我爆汗。

  「你汗個XX啊,要不是人家孫女體質特殊,陰體卻陽盛,哪用找你這個八字輕得可以飄上天的小子做東床快婿。」

  體質特殊?陰體陽盛?該不會是「如花」吧?

  我核子寒!

  「老王家的小子,你這種容易撞鬼的體質也只有我孫女才能保你一生平安,我那孫女繼承了她婆婆一脈的異能,上通天地、下溝陰陽,能驅百鬼喚異獸,只要她肯答應,別說剛才那紅衣厲鬼,即使是十殿閻王要你的命,她也能幫你爭一爭。」

  趙伯一說起他的孫女,臉上眉飛色舞,完全沒有平時的木訥模樣。

  貌似有吹牛之嫌。

  「但也因為如此,她的命格裡陽重陰輕,普通男人可是消受不起,只有你這種陰重陽輕的人,才能和她百年好合,你二人合則雙贏,分則齊損,所以說,老王家的孫子,這門婚事你一定要答應下來,對你是大大的有好處啊。」

  你這是強買強賣啊,外加威迫,老子上法院告你逼婚。

  我在心中無聲地怒吼。

  「不答應的話,爺爺把你送上去給那紅衣鬼,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還省得大家麻煩。」

  爺爺也跟著給我加壓。

  我欲哭無淚。

  您還是我爺爺嗎?

  「…那…總要告訴我…去…去哪裡找趙伯的孫女…」

  「你答應啦?」

  趙伯大喜。

  我能不答應嗎,小命要緊啊。

  我點頭。

  含淚告別我27年的貞操。

  爺爺作老懷告慰狀,趙伯則直接一指點在我額頭上,頓時,一行文字浮現在我的腦海裡。

  待到我回過神來,電梯裡只剩下我一人,這時,電梯門開了。
作者: 199833    時間: 22-5-2012 17:48
Vol.6

  第二天,我一大早去了公司,很配合地開了高層會議,把該做好的工作都完成之後,向公司請了一個下午的假。

  中午的太陽光毒辣辣掛著的時候,我走出大廈,一個上午的時間,我過得心驚肉跳,害怕昨天那只厲鬼突然跳出來和我來個「人鬼情未了」,還好,昨天大概被趙伯傷得不輕,一個早上我都看不到什麼可疑的影子。

  隨手招了的士,把手中的字條遞給司機後,我閉目養神,眼皮直跳,有不好的事要發生,我心想。

  的士繞過大半個城市,最後到遠離市中心的一個住宅小區外停了下來。

  「桃園小區?」

  我帶著疑問,走進小區。

  「沒一顆桃子還MB的桃園小區。」

  我自言自語。

  小區很安靜,大概是中午的時間,步道上一個人也沒有,只有自己的腳步聲啪啪的響著。

  啪啪啪--

  響得我心煩。

  一條岔路上閃出一個中年婦女,穿著入時打扮得像貴婦,走路的時候頭瞥向一邊,一付天下之在捨我其誰的氣勢。

  我叫住她。

  她怒目而視。

  笑臉。

  「請問阿姨,桃園小區4幢應該怎樣走?」

  「阿姨,你叫我阿姨??」

  中年婦女尖叫,聲貝值一路上升。

  「老娘今年才值28妙齡,你眼睛都長在屁股上啦,怎麼看人的你。」

  我落荒而逃。

  TM的,遇到個未老先衰的。

  兩分鐘後,我逛得頭暈,這小區整一個迷魂陣,越往裡走,岔路更是蛛網密佈,走得讓我差點以為撞到鬼打牆。

  一個男的從一條樓梯上下來,穿著白襯衫牛仔褲,頭髮往後梳得整齊還紮了根辨子,戴著荼色的太陽眼鏡,一付新新人類的樣子。

  「兄弟,打聽一下,桃園小區4幢應該怎樣走?」

  我連忙湊上去,這個應該好說話一點了吧。

  「兄弟?」

  他的聲音有點沙啞。

  還來不及答我的話,樓梯上勿勿下來一胖子,西裝革履的穿戴整齊,兩手還大袋小袋的提著東西,胖子跑到男青年身後,氣喘吁吁地叫。

  「爸,別跑那麼快。」

  我當場石化。

  這時我才注意到,這位仁兄面部肌肉鬆馳,兼有皺紋,頭髮也是灰銀一片,原來只是個打扮入時的老頭。

  CAO,這小區的人怎麼都怪裡怪氣的,難道是怪人集中營??

  雖然氣氛有點尷尬,但老人家還是給我指了條明路。

  五分鐘之後,我站在桃園小區4號樓的樓梯前。

  樓道裡一片陰暗,唯一一盞照明用的小燈還有一下沒一下的閃著,我猶豫,覺得兩腿有千斤重。

  這萬一真的是一隻絕種恐龍,那我這年青有為的大好青年不就……

  下面的我不敢再想下去。

  這時,樓道裡吹來一陣陰風,害我後脖子的汗毛根根豎起。

  拼了!

  對著恐龍,總比對著厲鬼強吧。

  我牙一咬,拿出赴死的氣概,三兩下竄上樓梯,不一會兒便來到趙伯灌輸進我腦子中的門牌號。

  404房。

  我鬱悶,趙伯這孫女連住的地方也不簡單啊,4幢4樓04房,普通人不會先這樣一個不吉利的號碼吧。

  高人,真TMD高。

  我伸出一根顫抖的手指,向那潔白的門鈴按鈕接近。

  突然,房門閃電般打開,一堵陰影撲面而來,我連反應的時間都欠奉,只聽啪一聲,一隻室內拖鞋貼在了我的臉上。

  「滾,本小姐不嫁!」

  尖銳的女聲從房子內響起。

  我還沒什麼也沒說呢,不用這麼來對付我吧,額滴神啊~~

  心中慘叫,我拿開拖鞋,一道鼻血流了下來,我心痛不已,那女的又尖叫一聲。

  「是你,天啊,爺爺怎麼給我找這麼沒用的男人!」

  我來氣了,士可殺不可辱,正想衣袖一挽上前講理,但邁出的一腳卻定在了半空。

  石化中。

  噢————

  我捧臉尖叫。

  神啊,她,她不是偶在地鐵站中遇到的召鬼MM嗎????????

  命運之神的惡作劇啊。

  我捶胸痛嚎,不,我怎麼可以和一個會召喚惡鬼的女人生活在一起,那比和恐龍一起更恐怖。

  MM彷彿讀懂我在想些什麼,她冷笑。

  「你放心,我也不想和一個見到稍微刺激的場面便不知所措的沒用男人生活在一起!」

  我撲過去。

  「那算是稍微刺激的場面嗎,小姐,我只是普通人一個啊,就算心理承受能力再強,也不可能對著三隻惡鬼面不改色吧!」

  「別為自己的無能找借口,我最瞧不起這種男人了,即使是爺爺親自為我找的男人。」

  「是嗎,太可惜了,我也沒興趣和你這種神婆打交道,再見,不,是永遠不要見面!」

  我大手一揮,看也不看她轉身欲走。

  MM繼續冷笑,擰足了勁的冷笑。

  「你走啊,倒是走啊,你那相好的正好來找你了,恕本小姐不送了!」

  我打了一機靈。

  相好的??????????????

  這時,一股涼意彷彿從地板下滲出來,我惡寒,這種感覺太熟悉了,每次遇到那些東西前都會有這種感覺。

  寒意在加深。

  MM皺起了眉頭。

  「看來你還蠻會惹禍的,盡然招惹煞氣這麼重的東西。」

  我大氣不敢透一口,那寒氣從樓梯下直湧上來,簡直就像海浪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完沒了的朝房門口翻滾著。

  這時,樓梯的轉角飄出一片鮮紅的衣角,紅得如此驚心動魄!

Vol.7

  「不可能。」

  我大叫。

  「不是說鬼怪大白天不能出來嗎,它,它這是犯規!」

  我義正詞嚴的說,同時躲在MM背後。

  好大一排陰影線出現在MM臉上。

  「鬼,嚴格來說,由於存在著執念而不願進入輪迴的魂魄,性屬陰,它們害怕的是大白天的太陽,但你看,現在樓梯裡哪來的陽光。」

  MM指著樓梯。

  我火了。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空說這些。」

  「我是好心幫你掃盲而以。」MM柳眉一豎,指著我鼻子吼道,壓得我好像矮了半截。

  我壓回去。

  「你能不能先把這東西超渡了再來上課啊,小姐。」

  「不好意思,本小姐不干沒錢賺的生意。」

  MM好整以暇地說道,同時用手指指了指大廳上一牌匾。

  我望了一眼。

  〔趙氏捉鬼公司〕六個大字寫得龍飛鳳舞,頗有氣勢,但問題是,現在我沒空欣賞這些,就在我們兩人說話間,那紅衣厲鬼已經來到門口,但它對這房間似乎頗有顧忌,始終不敢越雷池一步,只在門外用它那埋藏在亂髮下的紅色眼珠盯著我看。

  盯得我心慌。

  「那你到底要多少錢才肯打發走這鬼東西。」

  在現實面前,我不得不低頭。

  MM低笑,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我試著問。

  搖頭。

  「一千?」我已經有點肉痛。

  MM把她那張俏臉擺到我面前,笑呤呤地說。

  「根據委託難度的不同,收費的標準也不同,門外這東西可是厲鬼啊,所以說這個收費嘛,要一萬!」

  一萬?

  我暈,那等於我一個半月的工資了。

  我還想盡量殺殺價,門外那位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大概我們當它是透明的態度惹惱了它,紅衣厲鬼亂髮一揚,青白的臉孔發出一陣低嘯,一雙朱紅長甲的手作勢欲撲,門檻一陣黃芒閃過,便將它攔了下來。

  它不甘心,用雙手捉向那片黃芒,電光爆閃間,響起如指甲捉著玻璃般難聽的聲音。

  我可沒見過這種場面,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

  MM皺著眉頭,一雙素手環抱胸前,觀其神情似是在猶豫要不要出手。

  天啊,愛錢愛到這份上的女人,我算是見識到了。

  突然我靈機一動,想起了趙伯,不由脫口喊道。

  「我可是趙伯介紹來的,你總不能任由我落入這女鬼的手裡吧,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你怎麼跟你爺爺交待。」

  MM的神情有些鬆動。

  「罷了,如果被爺爺纏上的話……」

  她低首自語,再抬起頭時,一股煞氣出現在雙眉之間。

  我後退,當日在地鐵中驅鬼時,她就是這個樣子,天知道她現在又會召喚什麼可怕的鬼怪,來個以鬼制鬼,我還是閃遠點的好。

  MM大步走到門前,那厲鬼進不得門,但並不妨礙它向MM鬼叫著。

  「生人之地,死者勿進,你還是走吧。」

  MM大聲說道,頗有幾分大師的氣概。

  那鬼繼續叫著,一點也不領情。

  MM低歎一聲,手結玄印,於虛空中劃出一符,但見黃光一閃,一個「山」字的古篆體輕飄飄地印向女鬼。

  「按行五嶽,八方威神,聽我號令,驅妖縛邪,鎮!」

  山字光符印中女鬼眉心,黃光驟起,一道道光鏈縛住它的全身,令其動彈不得。

  MM手印急變,雙手十指如春花綻放,最後一掌遙遙托出。

  「天地玄宗,廣修億劫,喉神虎賁,卻邪衛真,退!」

  清吒聲中,MM掌心現出道家八封印符,萬千瑞光自符印中射出,被定住身形的女鬼在這道道祥光中尖叫連連,片刻之間,魂魄便如輕煙般消散在門外。

  我張大了口,再次見到MM這另類的除妖手段,讓我震撼得連話也說不出半句,直到。

  MM不耐煩地踢了踢我的腳。

  「喂,你打算蹲到什麼時候,那東西已經走了,你也可以滾了。」

  「那個,已經被你超渡了嗎?」

  「哪有那麼容易,本小姐只是趕走它而以,不過,它也受了不輕的傷,大概短時間內不會再纏著你了。」

  「你為什麼不乾脆把它了結了。」

  我哭喪著臉說道,一想到以後還會碰上那鬼怪,我就連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你說得輕巧,但凡厲鬼,總會吸收上那麼一絲天地凶煞之氣,要徹底除去它們,除非召來如開明聖獸一類的靈獸或者由大德高僧親自出手,你以為真的像電影裡那些神棍一樣畫畫符念個咒就了事?」

  MM沒好氣地說道。

  「現在,你可以走了吧,先生,當然,如果你要委託我幫你除去這只厲鬼,那麼我們倒可以坐下來詳談,不然的話,大門在那邊,請便。」

  現在MM請我走,我倒是不想走,或者說不敢走了,我可不想半夜被女鬼卡個脖子或者來個開膛破肚什麼的。

  心裡一橫,我決定把這門婚事進行到底,這丫頭手段了得,說不定真如趙伯所言,確能保我一生平安。

  「我不走。」

  賴在沙發上,我說道。

  「這門婚事是你爺爺定的,你總不能不聽他老人家的吧。」

  MM冷笑。

  「剛才是誰說不想和神婆打交道來著,先生,你都快趕上四川的變臉絕活了。」

  我老臉一紅,乾脆豁出去了。

  「反,反正是你爺爺叫我來的,難道你敢違逆他老人家的意思。」

  MM繼續冷笑。

  「拿爺爺來壓我,好,你想繼續這段婚約也行,但你必須做到一件事,這是我們趙家選婿的規距,這個,大概爺爺沒有告訴你吧。」

  陰我,趙伯那個死老鬼!

  我在心底恨恨罵道,但臉上卻盡量推起笑容。

  「什,什麼事?」

  MM笑得比我更歡。

  「如果你能夠親手了結那只女鬼,本小姐就嫁給你!」

  我的笑容崩潰了。

Vol.8

  「死丫頭,你耍我!」

  桃園小區的4號樓傳出一聲男人的大吼聲,引得過往的居民頻頻側目。

  我捉狂,這臭丫頭竟然要我去對付一隻厲鬼,這算是什麼規距,老子如果能對付得了它,還用得著坐在這裡嗎。

  「我才沒空耍你呢,臭男人,如果你連一隻鬼都對付不了的話,又怎麼做我們趙家的女婿。」

  「做你們家女婿和捉鬼沒什麼關係吧。」

  「誰說沒有關係。」

  MM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有點黯然起來,連說話的聲音也低了不少。

  「趙家,不,確切的說,應該是我婆婆這一脈顧家的子孫,若是女子,便會繼承顧氏一脈的異能,終生與鬼怪妖物打交道,其中凶險外人是不知道的,如果我的夫婿連一隻鬼也對付不了的話,如果我發生危險時,讓誰來救啊…」

  MM低聲歎了一口氣,此時,她那落寂的神情讓我不禁為之神傷,房間裡出奇的安靜,窗外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讓那逆光的身影顯得更加的瘦弱,讓我忍不猜想,那平時的強悍,是否只是一種表象的偽裝。

  「但,但我也只是個普通人,就算拼上性命大概也對付不了一隻厲鬼吧…」

  我喃喃說道,使勁撓著腦袋也想不出有什麼方法可以收拾一隻鬼怪。

  MM撲哧一笑,神態嬌俏,讓我看得為之一呆。

  「我也沒讓你赤手空拳去對付它啊,而且,就算是普通人,經過一定訓練後,也可以對付得了鬼怪的,像我爺爺,認識我婆婆之前還不是普通人一個,最後為了和婆婆在一起,可是拚命地學習法術,雖然因天資所限成就不高,但對婆婆的情誼卻不難看出來,不像某些人,只是為了自己的性命才巴巴地來提這門婚事,如果不是爺爺親自報夢給我,我才懶得理你呢。」

  MM說得我心裡慚愧,突然發現我還不知道人家的名字,趕忙問道。

  「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是?」

  「趙小夏!哼,現在才記得問人家名字,真沒禮貌。」

  「你有機會讓我問嗎,一開門就賞我一拖鞋。」我委屈說道。

  「算了,本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

  小夏故作大方狀,氣得我牙癢癢的,趙大小姐見我對她無可奈何,又露出一個可惡的笑容,才向我擺手說道。

  「你跟我來吧,讓我看看有什麼東西適合你。」

  我拿她沒轍,只能老實阿呆地跟在她身後,走得近了,才發現小夏身材曼妙,連走起路來都帶著一絲舞蹈式的美感。

  有這樣的老婆,也算值了吧。

  我心想。

  就是危險了一點。

  隨後又再加上一句評語。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小夏把我領到一間房間中,燈光一亮,我才看清,這小小的房間裡整齊有序的擺滿各種器具,大到足有雙臂寬度的八卦鏡,小到只有寸餘長的銅錢小劍,竟是一屋子的法器。

  「這麼多法器,都是古董吧。」

  我看它們都蒙著薄薄一層灰塵,忍不住考慮起它們的市場價格,若這些真的都是古董,看它們色澤暗淡,都有了一定年頭,說不定哪天沒錢拿一兩件出去當了,想必也是收入不菲吧。

  我暗自偷笑,小夏白了我一眼。

  「你不用打它們的主意了,它們雖然都是我婆婆一脈自古收藏的法器,但不會有古董商會收購這些,除非他有收藏法器的嗜好,再好,它們都是我們趙家的,和你可沒什麼關係。」

  「等我們結婚了不就和我有關係了。」

  小夏冷笑。

  「先過了捉鬼這一關再說吧。」

  我不由抖了一下,小夏不說我還真差點忘了,看來有點得意忘形過頭了。

  趙大小姐也不理我,自顧在一隻箱子中找著什麼東西。

  「小夏。」

  我叫道。

  「打住,我和你還沒那麼熟絡。」

  「趙小姐。」我沒好氣的再叫道。

  「幹嘛。」她頭也不回,漫不經心地應道。

  「我想問,趙伯他,以前也有經歷過類似的考驗嗎?」

  我想著趁機打聽一下趙伯的事跡,好有個參考。

  「當然有,那時婆婆讓他去打一隻殭屍,爺爺他差點就掛了,要不是婆婆出手的話,嘿嘿…」

  我打一冷戰,這婆孫倆絕對是惡魔。

  小夏已經把箱子裡的東西抄出來大半,我看著她忙碌的身影,才發現從剛才進門就只見到她一個人,難道她沒和父母一起住。

  「對了,怎麼沒見到伯父伯母,他們不和你一起住嗎。」

  我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小夏的動作突然一停,沉默半晌後才低聲說道。

  「他們已經去世了,在我五歲那會。」

  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好端端的幹嘛去揭人家傷疤。

  「對不起,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我道歉,小夏搖頭。

  「沒關係,我是婆婆帶大的,也不覺得比人家有父母的少了什麼,只是爺爺和婆婆都走後,有時會感到這房子太安靜一些罷了。」

  小夏說得無所謂,我卻聽得心裡一酸,想著上前安慰她幾句,卻不想她突然跳起來,差點撞到了我的脖子。

  「找到了。」

  她拿著一截像是劍柄模樣的木頭丟給了我。

  「這是什麼?」

  「目前最適合你用的,大概就是它了。」小夏笑瞇瞇地說道:「別以為它只是塊木頭,只要注入靈力,它就會延伸出由靈力構成的劍鋒,可以直接對靈體造成傷害,這種名為『斬魂刀』的道教異寶,全世界也只有三把而已哦…」

  我的太陽穴青筋勃起。

  這丫頭又開始耍我了,灌輸靈力,老子哪來的靈力,還斬魂刀,你以為是久保帶人的死神啊,怎麼不乾脆給我一把黑崎一護的斬月。

  大怒。

  我叫道。

  「趙小夏,你欺人太甚,我哪來的靈力啊…」

  一句話還沒說完,一把紅光閃爍的劍鋒劃過我的臉頰,小夏看得目瞪口呆,通紅的光劍正從我捉著的「破木頭」上延伸而出。

Vol.9

  我呆若木雞,紅色光劍閃了幾閃後便消失了,我看看掌心,木頭還是木頭,雖然上面雕著許多我不認識的奇怪符號,但剛才確實出現了一把光劍,難道老子身具靈力不成。

  小夏在最初的驚訝過後,開始望著我笑。

  笑得有那麼一點不懷好意。

  「我開始知道爺爺為什麼會讓你來找我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開始圍著我繞圈子。

  「沒有靈力,卻用單純的情緒波動啟動了『斬魂刀』,體質又是容易招鬼的那種,如果出現在女人身上也就罷了,偏你又是個男人,真奇怪,不知道你身上還有什麼奇特的東西,值得研究,值得研究。」

  暴汗,我又不是外星人,你研究個什麼勁啊。

  小夏看得我驚心動魄,我連忙搖了搖手中的木頭,企圖引開她的注意力。

  「用這個就能解決那隻鬼了嗎?」

  「沒那麼容易。」

  小夏搖頭,說的話聽得我喪氣,不過總算把她的注意力從我的身體上吸引到對付厲鬼一事上來。

  「一般來說,要解決厲鬼惡鬼有兩種方法。」小夏豎起一指,手指修長圓潤,讓我看得捨不得移開目光。「其一,是強制超渡,用道術或者直接用『斬魂刀』將其魂魄擊散;其二,找出它成為厲鬼的原因,解開它的執念,一旦執念解除,它便再無憑依,只得下落黃泉,再開始一段新的輪迴。」

  我聽得一頭霧水,小夏無奈,只得繼續解釋。

  「簡單來說,要麼你直接斬了它,要麼查明它逗留人間的原因,這兩個方法中,第一個方法你還沒能力辦到,而且也有傷天和,你還是選第二個方法吧,查清楚它的死因,找出平息其怨氣的方法,但在這個過程中,你有可能會遇到危險,所以『斬魂刀』只是為了保護你不受鬼物所傷,這道界異寶會在有邪物接近時自行啟動,但為了保險起見,從今天起,你每天抽一點時間來找我,讓我教你一點修練靈力的簡單方法,必要時也可以拿『斬魂刀』出來撐一撐場面。」

  修練靈力?那一朝修成,老子還不成超人了。

  我開始YY。

  小夏一腳把我踢回現實。

  「你別美了,就算你天資再怎麼好,現在才來修練,再厲害也有限。」

  「那可難說,你沒看到剛才我沒用半點靈力就啟動了這把什麼『斬魂刀』。」

  「臭美。」小夏嗤之以鼻。「那只能說明你體質奇怪而已,再說,用非正常的手段啟動『斬魂刀』,還不知道會不會留下後遺症呢。」

  一句話,馬上把我從雲端打落地上。

  「別廢話了,跟我來吧,讓我先教你修練靈力的第一步,呼吸!」

  小夏帶著我進入一個類似練功房的房間,讓我坐到窗台前,學古人一樣盤膝而坐,再對我講了一堆呼吸吐納之法,說是修練靈力之前,要讓我這具臭皮囊先盡量多吸收一些天地之氣,到時修練起來也可以事半功倍。

  我半信半疑,一個下午就和這所謂的吐納呼吸折騰上了,直到夕陽半沒,我才走出趙小夏的家。

  「記得每天都要來找我,我可是要驗收你的功課!」

  臨走前,小夏還不忘吩咐,那模樣就像一個孩子有了一件玩具後愛不釋手的樣子,儘管我好像被她當成一件新奇的玩具,但對著一個美女也不是什麼壞事,於是我大方地答應了她。

  緣分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說不定我們在地鐵站中的偶遇,已經注定了今日的相見,只是一個普通的下午,我的人生卻已經開始走向完全不同的軌道,多了一個天師女友,也不知道以後還要經歷多少刺激有趣的事情。

  只是現在的我不知道的是,以後的經歷是刺激了,卻一點也不有趣,相反,還很要命。

  相當的要命!

  那天下午,我哼著小調,手插在褲兜裡捉著當平安符使的「斬魂刀」,心情愉快地走出了桃園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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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和趙小夏見面之後,我每天晚上都到她那裡進行聊勝於無的修練,雖說進展甚微,但至少能讓「斬魂刀」露出一個如槍頭般大小的劍鋒,這已經讓我欣喜莫名,直後悔小時候老爸沒有把我送進哪個名山古剎中學道,說不定現在我已經是王真人了。

  但在調查厲鬼一事上卻毫無進展,我幾乎問遍了全公司的人,卻沒有一個知道這棟大廈中有鬼一事,一個星期過去了,我只知道這大廈在三四年前曾經無端起火,把13層燒了個精光。

  難道我的調查目標要轉移到13層去,可那下面卻是其它公司的用地,更加讓我無從問起。

  幸好的是,那只厲鬼大概那天被小夏傷得不輕,最近並沒有出現過,但我還是每天一下班就離開公司,生怕天一黑就會撞到它。

  有道是,怕什麼來什麼。

  我天天處心積慮地避免加班,但這天下午,臨下班時,公司領導卻發出一個通知。

  一個對其它人無關痛癢,但卻讓我暗暗叫苦的通知!

  「為了下個星期的上海展銷會順利進行,公司高層決定,從今晚開始,公司全體員工實行加班制,公司各部門主管要起好帶頭作用…….」

  下面的東西我沒有看清楚,只知道,從今晚起,這一個星期內都有可能會遇到那只女鬼,讓我不禁對公司高層問候了N遍。

  我握緊褲袋中的「斬魂刀」,暗自祈禱這木頭關鍵時候可別掉鏈子。

  窗外。

  夕陽西沉,夜幕開始降臨。

Vol.10

  轉眼間已是第十章了,我想請教大家一個問題,對於這樣的文字結構和寫法看得習慣嗎?可以在書評區給我留言,如果不喜歡這樣的結構,我會作出修改的。--西半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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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8點鐘。

  我打開著窗戶,讓夏夜的風狂灌而進,要不是我用鎮紙壓著桌上一摞摞文件,恐怕這些單薄的紙張早就滿天飛了。

  方纔打了個電話和小夏請了個假,她只對我說了兩字。

  「保重!」

  聽得我的心直往下沉。

  辦公室和外面的設計大廳用半透明的落地玻璃隔開,看著外面一幫下屬正熱火朝天的工作著,那通明的燈光和敲擊著鍵盤的聲音多少讓我有一點安全感。

  人氣這麼旺,那女鬼應該不敢來搗亂吧。

  我心想。

  漫不經心地上網瀏覽著網頁,我一口一口地喝著咖啡,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過去了,不知不覺間,電腦的整點報時響了起來,已經九點了,更為重要的是,離下班時間只有一個鐘頭。

  再堅持一個鐘頭就勝利了。

  我為自己打氣。

  只要再忍過一個鐘,只是一個鍾而已,我忍。

  但有時候,一些東西是忍不了的,比方說,人有三急的時候。

  這棟大廈由於結構的關係,每一層的衛生間都設在離防火通道的拐角處,也就是說,如果我要上廁所的話,就必須離開這燈火通明的辦公室,而廁所,一向是鬧鬼的最佳地點啊。

  本來打算用阿Q的精神勝利法忍過去,但最後還是戰勝不了生理的本能,我只能站起來,艱難地向辦公室外邁出一步。

  「老李,老李…」

  我輕聲叫道,正支著頭在電腦前打瞌睡的老何嚇了一跳,頂了頂自己那付老花鏡,裝作一付忙碌的樣子,不斷地打開電腦窗口。

  老油條!

  我心裡暗罵,但還是走到他旁邊,雖然說出來很丟人,但我還是想拖個人一起去廁所,丟臉總比小命重要吧。

  「老何」我走到他旁邊,用手輕輕撞了撞老何。

  「啊,是你啊,總監,有什麼事嗎,我正忙著呢。」他一下子在本子上抄抄寫寫,一下子又拉開抽屜,一付我很忙的樣子。

  你丫TMD裝什麼樣啊。

  我再罵。

  「老李,別忙啊,要不到廁所抽只煙,放鬆一下?」我輕聲問。

  老李一臉迷糊。

  「老大,你別玩我了,抽煙有抽煙室,在廁所抽煙可是會罰款的,你該不會想挖個坑讓我跳吧。」

  我有病啊,還挖坑,要挖就挖個洞,陷不死你。

  「算了,當我沒說,我自個去吧。」

  我當下心一橫,挺起了胸膛為自己壯壯膽氣,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老李搖頭低聲說了句「有病」,又支著頭打起旽來。

  五分鐘後,我坐回自己的辦公室,那顆不爭氣的心臟還是跳個不停,但總算沒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離下班還有半個鐘頭的時候,外面的一幫傢伙開始有說有笑起來,聲音隱隱透進我的辦公室,如果不是我還在這的話,這幫猴子大概已經開始吹牛打屁了吧。

  我打了一呵欠,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剛把文件整理好,窗戶才關上的時候,突然間,整棟大廈的燈光全部熄滅,有的電腦裡的文件還沒有儲存,紛紛發出鬼嚎一般的慘叫聲,而我則愣了有那麼一兩秒鐘,然後,馬上把「斬魂刀」抄在手上。

  該不會那厲鬼要出來了吧。

  這樣想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後脖子一片涼意。

  門突然打開,一身影衝了進來。

  我大叫。

  那身影也同時尖叫。

  我聽出那聲音是秘書MM,連忙問道。

  「你幹嘛,嚇死人了,也不敲門就突然衝進來。」

  「我才被你嚇死了呢,突然大叫一聲。」秘書MM埋怨一聲。「我是想問你有沒有電筒之類的,我還要收拾東西,這突然停電黑燈瞎火的,我什麼也看不到了。」

  我連忙從桌子的抽屜裡摸出一隻小型電筒塞給她。

  電筒被秘書隨手打開,青白的燈光射了出來,在玻璃的反光下,她的臉蒼白得可怕。

  「謝謝啊。」

  秘書朝我一笑,那笑容讓我毛骨悚然,不覺退了一步,被椅腳一磕,差點摔倒在地上。

  MM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還以為我被她的模樣迷住了,她輕笑著朝我拋了一個媚眼才輕扭著腰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設計大廳也亂成一片,有人咒罵電力部門的,也有人七手八腳拿出應急電筒來照明的,喧鬧得像一個萊市場。

  「啊~~」

  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突然響起,聲音之高之利,一下子蓋過了辦公室裡吵雜的人聲,我聽得一抖,差點連「斬魂刀」也掉在地上。

  尖叫聲余響漸沒,辦公室裡一片寂靜,大家面面相覷,臉上寫滿各種表情,但沒一個人敢吱一聲,那尖叫聲裡充滿了絕望、恐怖以及不甘,讓人不敢想像,要遭遇什麼樣的事情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我牙齒在打顫。

  一定是那女鬼,它看到其它人了!

  老李咂咂嘴,在這裡面他年紀最大,也是最先反應過來。

  「這聲音是從廁所那邊傳過來的,要不,我們去看看。」

  對於他這個提議,其它人紛紛應和,只有幾個女孩猶豫不絕地說道。

  「會不會,會不會有髒東西啊?」

  此時,誰也不敢說出一個「鬼」字,老李壯著膽氣說。

  「就算有也不怕,我們這麼多人,陽氣重,髒東西不敢接近的。」

  其它人心想也是,便紛紛拿起手電筒,準備結隊去廁所看個究竟,我連忙衝出辦公室,大家齊刷刷地看向我。

  「我,我也去,好歹我也是你們的頭嘛。」

  我說得有點中氣不足,實話說,我一點也不想去,但如果要我一個人留在這的話,我更加是十二分個不願意。

  「好,那就由總監帶個頭吧。」

  老李一下子把我推到了隊伍前面,秘書MM也配合地把手電筒塞回到我手裡。

  我在心底把老李從頭到腳問候了個遍,但現在勢成騎虎,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於是,我們這支足有十多人的隊伍,打著幾隻手電筒,在黑暗的樓層裡向廁所的方向殺去。
作者: 199833    時間: 22-5-2012 17:48
Vol.11

  啪嗒啪嗒--

  滴水的聲音從沒有燈光的廁所中傳來。

  我們站在廁所外,其它部門的同事也聽到了那聲尖叫,也有一些膽子較大的躡手躡腳朝這邊走來,看到我們這一邊的大隊人物,一個個露出如釋重擔的表情,快步和我們匯合在一起。

  十幾把手電筒在男女廁間來回照射著,白色的瓷磚反射回來一片凌亂而慘白的光芒,誰也不敢先劃出第一步,生怕會看到恐怖的物事。

  但事情總是需要解決的。

  「你們說,我們要進男廁還是女廁?」

  我乾咳一聲提問道。

  老李越眾而出,拉拉我的袖子說道。

  「我看是女廁,那聲音又尖又利,絕對是女人發出來的。」

  「那讓幾位女同事進去看看?」

  我試著問,在場的女同胞馬上往後縮。

  「那就一起上吧!」

  我咬牙說道。

  後面一幫人馬上把我往女廁裡推。

  這幫沒人性的混蛋!

  我被迫走在前面,老李還有點義氣,打著電筒走在我旁邊,其他人都躲在我們後面,一個個既是害怕又是好奇,我們走進了廁所,地面沾滿水漬,人走在上面有點滑腳,因此,我們走的並不快。

  廁所裡分裡外間,外間是洗手用的,一大塊鏡子嵌在牆上,下面是一排龍頭和洗手盆,旁邊還放著洗手液。

  一個擰不緊的龍頭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滴著水,啪嗒啪嗒的聲音像擂著我們的心臟一樣,只覺得胸腔裡跳動得厲害,我受不了這聲音,快步走過去,把龍頭擰緊,卻不小心把電筒往上面的鏡子斜照,後面的女同胞們馬上發出一聲尖叫。

  我一愣,原來燈光自下往上照的原因,把我青白得駭人的臉孔反照在鏡子上,把她們嚇了一跳。

  「別吵,是我!」我沒好氣地說道。

  再回頭,我也被鏡子中的自己嚇了一跳。

  深陷的眼窩、有點凌亂的頭髮還有那發青的眼珠,這真的是我嗎?

  那鏡子中的我突然咧嘴一笑。

  我差點沒摔倒在地上。

  絕對有鬼!

  我咬著嘴唇,沒有叫出聲來,其它人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老李還一臉狐疑地扶住我。

  「總監,你沒事吧。」

  老李問道,在電筒的光芒下,他的臉像死人一般灰白,我忍住想甩開他的手的衝動。

  「沒事。」

  我定了定神,再朝鏡子中看了看,我還是我,雖然臉色極差,卻沒有剛才的那種詭異。

  電筒照向裡間。

  我和老李帶頭走進去。

  「有人嗎?」

  我試著叫道,聲音裡帶著一點顫音。

  廁所裡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回應。

  後面的人也跟了進來,十幾道光線開始在廁所裡亂晃。

  我打著電筒在一扇扇門扉前滑過,在快照到盡頭的時候,一縷黑煙突然竄過,我心裡格登一下,電筒追著照過去,剛好捕捉到那縷黑煙迅速鑽進左手邊的一格廁所間中。

  同時,我看到一樣東西。

  一隻腳,一隻穿著黑色高跟鞋的腳。

  它斜著從洞開的門扉中伸出來,高跟鞋脫出它的腳跟,只是前端而掛著腳尖,才不至於跌落在地面上。

  我的電筒光線停在那腳上面數秒之後,第二道、第三道光線開始陸續集中在一起。

  這一次,女同胞們沒有再發出尖叫,她們大概被嚇呆了,一個個花容失色地掩著嘴,眼睛裡閃爍著恐懼和求助的神色。

  我突然想起了趙小夏,如果那個強勢的女人在場的話,她大概會掛著不屑的微笑大步上前吧。

  於是我也笑了笑,在現在這種氣氛下顯得詭異無比。

  邁開腳步,我走上前去。

  隨著角度的變化,我看到越來越多的東西。

  我寧願沒看到這些。

  小小的一格廁所間裡,猶如火災過後遺留的現場。

  貼著瓷磚的牆壁被燒得烏黑,在燈光之下,黑黃的馬桶上伏著一個女人,她的頭枕在馬桶蓋上,一頭黑髮被燒得凌亂而蓬卷,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我卻看清楚她的身體。

  她半躺在地上,一隻腳屈起,另一隻腳直伸到廁所間外,一雙手仍捉在牆壁上,彷彿仍想努力地站起來,那雙手之所以沒有跌落在地上,是因為手掌和牆壁已經燒得粘在了一起。

  血肉與牆壁粘在了一起!

  是的,這是一具燒得黑糊的屍體,但那一截伸出廁所間的腳沒有絲毫的異常,而留在廁所間內的身體卻已經燒得焦黑,衣服的纖維和血肉完全混合在了一起,這要怎樣的高溫才能把人體燒成這樣。

  一絲絲淡淡的肉香飄進我的鼻子中。

  我馬上伏在牆邊嘔吐了起來,直把膽汁也吐了出來。

  尖叫四起。

  女同胞們終於崩潰了。

  我搖晃著身體抓過老李,大吼。

  「還他媽的不快報警!」

Vol.12

  溫暖的開水流入胃壁,我才覺得好過一些。

  警笛在旁邊不斷響著,警察和急救的車輛駛到大廈前,黃色的警戒線被拉了起來,數排高功率的探照燈把大廈照得如同白晝。

  我坐在一邊的石階上,喝著警察同志遞給我的白開水,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覺得開水這麼好喝過,那微溫的熱量讓我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我們報了警後,警察迅速趕來,現場被封鎖,特別是我們公司的那一層,已經是禁止進入,老總們也趕了過來,現在正和警察部門交涉中,希望這件事低調處理,以免影響公司的形像,但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現場的惡劣情況,已經把這起案件劃分到重大刑事案件中去。

  遠在美國的大老闆雷霆大怒,直到幾個老總罵成豬頭,卻還是無濟於事。

  作為第一個發現案情的人,我剛才已經作了差不多一個鐘頭的筆錄,但我知道,警察是解決不了這起案件的,從詭異的現場看來,那幾乎不可能有人能夠做到這一切。

  那一格廁所間簡直就像一個密封的火災現場,屍體燒得面目全非,只有猛烈的火勢才辦得到,但廁所間外卻一切如常,甚至連伸出廁所間的一隻腳也完好無損,生死的界限如此強烈分明,我想不出有哪種人為的方法可以造成這一切。

  除了,那超自然的力量。

  於是我想到小夏,然後打電話給她,電話那邊卻一直占線,十幾響之後沒人接聽,電話自動掛了。

  這時,一輛橘黃色的跑車開了過來,車前的大燈照得我皺起了眉頭,心裡直罵是哪個混蛋幹這麼無聊的事。

  燈滅了,一個俏麗的身影跳下了汽車。

  「是你?」

  我一下從石階上跳起來,小夏一身黑色勁裝,把她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來。

  「你也在這?」小夏先是驚訝,然後皺起兩道柳眉嘟嚷道:「該不會是你報警的吧,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倒霉,怎麼這些怪事全往你那跑。」

  「你以為我願意啊。」

  我沒好氣說道。

  「倒是你怎麼來了,剛才打電話給你一直占線,和誰聊來著,不會是男人吧?」

  「吃醋啦?」小夏俏皮地說:「我偏不告訴你,況且,我們還沒有什麼關係呢。」

  我氣得七孔冒煙。

  「趙小姐,這邊,這邊來!」

  遠處,一個警員大聲叫喊讓小夏過去。

  「你還認識警方的人?」我奇道。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可是警方的顧問,他們有什麼奇怪的案件解決不了,都會讓我來幫忙查看,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名氣還蠻大嘛。」

  「那當然。」

  小夏驕傲地甩了甩長髮,拉著我一起走向警方那一邊。

  「你幹嘛。」

  「別廢話,我還少個助手呢。」

  「有沒有報酬。」

  「你說呢。」

  我鬱悶,這丫頭挺會利用資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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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頭頂微禿,年過半百的警察先生用一種異樣的眼光在我身上來回游動著,被女人這樣盯著看也就罷了,但被一個老男人這樣盯著,我恨不得給他一拳頭。

  但他旁邊的站著四五個人高馬大的警察同事讓我打消了這個注意。

  「何叔,別用這樣的眼光看人家啦,真沒禮貌!」

  趙大小姐站出來為我打抱不平。

  警察老頭的眼光從我這兒轉移到小夏身上。

  「趙丫頭帶來的男人我當然會多看兩眼啦。」

  「什麼男人。」小夏臉上一紅,糾正道:「是朋友,只是普通朋友。」

  「好好好,你說朋友就朋友吧。」警察老頭笑得非常欠扁,但他臉色一正,又隱隱透出一股威嚴感。「小夏啊,這次恐怕又要你出馬了,這次的事件看上去很不簡單,你這小男朋友也幫我們做過了筆錄,相信他也有同感吧。」

  警察老頭朝我努努嘴,小夏也把目光投到我的臉上。

  我點頭。

  「雖然我不是警察,但也看得出來那種情況根本不可能是人為造成的。」

  警察老頭也跟著點頭。

  「我們堪查過現場,除了出事那一格廁所間外,其餘的地方都完好無損,最奇怪的是,死者伸出廁所間的腳也一點燒傷的痕跡都沒有,我看著詭異,才把你叫來了。」

  「那現在現場情況如何。」

  小夏問道。

  「我已經讓同事封鎖起來了,連屍體也未曾動過,一切保留在最初始的狀態…」說到這,警察老頭略微一頓,朝我望了望說道:「就不知道你這個小男朋友當時有沒有動過屍體。」

  「沒有,絕對沒有!」

  我馬上表態。

  「行了,那我們上去看看吧。」

  小夏拉著我轉身欲走,一想到又要面對那種噁心的場面,我的臉色刷一下變得慘白。

  「要不要我派幾個同事和你上去。」

  警察老頭叫道。

  我剛想替小夏答應下來,這丫頭搶在我前面說道:「不用了。」

  未了,還加上一句。

  「讓其它人都離開現場吧,我們兩人就足夠了。」

  我聽得想吐血。

Vol.13

  「剛才那老頭要派多兩人和我們一起上去,你幹嘛不給?」

  走進剛通電的電梯中,我問道。

  小夏用眼角瞄了我一眼,一邊從她腰包裡掏出一付眼鏡,一邊說道。

  「怎麼,怕了?」

  語氣又是那種初見面時的不屑。

  我挺起胸膛,漲紅了臉大聲說道。

  「我才不怕,誰怕誰是小狗。」

  小夏失聲輕笑,笑容如春花綻放,讓這冰冷的電梯間裡也溫暖了不少。

  我看得一呆,同時心裡納悶,我什麼時候開始在意起她的看法來了。

  「不讓太多人留在現場,是因為等下我要召來死者的魂魄,直接問清楚事件事,因為新死之魂的陰氣太弱,如果太多人在的話,特別是警察,他們身上的陽氣和煞氣會讓新魂不敢現身的,現在明白了沒有?」

  小夏朝我眨眨眼睛,那表情就像是在教一個小朋友一般,讓我為之氣結。

  「那老頭又是誰?看上去和你挺熟絡的。」

  「你說何叔啊,他和我婆婆認識,你可別當著人家的面老頭老頭的叫,再怎麼說他也是個警察局長,小心請你去警局喝杯荼什麼的。」

  我笑道。

  「你開始關心我啦。」

  「臭美!」

  小夏白了我一眼。

  說話間,電梯停在了我們公司所在的樓層。

  「給。」

  小夏把手裡拿著的眼鏡遞給我。

  「這是什麼?」

  「靈視鏡,可以讓普通人也能夠看到鬼魂的道具。」

  「我不要。」

  我連連搖頭,開玩笑,我才不想見到那種東西。

  小夏也不強求,她自己戴上了靈視眼鏡。

  電梯門打開,小夏深吸一口氣,柳眉一皺。

  「好重的鬼氣和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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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者的身份已經確認出來,是公司營銷部的一個同事,名叫陳麗,今年28歲。

  根據死者的同事兼好友回憶,當時死者獨自一人去上廁所,但好一陣後還不見回來,同事本想去廁所找她,大廈卻突然停電,再下來,就是那一聲慘叫。

  這樣想來,在大廈停電前,她一定在廁所裡已經遇到了什麼,才會出不來,至於最後那一聲尖叫,如果被烈火一烤,我也會叫出聲吧,可能比她還要大聲。

  然而那聲尖叫卻出現短短數秒,難道就在這數秒鐘,死者便被火活活燒死。

  我提出這個疑問時,我們正繞過設計部朝廁所的位置走去。

  這一層的警察都已經撤走,樓道裡點著橘黃色的燈,但在只有腳步聲迴盪的環境下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小夏沉默了片刻,才回答我這個問題。

  「那並不是不可能的,當然,自然的火是沒辦法做到這一切,但卻有一些術能夠瞬間提升火焰的溫度,從而在短短數秒之內將人活活燒死,如果厲害一些的,還能夠完全將物體燒成灰燼。」

  我聽得不寒而慄,被關在一個空間裡活活燒死,那是怎樣一種痛苦。

  再次走進廁所,雖然這一次燈火通明,但我還是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看到廁所外間的鏡子時,我想起在這裡還被嚇了一跳,說給小夏聽,哪知她聽完卻笑話我當時一定太緊張了。

  「如果真的是鬼怪作祟,你的魂早就被封進鏡子中了,哪還會在這裡活蹦亂跳的。」

  「但我還看到一道黑煙,它呼一聲飛進陳麗所在的廁所間裡,我才會發現她的屍體。」

  我忍不住為自己申辯。

  小夏回過身來看著我,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說你看見黑煙溜進死者所在的位置,天啊,這根本不可能,那黑煙可是新生者的魂,由於新生者的魂相當虛弱,它們還不能聚形,因此,想要見到它們,一是戴這靈視鏡,二則是直接用天眼通看,但你一個普通人竟然看到它?」

  小夏美麗的大眼鏡盯得我驚慌,漸漸的,那俏麗的臉上開始浮現一抹危險的笑容。

  「看來,你身上的秘密還挺多的。」

  看著小夏一付好奇寶寶的樣子,我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這下壞了,一多嘴倒引起了小夏的好奇心。

  俗話說,好奇心會害死一隻貓,但小夏的好奇心絕對會害死我。

  「不和你說了,還是正事要緊。」

  我心裡落下一塊大石頭,還好,趙大小姐還知道要以大事為重。

  小夏走到那廁所間前,我沒敢上前,那完好無損的一隻腿仍然晾在門外,但那裡面的光景,我是打死也不想再看一遍的。

  「果然錯不了。」

  過了半刻鐘之後,小夏摘下了靈視鏡。

  「怎麼樣了?」

  我問道。

  「這格廁所間裡鬼氣遍佈,死者是被厲鬼封死在裡面,但最後她不是成功地踹開了門,卻為時太晚。」

  「那鬼封閉了廁所間後才放火燒死她?」

  「放火?」小夏搖頭。「不,是死亡重演,鬼魂的殺人手法很單一,它們通常會讓死者經歷和它們一樣的痛苦,所以,這隻鬼必定是被火燒死的。」

  「被火燒死?」我突然想起前幾天的調查結果。「這棟大廈在幾年前曾經發生過火災,不知道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有這種事?」

  小夏考慮片刻。

  「這留待過後再查吧,現在我要先召來死者的魂魄問問,可能會得知一些情況。」

  我退到廁所的門口,不想看到可怕的情景。

  被燒得面目全非的鬼魂一定不會是賞心悅目的畫面。

  「膽小鬼。」

  小夏小聲罵道,她不再理我,回身對著死者屍體結起手印。

  「冥冥都司,聽我之令,黃旗為引,魑魅招來,拘魂!」

  小夏對著死者虛彈一指,一道黃光射入屍體眉心處,但過了片刻,卻依然不見動靜。

  「怎麼了?」

  「奇怪?」小夏皺著眉頭。「我居然拘不了死者的魂?」

VOl.14

  「拘不魂?人家大概已經投胎去了吧。」

  我依然不肯上前一步,只是在胡亂猜測一通。

  「那是不可能的。」小夏看我的眼光像是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笨蛋。「頭七,你到底有沒有聽說過頭七這個詞,人死之後,陰魂會在人間逗留七天,七天之後,自有陰都的鬼差來為其引路,那時才會下落黃泉,再依生前所做種種由地獄判官作出審判,或入地獄、或墮輪迴,若生前有大德者,則往生天界,但現在死者死亡時間還超不過24小時,基本上是不可能會拘不到魂的,除非…」

  小夏說到最後,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我嚥了一口水,問。

  「除非什麼?」

  「除非魂體被厲鬼所噬,這樣的話,情況就相當糟糕了。」

  「被鬼吃了?」

  我的眼睛睜得老大。

  「就像你那會在地鐵裡收了那雨衣鬼那樣?」

  「那不一樣。」

  小夏看向死者遺體,臉露憂色說道。

  「我是用餓鬼降收了那隻鬼怪,但並不是讓餓鬼吃了它,餓鬼吃的只是它的怨氣,它的魂體會通過餓鬼強制打下黃泉,雖然有可能不能夠轉生為人,但至少還能再入輪迴,然而被厲鬼所噬,卻會魂飛魄散,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那是真正的死亡!」

  我縮了縮脖子,魂飛魄散,聽起來就知道不是什麼舒服的事。

  「最糟糕的是。」小夏繼續說道:「當一隻厲鬼開始會吞噬陰魂,這說明它已經開始修練,一旦突破鬼的界限,它就會蛻變為更難對付的『妖』!」

  「妖怪?」我奇道。

  小夏點頭。

  「天地萬物皆有靈性,並非只有人類才能修練,動物、植物甚至是鬼怪它們也能修練,只不過修練的方法各不相同,若是修正道,那便是向仙、神一方發展,若是修邪道,則會成妖成魔,現在這只厲鬼若是給它修成,便會成為一隻鬼妖,而再修下去,便是鬼王。看來我們要趁早找到它,以免它再害人,若讓它成了鬼妖,我要對付它就要大費手腳了。」

  「這只吃魂的厲鬼不會是追著我四處跑的那紅衣鬼吧?」

  我問道,如果那只紅衣鬼會吃人靈魂的話,那老子看來得找個名山古剎藏起來,開玩笑,之前還為了小夏家的奇怪規距想找這鬼麻煩,現在看來,真要被它碰到,我就是變成貓也不夠死。

  雖說貓有九命。

  「你當厲鬼很多啊。」小夏沒好氣白了我一眼。「成為一隻厲鬼的條件很苛刻,除了死前怨念極重外,還要配合天時,才會出現一隻厲鬼,當厲鬼成型之後,它們又會把經常出現的地方劃成自己的地盤,其它鬼魂是不會隨便進入一隻厲鬼的地盤,所以,殺了這個女人的,一定是那只紅衣鬼。」

  小夏用手指了指廁所裡的女屍。

  我爆寒,那老子豈不是死定了。

  小夏把我晾在了一邊,自個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警察老頭,數分鐘後,警察和屍儉官陸續到場,我被警察同志客氣的請出了現場,小夏和警察老頭則在一邊嘀咕著什麼,大概一刻鐘後,小夏才朝我這邊走來。

  「行了,我已經托何叔幫我找幾年前這棟大廈的火災檔案,希望能夠在裡面找出點什麼線索,檔案會在明天傳真到我家裡來,你有空也過來吧。」

  「這是否是一個邀請?」我湊過臉問道。

  「你別誤會,我只是缺個助手而以,這件事和你的小命有關,你不會想要置身事外吧。」

  小夏笑瞇瞇地說。

  小狐狸。

  我在心底罵了一句。

  「那如果解決了這件事,你家那個規距我算不算是完成了啊。」

  若是能解決這只紅衣鬼,雖然不是我親手所為,但總算也是有參與這件事,就不知道這個順風車趙大小姐肯不肯讓我搭一程。

  小夏走向電梯間,頭也不回地說道。

  「到時再說吧。」

  沒有拒絕,也就是有商量的餘地,總算沒有做白工。

  我鬆了一小小口氣,連忙追上前面那一道俏麗身影。

  大廈之外。

  「我要走了,用不用我帶你一程。」

  半開車門,小夏問道。

  我搖頭。

  「不用了,我自己有車。」

  「哦。」

  趙大小姐上了車,然後又探出頭來。

  「你自己小心一些,記得把『斬魂刀』時刻帶在身上,洗澡睡覺也不能落下,這樣的話,大概有一半的機會保住你的小命吧,再見!」

  我鬱悶地看著小夏的橘黃跑車揚長而去,也不知道這丫頭說這些話算不算是關心我。

  搖頭,我決定不去想它,今晚發生了這麼多事,還是趕快回家睡覺的好。

  我活動著有些僵硬的脖子,從褲袋裡摸出車鑰匙走向大廈的地下停車場。

  不知是否錯覺,袋子裡的「斬魂刀「似乎微微發燙。

  此時,大廈的大堂時鐘指晌午夜十二點,一陣風突然從樓道裡吹了出來,把大堂中擺放的植物吹得左搖右擺。

  風吹過大堂,遙感電子門突然打開,這陣風便吹出了大廈,朝著停車場的方向捲去。

  再看大堂中,被風吹過的植物,嫩綠的枝葉卻微微發黑且捲了起來。

  這風,卻是一股熱風。

VOl.15

  停車場裡只有兩個保安,我走進去的時候,他們正一邊打著呵欠,一邊無精打采地打著撲克。

  我和他們打了聲招呼,繼續走我的路。

  「斬魂刀」又熱了一下,我好奇地拿出這塊木頭,感覺又和平時沒有兩樣,木頭黝黑,觸手溫熱,全不像剛才那種火熱。

  我看不出門道,決定明天問問趙大小姐好了,把木頭塞回褲袋,我走向自己的車位。

  現在已經是午夜,車場裡只有四五輛汽車停放在角落裡,我自己那輛停在車場中較深入的地方,不知是否錯覺,好像越往裡走,車場內的照明便越加昏暗,簡直像一個怪獸的大口,像是要把我吞噬掉一般。

  心裡打了一格登,我加快腳步走去,想把這些鬼力亂神的事情都拋在腦後。

  一陣風吹進了停車場裡,把兩個保安正打著的撲克牌吹得漫天飛舞,保安罵咧著撿起撲克牌,這時,一道紅影落在他們身後,空氣中溫度急劇上升,那兩個保安只覺身體一熱,便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聽得身後兩聲輕響,心裡沒來由升騰起不好的預兆,腳下再快上兩分。

  這時,我只覺後背一熱,一股怪風從車場的入口處狂捲而來,吹得車場之內不多的沙石也飛上了半空,那風極為燥熱,就如同盛夏的中午,那一陣陣吹拂過公路的熱浪一般。

  風中,帶著隱隱的焦糊味。

  我暗叫不好。

  一條紅色飄帶自風中探出,輕柔得如情人的手一般,捲上我的腳踝。

  我大叫一聲,腳踝一陣火熱,那飄帶一拉,我馬上摔了個狗啃泥。

  「斬魂刀」劇熱。

  我來不及摸出褲袋裡的木頭,更多的飄帶自那不斷旋轉的熱風中伸出來,它們捲起了我的四肢,有的已經開始向我的身體捲來,不一會兒,我已經被紅帶捲成一個人蛹,只差頭臉還未被蒙住。

  但那也不過是片刻之事,幾道紅綢又自風中飄出,朝我臉部捲來。

  我心下大駭,心想這下小命休矣,這紅帶根根火熱,臉部再被蒙上,我就算不窒息致死,也會被活活烤死。

  陳麗的死狀突然在我腦海中閃現,那一瞬間,我被一浪高過一浪的恐懼淹沒,然後,我不由大叫一聲。

  「小夏!」

  正開著車的趙小夏捉著方向盤的手突然一抖,汽車打著滑飄向路邊,幸好午夜沒多少車輛經過,不然一定造成交通意外。

  汽車停在路邊,小夏在車內掐指一算,柳眉一挑,大叫一聲「糟糕」。

  橘黃跑車馬上掉頭從來處狂奔回去。

  「斬魂刀」發出難以言喻的高熱,竟像要燃燒起來一般。

  但下一秒,被蒙住頭臉的我隱約聽到一聲女人的尖叫,然後我發現自己又能呼吸了。

  紅綢迅速自我身上抽回,我看得真切,其中幾條正燃燒了起來,和其它的紅綢一起收入旋轉的熱風之中。

  口袋中一熱,我想起了「斬魂刀」,馬上把它當成救命的稻草一般從口袋中摸了出來,黝黑的木頭現在通體發出強烈的紅光,那刻於木頭之上的奇異符號像是活了一般,一待我拿起「斬魂刀」,它們便從木頭上飄了起來,形成一個個紅色光點。

  「你跑不了的,你跑不了的……」

  熱風裡傳來一陣氣急敗壞的女聲,接著,熱風的旋轉突然加速,吹得我胸口一陣悶塞,眼睛也被風刮得流出了眼水,讓我睜眼如瞎。

  等到復能見物之時,一道紅影正飄浮在我的身前,卻不是那紅衣厲鬼是誰。

  如今的它比我初見時竟然少了幾分鬼氣,多了幾分人樣,那一頭亂髮被梳往腦後,曾經蒼白的可怖臉孔卻變得美麗非常,如果不是那一雙眼睛裡紅光大熾,倒像是一個美女。

  只是這臉孔卻看得熟悉,略一思索,我發現它和已死的陳麗至少有八分相似。

  看來,陳麗的魂真的被它吃掉了,就不知道它現在這個樣子是鬼是妖。

  可就算只是鬼,老子我也不是對手啊。

  我哭喪著臉,但還不想束手就擒,掙扎著地上爬起來,瞄瞄汽車,媽的,至少還相差了十幾米,鬼怪的速度那麼快,我可跑不過它。

  估計劉翔來了也不行。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女鬼又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

  「現在沒有死老鬼和臭丫頭護著你,我看你怎麼跑……」

  那叫聲聽得我雙耳嗡嗡直響。

  熱風再起。

  女鬼雙手一揮,自它背後又飛出數道紅綢,眨眼間就快纏上我的身體。

  爭--

  如長劍出鞘般的聲音突然一響,一道艷麗至極的紅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不由閉上眼,同時耳朵裡傳來女鬼的尖叫聲。

  過一會兒後,我才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依然安然無恙地站著,但手掌裡卻多出一道紅光,「斬魂刀」正微微震動著,再度啟動的它伸展出長約七八十厘米的劍鋒。

  再看女鬼,它飛退出數米的距離,那幾道紅綢燃燒著,直到女鬼自己斷開對紅綢的控制,才沒讓火焰引燃到它自己身上。

  看來是「斬魂刀」傷了女鬼。

  我突然想親吻這塊木頭,可惜現在並不是時候。

  雖然看不清女鬼現在的臉色,但可以想像得出一定不會好看,果然,它再發出一聲利叫,雙手在空中連揮。

  我捉緊「斬魂刀」,心想要是它再過來,老子就狠狠給你幾劍,就算斬死了它有違天和,但現在還是老子的性命要緊。

  卻看女鬼揮手了半天也沒見動靜,我剛想嘲笑它兩句,突然身後光芒大作。

  我愣了。

  停車場裡剩下的幾輛車同時亮起了車頭大燈,並且,我聽到了熟悉的引擎聲。

  下一刻,汽車轟鳴,五輛車子同時向我開來。

  我的神啊,「斬魂刀」拿來斬厲鬼倒挺利索,但應該不能拿來斬這些大鐵塊吧。

  怎麼辦,前有厲鬼,後有汽車,難道我真的玩完了。

  就在我快崩潰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在停車場入口處響起。

  「妖孽住手!天地無極,風雷隱動。日月翻覆,借我神兵,雷部諸將,聽我號令,白電,破邪!」

  耀眼的白光從遠處劃過一道圓弧擊中了紅衣女鬼。

  一時間,火光四射,樹叉狀的電火如鐵樹銀花般炸開。
作者: 199833    時間: 22-5-2012 17:49
VOl.16

  「姑奶奶,你要再晚來片刻,我就得變人餅了。」

  我軟倒在地上,心有餘悸地看著身後五輛汽車,要是小夏不是及時趕到的話,估計我會被這些大鐵塊壓得很慘。

  女鬼方纔的位置上出現一地黑焦,小夏現在正在旁邊仔細觀察著什麼。

  「這不是來救你了嗎,要不是我突有所感,大概你也就交待了。」

  她漫不經心地說道。

  「突有所感?難道我們有心靈感應了?」

  雖然雙腳打著顫,但一個大男人老坐在地上也實在不雅觀,我還是努力地站了起來。

  小夏聽得我的話,粉臉一紅叫道。

  「誰會和你有心靈感應啊,只不過你身上的『斬魂刀』和我有那麼一點點聯繫而已,它示警時,本小姐剛好感應到,才會及時救下你這個倒霉鬼。」

  我不想和她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反正以後多的是時間,況且,現在也不是什麼談情說愛的好時間。

  「那個女鬼呢,被你消滅了?」

  我指著那灘黑色的焦地說道。

  「消滅,說得倒清楚,單靠一發不完全的白電就能擊散一隻厲鬼的話,那我都快趕上龍虎宗的張天師了。」小夏摸了摸那片黑焦,又拿在鼻間聞了聞,臉上的神情一點也不輕鬆。「雷電轉破污穢之物,雖然我匆忙召來的天雷威力不足,但它可以在擊中的瞬間遠遁而去,這鬼物的力量比上次在我家遇到時又增強了。」

  說完,她還看了我一眼。

  「你的麻煩看來是越來越大了。」

  我的心臟重重跳了一下。

  「趙大真人你可要救我啊,好歹我現在是你的免費助手兼未來老公,你可不能讓這女鬼害了我。」

  「免費助手呢,我同意,至於未來老公嘛,看你挺不挺得過這一關,留得下性命再說吧。」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難道我這大好青年竟要葬送在一隻女鬼手裡。

  看見我的沮喪樣,小夏展顏一笑。

  「行啦,別哭喪著臉,那女鬼雖然逃了,但始終被天雷傷到,三天兩頭出不來害人,你明天來找我,我先教你一些粗淺的道術好了,不過要是你的資質不好,學不會可別怪我。」

  聽說有道術可學,我一下來勁了。

  「是不是可以像你剛才一下,呯一聲扔一道閃電出來的那一些?」

  小夏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我。

  「你這人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就你學了幾天的吐納呼吸,身體裡儲存著那麼一點聊勝於無的靈力,就想學五行道術?告訴你,像白電天火這些攻擊性道術,你現在想學也是學不來的,還是老老實實跟我學一些清心咒之類的小法術,至少不會被鬼打牆這些低級妖法迷惑了。」

  「那有什麼用?」我洩氣地說:「那只女鬼的厲害你又不是沒看到,那些紅帶子一條條像絡了火的鐵塊一樣,一沾上便熱得要命,估計拿一桶水來淋也沒用,何況你那什麼清心咒。」

  「你這人真是鼠目寸光,如果不把根基打好,你憑什麼去學高深的道術,何況以你這個年齡學道已經晚了,如果不是看你還有些資質,我才不浪費時間教你呢,再說,誰叫你用清心咒去和厲鬼打了,這只是讓你用來防身而已,有『斬魂刀』在,厲鬼是不會太過放肆的。」

  我聽得心裡略微一寬,拿出「斬魂刀」來又摸又看,心想老子乾脆弄條繩子把它呆在脖子上好了,就算睡覺洗澡也不摘下來。

  小夏看我拿出「斬魂刀」,也略有所思的看著這小木頭,我以為她要回去,趕忙把它往褲袋裡藏。

  「你幹嘛?」小夏奇道。

  「沒什麼…」我支吾著說道。

  小夏略微一想,便想到其中關鍵。

  「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既然把它借給你,就不會把拿回來,你這個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想著你和『斬魂刀』挺有緣分的,要不剛才也不會一下子伸展出全部的劍鋒,你要知道,『斬魂刀』在沒有人操縱的情況下,一般只會嚇退邪物,但剛才它分明是主動攻擊,真是不知道看上你哪一點,這道界異寶竟然會對你垂青。我看你道術學來已晚,不如讓你往操縱『斬魂刀』的方面發展,說不定還略有小成。」趙大小姐說完,還哼了兩聲。「本來還想著明天一併教你基本的擊劍之術,現在嘛,哼哼……」

  「趙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你看我不懂你的好,你就別往心裡去了,我認真學,努力學,我向毛主席發誓!」

  我趕忙陪笑道,經過今晚的事件,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斬魂刀」確屬異品,竟連厲鬼也能夠傷到,如果不是女鬼還有一手操縱死物的本事,怕是我拿著此刀就能把它斬開十塊八塊的,當然,前提是我能夠自由啟動它。

  小夏見我拿毛主席出來發誓,不由化嗔而笑。

  「你這個人真是沒正經,連毛主席他老人家都抬出來。」

  我心想,只要哄得你趙大小姐開心,我可以連馬克斯也抬出來滴。

  這時,停車場外的兩個保安發出微微的呻吟聲,看來已經開始醒轉。

  小夏見他們並無大礙,便拉了拉我說道。

  「我們先走吧,省得解釋起來麻煩,記得,明天早上就要過來找我,接下來,我們一定有得忙了。」

  我連忙點頭。

  看著小夏先行離開車場的身影,我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我真是笨啊,這城市裡,還有哪一處地方比趙大小姐的閨房更加安全,這真是好主意,如此一來,即保得住小命,又可天天相對增進感情,嗯嗯,就這麼定了。」

  我一邊打開自己的車門,一邊在心裡盤算好明天的說辭,下定決心,排除萬難,誓要賴在小夏家不走了。

VOl.17

  第二天的早上,睡眼惺忪的趙大小姐穿著可愛的無尾熊睡袍打開大門時,我連忙拖著大包小包的衝進來。

  「你幹嘛?」

  還沒睡醒的小夏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我趁機大飽眼福,那睡袍的領開得極低,隱隱露出小夏那一條充滿誘惑的乳溝,而肩帶式的設計,更讓小夏那圓潤的雙肩完美地呈現在我的眼中,讓我看得差點大流口水。

  看著我色迷迷的眼睛,小夏的臉騰起一片紅雲。

  「色狼!」

  她大叫一聲連忙跑進臥室中,還好我順手關上了門,不然被鄰居聽到,可不利於我以後在此間出入。

  我拉開窗簾,一片金色的陽光灑進屋子中,把佈置得簡樸卻不失雅致的大廳塗上一層金粉,我心情大好,直想高歌一曲,但又怕擾人清夢,最後想想還是算了。

  當我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看著一本雜誌的時候,趙大小姐終於穿戴整齊從臥室裡走出來。

  小夏穿著一件無袖的緊身背心,背心上印著一行金色的小英文,看上去帥氣而時尚,和下身穿著的一條做磨破工藝處理的牛仔褲搭配在一起,小夏整個人都散發著青春的活力。

  她略施薄粉,淡淡的淺藍眼影、精心修飾的眉線、透著淺灑紅色的腮紅和那飽滿的雙唇,在微曲的長髮柔和了她稍嫌硬朗的臉部線條後,趙大小姐在我眼中,一時麗色無濤。

  「喂,你看夠了沒有!」

  見我看得癡了,趙大小姐不禁叫道,那張牙舞爪的本相一下子又露了出來,只是,在她那微嗔的眉目間,卻隱隱透著一股得意之色。

  我連連陪笑,一番說鬧後,趙大小姐丟出我不屑理你的神色,自個打開冰箱,從裡面挑出做工精美的蛋糕和一包紙裝式的牛奶。

  「你吃過早餐沒有。」

  小夏問道,然後又以我還沒來得及回答的速度自個說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用過啦,那我自己就不客氣了。」

  吃完,輕巧地撕開蛋糕的包裝,輕輕地咬上一口,再吸上一小口牛奶,小夏的臉上露出一付美美的神情。

  我為之氣結,但小夏的吃姿頗為優雅,就算她吃得再急,卻總能夠讓我看得賞心悅目,於是,我一聲不吭地看著她吃東西,倒也是一種樂趣。

  房間裡出奇的安靜,只有小夏吃東西的聲音輕輕響起,我們彷彿有默契一般,誰也不說話,不想打破這份寧靜。

  把蛋糕消滅後,趙大小姐才留意到我放在腳邊的大袋小袋。

  她伸出纖纖玉指遙遙指了指。

  「那是什麼?」她問道。

  「我的日常用品。」我微笑。

  她「哦」了一聲吸下一口牛奶,但下一刻卻噴了出來,這付畫面頓時讓我忍俊不禁。

  「你說,這是你的日常用品!」趙大小姐提高了音調。

  我點頭。

  「你,你要住在這裡??」音調之高,已經讓門窗的玻璃嗡嗡作響。

  我繼續點頭。

  「那不可能!」

  火山爆發了!

  但在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兼著軟磨硬泡之下,才漸漸讓小夏這座火山平靜下來,最後,以睡大廳和負責每天的衛生為條件,我終於得以留在這間香閨之中。

  「我可先說好,如果你有不軌行為的話,我就用直接把你扔到餓鬼的肚子裡去!」

  小夏逼到我的臉旁,伸出一根手指惡狠狠的說道。

  但看著她說出狠話,我卻覺得此時的她可愛無比,而且湊得近了,她的吐氣如蘭讓我心頭一熱,我心裡一個衝動,便在她那蔥指上輕輕咬了一口。

  小夏「呀」一聲跳開,胸口不斷起伏,一張俏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看得我心動無比。

  我們誰也沒說話,我依然看著她,她卻別過臉去一聲不吭,我看她臉上神情數變,從初時的嗔怒,到淡淡的羞怯,再到現在的平靜。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回過頭來看著我說道。

  「這次我就原諒你,如果有下次的話,我就,我就……」

  「我就罰你洗廁所!」

  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我燦爛一笑,忙不迭的應道。

  「能為趙大小姐服務,那是我的榮幸。」

  「去死吧!」

  小夏氣極,隨手把沙發上的一隻公仔砸到我的身上。

  我捉著公仔,笑得更加歡快無比。

  這真是一個美妙的早晨。

  此時,電話鈐響起,兩響之後又轉成了傳真的聲音。

  終於要到辦正事的時候了。

  我和小夏齊齊望向傳真機,那上面,一張張資料正被漸漸打印出來。

  那是數年前大廈火災的資料!

VOl.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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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只是打印紙打印出來的圖像,分辯率不高,成像模糊,但和下面的說明文字配合在一起,這一張張火災現場的圖像卻讓我看得暗自心驚。

  模糊的圖像中最多的色彩便是紅色,無論是鮮紅還是暗紅,這些紅色色塊顯得那麼驚心動魄,彷彿在無言地訴說著火災的可怕。

  我拿著手中這五張借由小夏的關係弄來的內部資料,不知道為什麼,這再起來總共不過數十克重量的紙張,我卻覺得如提著數十斤的重物一般。

  圖像中的場景被燒得一塌糊塗,其中一幅,一扇防盜拉閘被燒得呈半融狀態,可以想像當時的火勢,是何其的猛烈。

  如果真的有人在這樣的火勢中被活活燒死的話,留下強烈的不甘和怨恨也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說什麼來著?」

  小夏問道。

  我朝她看了一眼。

  「我跟你唸唸?」

  她點頭。

  我清了清喉嚨。

  「04年九月十四號,本市騰龍大廈13層『捷迅物流』發生嚴重的火災事故,起因不明,懷疑是人為縱火,根據火災過後的現場勘察,經專家判定後,火災的發生地點是此層的廁所位置…」

  我說到這裡略微一停,小夏拿著笑在一小本子上迅速寫上幾個字。

  「接著說。」

  「由於火災發生的時間是深夜,消防人員到達現場時,火勢已經無法控制,只能阻止其向其它樓層蔓延,火災燒了一整夜,在凌晨五點時分方被撲滅,造成直接經濟損失達四百多萬人民幣。火災的善後處理時,在廁所發現一具女屍,該死者是物流公司一名名為陳麗宛女性職員,系湖北人士,死者的骨灰已經移交其生父母處理….」

  我念到這裡便停下來,資料的後邊已經是一些火災損失數據的報告,於我們此次的調查並無太大的關係,倒不用花太多的時間在此上面。

  小夏在本子上圈圈寫寫,她用紅笑在本子上寫上陳麗宛這三個大字,再用紅圈圈了起來,用筆點了幾下。

  「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只女鬼便是陳麗宛的女子,根據資料看來,她不會是自殺,更有可能是他殺,而這個殺她的人,大概是她認識並且還有一定關係的人,不然的話,她的怨恨不會這麼強烈,以至死後化為厲鬼,不過…」

  「不過什麼?」我問道。

  小夏輕輕咬著手指,露出思索的神色。

  「不過據資料報告,她的骨灰已經移交生父母,也就是說,她的屍體是經過火化,現在更有可能已經被埋在某個墓園之中,這樣一來,她成為厲鬼的條件又不成立了。」

  「成為厲鬼還要什麼條件啊?」

  我找了張椅子坐在小夏旁邊,順便拉近我們彼此的距離。

  「這個世界是有規則可循的,萬事萬物都遵循著規則而運行,就算是厲鬼,一旦屍首火化並埋葬,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入土為安,那樣她的魂魄是不可能逗留在身死之地,因為沒有屍道,她便無從依憑,除非她還有遺骸留在13層的廁所之內而沒被發現,這樣她才有可能彌留到現在。」

  「你這個猜測絕對成立,因為現在明擺著,這個陳大小姐還在騰龍大廈裡作威作福呢。」

  我聳聳肩說道,小夏見我說得陰陽怪氣的樣子,忍不住拿筆在我手臂上輕輕一戳。

  我不以為意,似乎經過剛才的玉指一咬後,她對我的動作已經親密了一點。

  「那現在是否我們只要找出她的遺骸,然後一把火燒了它便萬事大吉,我看電視裡都是這麼幹的。」

  「理論上是這樣,不過她現在已經快成為鬼妖了,遺骸對她的牽制已經沒有那麼重要,雖然依然會對她造成重大的傷害,卻不是致命的,所以,我們最好要找出她成為厲鬼的原因,從根本上解開她的怨恨,這樣才是治本之法。」

  「也就是說,把殺她的人找出來讓她殺一次?」

  小夏給了我一個大白眼。

  「那樣的話,該會輪到被她殺死的人變成厲鬼了,那不成了惡性循環嘛。」

  「那你說要怎麼辦?」

  我攤開雙手說,事實上,我對陰陽之事瞭解不多,確實也找不出一個好建議。

  「現在我也不清楚,只有先想辦法瞭解當年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從她昨晚的表現來看,她已經快成為鬼妖了,這些年來想必沒有少殺過人,殺孽這麼重,恐怕此事是無法善了的了。」小夏突然站起來。「嗯,看來我只能走一趟警局,問何叔拿一些資料,看看能不能找到這間物流公司以前的員工,也好瞭解一下當初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去!」

  我馬上跟著起來。

  小夏搖頭。

  「不用了,你留在這裡加緊修習我教你的吐納之法,晚上回來我再教你基本的劍術和道法,雖然有點臨時抱佛腳之嫌,但我有預感,不久之後我們就必須和這只厲鬼硬碰了,希望到時你多少有一些自保之力吧。」

  我望了望這間兩室一廳的房子,沒有小夏的話,確實有點空曠了點,就不知道這大白天的,那女鬼會不會突然殺到,就像上一次一樣。

  小夏套上一件素白的襯衫,一看我這四處張望的模樣就知道我在想些什麼。

  「膽小鬼,我這裡面可是布有道法禁制,鬼邪之物沒那麼容易進來的,你就安心呆在這裡吧,還有,沒什麼事不要隨便出去,出了這門,我可不敢擔保那女鬼對你死纏著不放。」

  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那我在家等你好了,反正公司這兩天讓我們暫時在家辦公,等昨天的事平息了再回去。」

  「這樣最好。」

  小夏在玄關處套上一雙球鞋,臨出門時還俏皮地朝我說道。

  「在家等我回來吧,再見羅,小強!」

  我鬱悶,怎麼弄得我好像是被蒙養的寵物,還小強呢,當我是蟑螂啊。

  小夏走後,房子中便只剩下我一個人,奇怪的是,並沒有出現我想像中那種孤獨的感覺,在這房子中,處處遺留著小夏的氣息,無論是那還不及收拾的牛奶紙盒,還是扔在一旁的毛熊公仔,都將小夏的氣息以我所不能理解的方式傳遞給我。

  就這樣,我心情平靜地走到小夏的練功房中,自然而然的在臨窗的地板上盤膝坐下,腦海裡自然地浮現小夏所授與的功法,我閉上眼睛,想像陽光中蘊含千萬顆粒,而我則用意志把這些顆粒收入身體之中。

  不知不覺中,我在一片靜謐寧詳的心境下,沒有一絲雜念地修習起小夏教給我的吐納之法,卻不知我此時所為,正暗合了道宗無為無想的先天之境。

  陽光中隱含的靈氣,正被我緩慢的吸收中。

VOl.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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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時分,小夏回來的時候,我正燒好了一碟青萊。

  看著我穿著圍裙的樣子,小夏睜大了眼睛,一付不相信的樣子。

  「你還會做萊?」

  「幹嘛,不行啊,現在的新好男人哪個不會燒幾樣好萊的,值得大驚小怪嗎?」

  我拿著炒鏟擺了個POSS,心裡暗爽,終於也叫你趙大小姐驚奇一回,省得每次都好像你懂得比我多,弄得我像小弟一樣。

  小夏掩臉做出一付「沒眼看下去」的樣子,她脫下襯衫走進廚房中。

  「還是我來吧。」

  「你不相信我的廚藝?」

  我來氣了,一把把她轟出了廚房。

  「去,到旁邊乖乖等開飯去,看我給你露一手!」

  見我一付認真的樣子,小夏哭笑不得,卻也只得作罷。

  「是是是,小強同志,我就到旁邊等去,真是的,也不知道這房子誰才是主人,竟然喧賓奪主起來。」

  不再理睬我,趙大小姐逕自到客廳看起電視,我一挽袖子,撲進廚房奮戰起來。

  四十分鐘後,小夏的餐桌上已經擺上了三萊一湯,趙大小姐睜大了她那雙杏眼,不時嘗一下湯,試一下萊,難得的嘖嘖稱好起來。

  我為她和自己各添一碗白飯,在橙黃色的燈光下相對而坐,雖然吃的是家常便飯,但我感覺卻勝似一頓豪華大餐。

  「對了,下午有收穫嗎?」

  我為小夏添了一碗湯。

  這碗排骨玉米湯喝得小夏嘴角留漬,活像一隻小花貓。

  「當然有啦。」小夏用手指輕輕捏起一塊玉米,用她那一口美麗的貝齒咬起一顆顆的玉米來。

  「何叔他老人家在位時間頗長,人脈也廣,靠著他的關係,我從市政局和勞動局拿到一些關於『捷迅物流』的資料。」

  小夏一口氣喝完了玉米湯,才拿起紙巾擦起嘴來。

  「那間物流公司自從火災後便解散了,大多數的員工包括公司的老闆已經找不到了,不過,有一個擔任公司會計的李大爺倒是本市的居民,我已經拿到他的住址,我們明天早上便去拜侯一下這位老人家。」

  「一位大爺,他能知道多少東西。」

  我皺著眉頭,心想一個大爺就算知道一些公司的情況也極其有限,因為這些老人家一般只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其它的事他們才不會那麼八卦去打聽呢。

  「一位大爺可能知道不了多少事,但他是公司老闆的一個遠房親戚,我想他多少會知道一些吧,何況目前就剩這條線索,就算是一匹死馬,我們也只能權當活馬醫了。」

  「那我們晚上幹什麼,不如我請你去看電影,最近有幾部大片都值得一看。」

  漫漫長夜,我那顆不安分的心又開始活躍起來,電影院可是最能製造浪漫的地方,我想約小夏去看恐怖片,興許還有機會一親芳澤,但最後想想還是算了,大概這些所謂的恐怖片落在趙大小姐眼裡,只能被她當笑話看吧。

  「你還真是空閒。」

  小夏突然笑瞇瞇的說,說實話,她笑起來的樣子非常好看,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她的笑容有點危險。

  「晚上我們不能去看電影了,但我們可以去幹一些刺激的事,比如說,夜探騰龍大廈的13層,把女鬼的殘骸找出來!」

  「什麼!」

  我不禁失聲道,手裡一顫,差點把飯碗摔到桌子上。

  「大小姐,那女鬼現在正在那大廈裡遊蕩,你還要自己送上門去?不去不去,我打死也不去,要不,我們早上去。」

  我試著商量。

  「問題是人家快要變成鬼妖了,我們時間有限啊,明早我們還要去找那姓李的大爺,況且,如果今晚能夠找到她的遺骸,我們只要放上一把火,就算燒她不死,也能夠讓她傷上加傷,我們才有更多的時間來把此事完美的處理掉。」

  說完,趙大小姐氣呼呼地站了起來。

  「反正你不去我去,我是去定了,非去不可!」

  小夏一再強調,我只能舉白旗投降,說到底,這事也關乎我的性命,我一個大老爺們,也不好意思總讓一個女孩子為自己的事出力氣。

  雖然小夏是一個非常,非常強悍的女孩!

  「我去,我去總可以了吧,既然師父有命,我這個做徒弟的哪敢不從啊。」

  我故意說得無奈,卻引得她破嗔為喜,小夏笑嘻嘻地拍拍我的額頭。

  「嗯,乖徒弟。」

  看著她的纖纖玉手在我頭頂上晃動著,我拚命忍住咬她一口的衝動。

  「咦,看來你下午修習得不錯哦。」小夏帶著點意外的口氣說道。

  「這你也看得出來?」

  「廢話,我可是你師父,看你天庭靈光飽滿,下午分明吸收了充足的太陽靈氣,資質還不算太差,乖徒弟,只要你努力再修習個十五二十年,怕是趕得上師父我一半的功力了。」

  小夏老氣橫秋地說道。

  我聽得鬱悶,十五二十年,那也太遙遠了一些吧。

  說說鬧鬧間,我們一起收拾好了餐具,在洗碗的時候,我趁機碰了小夏好幾下,算是佔了點便宜,單是看她杏目圓睜的表情,我就覺得值了。

  一直到了晚上十點鐘,我們才出了門。

  小夏依然穿起她那一套黑色勁裝,大概這套衣服更利於行動吧,她那腰包裡裝著各種道符,我卻沒帶什麼,只把「斬魂刀」妥當帶在身邊。

  半個鐘頭後,黃色跑車駛進了騰龍大廈的停車場中,儘管保安人員對於我們這麼晚還來大廈感到奇怪,卻始終沒有過問什麼,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後,我和小夏來到大廈的大門前。

  足有四十層樓高的大廈直聳天際,我抬頭望上去,大廈中一片黑燈瞎火的,就不知道那女鬼現在是否在某一樓層裡,正打量著我們。

  天空出現妖異的紅雲,一如那暴風雨來臨前的雨雲一般。

  我深吸一口氣,捉緊了「斬魂刀」,大步隨小夏走近了大門內。

  天上,一滴雨點從萬丈高空落下地面。

  豪雨將至。

VOl.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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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一進入大廈,「斬魂刀」便發出微微的溫熱,我把這木頭拿出來,它的全身正散發著朦朧的紅色光暈,若不是在黑暗的空間裡,真不容易察覺。

  「是不是那女鬼要出來了?」

  我頭皮發麻,打量著大堂內的情況,大堂裡可視度不高,主照明燈已經關閉,只有在兩邊牆角下內嵌的消防照明起來一點點照明的作用,但青白的燈光是從下往上射,反倒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在這樣的環境下,即使是近在咫尺的小夏,我也看得並不真切,「斬魂刀」的紅光只映亮她的半張臉。

  小夏露出一個讓我安心的微笑。

  「那女鬼是不會隨便出來的,因為我在這裡,她會感覺到我對她的威脅,除非萬不得以,她是不會現身的,只是現在這幢大廈裡都充滿了她的氣息,所以『斬魂刀』才會發出紅光。」

  我稍微放心,也不知道是否最近和厲鬼接觸太多,還是開始修習基本道法的原因,感覺比以前變得靈敏了,自踏入這大廈時,我總感到連空氣裡似乎也飄蕩著若有若無的威脅,讓我的後脖子汗毛直豎,若不是小夏也在,說不定我早已經掉頭就走了。

  我們穿過陰暗的大堂,走進了電梯裡,電梯中相對窄小的空間和明亮的燈光讓我心裡踏實了一些,小夏伸出一指,輕輕在13層的按鍵上一點,電梯一震,便往上升去。

  在快要到13層時,電梯按鍵突然一陣亂響,我心裡一慌,連忙朝電梯上的電子屏幕看去,果然,那上面的數字也跟著亂晃一氣。

  突上突下的電梯讓人覺得難受,我捉緊旁邊的扶手,卻見小夏面不改色。

  「想阻止我嗎?你還早了一百萬年了。」

  小夏發出囂張的笑聲,雙手合攏食指和中指,四根手指並成「X」形。

  「元始安鎮,不得妄驚。回向正道,各安方位。土地祇靈,備守壇庭,定!」

  一股肉眼看不見的波動掠過整個電梯,我慌亂的心神為之一收,連上下搖晃個不停的電梯也穩定了下來,並在13層穩當的停下。

  電梯門打開。

  外面是一片如墨般的漆黑。

  「從現在起,我們要小心一些,那女鬼已經知道我們的到來,剛才便想阻止我們上來,看來,這一樓層裡,必定會有她的遺骸存在。」

  小夏從腰包裡抽出一截短棍,棍身烏黑,也看不出是什麼金屬所製,但隨著小夏手掌輕抖後,那短棍又再伸出兩截,足有七八十公分的長度。

  小夏無聲默念,黑色的鐵棍上浮現一個個發著淡黃光芒的符錄,我看得驚奇,忍不住問道。

  「你這東西不是和香港某部電視劇裡女主的武器一模一樣嗎?」

  「只是外形相似而已。」小夏一手輕輕在棍身上撫過,那黃光符錄相繼爆起亮芒。「我看那武器用起來挺方便,便照著訂做了一根,再把這些『辟邪錄』刻於其上,即使是厲鬼,只要挨上一兩下也保管它吃不消。」

  說完,小夏還用她的武器在空氣裡揮了揮,不知是否我的錯覺,彷彿黑根上的「辟邪錄」劃過,空氣裡相繼散開一些如雲霧般的黑色煙氣,似乎樓層裡的能見度也跟著提高了一些。

  「好濃的鬼氣,我們直接去廁所,如果僥倖的話,說不定我們今晚就能解決這件事。」

  小夏大馬金刀地走在前面,我連忙也跟著上去,不解地問道。

  「不是說還要找出她成為厲鬼的原因才好收拾她嗎,怎麼突然又變成今晚可能解決她了?」

  小夏頭也不回地答道。

  「想要找出原因,是想知已知彼,好找出一個克制她的最佳方法,但看現在,她先是迫不及待地阻止我們上樓,然後又放出這麼濃的鬼氣,分明是在恐嚇我們,這說明她現在傷勢未癒或者出於某些原因,力量正跌入低谷,才會用這種聲色俱厲的方法想嚇退我們,可惜她的鬼氣濃而不密,被『辟邪錄』一掃便開,讓我看出了蹺蹊,這個時候不趁機痛打落水狗,那還更待何時。」

  我聽得頭昏腦漲,哪想得到單從那些黑煙裡就能看出這麼多門道。

  說話間,我們已經到了13層的洗手間外。

  和我們公司那半開放式的洗手間不同,這一層的洗手間有一扇門作為裡外空間的隔斷。

  我們從外邊看不到裡面的光景。

  小夏伸出一手按在洗手間的大門上。

  我吞了吞口水,連忙從袋子裡翻出「斬魂刀」,緊緊地捉牢在手上。

  小夏推門。

  大門呀一聲打了開來,一道艷紅的光線從門裡射出。

  我們愣住了。

  即使已經想像過N遍大門打開的場景,卻沒有想過,門內會是這樣的光景。

  火海!

  大門內充斥著高溫的烈火,整個洗手間中不斷竄起數米長度的火蛇,裡面的一切物事都在高溫下呈現扭曲的景象,難以言喻的高熱讓整個洗手間化為熊熊燃燒的洪爐。

  一個女人的背影立於這火場之中。

  「糟糕,快走。」

  小夏大叫。

  「愛管閒事的丫頭,這次看你往哪跑!」

  尖利的女聲響起,火場中飄出數道紅綢,瞬間便捲上小夏的手腕和腳踝,我還不及反應,小夏的身體便被拖入了燃燒的洗手間中。

  大門重重合上!

  黑暗而冰涼的空氣再次籠罩住我,我呆立著,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像一場夢般,那麼地不真實,但我的旁邊,確實失去了小夏的身影。

  半晌之後,我才懂得大叫起來。

  「小夏--」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2:57
Vol.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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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夏,小夏--」

  我不斷拍打著洗手間的大門,期待聽到一絲回應,但這扇門卻彷彿隔絕了兩個空間,我聽不到門內有一絲的動靜。

  我更著急了,突然看不到那個指手劃腳的身影,突然聞不到那熟悉的氣息,突然失去小夏的我,感到惶恐無比。

  心裡好像失落了某樣東西。

  不知道小夏在裡面怎麼樣了,不知道她能不能對付那只女鬼,不知道她有沒有受傷,太多的不明確,讓我的心亂成一團,現在我才發覺,這個認識還沒到兩個星期的女孩,是什麼時候把我的心佔去了一半。

  我只知道,我要再見到她。

  當我這樣想時,我的身體已經早一步作出行動。

  我退後幾步,然後狠狠地撞在門上,即使撞得肩膀隱隱傷痛,大門卻紋絲不動。

  退後,撞門;退後,再撞門!

  我機械地重複著這個動作,不斷用自己的身體衝擊著這扇隔開了我和小夏的大門,但不管我如何使勁,大門卻連一條縫也打不開。

  「小夏,小夏--」

  我不斷大吼著,突然,我恨起自己的無能。

  「…如果我的夫婿連一隻鬼也對付不了的話,當我發生危險時,讓誰來救啊…」

  小夏曾經說過的話彷彿迴盪在耳邊,我又記起那個落寞的身影。

  心像是被針刺了一下般,很痛。

  「小夏--」

  我不甘心地再吼一聲,聲音久久迴盪在空曠無人的樓層中。

  爭--

  紅光自我手中伸展而出,「斬魂刀」像是在回應我的心情,綻放出熾烈異常的紅芒劍鋒。

  我想也不想,捉著「斬魂刀」狠狠朝大門劈去,紅光劍鋒蕩起一波波焰紋,異常鋒利地破開大門的梏鎖,只聽卡的一聲,大門打了開來。

  門內,烈焰依舊。

  一堵黑影從火場中撲出,熟悉的氣味讓我毫不猶豫地攬住這個柔軟的身軀。

  「快走。」

  小夏在我懷中臉色蒼白地說道。

  「啊--」

  尖叫聲響起,火場中撲出另一條影子,我用「斬魂刀」揮了過去,蕩起的焰紋讓女鬼不甘心地退了回去,我不再看那洗手間中的情景,一手扶著小夏,快步朝電梯走去。

  不知是否害怕了我的「斬魂刀」,或者在火場中被小夏傷到,總之,當我們再次回到大廈大堂時,那女鬼並未追上來。

  小夏看來並無大礙,只是髮絲微卷,臉色蒼白了一些,但嘴角掛著淡淡的血痕卻讓我看得心痛無比。

  感受到我的眼光,小夏回望了我一眼,朝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剛才我雖然人在裡面,但我知道你正拚命地想衝進來,謝謝你,除了爺爺和婆婆外,你是第一個會為我拚命的人…」

  小夏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已經微不可聞,我聽得心頭一熱,把她攬得更緊,心裡暗暗發誓,今後一定要更加努力的修習,才不會像今晚這樣,當小夏陷入險境時我卻一籌莫展。

  若不是「斬魂刀」及時啟動,我真不敢想像後果會怎樣。

  一想到剛才的情景,我便感到一陣後怕。

  出了大廈,天空已經下起浠瀝的雨水,我們快步走進停車場中,開車回到了桃園小區。

  待進得門時,已經是午夜十二點左右,小夏似乎還沒恢復過來,一下子軟倒在沙發上,我連忙為她倒了一杯溫水,她一口氣喝下了大半,臉色才紅潤了一些。

  「你不要緊吧,用不用送你去醫院。」

  我伏在她身邊,無比憐惜地看著她憔悴的面容。

  「不要緊,只是傷了一點元氣而已,明天就沒事了。」

  小夏搖頭,聲音雖然依舊有氣無力,但臉色已經不像剛才那般難看。

  「剛才那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女鬼正處於虛弱狀態嗎,但我看她不僅好得很,還厲害了不少。」

  小夏臉上現出一團紅暈,咬著貝齒恨恨道。

  「是我太大意了,想不到這女鬼竟懂得示敵以弱,那洗手間裡是她的喪命之地,也是她怨力最強的地方,在那個地方,她的能力得到加強,我卻受到百般禁制,如果不是你及時破開她封閉的空間,恐怕我要出來,就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我總感覺她現在的能力已經遠遠超出厲鬼的範疇,還能弄出那麼大的一片火場,普通的鬼根本做不到這些吧。」

  「你說的不借,我看不出七天,她便能完全成為一隻鬼妖了。」小夏點頭。「那個火場是她再現了死時的情景,那是屬於她的領域,在那個火場之中,她的怨恨會以百倍的強化,想要戰勝她便沒有那麼容易,但現在,她也只能在死亡的地方製造這個領域,若她成為鬼妖之後,便可能不再受到這個限制,到時要除掉她,便難上加難了。」

  「那我們今晚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被那女鬼將了一軍。」

  「哼,這個虧我早晚會討回來的。」小夏站起來,氣呼呼地說道:「我趙小夏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等著瞧吧!」

  我為之宛爾,看來惹怒了小夏,那女鬼不會有好果子吃了。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2:57
VOl.22

  早晨,我在客廳的沙發上醒來。

  不是被陽光照醒,也不是被可愛的鳥鳴聲叫醒,更加不是被我自己的電子時鐘喚醒,而是被小夏一腳踢醒。

  「起床啦,我們還有正事要辦,你還睡得那麼舒服!」

  無法想像小夏那纖纖玉手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一下子把我從被窩裡提了出來,我大大打了個呵欠,嘴巴張得老大,小夏馬上皺起眉頭退避三舍。

  「讓我再睡會吧。」

  我砸巴著嘴,尚未完全睜開的眼睛朝被單望去,便想再縮回去睡個回籠覺。

  小夏繃著臉,突然露出惡作劇的笑容,一指虛空畫符。

  「北冥之水,五氣騰騰,疾!」

  一個「水」字古體書出現在我的頭頂之上,藍光一閃後,一道冷冽的水泉憑空而降,把我淋了個遍。

  「哈湫--」

  我打了一噴嚏,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

  「要死啊,拿水淋我!」

  我大吼。

  小夏「嘿嘿」壞笑,用手指朝我勾了勾。

  「怎樣,不服氣,那就來啊,我們過兩招,當是早晨運動。」

  朝陽下,小夏臉色紅潤,人已經從昨晚的傷勢中恢復過來,現在卻是精神得不得了。

  我看她比老虎還精神,才不想自找苦頭,萬一她趙大小姐一個失手,卸我一條胳膊還是一條腿什麼的,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我陪笑,好漢不吃眼前虧,一溜煙奔進洗手間洗漱起來。

  半個鐘頭後,黃色的跑車開出了桃園小區,朝著城市的市中心開去。

  車上,小夏遞給我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一個地址和一個人名。

  [中山南路237號12幢307房,李漢林]

  「這就是我們要找的李大爺?」我問道。

  小夏開著車,沒有回答,只是點點頭。

  「大概我們會勾起人家不好的回憶吧。」

  我伸著懶腰,看昨天那女鬼的厲害,想必死得極慘,如果這個李大爺真的知道一些什麼事,也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說出來。

  外頭一片陽光燦爛的樣子,如果在這個美麗的早晨去逼人家說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想想也不是什麼愉快的事。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小夏用不容否定的語氣說道。

  「即使讓人家不愉快,卻總好過再有慘事發生,如果我們不快點行動,說不字那女鬼又會去殺人了。」

  我打了一個寒顫。

  「她殺的人還不夠嗎?記得爺爺那時找上我時說過,這女鬼幾年來總會殺上那麼幾個人,現在才殺了陳麗,難道她還要再殺下去。」

  小夏冷笑。

  「如果不是殺了這麼多的人,你以為她那麼容易就能成為一隻鬼妖嗎?總之此事已經無法善了,她昨晚可是連我都想殺,我才不會放過她呢!」

  怒火中燒的小夏使勁踩下油門,跑車呼一聲在公路上拖出一道淡淡的白煙,我死命捉緊安全帶,搖身一變成為暴走族的小夏正發著意義不明的冷笑聲,看得我心驚肉跳。

  從某一個方面來說,小夏的恐怖一點也不遜色於昨天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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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

  門鈴響了數響,油漆已經脫落的深棕色大門才打了開來。

  開門的是一位銀髮班駁的老太太。

  她的臉上寫滿了狐疑之色。

  小夏剛要開口,我連忙抓開她,生怕她一開口嚇著人家老太太。

  我換上笑臉,讓自己盡量顯得和藹可親一些。

  「老婆婆你好,請問這是不是李漢林,李老先生的家?」

  大概我這形像還不差,老太太也跟著露出一點笑容,嘴巴裡露出兩小金牙,笑著說道。

  「你們找我家老頭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們是區政委的,想找李老先生瞭解點情況,我們正在做一些退休職工的調查報告,聽說李老先生曾經做過會計,我們想採訪採訪他。」

  我胡扯一通,卻不想老太太聽得我們是區政委的,馬上讓開了門,熱情地招呼我們進門。

  李漢林的房子不大,一個二十多平米的小客廳裡擺著一套舊沙發,連電視機也是早已淘汰的球面體屏幕,看來李老爺子的日子過得並不充裕。

  「兩位同志是區政委的?你們看上去好年輕啊,年輕人好,年輕有為啊。」

  老太太連連拉著我們坐下,便走進裡間叫道:「老頭子,別弄你的花了,有兩位同志想要採訪你,快出來,別讓人家久等了。」

  小夏看著我,「嘿嘿」笑道。

  「看不出來你還挺會哄老太太的,還區政委,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你懂什麼。」我朝她做了個鬼臉。「這叫善意的謊言,難道我們直接跟她說,你家老頭以前幹活的大廈出現了女鬼,我們找他瞭解情況來了,要是這樣說,人家不報警才怪。」

  「就你道理多。」

  小夏嘀咕一聲,這時,老太太和李老爺子從裡間走了出來。

  李漢林已經年近七十,但一張古拙的臉上,眼睛卻沒有普通老人的那種渾濁,或者是會計出身的緣故,那精明的眼神在我們兩人身上打轉,看得我心虛不已。

  「兩位是區政委的?不知是哪個部門,哪個科室的?」

  這一問,倒是把我問住了,我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老太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而小夏則拚命忍著笑,那可惡的模樣讓我恨得牙癢癢的。

  「敢情你們兩位一大早就來忽悠我這老太婆,這,這也太過分了吧。」

  老太太忍不住叫了起來,李老爺子冷冷哼了一聲,朝老太太揮揮手。

  「老婆子,送客!」

  說完,老爺子就要走進裡間,小夏站了起來。

  「別急,李老爺子,我們是來找你瞭解『捷迅物流』的一些事情,那大廈,現在出事了。」

  李老爺子聽得一震,背著我們站了半晌之後,依然不緊不慢說道。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聲音細聽之下,卻帶著幾分顫音,小夏才想再追問下去,老太太已經開始趕人了。

  「喂,你們兩人還走不走,再不走我老婆子可要報警了。」

  老太太說得凶悍,口沫星子已經快噴到我們身上。

  「如果您想起什麼,請打這個電話和我聯繫。」

  小夏拿出一張名片放在桌子上,便和我出了大門。

  大門被用力地甩上,我們相視苦笑,卻也只能無奈地下了樓。

  「那老頭分明知道一些什麼東西,可就是不肯說出來,真是頑固!」

  小夏一腳把一顆小石頭踢得老遠。

  時間尚早,我們把車停在李大爺附近的停車場裡,沿著通向人民廣場的林蔭小道散起步來。

  「也不能怪他,時間過了那麼久,他大概早忘了有這回事,現在突然被提起來,是人都會有點意外,我們要給他一個反應的時間。」

  「我敢打睹,他才沒有忘了當年的事。」小夏半瞇著她那美麗的大眼睛,捏起拳頭比劃了一下。「我剛才可是看見他肩膀抖了一下,他一定不是忘記了,只是不想說而已。」

  「好啦好啦。」

  我哄著她,用手掌把她的小拳頭包起來。

  「我們先去吃早餐,然後再想辦法搞定這個固執的老頭子,你看可好。」

  「好是好。」小夏瞄了她那被我包起來的拳頭一眼。「不過你要先放開我,不要趁機卡油。」

  「小氣啦,不就抓一下。」

  「你不知道小氣是女人的專利嗎?」

  我無語,小夏趁機甩開我的手掌,朝前面跑去。

  「喂,你等等我--」

  我大叫,小夏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只能跟著趙大小姐跑了起來。

  就權當是晨運吧!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2:58
VOl.23

  突破五萬字,開始衝擊新書榜,大家多多推薦,收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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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這個,這個,還有那個,師父,再給我拿兩個荼葉蛋…….」

  我們在人民廣場附近找了間小吃店坐下,小夏一下子點了一大堆東西,讓我看得目瞪口呆。

  「你吃得了那麼多東西嗎?」

  我看著眼前擺滿了一桌的小點,雖然每一樣份量都不多,但這十多樣早點換成是我,也很難全部吃下去。

  小夏吃得不亦樂乎,她輕輕夾起一隻燒賣,然後往小嘴裡一口送了進去,瞇著眼睛吃得津津有味。

  我連忙為她倒了杯熱荼,生怕她噎著。

  「這個很好吃的,你試試…」

  她一邊吃著,一邊為我夾了一筷子牛柏葉。

  我嘗了一口,香而不膩,入口爽滑,味道確實不錯。

  「你很喜歡吃這些嗎?」

  我呷了一口荼。

  吃得正香的小夏突然一停,臉色有點黯然的說道。

  「爺爺他們在世的時候,每個星期天我們都會去吃這種由廣州傳過來的小吃的,只是他們去世後,我忙著賺錢,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種東西,現在嘗起來別有一番滋味罷了。」

  我見自己不小心勾起小夏的傷心事,連忙為她夾了一隻鳳爪。

  「你要喜歡吃,那以後每個星期天我們都來吃好了。」

  「真的?」

  她問道,我連忙點頭。

  「那拉勾,可不許騙我。」小夏孩子氣地伸出一根手指。「以前就是忘記和爺爺拉勾,他那時也總說每個星期天都會帶我去吃早點,最後卻沒有實現…「

  我迅速拉上她的手指,用力地絞在一起。

  「我可不像你爺爺那麼沒信用,咱們現在拉勾了,我保證以後都帶你來吃!」

  見我說得正經,小夏笑出聲來。

  「你好沒正經,竟拿爺爺出來說事,別忘記沒有他的介紹,你才不會認識我,小心他現在就在你背後,聽著你說他的壞話。」

  我縮了縮脖子,心想沒那麼巧吧。

  看我一付心虛的樣子,小夏笑得更歡,小小的店子中,滿滿都是她銀鈴般的笑聲,那朝陽之下,笑得有如春花綻放般的麗容,讓我看得為之一癡。

  這一頓早餐吃下來,不知不覺已經是十點多鐘,我買了單,便和小夏從原路走回。

  車子還停在停車場裡,況且我們想再試一次,看看能不能說服那固執的老爺子,好讓我們知道多一點事情。

  或許時間已經不早了,林蔭道上的路人也跟著多了起來,這一條路的植被相當不錯,在城市裡,很難找到一條公路像這兒一樣充滿了植物的清新空氣。

  但不知怎麼的,我聞著空氣裡多了一些怪怪的味道。

  小夏好像也發覺有什麼不對頭,她用那小巧的鼻子使勁在空氣裡嗅了嗅。

  「好像有點不對勁,這味道,怪熟悉的。」

  「有點像燒焦的味道。」

  我不經意地說道。

  但突然,我們都停了下來。

  「不會吧,這大白天的。」我四處望了望,這味道正是東西燒壞才會發出的焦味,昨天晚上我在女鬼的火場邊上已經聞得夠多了,才會覺得那麼熟悉。

  「那可難說,她現在等於半隻鬼妖,大概只要不暴曬在太陽底下,青天白日她也能四處遊蕩。」

  小夏也警惕地看著四周,但除了人多了點之外,並沒有什麼異樣。

  「會不會我們神經過敏了。」

  我放鬆插在口袋裡捏著「斬魂刀」的手。

  小夏也一臉茫然。

  這時,微不可聞的警笛聲從遠處傳來。

  「這大清早的,難道就有小偷抓?」我感到挺意外,一般警車在晚上見得比較多,卻很少見到在大清早出現的。

  小夏卻聽得臉色一變。

  「那不是警車的聲音,那是,那是消防車的聲音!」

  我們同時劇震,朝李老爺子的房子方向望去,儘管看不到什麼東西,卻感覺那個方向似乎喧鬧了一些,像是有人在吼著什麼,又因為離得遠而聽不真切。

  「快,我們過去看看。」

  小夏跑動了起來,我連忙跟在她後面,兩人一前一後沿著林蔭道朝來處跑去。

  滾滾濃煙像一條條灰龍自樓房裡騰上了半空,不時有火舌從房間的門窗中竄出。

  大人的呼喝聲、小孩的啼哭聲亂成一片,不斷有人從冒險的樓房裡竄了出來,也有女人在樓下對著上方著火的房子大聲嚎哭,有更多的人正拿著大桶小桶向著樓房潑著水,但火勢過於猛烈,那一桶桶清水也只不過杯水車薪,根本於事無補。

  當我們到達現場時,消防人員已經對著火的樓房噴灑著長長的水柱,灰煙不斷騰起,讓下文的人咳嗽不已,但火勢卻基本上控制住了。

  「這算什麼,殺人滅口嗎?」

  我怒道,小夏連忙掩住我的嘴。

  「你別那麼大聲,還不知道這是人為縱火還是那女鬼所為。」

  「這還不夠明顯?」我拿開小夏的手,卻也收斂了音量說道:「你看我們前腳剛走,這後面就燒了起來,不是她做的還有誰?」

  「你說的雖然有理,但她怎麼知道我們會來找李大爺?」

  小夏也一臉疑惑,但隨即,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伸出一指在自己胸前不斷比劃,然後不著聲色地朝地面微壓一掌。

  一道紅光呼一聲從她掌中飛出,在地面留下一個焦黑的小洞。

  「這是什麼?」

  「魂印!」小夏咬牙道。「我早該想到,還記得你第一次來我家時,那女鬼不也跟著來了,這是因為她在你身體裡做了手腳,讓她可以追蹤你的去向。一定是昨晚見我逃得出她的火場空間,她趁機給我下了魂印,今天才會知道我們來找李大爺。」

  「這樣的話,豈不是我害了他們!」

  小夏恨恨在地上跺了一腳,我怕她自責過深,連忙安慰她。

  「好啦好啦,這事也不能全怪你,還是看看李漢林一家有沒有大礙要緊。」

  此時,救護車也到場了,一些輕微燒傷的人被領到了一邊,我們也擠了過去,想看看李老爺子一家有沒有在其中。

  但越看,我們的心卻越往下沉,這裡面,並沒有出現我們熟悉的臉孔。

  大火已經被熄滅的樓房裡傳出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數個消防員背著幾個傷者從樓梯裡下來,救護人員的擔架馬上到位,把傷者都抬上了擔架,利索地向他們的鼻子中插入了輸氧管。

  小夏眼尖,一下子看到其中兩人正是李老爺子和他那老太婆。

  不過當時人實在太多了,眨眼間,李老爺子已經和其它傷者一起被抬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上警笛一響,圍觀的人們馬上讓開道來,白色的汽車便揚長而去。

  我記得救護車的醫院所屬,連忙拉起小夏跑向停車場。

  「那是市第二人民醫院的車,我們快走,不要再讓那女鬼害了兩個老人。」

  我斷然說道,也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勇氣。

Vol.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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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第二人民醫院位於中山南路和人民路的交界處,極是好找,雖然救護車比我們早一步到達醫院,但十分鐘後,我們也駛進了醫院中。

  醫院裡人來人往,特別是急救處已經忙成了一團,中山南路突然發生的火災讓醫院措手不及,許多救護器材和輸氧器等都被拉了出來,由於傷者不少,傷勢較輕的甚至被安排在走道中便吊上了點滴,時有護士醫生在傷患中穿插著,讓整個醫院頓時鬧哄哄起來。

  我們把車停好後,便直接衝向急救室,急救室裡人聲鼎沸,門口也圍著不少人,我們好不容易擠到門前,卻被值班的大夫攔了下來。

  「出去出去,你們這些記者同志,要採訪也要等傷者情況穩定後再來嘛…」

  大夫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他看我們匆匆忙忙的樣子,倒把我和小夏當成了小報記者,不禁讓我們哭笑不得。

  「大夫,我們不是記者,我們是傷者的親友,只是想知道一些情況而已,麻煩你通融一下。」

  我又開始胡扯一通,臉上換上真摯的表情,使勁握著大夫的手一個勁的搖著。

  那大夫估計被我說動了,但依然不肯讓開道。

  「哦,傷者目前尚在昏迷中,這樣吧,你們先把旁邊等著,傷者的情況穩定之後我們自會通知你,對了,你們是哪個傷者的親友?」

  我急忙報上李老爺子的名字,大夫連連說好,便讓一個護士帶我們到外頭的大廳坐下。

  「也不知道那老大爺怎麼樣了。」

  我繞著圈,點了根煙,但抽不到兩嘴又一腳給踩滅掉,實在是沒那個心情收。

  小夏拉拉我的手。

  「急也沒用,你先坐下吧,反正我們在這,醫院裡人又多,那叫陳麗宛的女鬼是不敢到這來的。」

  「你怎麼看,我覺得李老爺子一定知道當年一些事,不然那女鬼也不會找上他。」

  「這只是一種可能。」小夏冷靜地說道:「但你別忘記了,那女鬼現在基本上已經把殺人吸魂當成修練的本能,或許李老爺子只是因為我們去拜訪他,才會受這無枉之災,總之,等人醒了再說吧。」

  「也只能這樣了。」

  我坐在椅子上下意識地搓著手,心中暗昐李漢林他們早點醒過來。

  卻不知我們這一等,足足等到了下午1點鐘。

  我們在醫院胡亂吃了盒飯,這邊剛吃完,那邊便跑過來一護士,大喊著。

  「你們誰是李漢林的親友啊?」

  我連忙站起來。

  「我是!」

  那護士朝我揮揮手。

  「你家老爺子已經醒了,他想見你,請跟我來吧。」

  我和小夏面面相覷。

  李老爺子要見我,不會真把我當成他的親友吧,那等下見面就糗大了。

  「不管了,我們先見見他老人家吧。」

  小夏拉著我快步跟著護士走去。

  李老爺子和他那老太婆已經被移進了觀察病房,我們走近這間三十多平米的白色商戶中時,一股嗆人的消毒水味撲鼻而來。

  病房裡只有四張床鋪,床鋪上都睡著病人,入門的兩張都有親友在照顧著,我們進來時,裡面的人也只是朝我們望了望,倒是沒問什麼。

  護士把我們帶到李老爺子的病房前,他們再夫妻被安排在房間裡面的兩張,兩人都綁滿了白色繃帶,手腕上正插著輸液管,床頭的輸氧機也是「咕嚕咕嚕」地冒著水泡,把新鮮的氧氣輸進兩個老人家的鼻孔之中。

  早上還好好的兩個人,現在卻無力地躺倒在病床上,這付情景讓我不由鼻子一酸。

  「你們是這兩位老人家的親友吧,麻煩先把入院費和醫藥費交了。」

  那護士遞過來一疊帳單。

  我心想這老人該不會真的連一個親友都沒有吧,小夏已經一手接過護士的帳單。

  「你陪李老爺子坐坐吧,帳單我先去交了。」

  說完,便陪護士坐出去,到了門口,那護士不忘對我吩咐道。

  「病人現在剛脫離了危險,請不要和他說太多話,讓他多休息。」

  我連聲道謝。

  找了張椅子在李老爺子的床邊坐下,我才發現,臉上也纏著白色布條的老人,眼睛竟然是睜著的,他看著天花板,像是在回憶一些什麼事情,我不敢打擾他,只是安靜的坐著。

  「該來的,始終還是要來。」

  老人低聲說道,我聽得心中一緊,李漢林果然知道一些東西。

  「李老先生,你應該知道我們為什麼而來,麻煩你給說說,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讓一個女人落得葬身火海的下場……」

  我輕輕握住李老爺子的手,用不緊不慢的語調說道。

  「陳麗宛,她果然還是來了,強子啊,他真不該這樣對她,真不該啊….」

  老人長歎一聲,方把臉轉向了我,雖然看不到他的樣子,但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了懊悔和憐惜。

  「……你們走後,她,她就來了,我知道的,聽說你們是為當年之事而來時,我就知道的,她會回來找我們,找我們這些當年對不住她,或者沒有阻止事情發生的人……」

  我知道接下來李老爺子說的都是正事,不由收斂心神,聚精會神地聽起來。

  「我想你們也知道,我是強子,也就是當年『捷迅物流』的老闆張立強的親戚,按輩分論他要叫我一聲老舅,那時我在機關單位做一名會計,他的公司成立後,便把我和我的兒子李小兵都叫過去幫忙,大家親戚一場,強子人也不錯,對我們這些窮親戚照顧有加,我們爺倆也就二話不說,就上他公司幫忙去了,現在想想,如果那時沒答應他,或者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

  李老爺子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一口氣喘不上來,不由咳了幾聲,我連忙為他倒了一杯溫水,又小心扶著他喝下。

  喝完水後,老爺子擺擺手示意沒有大礙,我為他擺正了枕頭,讓他躺得舒服一些。

  「……那時候,公司才剛成立,人沒有多少,強子招了一名女子做業務員,那女子便是陳麗宛,她長得清清秀秀,又會說話,來了不久後,便和我們打成一片,連我這個老頭子,也蠻喜歡這個丫頭,但一年多後,公司漸漸走上了正軌,事情卻也跟著發生了……」

Vol.25

  「….那一年,我家小兵剛好28,尚未成家,而陳麗宛跟他年紀相若,也是公司裡最說得來的人,日子久了,小兵對她有了意思,想找她做女朋友,我也沒反對,只是陳麗宛怎麼說也是公司裡的人,我怕強子不同意同事在公司裡搞戀愛,便私底下和他說起這事,當時他並沒有反對,但表情卻怪怪的,那時我也沒想那麼多,也就權當他答應了,卻不知我沒有阻止小兵去和陳麗宛交往,後來才發生了諸多不快。」

  李老爺子望向窗外,我卻在想,原來他還有一個兒子,現在老子住院了,這兒子也不知跑哪去了,竟然這麼長時間了也不來探望老爺子,真沒孝心。

  「……小兵啊,是個好孩子,人厚到,又專一,和陳麗宛交往那會,天天像個傻小子一樣樂呵呵的笑著…「李老爺子露出緬懷的神色,但神情又迅速暗了下來。「……但自從和陳麗宛好了之後,強子卻總是有意無意地刁難他,一時說他業務跟不上去,一時又說他總做錯事,開始時我還以為小兵因為戀愛的關係而落下了工作,但到後來,連我也看出強子是在有意為難我家小子,到了那一年年尾時,他們還在辦公室裡大吵了一架,自那一次起,小兵和強子的關係跌到了低谷……」

  「那一年過年時,強子來和我拜年,我把他拉到房間裡,連我家老婆子也給我轟在客廳,我要私底下問問他,為什麼這樣來為難我家小子。」說到這,老爺子的神情非常懊悔,像是後悔和強子有這麼一次談話似的。

  「那時我越說越氣,最後幾乎是指著強子的鼻子罵,雖然在公司他是老闆,但出了那門,我便是他的長輩,強子也不敢答話,只是一個勁的苦笑,等我的氣稍微消了一些後,他才說出心裡的苦衷。」

  這時,繳完費用的小夏也回到了病房中,老爺子像是不知道她進來一般,仍繼續說他的話,小夏用手指在嘴邊「噓」了一聲,示意不要打斷老爺子的話,她也跟著找張椅子坐在我的旁邊。

  「原來那陳麗宛和強子早就認識,而且,而且他們兩人還是相好的,強子那時是三十多歲的人,在鄉下原有一房親事,但他和他老婆感情一直不好,後來強子去深圳打工時認識了陳麗宛,兩人便好上了,待賺了錢,強子便到A市來發展自己的事業,由於陳麗宛和他的關係不便曝光,他也就沒說,誰知道小兵會喜歡上陳麗宛,而陳麗宛又居然和小兵好上了,說到這時,強子一個勁的說,舅,我對不住您和小兵,讓這麼一個女人影響了咱倆的關係。後來強子走了,我氣極,想不到陳麗宛是這麼水性楊花的女人,以前是和強子好,現在又來勾引我家小子,那天晚上,我便對小兵說,讓他和陳麗宛斷了這關係,小兵不解,一個勁問我為什麼,我怕把真實情況告訴他會傷了他的心,便沒把實情跟他說,只是斬釘截鐵地要他和姓陳的分手,到最後,我們還吵了一架,我告訴他,如果他不和那女人分手,我就當少生了他這個兒子,那時他氣瘋了,大概認為我不可理喻,便一氣之下甩門走了…」

  李漢林長長歎了一口氣,過了良久,才繼續說道。

  「…那晚過後,小兵和我常常為了此事吵架,等過了年,他留下一封信便走了,說是不想違逆我這個做父親的意思,但卻覺得對不住陳麗宛,乾脆跑上北京打工去了,自那之後,他只是差三隔五的地打電話回來報平安,我們父子的關係卻淡了下來,不過那時候,我想這樣也好,不用被那女人纏著,哪知小兵走了一個星期以後,陳麗宛便找上門來,說是她和小兵是真心相愛,希望我能成全他們,我當時怒極了,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女人,我們爺倆和強子如何會弄到現在這麼僵,那時候我直接把這女人轟出了門外,她臨走時,用非常怨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至今我還不能忘懷,就像剛才她在火場中看著我一樣,帶著無盡的怨恨和毒辣……」

  說到這時,李漢林突然連連咳嗽起來,小夏連忙站起身,輕輕在他背後一按,這一按可大有文章,小夏把自身一絲靈氣渡入了老爺子體內,順著他體內穴道迅速地走了一個周天,讓他的氣血得以順暢。

  李老爺子驚訝地看了小夏一樣,卻始終沒有說些什麼,只是眼神中頗有感激之色。

  「自那打後,陳麗宛和強子時常發生口角,公司雖然越做越大,但內部的矛盾卻在不停的激化著,我想向強子辭掉這份工作,又看他一個人也怪不容易的,也就把此事一拖再拖,到了第三年的下半年,強子不知什麼原因,和陳麗宛幾乎是水火不容,無奈當時陳麗宛已經升任為業務主管,手頭裡掌握公司絕大部分的客人,強子也不敢隨便辭掉她,於是公司便在這兩人磕磕碰碰的日子中過來了,一直到下一年的夏天,公司終於出事了……」

  我和小夏相視一看,心想終於說到重中之重的事情上來了。

  「那一天晚上,只有我和陳麗宛在加班,我是因為要整理那個月的報表才忙到十點多鐘,就在我要下班時,強子上來了,他的臉色相當難看,是那種黑著口臉卻又帶著一絲狠色的神情,現在想來,那時的強子就像一條受了傷害的狼,要狠狠的反撲它的對手,但那時候,我哪知道這些,強子見到我,臉色緩了緩,低聲問我有沒有看到陳麗宛,我說她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他點點頭就要走開,我拉住他問什麼事,他也沒說,只是甩開我的手,狠狠罵了句那個賊貨,那時他們吵架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但這次我看強子他惱怒無比,害怕他們搞出一些什麼事來,我連忙拉住強子說,有事好好說,可別動手動腳,強子站了一會,然後跟我保證他不會亂來,我這才離開,但回到家後,心裡卻一直不踏實,就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到了第二天,果然出事了,公司被一場大火燒得一乾二淨,連陳麗宛也燒死了,我直覺這事和強子有關,等他協助了消防部門的調查後我找上他,問這事是不是他幹的,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只是心灰意冷的迴避我的問題,最後他離開時,我心裡一直七上八下,不知道該不該把情況反映給警察部門知道,又想強子現在可以算是一無所有,又是自家親戚,我不忍心再給他雪上加霜,便決定把這件事忘了,至今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和陳麗宛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老爺子,那早上那場火災,你是不是見到陳麗宛了……」

  我伏在老人耳邊輕輕問道。

  李漢林全身一抖,最後還是點點頭。

  「她來找我,我知道她一定會回來的,那時她死的那麼慘,就算強子有千萬個理由,他怎麼會下得了那種狠手……」

  「李老先生,那你知不知道張立強現在在哪?」

  小夏也跟著小聲問道。

  李漢林不吭聲,小夏柳眉豎起,像是要發脾氣,我連忙按住她,朝李老爺子輕輕說道。

  「老爺子,請你務必告訴我們,陳麗宛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啦,她不甘心,這些年已經害了不少人,現在又更厲害了,我們要盡快瞭解那晚發生了什麼事,才好有個對付她的對策,何況,你認為她會找上你,就不會再找上張立強嗎?或者說,你忍心讓張立強受到傷害?」

  李老爺子仍是不吭聲,小夏一急,便想強來,我拉住這頭驢子,因為我相信李漢林會說的,他都已經把這麼多事情告訴我們,說明他對當年的事情覺得有那麼一點對不住陳麗宛,況且現在關係到張立強的性命,他不會不說的。

  果然,半晌之後,李漢林說出一個地址。

  「濱海路東場老區,具體的地址我不知道,那是我最後見過他的地方,就不知道他現在還住不住在那裡。」

  說完這句話,李老爺子就縮進被窩裡,把身子背向我們,已經不欲和我們再談。

  小夏在本子上記下了這個地址,等我起身為老爺子蓋好被子後,便一起退出了病房。

Vol.26

  「這個死老頭,都已經被陳麗宛那女鬼傷成那樣,說話還吞吞吐吐的,浪費我那麼多時間。」

  汽車上,小夏氣鼓鼓地說著,不斷用手指敲打著方向盤,充分說明她趙大小姐現在心情不佳。

  出了醫院時,已經是快五點,李老爺子給的地址並不詳細,濱海路的東場老區是A市以前的市中心,這城市十幾年擴建下來,東場那邊已經成為無人問津的老市區,那裡胡同星羅密佈,現在又沒有具體地址,要找到一個人還真不容易。

  但這個張立強我們又不能置之不理,除了陳麗宛可能會找上他外,最重要的是,我們想知道當年的那個晚上,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讓會導致陳麗宛葬身火海,而現在則化為厲鬼四處害人。

  現在我們只有一個模糊的地址,如果像無頭蒼蠅般去老區亂找一氣,說不定人找到時已經叫陳麗宛給害了,思來想去,小夏還是決定先去找警察局長何老頭,看看能否靠著關係聯絡當地的派出所,幫我們盡快找出這個人。

  小夏是個急性子,是那種想到什麼做什麼的人,汽車引擎一開,便架著跑車往何老頭家的方向開去,誰知現在正好趕上下班高峰期,老長的一條人民路從東塞到西,半個鐘頭還前進不到一百米,氣得小夏直想扔幾個火術把前面的汽車炸掉。

  還好有我這個「消防員」在小夏這堆烈火身邊,我連忙讓她先打個電話給何老頭,讓那老爺子先聯絡東場老區那邊的人先下去找找看,小夏依言打了一通電話,等到電話那頭何老爺子一個勁地保證替她盡快聯繫,她才稍微下了心頭那股火氣。

  「這車要塞到什麼時候啊,早知道我們去乘地鐵還比較快。」我一隻手支著車窗,這路都快堵上一個鐘頭,情況依然不見好轉,坐得我好不耐煩。

  「你以為我不想啊,誰知道會堵車啊!」

  車窗外汽車的喇叭聲響個不停,響得趙大小姐心煩意亂,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盤,我看她心情不佳,連忙講幾個笑話逗逗她,但這個時候,她大概也沒心情聽我講笑話,只是草草對付過去。

  直到太陽西下,華燈初上之時,人民路才又暢通起來,小夏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踩著油門,一路風馳電掣地往何老頭家的方向開去。

  等到汽車停在一棟機關幹部的宿舍小區前時,我覺得心臟都已經快跳得離位了。

  何老頭不愧是局長級的人物,連分配的宿舍也比現在的高級住宅差不了多少,走過一條彎曲的,鵝卵石鋪成的小路,繞過一個小小的人工湖,再經過間中穿插期間亭榭,數棟只有五層高的宿舍出現在我們的身前。

  小夏帶著我找上何老頭的家時,他們一家子正在用晚飯,門開時,何老頭用一種曖昧的眼光在我和小夏身上打轉,讓我又興起給他一拳頭的衝動。

  這老頭子賊可惡!

  「小夏啊,快進來,還沒吃飯吧,快坐下來,讓阿姨瞧瞧你,你這丫頭都多久沒來了。」

  一個打扮樸素的老夫人熱情地捉住小夏的手,我想這應該是何老頭的夫人,她可比何老頭正派多了,至少沒有露出一雙賊眼把我看得週身不自在。

  「阿姨。」

  小夏叫道,我連忙跟著她叫了一聲。

  何老夫人剛才一高興,只記得小夏一人,待聽得我叫喚,才看清趙大小姐後頭還跟著我這個大男人,老夫人的臉上先是露出訝色,然後是滿心的歡喜。

  「小夏,這位先生是誰啊?」

  小夏尚未答話,何老頭已經在旁邊搶著說道。

  「老婆子,你還不知道吧,這位是小夏的『男』朋友,只是朋友!」

  他特意加重了一個「男」字,聽得老夫人更加眉開眼笑。

  「好,男朋友好,小夏終於帶男朋友來給我這老婆子看了,我和你何叔叔都不知盼了多久,你這丫頭終於有人給管管了。」

  老夫人一席話說得小夏臉紅耳赤,連帶我也聽得不好意思起來,何老頭還嫌不夠熱鬧,把餐桌上用飯的一家大小都叫了出來。

  「你們快出來,趙家的丫頭帶男朋友過來了。」

  我聽得爆汗,這老頭完全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啊!

  一席飯吃得賓主盡歡。

  飯後,何老頭衝著清茶,招呼我們在客廳坐下。

  「何叔叔,我托你問的事怎麼樣了。」

  小夏可沒何老頭那份閒情,屁股剛一挨到椅子,馬上便進入了正題。

  「你這丫頭怎麼總是毛毛燥燥的,喝杯荼再說吧。」

  何老頭用兩根手指輕輕夾起一個紫沙茶杯放到小夏跟前,杯裡茶香四溢,讓人一聞便生出心曠神怡之感,分明是茶之上品。

  可惜遇到小夏這個不懂品茶的,她一把捉起茶杯來了個牛飲,把一杯茶一口氣倒進了肚子裡,看得何老頭心痛不已。

  「夏丫頭真是浪費,這可是桂林出產的,正宗的西峰龍井啊,是何叔我托人大老遠從桂林帶過來,你這小丫頭卻把她當水喝了,真不懂得品味。」

  何老頭端起一杯茶,在鼻間輕輕吸了一口。

  「品茶之道,首在於聞,其次才是嘗,要先聞一口,然後慢慢呷下去,待得這口茶喝完了,卻依然唇齒留香,飯後來上一杯,神仙也不過如此啊。」

  何老爺子把這茶道說得眉飛色舞,一邊的小夏已經眉頭都絞成一把了,我暗自心想,如果何老頭不是小夏長輩的話,大概已經被她一把提起來嚴刑拷問了吧。

  「何叔叔,我現在有急事,沒空陪你品茶,你還是快說說我托你的事情問得怎樣了,我都快急死了。」

  「好啦好啦,沒點耐心,和你婆婆一個樣。」何老頭無奈地放下荼杯,換上正經的神色道:「我已經和東場老區那邊的朋友打了招呼了,他們會盡快查出這個人的下落,我讓商業局的朋友把張立強申請公司註冊時的照片也傳真到東場那邊,便於他們尋找,但你要知道,即使那裡現在是老區,但人口卻在數十萬以上,而且沒登記的外來黑戶也不少,一時間要找到那個張立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怎麼辦,我現在很急著要找他出來。」

  「這個張立強,和騰龍大廈那件案子有關嗎?」

  「不但有關,而且還關係密切!」

  何老頭把玩著手裡的紫沙茶杯,然後起身打了一通電話,我看他打電話時一能比劃,倒是頗有一點官威,就不知道他這電話是打給誰的。

  「我以局裡的名義,給東場那邊的居委和派出所加加壓,催促他們盡快找到這個人,不過夏丫頭,這事急也是急不來的,你也別太衝動行事,忙了一天你也累了,讓你這男朋友先送你回家吧,你放心,一有消息我會馬上通知你的。」

  打完電話後,何老頭又換上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看得出他對小夏真的是照顧有加。

  小夏也知道要在老區找一個人確實不容易,也就依了何老頭所言,站起身來告別。

  「那我先走了,何叔叔,記得一有消息馬上要通知我。」

  見小夏要走,何老夫人從房裡出來,千吩咐萬叮囑的要小夏和我經常來他們家作客,對於何老夫人的熱情,小夏也應付得頗為狼狽,最後我們兩人幾乎是逃著走出了何老頭的家門。

  「小夏的『男』朋友,記得要經常帶小夏來玩啊,記住啦。」

  我聽得爆寒。

  好不容易下得樓來,我們都一付有氣無力的樣子,看來老人家也不易應付啊。

  相視一笑,我們沿著來路走回車場,待開了車回到小夏住處時,時間尚早,小夏便順便指點了我一些粗淺的劍術。

  我拿著練功用的木劍比劃了一兩個鐘,因為不想上次小夏遇險時我無能為力的情況再次發生,我練得頗為認真,連小夏也看得連連點頭。

  到了快十二點時,我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倒在了沙發上,卻不想睡不到小半個鐘,突然被小夏又叫了起來。

  小夏一臉惶急。

  「醫院那邊剛才打電話給我,李老爺子出事了!」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2:58
Vol.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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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第二人民醫院。

  觀察病房中。

  李漢林睡得頗不安穩,全身70%的輕微燙傷讓他總覺得皮膚像是燒著了,他與其說是睡覺,不如說是在這種溫熱的體溫下,在昏睡和清醒之間輾轉著。

  他唯一的一個兒子去了北京打工,這一次出了這樣的事情,幸虧有小夏先幫他們預支了醫藥費,又向醫院請了一個臨時保姆照顧他們兩個老人家,保姆是那種在醫院裡照顧慣病人的那一種,老爺子還是老太太要上個廁所翻個身什麼的,她總會做得相當細緻,即使一向嚴格的李漢林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但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二點鐘了,勞累了一天的保姆伏在旁邊的看護病床上沉沉睡去,以至李漢林突然乍醒也不知道。

  一直睡得昏沉的李漢林突然覺得被人猛推了一把,讓他生出要摔下病床的感覺,他馬上醒了過來。

  觀察室裡一片靜寂,其它病床和照顧病人的家屬都睡得很沉,房間內已經熄了燈,只有走廊外微弱的白色燈光透了那麼一兩分進來。

  牆上掛著的時鐘正嘀嗒嘀嗒地走著,這平時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現在卻像敲鼓一般折磨著李老爺子的耳朵,他努力不去聽這種煩人的聲音,努力想讓自己再次睡著,卻發現這看似簡單的事情,現在卻一點也辦不到。

  喉嚨裡像是有一把火在燒著,李漢林覺得口渴,見保姆睡得那麼死沉,他也不想吵醒她,老爺子便自己從床上起來,在床櫃上摸到了杯子和水壺,提了提水壺,裡面卻空空如也。

  老爺子定期來醫院檢查身體,知道病房的附近一定會設有取水間,現在夜深人靜,老爺子不想吵醒人,便自己套上拖鞋,提著水壺走出了房間。

  他雖然全身都被燙傷,但傷勢不重,卻是不影響行動。

  李漢林悄悄打開了門,走廊外很安靜,安靜得就像墳墓,兩側的房間都關緊了門,好像病人都睡下了,而且連個值班護士也沒有。

  長長的走廊裡只有頭頂一排電燈在照明,但它們的度數有限,也就只能在地面上照亮一個一米不到的區域,讓整條走廊處於光與暗的循環之中。

  李漢林雖然醒來,但意識上還有點模糊,他站了一會,然後記起還要到水房打水,便左右看了一下,發現觀察病房往前走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有一處燈光特別亮,他心想那應該是水房了,便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寂靜的走廊裡回聲特別嚴重,老爺子又拖沓著拖鞋,後鞋跟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地,形成一下下「啪啪」的聲音,老爺子開始也沒注意,到走了一小段路後,漸漸發覺從遠處似乎也傳來了一下下的腳步聲。

  啪-啪-啪啪--

  老爺子回過頭去,身後卻是什麼人也沒有,走廊遠端只是黑乎乎的一片。

  李漢林停了一會,才繼續走向水房。

  身後的腳步聲又跟著響起來。

  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跟著他。

  李老爺子心裡一緊,便走得快起來,那腳步聲卻也跟著急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大聲,似乎已經來到他的身後。

  整個走廊裡只有他的喘息聲和腳步聲,每一聲都刺激著他的神經,都狠狠地敲在他的心臟。

  突然,前方閃出一道白影,老爺子差點撞到那白影上,待停下來時,才看清是一個護士。

  護士背著他,似乎沒發覺李老爺子這個人。

  「護士,請問水房在哪,我想倒點水。」

  那護士抬步欲走,李漢林連忙叫住她。

  說也奇怪,那護士並不回頭,只是伸出手往右側一指。

  「水房在那。」

  聲音像機械一般冰冷,沒有感情。

  老爺子順著護士指的方向看去,在走廊的右側確實有一個水房,裡面放著飲水機和數個水壺。

  「謝謝…」

  李漢林回過頭朝那護士道謝,但他眼前卻空空如也,只有深遂的走廊依舊。

  脖子突然一涼,李漢林打了個寒顫,像是後面有塊冰挨著他一樣,他猛然回頭,由於動作過劇,讓他的腦袋有點昏沉的感覺,在模糊的視野中,飲水機的旁邊似乎多了什麼東西。

  待到視線得以聚焦時,他才看清,那護士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水機邊。

  護士依然背著他。

  現在,就算李漢林再怎麼糊塗,也知道事情古怪。

  「你是什麼人?」

  李老爺子沉住氣問。

  一陣難聽的女人笑聲自護士的嘴中發出,那聲音聽上去像是金屬刮過石頭產生的銳利聲響一般,讓人耳朵發痛。

  「我是什麼人?我是什麼人?哈哈哈…李漢林….難道你忘了我….」

  那護士依然大笑,但詭異的是,她在笑,但雙肩卻一點未動。

  「難道…」

  李漢林突然一抖,水壺摔到了地上,裡面的內膽瞬間摔得破裂,聲音一直傳出好遠還依然回聲不絕。

  那護士的白袍像是宣紙被滴上了紅墨一般,迅速地染紅起來,那紅色是那麼的艷麗,那麼的熱烈,彷彿連空氣也會為了它而沸騰。

  事實上,水房中的溫度迅速攀升,老爺子還綁著繃帶,被這熱氣一烤,週身已經流出汗來。

  「…李漢林…這次看還有誰來救你…」

  那護士再次發出尖銳的聲音,她的白袍已經徹底化為熊熊燃燒的烈火長袍,周圍的事物也被引燃了起來,瞬間,水房化為了火場。

  她轉過身來,每一根黑髮都揚了起來,姣好的面孔上,那沒有瞳孔的眼卻透射著怨毒的光芒,她張開嘴,難以想像的利嘯從那紅得妖艷的雙唇間發出,肉眼可見的紅色波動隨著嘯聲捲過她前方的一切,一時間,萬物俱焚!

  此女,卻不是陳麗宛是誰!

  已化為火場的水房,高熱和濃煙讓李漢林不由趴低了身體,迅速缺氧的肺部讓老爺子不斷地喘息著,但越是喘息的厲害,越是吸進去混著火屑的黑煙,讓老爺子覺得肺部也快燃燒起來。

  熊熊燃燒的水房,卻似乎發生在另一個空間,醫院裡依然靜寂,卻無人發覺此處的異常。

Vol.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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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漢林,當年如果不是執意不肯讓我和小兵交往,我何致會落到今日這種地步,你抬起頭看看,就是你,害得我葬身火海….」

  陳麗宛尖聲利叫,每一聲都像針一般刺進李漢林的腦袋裡,讓他異常的難受,但陳麗宛的話還是讓他抬起了頭。

  烈焰中,陳麗宛艷麗依舊,卻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瘋狂,她發出比哭還難聽的笑聲,在這陣笑聲中,水房像電影佈景般,輕易地烈焰燒化,四周的牆壁不斷倒塌,卻在牆壁之後,出現了另一個場景。

  即使黑煙四起、火舌亂竄,但李老爺子還是認出這是一個洗手間。

  洗手間裡烈焰肆虐,兩側的木門都被燒得東倒西歪,此時,最裡面的一扇門裡,突然伸出一隻手。

  李老爺子看得並不真切,但突然,視線被接近,在那一格廁所間裡,一個已經全身著火的女人正拚命地想爬出來,她尖叫著,咒罵著,頭髮已經燒得烏黑,連身體也正被燒化,但她還是不甘地想爬出來。

  她不想就此死去,然而大火無情,最後,這具尚在燃燒的身體不再動作,只有一雙手碰到了廁所間外的地面,而她的身體,則在烈焰中燒為黑炭。

  「…看到了沒有,這就是我,我就是這樣被活活燒死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樣死去,我詛咒你們,詛咒每一個害我的人,為了親手殺死你們,我不願輪迴,我學會殺人,我學會積攢力量,然後,現在的我,終於有力量讓你們為以前的一切付出代價!」

  陳麗宛伏低在李老爺子耳邊輕聲說著,聲音雖低,卻透著歇斯底里的瘋狂。

  老爺子長歎一聲。

  「你要殺就殺吧,但看到你現在這付樣子,我還是覺得當初的決定是對的,若是任由你和小兵交往,最後,說不定小兵也會讓你害了…」

  老爺子話還沒說完,陳麗宛已經憤怒地卡住他的脖子,一股火熱馬上從李漢林的喉嚨滲透進他的身體中。

  「死老頭,你害得我那麼慘,現在卻還說這種話,你以為死就能解脫了嗎?不,我要你在我的魂魄裡,時刻體會當年我死前的那一種痛苦…」

  陳麗宛利吼著,她身上燃燒的火焰順著她的手臂流向了李漢林,李漢林拚命地蹬著腿,卻依然於事無補,火焰執著地燒上他的身體,把他全身綁著的繃帶盡數引燃,接下來便是他的身體,火焰無情地焚燒著他每一寸的肉體,李漢林發出無聲的慘叫,瞬間,他已經成為一個火人。

  陳麗宛大笑著,笑聲尖利,而抓著李漢林的手依然不肯放開,直到李漢林不再掙扎,直到他在火焰中被燒成了一具黑色的殘骸。

  「還沒完,還沒完啊…」

  大笑聲中,陳麗宛對著李漢林的遺骸張嘴一吸,一條黑色的煙氣從李漢林的額頭飛出,被陳麗宛一口吞進了嘴中。

  陳麗宛才滿意地用手指劃過嘴唇,她回身一拂,已經消失在空氣裡,而燃燒的火場也跟著迅速消失,水房又恢復了原先的模樣,一切都完好無損,只是地面上,多了一具如焦碳般的屍體。

  此時,腳步聲響起,兩個值班的護士有說有笑的來到水房,一股燒焦的味道馬上吸引了她們的注意,當她們看清地上捲成一團的焦骸時,充滿恐懼的尖叫聲打破了醫院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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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默然地走進停屍室中。

  小夏日間在為李漢林辦理住院手續時,曾在聯繫人一欄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和聯繫電話,院長一經確定李漢林的身份,便馬上通知了她。

  李漢林的屍體已經被解剖,現在正停在冰冷的停屍房中,此時,一個值夜班的醫生帶著我們走進屍房中。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那醫生一邊走著,一邊自己說著話,聽得出來,他對李漢林的死感到多少的不可思異。

  「死者的屍體是在離觀察病房不遠的水房裡發現的,發現死者時,他全身焦黑,分明是被烈火燒死,但醫院裡哪來的烈火,除非是被人燒死後再拖到水房裡,但有哪個兇手會費那麼大勁幹這種事。」醫生走到一冷櫃前,呼一聲拖出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初時我們判定是人體自燃引起的,世界上並不是沒有這種情況發生,但解剖後,我們卻推倒了這個想法,人體自燃,通常是由體內開始燃燒,而這具屍體,卻是由體外開始燒起,他的皮膚組織已經完全燒壞,但內臟卻只有輕微的灼傷,這完全不符合人體自燃的常規現象。」

  我們只是安靜地聽著,並沒有打斷醫生的話,當聽到李漢林被燒死時,我們便知道發出了什麼事。

  陳麗宛那只女鬼,始終還是沒有放過李老爺子。

  「我勸你們還是別看了,屍體已經燒得面目全非,總之,節哀吧,哎…」

  那醫生歎了一口氣,便讓開身子,我們道了一聲謝,他便走出了停屍房,冷庫之中,只有我們和李漢林的屍體。

  小夏深吸一口氣,一手揭開了白布。

  白布之下,已經認不出模樣的屍體像一截乾枯的黑樹樁一般,只有在頭部出現的七孔證明這曾經是一具人體。

  「太慘了,這,這是活活燒死,姓陳的女鬼,手段也太狠了吧…」

  我低吼著,指甲已經快捏進掌中。

  小夏別過臉,迅速又看了一眼後,便把白布再次蓋上。

  「看來我們得盡快找到張立強,不然的話,他也會有危險的。」

  「怎麼,李老爺子的魂也…」

  小夏點頭,眉目間已經隱現殺氣。

  「屍體和魂魄徹底失去了聯繫,應該已經被陳麗宛吸去了,這只女鬼,殺人奪魄,身上已經背著多條性命,她沒有再輪迴的資格,下次遇到,我定讓她魂飛魄散!」

  小夏這最後幾字說得咬牙切齒,我看得出她心中的激憤,忙握住她的手,她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些。

  「那老太太那邊怎麼辦,我怕和她說了,她會受不住打擊。」

  「暫時先別說吧,等她傷勢好一些再告訴她,只希望她能挨得起這個打擊。」

  「也只能如此了。」

  我點頭道,回身把李漢林的屍體輕輕推了回去,便帶著小夏走出了停屍房。

  醫院外,夜色漫長,離天亮還有好幾個鐘,我們自不能在醫院裡干坐到天亮,於是又回到了住所,只是再次躺回了沙發,我卻連一絲睡意也沒有,就這樣,我閉著眼,卻意識清醒地等待著天明。

  不知道小夏,是否也是一夜不眠。

Vol.29

  今天新人榜排到171位,希望大家繼續支持,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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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因為何老頭的關係,當我們到達東場老區的派出所時,身穿警服的同志熱情地把我們請進內間,又是端茶又是遞水的,讓我不由感歎有關係果然好辦事。

  小夏一早醒來,我看她髮絲凌亂,雙眼微紅的樣子就知道她也一夜沒睡好,坐不住的趙大小姐可沒閒心在家裡等何老頭的電話,勿勿忙忙打了個電話給何老頭,告訴他要自己上東場老區後,小夏便拉著我到小區外胡亂吃了點早餐,就駕著車子直奔老區而來。

  老區因為平時裡也沒什麼大事,派出所一般要到九點多鐘才有人上班,我們卻八點多一些便到了,還好何老頭先掛了個電話過來,我們前腳剛到,後頭就有兩人急沖沖從巷子裡拐出來,推上一張笑臉迎向我們。

  「可是趙小姐麼?」

  兩人之中,一個年紀稍大,身寬體胖的同志大聲問道。

  「我就是,請問您是?」小夏站出來,伸出一手和胖同志握了握手。

  胖子像是相當興奮,使勁搖著小夏的手。

  「我叫劉大同,何局長可是我的老師,說起來,我們還是一家人呢。」

  我BH你,小夏什麼時候和你一家人了!

  我心裡暗罵。

  旁邊另一個同志是劉大胖子的副手,姓鄭,個子不高,但眼睛裡透著機靈,他也和小夏握了握手,但只是禮貌性地一握後便放開了手,讓我對他的印象可比那胖子好多了。

  雙方簡單的介紹後,胖同志便迎著我們進入了派出所中,說是派出所,卻只是一個三層樓的小房子改造而成,裡面佈置也挺普通,一樓是招待廳,正中牆上擺著毛主席他老人家的畫像,也不知放了多久,上面已經蒙上了一層灰塵。

  招待廳中尚沒人上班,咨詢台的邊上放著幾輛自行車,像是普通民警巡邏用的,顯得寒磣,和市裡那些警局的光景完全不一樣。

  「老區裡一向沒什麼大事,最多就是幾個小混混打打架,所以我們這邊的配置也就稍微差了些。」

  劉大胖子看我們眼光有異,臉上也頗有點掛不住的神色,一邊說著一邊忙把我們帶上二樓。

  二樓是派出所裡同志們的辦公室,五十多平的客廳裡擺著四五張辦公桌,桌子上文件沒有多少,倒是放了不少盆栽。

  劉大同應該是這派出所裡頭頭,他的辦公室便佔據了一間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間,房間裡只有一張桌子,四五張靠椅和一個文件櫃,胖子的桌上擺著這派出所中唯一的一台電腦,但樣式老舊,看上去已經是被淘汰的那一種。

  胖同志讓我們坐下,姓鄭的副手在外頭沖了幾杯茶進來,小夏輕呷一口,馬上便轉入了正題。

  「劉同志,不知道你們找到那個叫張立強的人沒有。」

  胖子同志臉上露出難色。

  「小夏小姐,何局長親自要求的事情,我們是不敢不盡力,但我們也有自己的難處,你看我們這小地方,說是個派出所吧,但包括我在內也就不過五位同志在辦公,而東場這邊人口不少,一時間要找出一個人來,確實很困難。」

  「我知道這很困難,但現在這件事相當急,你看是不是給想想辦法。」

  「這個…」

  劉大胖子露出沉吟的神色,他捉著自己那胖腦袋,站身來在窗邊轉了幾下。

  「這樣吧,小鄭,你把這個張立強的相片給複印幾張,然後發給東場這邊的各個居委,讓他們幫忙找找吧。」

  胖同志在抽屜裡抽出幾張文件,那上面是由市裡的商業局傳真過來的張立強相片。

  「劉同志,這相片能讓我看看嗎?」

  小夏問道,說起來,我們現在連張立強長什麼樣都還不知道呢。

  劉大同二話不說便遞過了傳真,傳真過來的相片紙上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剪著寸板頭,額頭寬大,一雙眼睛透著自信,在下巴的地方有一顆綠豆般大小的黑痔,讓他極是好認。

  「劉同志,幫我也複印一張吧,等一下我們自己也到老區裡轉轉,看看有沒有認識他的人。」

  「這怎麼好意思,讓小夏小姐你自己找。」

  劉大胖子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卻一手接過傳真,讓鄭副手複印去了。

  片刻之後,鄭同志拿著一疊複印件進來,小夏向他要了一張,便和我起身欲走。

  劉大同忙送著我們走下一樓,卻在此時,一樓的大門突然被撞開,一個人影滾著進來,他撞到櫃檯邊,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大門外跟著進來一個年青警察,三十歲不到的樣子,他的警服已經有些歪斜,嘴角邊有著一小塊淤青,也不知道是怎樣弄出來的。

  劉大同看到這個年青警察時,臉色當下就跨下來的。

  「小陳,這是怎麼回事!」

  胖子三兩下下到一樓,大聲問道。

  叫小陳的警察先是給劉胖子敬了一禮,在看到跟在他身後的我們時愣了一下,但還是接著報告說。

  「劉所,這混蛋愣子強早上又發瘋,和刀疤他們打成一團,要不是我及時把他揪出來的話,他早被刀疤一幫人活活揍死了!」

  劉胖子聽得連連搖頭,回頭朝我們苦笑道。

  「讓二位見笑了,這個愣子強是個瘋子,平時倒沒怎樣,但喜歡喝酒,一沾酒就發瘋,總三天兩頭地找這地頭上的混混打架,每一次都像是要把自己往死裡推一樣,好像要人家把他給揍死似的,給了我們不少麻煩啊,現在也只有小陳還在管他的破事,我們勸了他多少回了,他卻依然故我,要不是我們還要維持治安,早就不想管他了,這人啊…」

  那一邊,小陳警察已經走過去揪起那個叫愣子強的男人,他頭髮長得像稻草似的,遮住了他的頭臉,一身髒不拉嘰的,也不知道幾天沒洗澡,散發著一股混雜著酒氣的酸臭味。

  小陳拖起他時,他像沒有骨頭似的東倒西歪,嘴裡不斷地念叨著一些模糊的音節,有時還會突然大吼一聲,完全像是個瘋子。

  我們也沒太在意,便向劉胖子告辭後就要走出派出所,那愣子強卻又大吼了一聲。

  聲音裡帶著哭調,雖然因為醉酒的原因讓他的話聽上去有點含糊,但我們還是聽出他吼的是什麼。

  「……麗宛啊,我對不起你……」

  這一聲對我們來說無異晴天霹靂,小夏旋風般轉身,一下子奔到這愣子強身前,也不管他全身髒臭難聞,一把捉著他的肩頭叫道。

  「你是張立強?!」

Vol.30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費功夫!

  現在我算是充分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

  我設想過千百遍尋找張立強的情景,卻沒有想到,這個「捷迅物流」的老闆竟然是自己「滾」到我們的腳底下。

  儘管張立強現在的樣子已經和從前大不一樣,但他下巴那一粒黑痔卻醒目地說明了他的身份,再和相片兩相對照下,愣子強的身份算是被確定下來了。

  但他現在已經醉得不成樣子,不管小夏如何叫他,他也只是低著頭一聲不吭,最後竟打起了呼嚕。

  劉大胖子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現在這般情況,但他也是機靈之人,眼看現在小夏一付不等到張立強醒過來誓不罷休的樣子,胖同志馬上讓鄭副手和小陳警官扶著醉得像一堆爛泥似的張立強上三樓的休息室躺下。

  張立強這一睡,足足睡到日薄西山。

  我和小夏都沒敢走開,雖然派出所和警局一樣都是煞氣十足的地方,但有了李老爺子的前車之鑒後,我們沒敢冒這個險,害怕陳麗宛那女鬼會突然殺到,便一直留在派出所裡,守著這當年之事的唯一知情人。

  張立強醒來後,小陳警官帶著他去清洗了一身的酒臭,又找了一套舊衣服讓其穿上後,張立強的樣子看起來比早上那會好太多了。

  我們走進休息室時,小陳警官也在一邊,張立強滿頭長髮梳到了腦後,下巴泛著剛□過鬍子後的那種鐵青色,他正坐在床上抽著煙。

  「你們坐吧,我先出去。」

  小陳警官出去的時候,還不忘為我們掩上了門。

  窗外邊,太陽已經落下,天空殘留著一抹血紅的晚霞,我打開房間裡的電燈,白色的燈光驟然亮起,張立強的身子伏得更低,他似乎不願面對光明,執著地想把自己埋在一方陰影中。

  「你是張立強?「

  我和小夏拖了兩張椅子在床邊坐下,小夏望著他問道,張立強卻似乎有意迴避小夏的眼光,把頭別向了一邊,只是機械般的點了點頭。

  「我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是,張先生,請你告訴我們,當年『捷迅物流』的那場大火是怎麼回事,那是你放的?」

  小夏追問,張立強卻一點也沒回答的意思,他只是抽著煙,眼睛望向床腳,視線卻似乎穿透了某個空間或時間,露出呆滯的神情。

  小夏見張立強一點反應也沒有,心想著要不要掃他兩個耳光刺激他一下,我見趙大小姐神色不對勁,連忙說道。

  「張先生,你還是說吧,現在已經有多少人為了這件事搭上了性命,連李漢林,你的老舅子也死了,你還要隱瞞些什麼!」

  張立強聽得全身劇震,連嘴裡叨著的香煙也掉下了地面,他突然揚起頭來,用力地抓著我大叫道。

  「你說什麼,你說我舅他……」

  我點頭,平靜地拿起他的手。

  「是的,他老人家昨天晚上在醫院去世了。」

  「怎麼會,我舅他一向身體不錯,怎麼突然……「

  張立強抓著頭,眼睛裡隱現淚花。

  「陳麗宛是你放火燒死的吧。」小夏給他再下一劑猛料,她近乎殘酷地揭開張立強所不願面對的東西。「很遺囑,姓陳的女人雖然被你燒死了,但她卻變成了厲鬼,李老爺子就是死在她手下,被她用火活活燒死的!」

  張立強一下子坐倒在床上,不停地說著。

  「不可能,不可能…」

  我們知道張立強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也沒再逼他,只是安靜地坐著,等他冷靜下來再說。

  他一直說著「不可能」,說了有數分鐘之久,突然又笑了一聲,聲音淒苦,讓人聽了不寒而慄。

  「…麗宛她,果然還是回來了…」

  張立強抬起頭,眼睛裡閃爍著迷亂的光芒,小夏連忙摸出一張符紙,在他的後背心處一貼,張立強全身一抖,眼睛裡恢復了正常的神色,然後,他抱著頭屈起身體痛哭起來。

  我想伸出手去安慰一下他,卻被小夏抓住。

  小夏搖著頭。

  「先不要管他,讓他自己發洩一下吧。」

  房間裡,一時間充滿著一個男人的痛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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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陳警官在二樓的辦公室裡吃著「來一桶」的方便麵,劉大同和姓鄭的警官回去了,但臨走前,劉胖子交待讓小陳留守在派出所裡,盡量為我們提供一些方便。

  儘管小陳不是太樂意,但劉大胖子是他的頂頭上司,他也只能答應了下來。

  此時,他一邊吃著方便麵,一邊看著新聞聯播。

  晚上派出所基本上是不辦公的,因此一樓的大門老早就關上,接待廳的大燈也關了,只留下一盞小黃電燈在照明,但從二樓的辦公廳望出去,外面卻是黑漆漆的一片。

  當最後一條麵條進入小陳的肚子後,他呼了一口氣開始收拾起東西,樓下卻突然響了一聲。

  一陣呀呀聲傳來,聽上去像是誰推開了大門。

  難道劉所他們回來了?

  小陳感到奇怪,他放下手上的東西,走到二樓的走道上打開了燈,燈光一亮,那一樓下面陸續進來幾個人,他們或老或小,或男或女,卻都是這附近的居民。

  「劉媽,還有李叔,你們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

  這些人小陳倒也認識,他一邊叫著一邊已經走下樓梯。

  但這些平時和小陳挺熟絡的居民卻沒有一個搭理他,這些人只是機械般地走了進來,然後朝著樓梯走上去。

  由於小陳在高居民在低的原因,年青警官並沒有看清楚他們的表情,但等到小陳來到樓梯轉角處時,小陳才發現事有蹊蹺。

  平時笑臉相迎的大叔大媽,現在一個個神情呆滯,臉色像白紙般蒼白,如夢遊般拖曳著兩腳,緩慢卻堅定地走上樓梯。

  「劉媽,你們這是怎麼了!」

  小陳連忙捉向走在最前面的一個大媽,但手才一碰到大媽的肩膀,小陳卻縮回了手。

  好冷!

  大媽的肩膀極冷,沒有一絲人體該有的溫度,讓小陳感覺碰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冰。

  居民依然悶聲不吭的上樓,小陳卻一步步往樓上退去。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2:58
Vol.31

  推薦啊,俺心中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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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立強終於冷靜下來。

  小夏遞過一張紙幣,他用沙啞的嗓音道了聲「謝謝」。

  「張先生,當年那場火災是怎麼回事。」我小心地堆砌著用辭。「你難道不知道,殺人,殺人是犯法的啊。」

  「我知道的…」

  張立強依然低著頭,不想與我們對望,或者說,他不敢面對現在的事情,但情況卻不容許他逃避,現在的他,正處於一種矛盾的心情之中。

  「張先生,你只需要說說火災當晚,你和陳麗宛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你們之前發生的事情李老爺子已經和我們談過了,只有你殺陳麗宛的動機和詳細情況,我們依然不明白。」

  小夏像一個公正地判官,她的聲音無悲無喜,不緊不緩,平淡得如溪水一般。

  但這種語氣,卻是最適合用來引導張立強說出他心中深藏了數年的秘密。

  「……其實,我那晚根本沒想過要殺麗宛……」

  張立強從口袋裡摸出一根香煙,兩手卻不斷地微震著,以致手中的打火機總點不著,我用自己的幫他點燃了香煙後,張立強深深吸了一口,神情才平靜了不少。

  煙霧中,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開始講述數年前那一晚所發生的事情。

  「那時,我和麗宛的關係已經弄得很糟,甚至已經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但由於她手裡掌握了公司大部分的客源,所以凡事上我還是盡量讓著她,不敢逼她太甚,然而,麗宛卻越來越得寸進尺,到了最後,她,她竟然敲搾我!」

  說到這裡,張立強的神情相當黯然,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吸著煙,我們沒有催促他,就坐著默默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香煙燃燒了大半後,一截煙灰掉在他的褲管上,他才好像驚醒過來一般,繼續說道。

  「…麗宛她,她敲搾了我,她打電話給我,說是不給她一百萬的話,她就把客源都帶走,自己和別人合夥再開一個公司來和我搶生意,我氣極了,那時候,我真的氣極了,那一刻大概真的很想殺了她吧,但那也只是千百個念頭其中的一個,閃過也就過了,我那時只知道,這個女人瘋了,我自然不能夠讓她這樣做。當時,雖然公司賺了一點錢,但要我一時間拿出一百萬現金,我哪裡做得到,而客源更是萬萬不能讓她帶走,那樣的話,我用不了兩個月就得關門大吉,於是我想找她理論,但那時候我情緒相當激動,更有一種揍人的衝動,現在想想,那時候,瘋的可能不只麗宛一個人吧…」

  「於是你殺了她?」

  小夏皺著眉頭反問道。

  誰知張立強聽了之後反應極大,他幾乎是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大聲叫道。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殺她,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小夏追問。

  「……我只是給了她一個耳光,我無法原諒她,我給了她那麼多,為什麼到頭來卻要這樣來害我……」

  說完,張立強像洩了氣的氣球坐倒在床上。

  「哼,打女人,張先生,你也不高尚到哪裡去!」

  小夏冷笑,她狠狠地譏諷著張立強,張立強卻像默認般,不斷地點著頭。

  「……是的,我不該打她的,如果不是那一記耳光的話,或許就不會落得今日這種地步。」

  我聽出他話中有話,忙問道。

  「怎麼說。」

  「…….我給了麗宛一耳光後,她發瘋似的撲上來對我又咬又打,我那時也氣極了,一把把她推開,但想不到的是,我那一推,把她推向了一張玻璃茶桌,茶桌碎了,她被玻璃紮了一身,全身都是血,都是血,血不停地流,我怎麼叫她她也沒反應,我那時很害怕,我不斷打她的臉,但她就是沒醒,我想我是錯手殺了她,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我只知道不能夠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於是我抱著她的身體想藏起來,但公司裡哪有什麼地方可以藏人,我又想不能讓別人發現她是死在辦公室裡的,於是我把她扔到了女廁的一格廁所間中,再回到辦公室裡,用拖把和抹布拚命地擦那一地的血跡,但任由我怎麼努力,那血跡卻越擦越大,越擦越滲進磚縫裡去啊……」

  說到此處,香煙已經被張立強丟在地面上,他用雙手使勁抱住了頭,卻又是哭了起來。

  「…這麼多年來,我每次只要把手放近鼻子,就能聞到那股血腥味,那怎麼也洗不去的血腥味啊……」

  我和小夏面面相覷,卻不想陳麗宛原來是被張立強錯手殺死後,再拋屍於廁所中。

  「張立強,你有沒有想過,當時陳麗宛可能還沒死,但你不是想著趕快救她,反而只想掩飾你自己的過失,你還真是個男人!」

  小夏冷冷說道。

  「那火災又是怎麼回事?那火是你放的?」

  我卻想到最關鍵的一件事,小夏也皺起了眉頭,這裡面有一個矛盾,如果說陳麗宛是死在玻璃桌上的話,哪怕張立強事後焚屍,現在的陳麗宛再現死亡瞬間時便不會是一付火場的場景,但張立強卻說是失手殺了這個女人,這樣說來,若非真如小夏所說,那時的陳麗宛並未死去,卻在張立強事後放的火中徹底葬送了生命。

  「……是,你說得對,我不是男人,我他媽不是男人…」張立強抱著頭痛苦地說道:「那時我怎麼擦也擦不掉血跡,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我只能放火,把麗宛,和我的全部心血付於一炬,只有這樣,才不會讓人發現我殺了人,於是,我一把火燒了整個公司,把所有都燒光了,那之後,我從保險公司那裡拿到一筆錢,我把錢寄給鄉下的老婆孩子,自己一個人躲到這裡來,想試圖忘了這件事,但我忘不了,在我獨自一人時,就會總記起這件事,我喝酒,打架,希望給人打死,卻總好過每天受這份折磨……」

  我看著痛哭的男人,也不知道該如何看待他,小夏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和她一起到外面去。

  「我知道為什麼陳麗宛的屍身火化後,她依然還成為厲鬼了。」出了房間,小夏說道。

  「為什麼?」

  我茫然問道。

  「那灘血跡,張立強剛才說了,那血滲透到磚縫下,哪怕事後整個樓層被火燒了一遍,但那留在磚縫中的血卻未必能燒得乾淨,那就是陳麗宛仍逗留人間的原因,因為那血,也算是她『遺骸』的一種。」

  小夏說完又要走回房裡。

  「我得問問他陳麗宛的辦公室是在什麼位置,我們好把那血跡找出來徹底處理掉。」

  我卻叫住了她。

  「小夏,那他要怎麼處理,放著他不管還是交給警察局,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殺了人,哪怕是誤殺。」

  小夏微一沉呤便作出了決定。

  「他和陳麗宛誰也不能放過,陳麗宛固然死得可憐,但她念極深,現在又殺了這麼多人,那是非除掉不可,但張立強也不能原諒,即使陳麗宛有一百個不對,在誤傷了她後連是生是死也沒確定一下,就一把火燒了她,待這件事情結束後,我會如實和何叔叔說,讓他們警察來處理吧。」

  我想想也是,儘管我們現在滲和到陳麗宛的靈異事件中來,但畢竟我們不是司法部門,張立強的事,也只能留給警察來處理了。

  這時,二樓卻傳來數聲大響,像是重物被推倒在地的聲音,跟著小陳警官的大叫聲也響了起來。

  「你們瘋了嗎,快放開我,這是幹什麼啊……」

  聲音充滿著驚惶,小夏臉色一變,急忙向二樓跑去,我也想跟著去看個究竟,卻聽她叫道。

  「別下來,你守著張立強。」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2:59
Vol.32

  一隻冰冷的手捉住小陳的肩膀,然後是第二隻,第三隻。

  小陳驚恐地看著這一切,這一張張熟悉的臉孔現在卻沒有一絲表情,他們雙眼呆滯,微張的嘴邊留著口水,嘴裡發出「呼呼」的聲音,一個個朝小陳圍上來,然後用冰冷的手捉住他,使勁把他按下去。

  即使這些大叔大媽的力氣再不濟,這四五個人一起上,就算小陳這樣的年輕小伙也吃不消,何況他們的力氣並不小,抓著小陳身體的五指往死裡掐,小陳全身頓時青一塊紫一塊。

  當他們上來的時候,小陳還試圖阻止他們,但這些人力氣太大,連小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過來的幾張辦公桌也攔不了他們片刻,辦公桌被推倒後,他們便跨進二樓的辦公廳,小陳不明狀況,這些人又是平日裡的居民,他雖然拔出了手槍,卻不敢真的射擊。

  這略一猶豫,便被他們圍了起來,三兩下把小陳按倒在地上。

  小陳拚命掙扎,卻又哪掙得開這些冰冷的鐵手。

  「快放開我,劉媽,你們這是怎麼了,快醒醒啊!!」

  小陳大叫著,試圖喚醒這些像是被催眠的居民,但無論他怎麼叫喊,這些人依舊固執地捉緊他,然後卻把小陳抬了起來。

  五人各抓住小陳的四肢脖子,然後各朝著一個方向,拉!

  「啊--!」

  小陳發出一聲慘叫,這幾個人力氣被牛還大,這只拉了一下,便差點讓小陳暈了過去,四肢和頸部被抓得死死的,小陳的臉上已經開始泛上一層不自然的潮紅了。

  「元始安鎮,不得妄驚。回向正道,各安方位。土地祇靈,備守壇庭,定!」

  小夏的聲音及時在門外響起,一股正氣凜然的氣息包裹住小陳等人,正拉扯著小陳的居民們停下手來,小陳拚命地呼吸著。

  小夏迅速搶進,雙手扣著黃符迅速貼在每一個居民的背心處,每人各貼上一符後,小夏法印連變。

  「天地玄宗,廣修億劫,喉神虎賁,卻邪衛真,退!」

  一掌遙拍,小夏掌中現千萬祥光,被這片祥光灑到的居民臉上逐漸有了血色,一絲絲紅煙自他們的天靈蓋上飄出,待到紅煙散盡之時,他們一下子全部軟倒在地上。

  小陳慘叫一聲,也跟著摔在了地上。

  但他的性命,卻總算保住了。

  當小陳揉著全身發痛的身體爬起來時,小夏正蹲在旁邊仔細檢查著中了邪的居民。

  「小夏小姐,剛才那是怎麼回事,他們,他們不會有事吧?」

  「現在沒事了。」小夏站起來拍拍手說道:「他們剛才為邪術控制了心性,才會差點殺了你,不過你放心,我已經為他們驅了邪,醒來後自然便沒事了。」

  「夏小姐,你還會驅邪?」

  小陳似是不信,但剛才事實明擺著。

  小夏也不欲和他解釋過多,只是微笑著點點頭,但看到地上躺著的這些人,小夏卻擔心起來,這些被控制了心性的人,不知是否為陳麗宛所為。

  卻在這時,三樓上張立強的叫聲隱隱傳來。

  「……麗宛,是……」

  小夏臉色終於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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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守在門外,突然身後紅光大熾,房間裡便傳來張立強驚恐的聲音。

  陳麗宛!

  想不到這女鬼真的殺了進來,我也沒多想,轉身就往房門撞去,果然如上次一般,房門紋絲不動,我倒是被反作用的力道撞倒在地上。

  但這一次,陳麗宛明顯又厲害了不少,我撞在門上的肩膀地方,衣服一片烏黑,卻已經被門上的高熱燙開了一個小洞,不想陳麗宛已經厲害如斯,連一扇門也能附帶上高熱。

  我拿出「斬魂刀」想學上次一般去劈開陳麗宛的禁制,但儘管心裡著急著張立強的性命,然而心情始終和上次救小夏時不一樣,「斬魂刀」完全沒有啟動的意思,我拚命地捉著它,卻只能以我自己那微薄的道力呼喚出一小截如春筍尖般大小的刀鋒。

  房間裡自初時張立強叫了一聲後便沒有了動靜,也不知道張立強是死是活,就在我欲哭無淚的時候,小夏趕了上來。

  「我來!」

  小夏拿出數張符紙,以北斗七星的排列貼在了門上。

  小陳警官也跟著上來,他看到不斷有火舌竄出的房門時,不由瞠目結舌。

  我拉著他一起退後一些,免得礙著小夏施法。

  「北斗星君,吐穢除氛,仙旆臨軒,妖邪自分,破!」

  小夏口中頌咒,腳下卻踩著七星方位,每踏上一步,便點出一指,與星位相對應的符錄便也跟著泛起青芒,待到星位盡踩,咒文頌罷之際,門上的七張符錄青芒大盛,符與符之間有青白電蛇將之聯接起來,電蛇不斷流竄,將北斗星力源源注入符錄之中,當小夏喝出「破」之一字時,青芒先是向外一漲,然後彷彿被無形的手擠向門內一般,青芒盡數透門而入,一聲爆鳴中,房門木屑四爆,半邊門扉塌進了房間內。

  陳麗宛的禁制一除,房間內的情景馬上出現在我們眼中。

  果然如上次一般,小小的一個休息室盡化火場。

  再現了死亡瞬間的火場,成為了陳麗宛的領域,黑煙和烈焰像是被禁錮在房間中一般,連半點火星也未曾飄出房門,但內裡面卻已經成為了火海地獄,陳麗宛立在床前,她一頭烏絲在烈焰的熱風中飛揚,披著一件純由火焰構成的長袍,她伸出如皓玉般潔白的手臂,用三根手指扣著張立強的喉嚨,把他這個一百多斤的大男人毫不費力地提在半空。

  「陳麗宛,快放下他!」

  小夏喝道,刻著「辟邪錄」的烏金棍來到她的手中,另一隻空著的手則抖出幾張符錄。

  但陳麗宛眼睛卻死死盯著張立強,像是沒有發覺我們三人正站在她的身後一般,由於背著我們,我們看不清她的樣子,但她那充滿了怨恨的聲音卻從火場中清楚傳進我們的耳中。

  「….張立強,我被你害得好慘,你知道眼睜睜看著別人在你附近澆著汽油你卻無力阻止的滋味嗎?你知道活生生被烈火焚燒的痛苦嗎?我本來不用死,卻是你,卻是你放火將我活活燒死的啊…」

  陳麗宛笑了起來,聲音尖銳得如細針一般,聽得我們腦袋隱隱傷痛,而張立強則睜著驚恐的眼睛,他大概沒想到,那時在辦公室中的陳麗宛沒有死去,反而死在最後自己為了毀掉證據而放的那一把火之中。

  「…現在…」陳麗宛突然附在張立強耳邊輕輕說道,聲音容貌像情人般溫柔,但說出的話卻讓張立強不寒而慄。「……也讓你嘗嘗那種比火燒死的滋味吧….」

  下一刻,張立強發出了慘叫聲。

  陳麗宛的火袍上分出一道火線,順著她的手臂游上張立強的身體,那火線異常猛烈,幾乎碰到張立強的瞬間便把他變成一個火人,張立強的衣服毛髮盡數引燃,纖維的惡臭和讓人作嘔的肉香味頃刻間飄出了房間。

  這番變化發生得極快,竟讓小夏欲救無門。

  我和小陳警官聞得那股人體燃燒的味道,都不由自主地乾嘔起來,小夏臉色蒼白,身體微微發抖,卻是氣極。

  「孽障,受死!」

  符錄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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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2:59
Vol.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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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冥之水,五氣騰騰,疾!」

  小夏疾喝,拋出去的五張黃符頓化蒼藍水柱,如怒龍翻騰般撞向了陳麗宛。

  「丫頭,不要多管閒事!」

  陳麗宛回身利吼,她提著張立強的手一揮,已化為火人的張立強被拋在牆上,卻被貼於其上沒有跌下來,那一團烈火在牆上不斷燃燒著,張立強已經沒有了聲息,想來已經被燒死。

  雙手一揮,陳麗宛的身後飛出五條火焰綢帶,與小夏的水術激撞在一起,頓時一片「滋滋」聲不斷響起,水柱被火帶化為了水霧。

  小夏臉色一變,左手變戲法般又再抖出數張符錄,在烏金棍上迅速擦過,黑色的長棍馬上罩上了一層冰蘭光氣。

  「冥水,白蓮,晶冰菱!」

  罩著冰蘭光氣的長棍朝著陳麗宛虛空一劃,一排排冰筍破土而出,陳麗宛方一碰及,便被這北冥極冰凍成了冰砣,強烈的寒氣讓火場的烈焰也為之一低。

  這三樓中的乍寒乍熱讓我不由打起了噴嚏,卻見那陳麗宛被凍在一塊冰晶之中,不由大喜道。

  「小夏,你制伏那女鬼啦?」

  小夏卻不答話,只是緊張地望著那大冰塊中的陳麗宛。

  一陣嘯聲響起。

  嘯聲由低至高,瞬間便化為絕然大響,我連忙摀住耳朵,這陣巨響便像有千萬怨魂在耳邊利嘯一般難受。

  那冰塊在這陣利嘯中出現了道道裂痕,過得片刻,冰塊上已經蛛痕密佈,在下一瞬間呯然炸裂。

  陳麗宛正撮嘴尖嘯,她舉高了雙手,被冥冰壓制的火焰又竄高了起來,室內溫度直線上升。

  當一個人慘死時,他臨死前的怨恨和不甘會讓他的靈魂化為惡鬼厲鬼,而死前的慘況將為成為厲害鬼最深刻的回憶,當厲鬼殺人時,總會將自己慘死的過程在別人身上再現,以分洩自己的怨恨。

  一隻厲鬼怨力和鬼氣達到一定程度時,它便能在自己身死之地重現死亡瞬間,即是將其臨死前的場景重現,這是屬於它的領域,在死亡瞬間的領域中,厲鬼的怨力會得到強化,若它繼續修練達到鬼妖這一級別時,則能夠不受身死之地的限制,在任何地方都能夠製造出死亡瞬間。

  現在,隨著陳麗宛的利嘯聲,她所身處的火場竟有了擴張的趨勢。

  陳麗宛不再理會牆上燃燒的火團,她緩緩朝我們走來,每踏出一步,烈焰便猛烈一分,火場的範圍也跟著擴張開來,片刻之後,當陳麗宛走出房門時,我們已經被逼到了三樓的大門邊,火場已經佔據了這個樓層的三分之二的區域。

  小夏捉著烏金棍的手指已經泛白,陳麗宛的厲害在她的預料之外,想不到死於大火中的陳麗宛,現在成為鬼妖之後,製造的死亡瞬間棘手非常。

  這片充斥著陳麗宛怨氣的火焰,連驅使「術劍法」召來的北冥極冰也無法完全撲滅,而五行道法之中,木術受火焰所克、雷術土術也不宜在這狹窄的空間中施展,至於火術,大概只能被已經化身為火鬼的陳麗宛拿來當補品吧。

  思來想去,小夏發現現在只有從婆婆一脈所繼承的「鬼降獸臨」的異能奇術可用。

  「鬼降」者,指的是召喚冥都眾鬼在人世降臨,以小夏目前的法力,鬼王級別的「鬼降」暫時還使不出來,而至於「獸臨」,那種召喚山海經中的靈獸異能需要架設人間與其它世界的通道,需要的法力更大,小夏是連想也不會去想的。

  如今,只能用鬼王級別以下的「鬼降術」來對付陳麗宛,但對這個方法,小夏心裡也沒底。

  畢竟,陳麗宛現在是鬼妖啊!

  但情況不容許小夏考慮太多,陳麗宛已經快把三樓變成她自己的領域,到時要勝她,更是難上加難。

  「陰都眾鬼,符彔為引,以吾之名,速臨!禁二百四五式.怨魂降!」

  小夏再不猶豫,收起烏金棍,雙手符錄連揮,八張黃符按四象八卦之位虛空排列,符陣形成之後,自上而下的飄落,一道青白色的飄渺身影出現在了符陣之中。

  怨魂,比之餓鬼又強了一些,它們由充滿怨恨的靈魂形成,由於沒有實體,陳麗宛的火焰自是對它無效,但怨魂畢竟只是厲鬼這一級別,就不知道拿來對付已成為鬼妖的陳麗宛到底有沒有作用。

  由於血脈的關係,小夏對於召喚來的眾鬼存在著先天上的約束,即使不願意,在小夏的心念命令下,怨魂還是發出一聲尖嘯,身體帶起一道青光射向了陳麗宛。

  怨魂所過之處,視火場如無物,火焰再猛烈,卻對沒有實體的怨魂起不了一絲作用,怨魂毫無阻礙地來到陳麗宛身邊,張開血盤大口一把咬住陳麗宛的左肩。

  當一隻厲鬼修成鬼妖之後,它們便能以自身的鬼氣形成另一種性質的肉體,有了肉身之後,厲鬼再修練時才不會因為是純粹的魂體而容易被道法高深的高人打散,而陳麗宛身為鬼妖,現在的她自然也擁有肉身。

  但即使左肩被怨魂狠狠咬著,陳麗宛卻鐃有興趣地看著這只青白怨魂不停地張合著利牙,這讓小夏看得一顆心直往下沉。

  怨魂,果然還是對付不了鬼妖!

  「……你以為,憑一隻小怨魂就想對付我嗎,真是可笑….」

  陳麗宛突然笑得花枝亂顫,她輕輕抓住怨魂,身上分流出一股火流纏上這青白色的鬼怪,下一刻,在尖叫聲中,怨魂被燒成了一團青煙。

  我看得臉色發青,想不到小夏的鬼降之術也耐何不了這只女鬼,鬼降之術有多厲害,我可是親眼見識過的,但現在,只能說明陳麗宛這隻鬼妖更加厲害。

  「這樣下去,我們是消滅不了陳麗宛的。」小夏望向我說道:「事到如今,只有找到她生前殘留在騰龍大廈中的血跡,然後毀了它,失去存在的依據,陳麗宛才會完全消失。」

  「你要我去?」我指著自己鼻子問道。

  「廢話,如果我不在這裡牽制住她,她一下子就能回到大廈裡,鬼怪是不受空間限制的。」

  「但我不知道要怎樣毀掉血跡啊,再說了,那辦公室在哪我也不知道啊,難道要在十三層來個地毯式搜查?」

  我哭喪著臉說道。

  「我的車尾箱裡有一沓符紙,你只要把符紙燒了之後扔在血跡上面便可以了,至於找到血跡的方位,可以用靈視鏡找啊,靈視鏡就扔在駕駛位上,陳麗宛的鬼氣會殘留在血跡之上,你用靈視鏡便可以看清楚,總之,如果你不想我死的話,就趕快照我的話做!」

  在小夏說話間,陳麗宛猛然發起攻擊,女鬼雙手一揮,一堵火牆推了過來,匆促間,小夏來不及用道術來對付,只能將自身法力形成無形的屏障,硬生生將火牆擋了下來。

  小夏臉色一陣蒼白,見我還呆著沒走,不由跺腳叫道。

  「還不快走!」

  我咬一咬牙,便跑出了大門。

  「你一定要等我,小夏!」

  我大叫著奔下了樓梯,也不知道小夏聽見沒有。

  小陳警官聽見我們的說話,看我跑了下樓,他猶豫了一會,也跟著跑出去。

  「我去幫他。」

  警官叫道,他自覺留在這裡和一隻鬼怪對陣可一點幫助也沒有,還不如和我去燒了那什麼見鬼的血跡。

  看見我和小陳警官跑出了三樓大門,陳麗宛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對小夏說道。

  「可憐的丫頭,那個臭男人都跑掉了,現在只剩你一個,我看你還拿什麼來對付我,不要告訴我,還是剛才那種低級的魂魄,那種東西再多來幾隻也不夠看啊…」

  小夏也在微笑。

  「你放心,這次來大型的,我也要看看,怨魂對付不了你的話,那麼僅次於鬼王的修羅又如何!」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0
Vol.34

  修羅,為六道輪迴中阿修羅道的惡鬼,它們力量雖不及鬼王,但身處阿修羅道的它們,卻無時無刻都在進行著沒有休止的惡戰,因為阿修羅道,亦稱永戰地獄。

  永戰地獄中,不斷進行著殺戮的修羅惡鬼,比普通的厲鬼、甚至鬼妖鬼王帶著更加濃厚的凶利之氣。

  要控制這些惡鬼,即使以小夏血脈對眾鬼的約束優勢,要呼喚修羅惡鬼,她還是祭出了一大把符錄。

  素手一揮,漫天黃符飛舞,小夏手結法印,道心法力運轉之下,如秋葉般飄零的符錄中不斷有黃光亮起,待到漫天符錄落地,卻有八八六十四張綻放著黃色光芒的符錄定在了虛空,比召喚怨魂等普通鬼怪足足多了八倍的符錄在小夏跟前的虛空中擺列出一個繁複的法陣。

  「以吾道心,證六界門。四象衛持,修羅界開……」

  小夏全身籠罩在紅白藍青四種霞光之中,阿修羅界乃大凶險之世界,即使只是打開一個缺口,裡面的凶虐之氣非普通人所能夠想像,即使碰觸到一點,也頃刻非死即傷,因此,為了打開修羅界,小夏還必須引來四象之力護持。

  那虛空的符錄法陣隨著小夏的咒法開始運轉起來,彷彿遵循著天地間一絲不可言喻的規律,每張符錄都在不停地變幻著方位,漸漸地,符陣的中心露出一個真空區域,那區域的中心,一點不屬於人間的艷紅緩緩浮現。

  艷紅在擴張。

  陳麗宛退了兩步,那點艷紅中不斷飄散出一絲絲修羅界的氣息,即使身為鬼妖,但陳麗宛在微一碰觸之下,卻感到不可抑止的恐懼,那種感覺,就如你眼睜睜看著最鋒利的刀鋒劃過自己的喉嚨,卻無能阻止一般。

  不屬於人間界的氣息在蔓延。

  「…….帝神隱名,真官退拜。吾血為引,修羅召來。禁一百七二式&;#8226;修羅降!」

  小夏咬破中指,她屈指一彈,一滴鮮血劃過虛空,剛好點在那一抹艷紅之上,艷紅突如鮮花綻放,那紅色區域猛然擴展,為了約束阿修羅界的空間過度展開,周圍的符陣也隨著散開,符與符之間以黃光聯繫,一個幾乎佔滿了三樓樓層寬度的巨大法陣瞬間形成。

  「嗚嗚--」

  那一片紅光中風聲大作,突然,一道身影竄了出來,小夏馬上雙掌互抵,形成束縛法印,那展開的極大法陣為之一縮,中心區域的艷紅也迅速縮小,最後化為綠豆般的一點再跳得兩跳,方完全消失在空氣裡,而收縮後的法陣符錄緊密排列,形成一塊盾牌大小的形態,緊緊吸附住那自阿修羅界中竄出的身影。

  這是一隻通體暗紅的惡鬼,那身上帶著來自永戰地獄中特有的濃烈血腥氣,即使是陳麗宛這隻鬼妖,在聞到這只修羅惡鬼身上的氣味時,也驚駭萬分。

  修羅惡鬼臉上帶著一個鐵質面具,面具獠牙怒張,甚是可怕,在面具的左臉頰處有一個紅色的「仞」字,而面具中則露出一雙黃色立瞳,流露著凶狠嗜殺的味道;惡鬼長髮及腰,一雙尖長的耳朵上釘滿了各式異獸的骷髏,它的身材極為高大,足有三米高度的身軀卻顯得瘦長,肌肉勻稱卻不賁張,雙手碩長過膝,整體予人以線條流暢的感覺。

  一雙如斬馬刀大小的巨大兵器被執於掌中,這一雙大刀之上崩口處處,顯是用來爭戰已久,刀身上流暢著赤紅色的線條,光線照耀之下,那紅色線條竟如鮮血流動一般變幻著光澤。

  巨大的兵器、高瘦的身軀,這只修羅惡鬼完全詮釋出何為力量與速度的完美結合。

  惡鬼的氣息讓陳麗宛不敢妄動,它像是第一次降臨人間,雙眼不斷地四處打量著,剛才陳麗宛只是和它對看了一眼,卻生出被它一刀斬首的恐怖感覺,這是她修成鬼妖後,從沒有過的感覺。

  但小夏也不好過,她現在雙手捏緊束縛法印,再憑借血脈對眾鬼的約束之力,才勉強控制得了這只修羅惡鬼。

  然而,修羅惡鬼可不同餓鬼怨魂,第一次召喚它們出來的小夏,還必須知道修羅惡鬼的名字,憑借它的名字才能取得完整的控制權,而且在這以後,小夏也只能召喚出取得控制權的修羅,除非它在阿修羅界消失,小夏才能召喚其它修羅。

  為了取得控制權,小夏一邊保持著法印,一邊叫道。

  「修羅,告訴我你的名字!」

  聽得小夏的聲音,這只修羅惡鬼才知道是身後的女孩召喚自己來到人間界,它眼睛一轉,半回過頭看著小夏,鐵質面具中傳來嗡聲嗡氣的聲音。

  「我拒絕,嘿嘿…」

  修羅發出低笑,同一時間,難以想像的鬼力如海嘯般從它身上湧出,瞬間便壓制住小夏的法力和陳麗宛的怨力。

  小夏咬緊了牙,修羅的恐怖鬼力如泰山般壓在她的身上,她雙腿不由自主的彎屈下去,但仍不斷叫道。

  「告訴我你的名字,修羅…」

  修羅惡鬼低笑依舊,它一點也沒有答應的意思,另一邊的陳麗宛由於和修羅同為鬼類,她比小夏更快適應了修羅的鬼力,在看到小夏一付狼狽的樣子時,陳麗宛發出一陣譏笑。

  「臭丫頭,這就是你所說的修羅,看起來,你連控制它的行動都做不到,現在反而為了避免被它反噬而無法行動吧,這樣的話,你的小命,我就不客氣地收下羅…」

  陳麗宛掩嘴低笑,但沒有瞳孔的眼睛卻緊緊盯著小夏,她緩緩走來,死亡瞬間的火場也跟著擴張,頃刻間便將小夏和修羅也籠罩於其中,只是熾烈的火焰在接近修羅身體一米的範圍內便自動分流,看得陳麗宛暗自驚心。

  但見修羅並沒有阻止自己的意思,陳麗宛知道自己押對了。

  小夏,現在還不能自由控制修羅。

  看著陳麗宛走來,小夏焦急萬分,這女鬼並沒有說錯,單是為了束縛修羅,小夏就得用上全身法力,現在的她,連移動腳步的多餘氣力也沒有。

  「告訴我你的名字,修羅!」

  陳麗宛已經離小夏只有數步之遙,但修羅卻依然不為所動,像雕像一般站在一旁,打算對小夏和陳麗宛之間的事情作壁上觀。

  「死了這條心吧,臭丫頭,還是等著我捏碎你的喉嚨吧…」

  輕笑聲中,陳麗宛伸出一臂,遙遙朝小夏捉來。

  小夏大駭,不由對修羅作出最後的努力。

  「修羅,只有我才能讓你降臨人間,難道你喜歡永遠呆在阿修羅界中嗎?難道你喜歡不斷的戰鬥,直到被更強大的修羅毀滅為止嗎?」

  修羅聽得全身一震。

  陳麗宛的手指已經快碰到小夏光潔的脖子。

  只差了一公分,但這一公分的距離卻成為無法逾越的鴻溝。

  紅光絕艷!

  陳麗宛一愣,她伸出去的手臂不知何時飛上了半空,然後化為火焰飄散在空氣中。

  修羅半跪著身體,左手一把斬馬刀正斬在陳麗宛和小夏之間的地上,地磚上一道裂痕一直蔓延至牆角。

  這時,陳麗宛才發出一聲尖叫,雖然鬼妖的肉體是鬼氣所化,但肉體被斬,間接也傷害了她,但她更不明白的是,一直對小夏愛理不理的修羅,為什麼會突然行動起來。

  「為什麼,你不是拒絕她的控制嗎?」

  陳麗宛不解地尖叫道。

  沒有身處阿修羅界的她,自然不知道永戰地獄的痛苦,在那其中,要不分晝夜的殺戮,為了生存,只有變得更強,但即使再強,也總有一天會遇到更加強大的存在,因此,小夏對修羅所說的話,其誘惑力之大不下於禁果之於亞當夏娃。

  「對不起。」修羅毫無誠意地對陳麗宛說道:「我只是希望,偶爾能到這個世界透透氣而已,因此,這個女孩,不能讓你殺了啊……」

  修羅發出一陣低笑,耳朵上掛著的各式骷髏也跟著搖晃起來,它站起身,把小夏護在了身後。

  「小女孩,聽好了,我的名字是利仞天!」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0
Vol.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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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仞天?真是不錯的名字。」

  小夏露出危險的笑容,這只修羅的力量非同尋常,大概在阿修羅界中已經存在了很久,能夠取得它的控制權,說不定不用毀掉血跡,也能生劈了陳麗宛這隻鬼妖。

  陳麗宛被斬掉的手臂通過凝聚鬼氣又迅速地再生,但她現在正四處張望,試圖逃脫此地,被小夏控制的修羅惡鬼,可不是她能夠戰勝的角色。

  女鬼的樣子落在小夏眼中,趙大小姐哪會不知道她現在正在打退學鼓,於是小夏在心中向修羅下達了命令,取得修羅控制權的她,已經能和利仞天做到心意相通。

  利仞天低低一笑,身體朝陳麗宛微一前傾,下一刻已經朝女鬼揮出了奪命巨刃,陳麗宛大駭,修羅的速度遠遠超出她的想像,只是眼前一晃,那暗紅身軀已經填滿了她的視線。

  陳麗宛向後飄退。

  但修羅比她更快。

  呯--

  斬馬刀在瞬間再次命中女鬼的身體,狠狠斬在她身後的牆壁上,一道恐怖的裂痕馬上出現在牆體之上。

  陳麗宛忍著劇痛,一手朝修羅揮去,火場中捲起一陣狂風,烈焰被捲向修羅,在它的身上轟然爆開。

  修羅發出一聲低嘯,竟然毫髮無傷地在烈焰中竄出,一刀便朝著陳麗宛面門砍去。

  小夏退到了牆角,整個三樓已經成為兩隻惡鬼的戰鬥舞台,利仞天的速度快,力量又強,陳麗宛雖然身為鬼妖,卻被它打得毫無反擊之力,只能佔著身形飄忽,和不時捲起火場烈焰來攔阻修羅的殺戮,但小夏清楚,陳麗宛支持不了多久了。

  交手還不到一分鐘,陳麗宛已經數次受創,修羅的斬馬刀不僅給她沉重的傷害,而且那巨刀還附有異能,每一次陳麗宛被砍中,體內的怨力便流洩向修羅的大刀之上,這三四次下來,陳麗宛恢復受創肉身的速度已經慢了許多。

  又一道火柱在修羅身上爆開,但就如前幾次一般,利仞天在漫天火屑中安然無恙地闖了出來,巨刀破開空氣,嘶叫著斬向陳麗宛。

  面對近乎無法戰勝的修羅,陳麗宛不由感到一陣無力,那頭頂上不斷下降的一抹艷紅,似是沒有力氣再避開,一念至此,陳麗宛不由心灰意冷,竟閉上眼睛不閃不避。

  良久之後,卻沒有傳來靈魂被撕裂的痛苦,陳麗宛張開眼睛,卻見修羅的巨刀離她的頭頂不足半寸,但修羅卻沒有斬落下來。

  修羅的背後,那盾牌般的符張復又張開,阿修羅界的空間再度出現,一股莫大的吸力正把修羅的身體吸了進去。

  原來小夏用來維持人間界和阿修羅界的法力已經到了極限,修羅利仞天無法再在人間界維持實體化。

  「真可惜,看來時間到了……」

  修羅被背後的紅光吞沒,數秒之間,他的身體已經消失在紅光之中。

  陳麗宛先是一呆,隨後暢快的笑起來。

  「丫頭,你還是無法除掉我啊…….」

  小夏也感到一陣無力,為了控制修羅和維持兩個空間的通道,她的法力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如果修羅消失,她確實沒有多餘的力氣來對付陳麗宛。

  但,陳麗宛也高興得太早了。

  阿修羅界的紅光區域緩緩收縮,眼看就要消失之際,紅光突然為之暴漲,一輪彎月自紅光中飆射而出,瞬間斬中陳麗宛,巨大的衝力把鬼妖推向了身後,彎月連同陳麗宛的身體一併斬在了牆體上。

  原來,那輪彎月卻是修羅的斬馬刀!

  「小女孩,我所能做的只有這麼多,千萬,別死了啊……」

  紅光區域終於消失,利仞天的聲音在區域消失的前一秒鐘傳出,但隨著黃符落地,屬於阿修羅界的一切信息便盡皆切斷。

  除了把陳麗宛釘在牆上的那一把斬馬刀。

  陳麗宛的身體出現一道恐怖的傷口,斬馬刀把她從左肩一直斬到下腹,幾乎被腰斬的陳麗宛發出連續的慘叫聲,她抓著斬馬刀,拚命想脫離它的鉗制,但修羅的力量何其巨大,一時之間,陳麗宛被釘在了牆上動彈不得。

  然而小夏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她完全軟倒在了地上,髮絲凌亂,臉色是嚇人的蒼白,一滴滴冷汗不斷從她的額頭滴落,法力已經所剩無已的她,現在所能做的也就是不讓自己暈過去而以。

  「…….小強同志,現在,現在也只能靠你了,快點燒掉那灘血跡吧,不然的話,就只能等著給我收屍了。」

  小夏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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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開著小夏的跑車,火燒屁股一般一路趕回騰龍大廈,在此期間,已經不知闖了多少回紅燈,讓多少司機在屁股後大罵,而且因為超速行駛,現在後邊正跟著兩輛交通局的摩托車,但我可不敢停下來,小夏現在隨時有可能出現危險,即使現在後面跟著的是一大隊警車,我也顧不得許多了。

  當跑車衝到騰龍大廈大門前時,我一個急剎車,跑車發出「吱吱」的叫聲,最後更差點把我和小陳警官甩到車玻璃上,我捉起放在旁邊一早準備好的符錄和靈視鏡便跳下了跑車。

  「後面的警察交給你了!」

  我扔下一句話,留下鬱悶的陳警官面對兩個臉色不善的交警同志,他們從出了老區便跟著我到了這裡,一路警笛長鳴,但我就是沒有停下車,這大概讓他們火冒三丈吧。

  「把你的證件拿出來,同志!」

  其中一位交警來到車前,向小陳警官警了一禮,便不耐煩的說道。

  小陳警官推上笑臉。

  「同志,你看,我這也是有急事,我是東場派出所的,這是我的證件。」

  那交警一付面無表情地說道。

  「同志,你既然身為警務人員,就更加不應該知法犯法,現在,你已經違反了交通法第一百……」

  交警同志開始數落小陳警官的違章行為,直聽得小陳警官那個鬱悶啊。

  我上到了十三層。

  電梯門打開,我衝了出去,第一個問題馬上出現在我的面前。

  這是一間廣告公司,公司的玻璃大門正緊緊地鎖著。

  怎辦,我沒有做賊的經驗,是萬萬開不了這門鎖,要是砸門的話,那大概不出半個鐘頭就會被警察拉到派出所去,但現在時間不容得我猶豫。

  砸吧!

  我咬牙想道,眼光四處搜索,最後把目標鎖定在前台的椅子上。

  匡啷--

  玻璃大門四碎崩裂,同一時間,報警器也尖銳地叫了起來,我顧不了那麼多,從破裂的大門中跳進這間公司中。

  數年前那場火災之後,張立強的物流公司毀於一炬,其後,大廈物業對這一層進行重新整修,但基本的格局還是保留了下來,可我不知道陳立宛當年那間辦公室的位置,只能借助靈視鏡,用來觀察陳麗宛的血跡上所殘留的鬼氣。

  但待得帶上靈視鏡之後,我才省起,我怎麼知道鬼氣要怎樣辨認啊,事到如今,也只能碰碰運氣了。

  大門進來是辦公用的大廳,在靈視鏡中望去,大廳裡籠罩在一層青光之下,所有東西倒是鉅細無遺的出現在我的眼睛裡,看來靈視鏡還有夜視功能,我看了兩看,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大廳的盡頭是一條通道,通道裡有著獨立的房間,那應該是高級人員的辦公室,我連忙跑過去,一間間辦公室依序看過去,還好,辦公室的窗戶挺大,不用我一個個撬門去觀察。

  等我看到第五間辦公室時,裡面文件櫃旁邊的角落中透著一層濛濛的紅光,我心中一喜,這是我到現在唯一見到的異常之處。

  呯呯--

  我三兩下撞開了門,快步跑到那牆角的文件櫃旁,靈視鏡中,一股腥紅的光芒從木質地板之下透出。

  看來運氣還不錯,我找對地方了。

  我馬上摸出一沓黃符和打火機,在火機的滑輪上一劃,一朵火芒竄了出來,我有些緊張地把火機移到符錄旁,眼看就要點燃符錄的時候,火機上的火焰突然熄滅了。

  「打不著,打不著……」

  背後一把女聲低低地說道。

  一時間,我汗毛直豎!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0
Vol.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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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

  陳麗宛發出一陣大叫,她捉著修羅的大刀,忍受著難以言喻的劇痛,努力把自己的身體從斬馬刀上脫離出來。

  即使是鬼妖,好不容易掙脫斬馬刀嵌制的陳麗宛也不由一陣氣虛,本來已經佔滿整個樓層的火場現在縮小了一半,陳麗宛軟倒在地上,被斬馬刀斬開的小半身體垂在一邊,一時間無力癒合。

  小夏和陳麗宛對望著,一人一鬼誰也沒說話,都在拚命積蓄著力量。

  「臭丫頭,沒有力氣了吧,你就等著一會後讓姐姐我好好收拾你吧……」

  陳麗宛用尖銳的聲音說道,小夏知道她想讓自己分神,但小夏也不甘示弱,趙大小姐嘴邊牽起一絲冷笑。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要不然的話,現在也不會坐在那邊光說話不動手了。」

  「你……」

  陳麗宛氣得叫了一聲,隨後又露出了笑容。

  「但你可比我可憐多了,先是兩個男人棄你而去,連那只惡鬼在最後關頭也跑掉了,而我,至少還有能力殺你。」

  「是嗎?」

  小夏笑得更厲害。

  「我看可憐的是你,你現在之所以能夠存在,是張立強當年在辦公室裡推倒你時留下的那灘血所致吧,你猜猜,那兩個棄我而去的男人現在幹什麼去了?」

  陳麗宛臉色一變,隨後又得意的笑出聲來。

  「不錯,如果被你們處理了我的血跡,我又受了這麼重的傷,那血跡一除,大概我就得灰飛煙滅吧,不過,你以為我會沒留下一些東西來守護那對我相當重要的東西嗎?那兩個男人,現在大概已經被我那可愛的玩具給撕碎了呢……」

  陳麗宛發出一陣大笑,小夏聽得臉色發白,她倒真沒想過,陳麗宛還會留上一手。

  「現在,還是讓姐姐來拿你的命吧。」

  笑罷,陳麗宛用右手摀住自己腰側的那一道巨創,然後緩緩向上移動,手掌撫過,被修羅重創的傷口盡數癒合,等到陳麗宛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左肩時,她的肉體已經完全癒合。

  但同時,燃燒的小半火場也完全消失了,一片狼藉的三樓大廳中,清冷的月光從窗外投射進來,已經無力維持死亡瞬間,卻癒合了肉體的陳麗宛緩緩起身,朝小夏步步進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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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傳來恐怖的女人聲音,我老大嚇了一跳,打火機也掉在了地上,突然背心一涼,我大叫一聲,把一沓黃符甩向了背後。

  「啊--」

  一聲女人的尖叫聲響起,我回過身,黃符滿天飛,靈視鏡下,我看得清楚,一道白色的影子迅速地沒入旁邊的牆體。

  鬼?!

  想不到這大廈中,除了陳麗宛之外,竟然還有其它鬼怪存在。

  我哆嗦著摸出「斬魂刀」,這木頭微微泛著紅光,我卻看得心中一寬,以「斬魂刀」的情況看來,這只女鬼並不是十分厲害,不然的話,這木頭便會像上次遇到陳麗宛時發出高熱和烈芒了。

  「出來!」

  見這鬼並不厲害,我膽氣一大,不由大聲喝道。

  聲音在辦公室中迴響,良久沒有回應,我想它大概被我嚇到,不敢再出來了吧。

  還是辦正事要緊,我連忙撿起幾張符錄,跟著回過頭去撿掉在地上的打火機,但打火機沒抓著,反而捉到一個圓滾滾的東西。

  「我的頭呢,我的頭呢….」

  背後又傳來那毛骨悚然的聲音,一雙腳出現在我的旁邊,我看上去,一具女人的身體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旁邊,但那具女體上,卻沒有頭。

  難道?

  我駭然放開手中圓滾滾的東西,那東西滴溜溜轉過來。卻是一個女人的頭,黑髮凌亂,眼睛是閉上的,還用血紅的絲線將其縫上,顯得詭異莫名。

  我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退到一邊,只想離那女鬼遠一點。

  但退不了幾步,腳踝一陣冰涼,卻已經被那無頭的女體用雙手捉住,那鬼手像冰一樣的寒冷,我凍得不行,拚命地踢腿,卻一點也踢不開。

  就在我驚駭莫名的時候,那顆人頭一直滾了過來,在我身邊停下後,那人頭仰起了臉,露出一排如非洲食人魚般鋒利的牙齒。

  「我餓了…」

  人頭叫道,我直想哭。

  我沒幾兩肉,還不夠你老塞牙縫,你還是找別人去吧。

  人頭可不理會我怎麼想,一下子就咬在我的大腿上,一陣劇痛傳來,讓我差點沒暈過去。

  「啊,老子和你拼了!」

  我慘叫一聲,用「斬魂刀」狠狠插在那人頭之上,木頭紅光一閃,那人頭發出一聲尖叫,和那抓著我的無頭身體一起突然消失,只是我的大腿上卻留下了一排牙印,還有絲絲鮮血滲透了出來。

  我顧不得腿傷,連忙撲向一旁的打火機,伸手一捉,眼看就要碰到火機,背上又是一陣劇痛,那女鬼用尖利的手指狠狠捉過我的後背,讓我又慘叫了一聲,接著,肩頭又是一痛,它竟然趴在我的背上,用那排鋒利的牙齒死死咬住我的肩膀。

  我差點沒暈過去,聽得那女鬼在我腦袋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似是正吸著我的血,我打了一寒顫,手裡捏著的符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一大把黃符全都貼在了女鬼頭上。

  啊--

  它尖叫一聲,我肩頭為之一鬆,想是那女鬼又被符紙打退,我不敢回身去看,一伸手牢牢捉緊打火機,拚命點了起來。

  卻不知道是過於緊張的緣故,還是那女鬼搞的鬼,打火機不斷跳起火芒,卻總是打不著。

  這時,脖子一痛,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出現在我的腦袋旁邊,我看得大駭,那女鬼竟然咬住了我的脖子,突然間,我腦袋一暈,開始眼冒金星起來。

  我心中暗叫不好,更加拚命地點著打火機,卻還是一點也打不著,便在我快意識潰散的當會,掌中的「斬魂刀」一燙,讓我意識為清醒起來,「斬魂刀」發出熾烈的紅光,那女鬼被這紅光刺到,又是尖叫一聲躲了開去,我感覺到手中這塊木頭正發出陣陣高熱,突然靈機一動,把「斬魂刀」按到了地面的符紙之上。

  蓬--

  符紅竄起一道火舌,卻是已經點燃了起來,我奮起精神,一把抓起尚在燃燒的符紙,也顧不得手中火燙,一下子全扔到角落裡那紅光透出的地方。

  那紅光便像一堆易燃品一般,燃燒的符紙一碰到它,火焰猛然高漲,把角落全部置於烈焰之中。

  成功了!

  我想道,然後一陣身心俱疲的感覺襲來,我終於暈了過去,在意識快消失的時候,我聽到一聲長長的,淒利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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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夏非常痛苦。

  陳麗宛正牢牢扣緊她的脖子,並把她提到了半空,小夏掙扎著,卻無法掙脫陳麗宛的鬼手。

  那冰冷的手掌一寸寸的收緊,小夏的臉漲得通紅,她張大了口,卻吸不到一口空氣。

  卻在這時,陳麗宛的手為之一鬆,小夏摔倒在地上,大口的空氣進入肺葉,讓小夏不由咳嗽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陳麗宛發出尖叫,小夏才發覺她現在正燃燒著,但她身上的火卻不是這鬼妖自身發出的怨火,而是灌注了道力的明火。

  他們辦到了!

  很明顯,陳麗宛的那灘血跡已經找到並且被燒掉,失去了在人間唯一的憑借,即使是鬼妖,也沒有了存在的理由。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陳麗宛發出尖銳的利吼,火焰已經把她全身引燃了起來,就如同數年前葬身於火海中一般,她的身體迅速被燒化,那姣好的臉孔上,皮膚寸寸脫落,到最後只剩一個焦黑的骷髏頭,骷髏頭中仍發出空洞的嘯聲,直到完全被火焰吞沒。

  當火焰完全消失時,地上只剩下一灘黑色的粉末,風一吹,粉末便四散開來。

  小夏看著這粉末完全消失後,才無力地軟倒在地上。

  「終於,結束了……」

  她輕輕一笑,終於放心地昏迷過去。

後記

  上午第一集將結束,大家有票的給票,沒票的給個收藏吧,中午將會開始第二集的故事,請大力支持哦!

  另,根據這段時間的投票,《天師》一書應讀者們要求,將專走靈異路線,今天開放新的投票,請大家繼續點擊!謝謝!

  上午是連著放Vol.36章和這篇後記,大家不要忘了看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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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山墓園。

  我和小夏佇立在一方墓碑之前。

  這是李漢林的墓碑,我們在他的墓前放下一束黃色的雛菊。

  陳麗宛終於被消滅了,而在那之後,我在醫院躺了整整一個星期,被女鬼所傷的地方經過小夏處理後已經沒有大礙,現在只是簡單的等待身體自行癒合。

  那天晚上,當警察趕到現場時,我這個破門而入的大盜正昏迷在地上,如果不是事後有何老頭出面,大概我醒來時就不會是在醫院,而是在監牢裡了。

  事後據小夏說,傷我的那只縫著眼睛的鬼是陳麗宛吸收魂魄時將一些不能完全吸收的殘魂能量再加上自己的部分鬼力所創造出來的鬼偶,當燒了陳麗宛的血跡後,那鬼偶因為陳麗宛的消失而消亡,不然,那時候昏迷的我,可能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小夏那天雖然也昏迷了,不過她只是道力用盡,第二天醒來時已經可以活蹦亂跳的,倒是我被那女鬼又咬又抓,還被吸血,要不是每天吃下大量的補品,現在我也不可能這麼快恢復過來。

  在出院之後,我搬回了自己家住,沒有了女鬼這個借口,我倒不好意思繼續賴在趙大小姐家,在家養了幾天傷後,我便回公司上班了。

  這個星期天,小夏打電話給我,並約我到南山墓園拜祭一下李老爺子。

  今天細雨綿綿,我們給李老爺子上完香後,便沿著山道散步。

  自那天之後,小夏對我們之間那個婚約絕口不停,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當面問清楚,畢竟共同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我對小夏已經產生了感情,即使不為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婚約,我也要追求這個女孩子,把她當成普通女孩來追!

  趙大小姐心情甚是愉快,連走起路來也是一蹦一跳的,我看著她跳來跳去的身影,不由叫住她。

  「小夏。」

  「嗯。」她回頭,朝我燦爛一笑。「什麼事?」

  「我,我……」

  「吞吞吐吐的到底什麼事!」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大著膽問道。

  「我是想問,關於你們家那個女婿的規定,我,我算不算合格啦?」

  小夏沉默,我屏住呼吸,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上。

  「你的表現嘛,馬馬虎虎……」

  趙大小姐故意拖長了音節,害我心裡七上八下的。

  「…….,算是,合格吧!」

  我差點沒跳起來,一下子竄到小夏身邊,抓起她的手說道。

  「那我們的婚事……」

  小夏抽回她的手。

  「我只是說你合格了,可沒說馬上就嫁給你。」

  「但你那時候說,收拾了陳麗宛之後你就嫁給我的啊。」

  「沒錯啊。」小夏露出狡鮚的笑容。「不過,我可沒說什麼時候嫁給你啊。」

  她得意地笑了起來,我氣得牙癢癢。

  突然,香風撲面,小夏蜻蜓點水般在我唇上一點,然後迅速地跑開了。

  「這個,就當是這一次的獎勵吧,要我嫁給你,小強同志,你還要再努力些才行……」

  我愣在了當場。

  那一個吻,那一瞬間柔軟的觸感,那片刻的芬香,仍殘留在嘴邊。

  我中招了,我想。

  「等等我啊,小夏,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快別跑!」

  我大叫一聲,馬上追著趙大小姐後頭跑去。

  空曠無人的山道中,只有我們兩人的嘻鬧聲遠遠傳開,似乎把墓園那沉重的氣氛,稍微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第一集完)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1
第二集 殺人旅館

Vol.1

  第二集開始,推薦,收藏再來多些吧!!!!!!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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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國4年,上海。

  夜,彎月如勾,浮雲錯落。

  佛寺蓮華之中,僧人們正做著晚課,大雄寶殿內,燭火搖曳,數十僧人席地而坐,在方丈白蓮上師的主持下,正齊聲頌念著大乘金剛經。

  聲聲佛唱中,白蓮上師半瞇的雙眼突然一跳,年過半百的方丈睜開雙眼,視線穿透了大殿的門扉,看向了寺外。

  寺外,一輛黑色的敞蓬轎車停在了寺院山門之外,轎車上除了一個司機,便只有一個穿著黑色僧服,頭戴竹笠的日本和尚。

  司機下車為日本和尚打開了車門,那僧人下了車,似是腳步不穩,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司機連忙扶住他,他擺擺手,示意並無大礙,這才稍整衣容,舉步朝蓮華寺中邁去。

  大雄寶殿之內,白蓮上師讓眾僧暫停頌經,眾僧皆奇,這早課晚課白蓮上師一向嚴厲,但今晚為何經文只頌念了一半便停了下來,雖心中疑慮,卻無人敢問。

  上師起身,命眾僧散去,只留下一個小沙彌隨待一旁。

  半柱香的時間後,日本僧人跨進大殿中,白蓮上師低頌佛號迎上前去。

  「嘉宗佛友,一路辛苦了!」

  日本僧人嘉宗雙手合什,微一鞠躬。

  「白蓮上師,嘉宗此行,凶險萬分,怕會給蓮華一寺帶來莫大災難,每念及此,嘉宗心中便惶恐不安。」

  「佛友言重了,除魔衛道乃我輩本份,即使白蓮身殉,亦得其所,嘉宗不用為此掛心,還是讓老納看看你的情況吧。」

  嘉宗微一點首,掀開頭上竹笠,他的面容頗為清秀,但圓滑光潔的頭額上卻隱現黑氣,那黑氣幾乎佔滿了他的半邊臉,在他的臉頰上描繪出黑色的蓮花暗紋。

  「嘉宗佛友以身封魔,這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胸懷,實讓白蓮欽佩啊。」

  白蓮上師長聲一歎,嘉宗臉上露出苦笑說道。

  「上師過譽了,嘉宗不才,遍思東洋佛法,卻無一法能制得此魔,唯有出此下策,以自身肉身暫封此魔,然後遠遊重洋,希望中國這佛法昌盛的千年古國,能有解決之法。」

  「佛友請坐。」

  上師讓沙彌拿來兩個蒲團,兩人便在這大殿之內,佛像之下席地而坐。

  「佛友現在的情況如何,又如何會遇上此等妖魔,據我所知,新婦羅這種危險的妖怪不是早已在日本滅絕了麼,為何現在還會出現這種妖魔。」

  「新婦羅,人首蛛身,性喜淫,嗜吃男子心臟,這種危險的妖魔,本於數百年前,由大陰陽師安培晴明將其它強大妖魔一起封印於富士山之下,但卻在一年前,高野山下歌山一村莊中突然出現妖怪吃人的慘事,嘉宗前往驅魔,才知道這吃人的妖怪竟是新婦羅,嘉宗無法降伏,只得以陰陽宗秘法將其封入自己的身體之內,希望以我的佛法將之淨化,但半年之後,情況不旦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更糟,嘉宗的身體每時每刻都受其魔性的影響,正漸漸轉化為妖體,一旦嘉宗的身體完全被新婦羅妖化,屆時,新婦羅便會吞噬我的魂魄和元神,嘉宗身死事小,卻恐此魔變得更為強大,到時就真的無人能伏了。」

  嘉宗說完,一把扯開身上僧袍,就如他的半邊臉一般,嘉宗的身體有一大半以上繪滿了黑色而妖異的蓮花,這黑蓮之中,有一蓮葉已經快延伸到嘉宗的心臟之處,嘉宗的左胸心腔處,刻著一個佛家萬字印,其邊緣皮肉反捲,卻是生生刻上去的。

  「只要那黑色妖蓮蔓延到嘉宗心臟處,嘉宗便會被完全妖化,為了延緩妖化的時間,嘉宗以金剛忤在其上刻上萬字印,才能拖延到現在。」

  嘉宗娓娓道來,臉上表情未變一分,但白蓮卻深知以身封魔的痛苦,那不僅是肉體上的對抗,更多的是精神上的角力,能夠以身封魔後還拖得一年的時間,嘉宗的佛法已經頗為高深。

  如果不是蓮華寺中有一奇物,白蓮也不敢替嘉宗驅魔,但面對新婦羅這種古老妖魔,白蓮心中自知,即使驅魔成功,付出的代價怕也極大。

  然,佛門弟子,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嘉宗尚且如此,白蓮又豈甘人後。

  「豐干,把我寢室中的八角勝佛香盒取來。」

  白蓮吩咐道,那小沙彌微一點頭,便快步奔出大殿。

  「佛友稍等片刻,待我那小徒取來封魔之物,我們便馬上開始。」

  嘉宗點頭,突然,他眉心一皺,全身竟顫抖起來。

  白蓮上師馬上捉住其肩頭,嘉宗竟越抖越厲害,那半身的黑氣開始有蔓延的趨勢。

  「那妖魔開始行動了,嘉宗,嘉宗怕是快壓制不住了……」

  嘉宗艱難地說道,他的嘴角已經滲出絲絲黑血,接著,一雙清明的眼睛浮上了一層淡淡的黑氣,那身上的蓮花也快速地伸展開來,刻於心室之處的萬字印發出金色佛光,阻止著黑蓮的侵襲,但佛光卻越來越弱,看似已經支持不了多久。

  「般若波羅密多!」

  白蓮大喝,五根手指輕重不一地敲在嘉宗的身體穴位之上,每敲一指,嘉宗身上的黑氣便淡了一分,到最後一指時,白蓮以拇指壓於萬字印之上,佛光為之一盛,把嘉宗身上的黑氣暫時壓了下去。

  嘉宗臉色蒼白,白蓮也不好過,只是彈出了六指,卻似是花費了他大部分氣力一般,白蓮臉上汗珠密佈,一襲僧袍竟被滲透了大片。

  「好重的妖力,連大乘般若決也只能將之稍微壓制,嘉宗佛友,你竟然能將此魔困上一年,真讓白蓮自愧不如啊。」

  嘉宗張開雙眼,又是咳出一口黑血,才苦笑道。

  「上師也太看得起嘉宗了,若是此魔一開始便有如此威能,嘉宗早就命喪黃泉了。」

  兩人說話間,那小沙彌奔了進來,手上捧著一個八角香盒,將之恭敬地遞給白蓮上師。

  上師輕輕揭開盒蓋,盒子中用佛家大乘金剛符為底,上面放著一塊勾玉狀的青色石牌,此石似玉非玉,其上刻著手臂形狀的暗紋,石牌邊緣處斷紋處處,似是一個整體的其中一塊。

  白蓮把放著青色石牌的香盒入於地上,那石牌發出陣陣青芒,讓大殿之內的燭火為之一暗,連帶空氣,也變得寒冷起來。

  「豐干,你先出去吧。」

  沙彌見上師如此吩咐,心中是一百個願意,馬上便跑出了大殿併合上了大門。

  「上師,這是什麼東西,我怎麼感覺到其中一陣陣邪力。」

  嘉宗皺著眉頭說道。

  「此物為蓮華寺的傳寺之寶,相傳乃上古邪物,為佛門無上妙法鎮壓之後,卻成為以邪制邪的奇物,以它的奇能,必能為佛友鎮壓新婦羅這只妖魔。」

  「如此甚好。」

  「那麼,我們開始吧。」

  白蓮說道。

  隨後,一陣佛唱在大殿之內響起,隨著響起的,還有嘉宗的慘喝聲,和一陣陣尖銳的利嘯。

  那一夜,蓮華寺的僧人盡皆惶恐不安,那恐怖的叫聲如地獄的惡鬼在咆哮一般,足足叫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之時,這讓人毛骨悚然的叫聲才消失了。

  早課之時,僧人打開大雄寶殿的大門時,發現白蓮上師已經坐化,上師雙眼合閉,一手一作蓮花狀,一手則尾指垂地,在他的身前,寶殿地磚一片烏黑,也不知曾發生了什麼事情。

  日本僧人嘉宗則昏倒在上師之旁,待到三天後才悠悠醒轉,得知上師圓寂後,嘉宗又於寺中參與了白蓮上師的佛葬後,才飄然離開了寺院。

  又於一年之後,嘉宗再次來訪,在大雄寶殿呆了一夜後,才又離開。

  至此,嘉宗再未曾踏入蓮華寺一步,終老於高野山上的陰陽宗之內。

  而自白蓮上師突然圓寂之後,蓮華寺日漸衰落,寺中僧人有的還俗,有的則投奔其它寺廟,偌大的一間寺廟,到最後只剩下一兩個老僧。

  時間飛逝,轉眼便是數十春秋,蓮華寺,也漸漸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中……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1
Vol.2

  搶票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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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虹橋機場。

  「……小夏,嗯,我到上海了,這邊,天氣很好啊,下雨?沒有啊……」

  我一手打著電話,一手拖著大袋小袋走出了機場。

  在陳麗宛的事件結束後,公司把我派遣到上海來參加今年的服裝展覽會,由於我在家養了一個星期的傷,公司的其它同事已經早我兩天到了上海,我算是最遲的一個了。

  一到了上海,我第一時間打了電話給小夏,趙大小姐今天也要趕前往北京的航班,除了北京那邊有新的委託任務外,她想順便把李漢林的兒子給找回來,現在李老爺子走了,只剩下老太太一人也挺不容易的,因此只拿到一個模糊的地址,小夏還是決心把李小兵給找出來。

  只是她一人只身前往北京,我心裡挺不放心的,即使小夏再強悍,畢竟只是一個女孩,因此我發揮了老媽的特長,吩咐這吩咐那的,聽得小夏在電話那頭不樂意了,直嘟嚷。

  「……囉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會懂得照顧自己啦,倒是你,超級撞鬼大衰人,記得時刻帶著『斬魂』,要是你在上海那邊又招惹了怪東西,我可沒辦法馬上去救你!」

  我聽得一身冷汗,心想你這趙大小姐真是烏鴉嘴。

  出了機場,外頭的的士排著長龍,我連忙拖著行李到一邊排隊,由於上海的展覽會是國際性質的,因此參加的各國客商極多,和我一起出了機場的洋鬼子便有數十人,還好我走得快,不然光排隊搭車就不知道要排到什麼時候。

  機場的的士收費極高,客人們上車前總會有一番殺價,這一來二去的,過了老長時間,也不見隊伍怎麼移動,我趁這個時候撥通了一個同事的電話。

  此人名叫張傑仁,是營銷部的主管,這次參加展覽會的隊伍便是他當的頭,我來上海之前,老闆吩咐過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他,現在,我連公司的落腳處在哪都不知道,不找他找誰。

  電話一通,那邊極盡喧囂之能事,各種嘈雜的聲音匯成一條大龍,差點沒把我的耳朵給震壞了。

  「喂,哪位!」

  那邊大吼著,我連報了幾次名字,張主管才聽清是怎麼一回事。

  「對,我是王強,張主管,我們的酒店是哪一間,我是說酒店……」

  我拿著電話大吼,但那邊卻總聽不清楚,沒辦法,最後我直接將手機拿到嘴邊,扯開喉嚨吼得我臉紅眼赤,看得旁邊的人紛紛退開了幾步,像看怪獸一般地看著我。

  到最後,我差點沒吼得背過氣的時候,終於問到了一個地址。

  輪到我上車時,我二話沒說把行李一扔車尾箱,便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連殺價也懶得講,反正出差期間一切費用有公司報銷,我也擺闊了一把,直接朝司機說出了張傑仁報給我的酒店名稱。

  「啥,偶閒居?」

  那司機不是上海人,扯著一口東北口音問道。

  「有問題嗎?師父」

  我疑惑,心想張傑仁那哥們不會報錯名字了吧,怎麼司機看著我像看外星人似的。

  「也沒啥,就是那地有點遠,以前那會倒是挺出名的,但現在也就不過一小旅館,沒多少人住到那邊去的。」

  司機大哥朝我笑笑,露出被煙熏得發黃的牙齒。

  「是旅館?不是酒店麼?」

  「酒店?不是不是……」司機連連搖頭,把車子啟動起來,轉了個彎便開始駛出機場。

  「俺在這上海啊,也住了大半世紀了,我爺爺那一代便已經來上海定居,那時候,誰不認識『偶閒居』啊,聽說還有中央領導去哪住過呢。」

  司機相當健談,在我遞過一根香煙後,更是打開了話匣子,那話多得像是長江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偶閒居』啊,那地方挺不錯的,蘇杭的園林式建築,東暖夏涼,剛解放那會,那些死洋鬼子爭破了腦袋想住進去,那會,是那旅館的黃金時代啊,可惜……」司機彈了彈煙灰,歎口氣繼續說道:「可惜後來就不行了,上海地方大,什麼樣的酒店都有,那旅館離得市中心又遠,便越來越沒人光顧,但更重要的是,傳聞那裡不乾淨……」

  我當時也沒怎麼注意聽,正用手機給小夏發著短信,聽說司機說那不乾淨,也就隨口問道。

  「哦,衛生不行嗎,那確實沒人願意呆著……」

  我話沒說完,司機大哥爆起一陣大笑,笑得身體左搖右擺,卻害我心跳不斷加快,怕他大哥一個失手打滑一下方向盤,在這車水馬龍的公路上,只要一個打滑,隨時都是車翻人亡的後果。

  那司機用大手使勁拍了拍我的肩膀,拍得我真咧牙,卻聽他說道。

  「你這兄弟真逗,俺說的不乾淨,是指那地方鬧鬼!」

  「鬧鬼?」

  我差點沒咬到自己舌頭,心想該不會真如小夏所言,我是會移動的招鬼機,走到哪撞鬼撞到哪吧?

  「聽說十幾年前那旅館裡鬧過鬼,還死過人來著,但後來請了法師做了幾場法事之後,也就太平了,但自那之後,去旅館的人就越少了。」

  我聽得後背發冷,沒再鬧過事,可以是鬼被除掉了,也有可能人家只是暫時躲了起來,據小夏說,現在真正有道行的人是越來越少了,也就是說,現在的所謂法師都是以神棍居多,這樣想來,那旅館還會鬧鬼的機率還蠻大的,估計像我這樣八字超輕的人,說不定第一天住進去,當天晚上就得撞鬼。

  一想到這,我不由抓緊了袋子中的「斬魂刀」,還好有聽小夏的,把這道界異寶也給帶了過來,只要不是碰到像陳麗宛那種鬼妖級別的東西,我想還不至於有危險。

  那司機看我一付心驚肉跳的樣子,又再笑了幾聲。

  「兄弟別怕,那也就傳聞而已,再說真的有鬼,像俺們這樣行得正,站得正的,也不用怕那些不乾淨的東西。」

  我心想,大哥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痛,要是您老人家碰上一猛的,它才不會管你是不是站得正,照樣害了再說。

  就在我一路胡思亂想的時間裡,的士駛過了復興中路,開進了盧灣區,最後在離上海市中心非常遙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過了,兄弟。」

  我給了車錢,腦子裡卻在想著鬧鬼的事情,倒把要發票的事給忘了,等到的士走遠之後,我才想起,不由懊惱一番。

  但怕歸怕,旅館還是要住的,我只能緊緊揣住「斬魂刀」,拖著行李走向一扇古色古香的大門。

  大門之上橫著一匾,用草書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字。

  偶閒居!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1
Vol.3

  更新了,今天還把第一章改了一下,大家有空可以重新去看看,看看這樣的開篇是否比原來好一些,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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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閒居」旅館座落於上海市郊,單是坐車,就坐了我近兩個鐘頭的時間,這還不是趕上上海的交通繁忙時段,不然的話,恐怕時間還要更長,交通不便,確實是旅店業的硬傷。

  儘管鬧不清楚公司那邊為什麼會找這麼一家位處偏遠的旅館下榻,但這家建於五十年代的旅館還是挺不錯的,在外觀上,它更像古時富貴人家的大宅院。

  青璃玉瓦的房簷下吊著兩個大紅燈籠,紅漆金邊的大門上掛著金色的銅環,數級白色的石階兩邊各放一頭石獅子,石獅子意態安詳,予人賦動於靜之感。

  再加上那橫匾之上「偶閒居」三個金色大字筆法蒼勁,顯是出自名家之手的金字招牌不難看出此館曾經的輝煌。

  但在時間的長河中,卻沒有「永恆」這兩個字的存在,即使以前如何有名,現在的「偶閒居」,也不過是金字招牌上蒙上了灰塵的小旅館。

  我著行李上了石階,在大門前站定,握起其中一個銅環,即使在夏天,冰涼的寒意還是從銅環上滲進我的掌心中,讓我微微一震,我拉起銅環就欲扣下,此時,大門中卻傳來一連串的碎響。

  聽著像一對夫妻在吵架。

  女:你丫的就知道賭,老頭子的身家盡早被你敗光。

  男:老頭子的身家早就光了,就你還想守著這破店,聽我的早賣了不就得了…

  女(帶哭腔):我就知道你想打這店的主意,真不知道當年我是怎麼會看上你的…

  男(憤怒):要不是當年老頭子硬是給我定了這門親事,就你那身材,老子會看上你?

  女(爆發了):你好到哪去了,老娘當年嫁給你完全是當救災…

  我汗--

  男(爆炸了):丫的,老子當年會娶你完全是當抗洪!

  我爆汗!

  握著銅環的手拿不定主意是扣下去還是不扣,卻在這時,大門「呀」一聲開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剪著小平頭,眼睛混蝕,滿腮子鬍渣,嘴上叨著一根煙怒氣沖沖地跨出門檻,見到我時愣了一下,隨後又急沖沖地跑掉了。

  一女的也跟了出來,她三十多歲左右,一頭長髮在腦後打了一個髮鬢,像古時候嫁為人婦的女人一般,她見到我時也是一愣,然後再狠狠看了他男人一眼,方朝我說道。

  「這位先生,請問可是住店嗎?」

  我點頭,心裡倒同情這位老闆娘,一個女人死守著一間旅館也挺不容易的。

  「請問有沒有一位叫張傑仁的先生在這訂了房間,我是他的同事……」

  話沒說完,老闆娘已經熱情地幫我拿起行李。

  「有有有,張先生他們一行五人全住在我這旅館裡,他早上出門時還吩咐過,今天還有一位同事要來,想必就是你吧。」

  「是的。」

  我答道,隨著老闆娘跨進門檻裡。

  門內又是一番光景。

  這前庭裡的左右兩邊分別是一個草坪,草坪上種植著幾株鳳竹,倒也清雅別緻,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彎彎曲曲地通後中門。

  老闆娘拖著行李走得飛快,我緊緊跟在她的後面。

  「別看我們這旅館小,但我們這裡環境好,空氣也好,市裡的酒店可比不上我們這裡。」

  興許已經很久沒有客人來入住,老闆娘看上去相當興奮,好似已經忘了剛和她丈夫吵過一架一般,笑呤呤地為我介紹起旅館的情況。

  「在當年,有多少洋鬼子都想住到我們這裡面來,為啥,你看市裡有哪間酒店有我們這裡的環境……」

  儘管聽上去像是在黃婆賣瓜,但旅館的環境確實不錯。

  出了中門,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汪碧湖,涼風吹襲,湖面上碧波陣陣,在湖邊有一小榭,名曰「聽雨亭」,亭榭是用竹子搭成,和碧湖相映成趣,倒有幾分江南水鄉的味道。

  一大片草坪蔓延到盡頭,碎石小路在湖邊繞了個彎,朝著湖邊兩棟閣樓延伸而去,一路走過,那草坪之上或飾以假山碎石於期間,或插上幾株鳳竹迎風搖曳,讓人看得不由心曠神怡。

  「到了,到了……」

  老闆娘把我引到了閣樓旁,這兩棟閣樓面湖而建,有四層樓高,延續了滿清時代的建築風格,祥雲瑞獸雕於其上,古色古香的樓閣讓人彷彿時光倒流,其存在本身已經是一件難得的藝術珍品。

  兩棟閣樓分別是「棲鳳樓」和「藏龍閣」,看這名字竟是有分男女,果然,老闆娘把我帶到「藏龍閣」的樓下,閣樓中跑出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一手幫老闆娘提到了行李。

  「阿順,帶這位客人到丙號房休息。」

  老闆娘朝叫阿順的青年吩咐一聲,又和我說道。

  「先生,你先休息一下,到中飯的時候,自然會有人通知你。」

  「謝謝。」

  我點點頭,便隨阿順上了樓。

  樓梯建於閣樓的中間,上了樓房間分兩邊排列,每一層只有四間房,而丙號房則位於四樓上了樓梯的左手邊,阿順為我打開房間時,一間佈置古典的兩進房間便出現在我的眼中。

  這閣樓佔地甚廣,每一層又只分為四間房,這房間自然極為寬暢,丙號房雖然沒有面朝碧湖,但這閣樓後卻是一片竹林,竹林足有數畝用地,風一吹,竹濤聲聲,竹葉幽綠,也是一付不錯的風景。

  房間的大廳擺著一張八仙桌,桌上放著荼具,阿順幫我把行李放到睡房中,又勤快地幫我倒了一杯茶,才退了出去。

  我四處走動一番,對這間房間的環境還是相當滿意的,它不像一間旅館,更像一個舒適的家,如果不是因為這裡交通不便的話,「偶閒居」必定門庭若市,像這樣的環境,再好的酒店也沒有。

  躺在檀木床上,讓睡習慣了床墊的我別有一番滋味,這木床睡上去便發出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音,聽上去挺舒服的,讓我彷彿又回到了童年,睡在大木床上,聽著奶奶低聲講著故事。

  不知不覺間,我竟睡著了。

  也不得睡了多久,朦朦朧朧間聽到有人在喚。

  「先生,中飯做好了。」

  我含糊的應了一聲,才在床上坐起來,恍惚間,大廳外似乎有一條黑影竄過。

  剎那間,我睡意全無。

  「那旅館不乾淨…」

  我想起那司機大哥的話,心想,一來就遇到,不會這麼邪乎吧。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2
Vol.4

  今天真對不住砸票的兄弟,因為有事,鬧到現在才更新,啥也不說了,請大家接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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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出「斬魂刀」,木頭沒有發亮也沒有發熱,還是那麼黑黝黝的一塊,並無異常。

  難道是我眼花了?

  我打了個問號,貓著腰,我在睡房的門扉邊向外打量,外頭亮燦燦的陽光照了進來,卻沒有什麼可疑的黑影。

  「先生,先生,中飯準備好了。」

  房間外,那叫阿順的青年又叫了一聲。

  我連忙應道。

  「就來。」

  收拾了一下東西,我出了門,阿順一付低眉笑眼的樣子,熱情地引著我到樓下用餐。

  這小旅館裡的服務人員並不多,只有老闆夫婦、阿順和一個做飯的大姐,用餐的地點就在「藏龍閣」的樓下,樓下佈置成古代客棧的樣子,一張櫃檯上擺著帳簿和算盤,還有幾樽酒磹,就不知道這些是擺設還是真有用途。

  中飯吃過之後,我回房睡了一個下午覺,朦朧間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我旁邊晃著,我想醒過來,卻像有一股異力在阻止一般,讓我一直睡到夕陽半沒時才配轉過來。

  我站在窗邊伸了個懶腰,細細回味那半睡半醒時的感覺,不知是否撞鬼撞多了,我的體質變得異常敏感起來,有什麼東西接近我都會很快發覺,因此,我並不懷疑自己的感覺,但那東西像是沒有懷著惡意,相反,它靠近我時,讓我感覺非常舒服和安心,就像小時候躺在婆婆的臂彎中時一般,讓我舒坦。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斬魂刀」並沒有示警,也就是說,無論那東西是什麼,它並不邪惡,這一點讓我安心了不少。

  傍晚六點多時,夕陽還像一個燃燒的大火球不肯落下,「偶閒居」卻熱鬧了起來,我隱約聽到樓下傳來了人聲,打開房門,兩個男人走了起來,卻正是營銷主管張傑仁和他的助手小李。

  「王總監,你到了啊,到了好,到了好啊……」

  不知是否做營銷的經常要接待客戶,他們總是挺著一個啤酒肚,張傑仁也不例外,這位仁兄四十不到已經有成為地中海的趨勢,一個啤酒肚挺起來差點沒把一身西裝給漲爆了,他熱情地大步走來,一下子和我抱在一起。

  我被他那大肚子一挺,真有點吃不消,而且他忙了一天,身上一股汗臭味讓我連忙掙脫他的擁抱。

  小李也上來和我握握手,說道。

  「王總監,聽說你身體不舒服,現在看上去,氣色很不錯嘛。」

  我連連點頭,上次陳麗宛的事件後我整整躺了一個星期的醫院,真實的情況當然不能和公司說起,只能謊稱得了急病,現上看小李一付關心的樣子,我倒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

  「小王啊。」

  張大肚子已經開始改變稱呼了。

  「我們先回房,等下還要到一樓公共澡房洗個澡,記得等會到樓下吃飯,我已經訂了一席酒菜為你洗塵。」

  「太客氣了,張主。」

  我連忙說道。

  「哪兒的話。」

  張大肚子揮揮手,便自個回房間去了,小李和我寒暄了幾句也回了房間,我自己呆著無聊,便也下樓去了。

  樓下,用餐的地方清出一個較大空間,兩張桌子並到了一起,老闆娘自己正鋪著餐桌布,見我下來,忙招呼說道。

  「先生,下來啦?你看,這菜還沒準備好,要不,你先到湖邊坐坐,酒菜準備好後我讓阿順叫你去。」

  「行,你忙吧。」

  我應了一聲,便自個去「聽雨亭」那觀湖去了。

  夕陽半沒,碧波嶙嶙,確實是一付美景,我倚在竹亭的邊,看著火紅的夕陽慢慢落下天際,當天空留下一抹抹艷紅殘霞時,青年阿順才通知我可以開始用餐了。

  我回到閣樓的時候,公司的人全都到齊了,除了張大肚子和小李外,還有同樣是營銷人員的劉玲和我們設計部的一位設計師盧敏珍,再加上我,五個人紛紛入席,一餐晚飯吃得好不熱鬧。

  酒過三巡。

  「小王啊,這旅館住得可還舒服。」

  張大肚子已經臉如關公,可依然一點醉意也沒有。

  「不錯啊,環境優雅,房間也寬暢。」

  我再敬了他一杯。

  「我也這麼覺得,本來嘛,我們也不用住到這麼遠的旅館來,可是前段時間公司出了那事,大家都忙裡忙外,倒把訂酒店的事情給忘了,這不,我們到上海之後,竟然訂不到一間房間,這次展覽會的規模太大了,很多酒店都給人預訂了……」張大肚子擰著眉頭,露出愁眉苦臉的樣子。「……本來還有一些小點的旅館,但我們的兩位小姐不樂意,最後啊,我只能找到這兒來了。」

  聽張大肚子說起自己,兩位美女不樂意了,又是硬敬了他兩杯,張大肚子是來者不拒,嘻嘻哈哈面不改色又灌了兩杯黃湯入肚。

  見啤酒根本拿這大肚子沒轍,兩個美女又點了兩瓶白酒,硬是要張大肚子喝下去,這一鬧,便足足鬧了兩個鐘頭,等到一桌飯吃完,已經九點多鐘了。

  連喝了一打啤酒和兩瓶白酒,張大肚子也有了點醉意,站起身時還晃得兩晃,我和小李一人一邊架著他,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架回了房間,這哥們不知是今天給累的還是真的喝高了,頭一枕到床上,兩腳一伸已經呼呼大睡起來,我和小李相視一笑,便退出了房間輕輕給他掩上了房門。

  由於「偶閒居」地處偏僻,這附近也沒什麼娛樂的地方,我也早早上了床,兩眼一閉開始找周公去了。

  卻說張大肚子這邊,他一覺睡到了凌晨兩三點,突然一股尿意弄醒了他,他在床上又躺了一小會,最後還是忍不住起了床。

  房間裡黑燈瞎火的,張大肚子在開燈那會一個不留神,老大摔了一跤,他「囈囈呀呀」地呼痛了好一會,才按著旁邊的椅子站了起來,一條左腿直接撞到膝蓋,火辣辣地讓他好一會不敢伸直了腿,只能一瘸一拐地摸索到牆邊打開了電燈。

  開了門,走道裡靜悄悄的,只有一盞小黃燈照亮著,兩邊的房門關得緊緊的,但走道裡的窗戶卻是打開著的,半夜的涼風灌進來,讓張大肚子不由打了個抖。

  張大肚子只是肚子大,膽子卻沒有他肚子那麼「壯觀」,他縮頭縮腦在房間裡磨蹭了一會,最後才走了出來。

  一邊走向樓梯,他一邊抱怨起這間旅館。

  「媽的,什麼都好,就是房間裡沒有廁所,還要到樓下,真麻煩,都什麼年代了還要上他媽的公共廁所……」

  那木梯走上去發出「呀呀」的聲音,這聲音在日間幾乎微不可聞,但在夜深人靜的現在,卻猶如被擴大了數十倍,每一聲似乎在張大肚子的耳邊響起,響得他一陣膽戰心驚。

  好不容易到了廁所,那長長的一條通道裡只有在天花板上吊著一支白色的燈管,燈管不大亮,離得較遠的地方已經看不清楚,廁所裡的水龍沒有擰緊,現在正一滴一滴地往水池裡滴著水。

  張大肚子沒敢進到太裡面,嚴守著就近原則就給解決了,肚子一輕鬆,張大肚子好似也沒剛才那麼害怕了,他低聲哼著小曲,擰開水龍,嘩啦啦地洗起手來。

  唬--

  身後像是風吹過的聲音,張大肚子也沒在意,水龍一擰,甩甩手就想走人。

  唬--

  又是一聲響,這下張大肚子嚇到了,這聲音在寂靜的廁所裡顯得那麼刺耳,雖然聽著像風聲,但這廁所沒有窗戶,只有兩個排氣扇,又哪來的風。

  唬唬--

  聲音又在身後響起,而且聽上去比前面兩聲又近了一些。

  張大肚子轉過身去,他沒敢馬上把頭擰過去,因為聽老一輩人說,人的頭上和雙肩各有三把陽火,不乾淨的東西最怕這陽火,如果一擰頭,那陽光滅了一盞,就容易被它們害了。

  轉過了身,廁所裡並沒有什麼異常,那頭頂上的電燈也沒有像鬼片那樣一閃一閃的,張大肚子笑了笑,他轉身欲走,但眼角好像突然看到什麼東西一晃。

  那一瞬間,張大肚子手上的汗毛全站起來了。

  心臟不爭氣地快速跳起來,張大肚子偷偷朝後瞄了一眼,這次他看到了,那是一個影子!

  正面數去第三排左側的一格中,在側面的牆體之上,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那影子圓滾滾的,兩邊還有兩個小三角,整個看上去像是一隻貓的頭部投影,那黑影似乎知道張大肚子看到了它,它不退反進,反而在牆上逐漸露出前肢和半個身體。

  那身體渾雄有力,看著不像貓,反而像隻老虎。

  就在張大肚子以為是哪只野貓蹲在廁所裡才形成這個黑影時,那影子眼睛的位置突然爆起黃燦燦的光芒,就像一隻吊晴大虎突然睜開了眼睛一般,虎威陣陣。

  張大肚子現在就算再笨,也知道影子是不可能自己會發出光芒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碰到奇怪的東西了。

  我正睡得迷糊,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了一聲男人的大叫聲,那聲音聽著好像張大肚子發出的,正疑惑間,樓梯「啪嗒啪嗒」被人踩得直響,凌亂而急促的腳步聲在房間外響起,然後劇烈的拍門聲也跟著響了起來。

  片刻之後,「藏龍閣」的燈火都打了開來。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2
Vol.5

  早上第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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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聚到我的房間裡。

  旅館的老闆娘、夥計阿順和我們公司的五人,張大肚子那一聲威力實在太大了,幾乎沒把「偶閒居」炸了個翻,我從不知道,原來的男人的叫聲同樣這麼有威力。

  張大肚子一連灌下了三四杯開水,臉色才緩和了一些,我剛才開門那會,他大哥臉上就像塗了一層蠟似的,白得讓我也嚇了一跳。

  「怎樣,張主,好點了麼?」

  我遞過一條毛巾,現在還是夏天,張大肚子被嚇了一跳又連續跑了幾層樓梯,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濕透,他接過毛巾胡亂擦了一把,便扔在了桌上。

  「張主管,你這是咋的啦,半夜突然鬼叫一聲,我都快被你嚇死了。」

  盧敏珍手撫著胸口,臉上一片哀怨地說道。

  如果換作平時,張大肚子一定會和她倜侃上幾句,但現在他可沒有那心情,心臟到現在還蹦個不停,她盧大美女的話到了大肚子這邊,是一隻耳朵進另一隻耳朵出,完全沒聽清她在說些啥,他兩隻手不斷繞著手指,顯得心神不寧的樣子。

  見張大肚子老久話都不吭一聲,劉玲也叫開了。

  「我說張老大,你倒是說句話呀,你這樣一聲不吭的不急死人了。」

  張大肚子茫然看了大夥一眼,最後把眼光落在老闆娘身上,一付猶豫不決地說道。

  「我不知道這話該不該說。」

  眾人見他望著老闆娘,也跟著望了過去,看得老闆娘的臉刷一下紅了起來。

  該不會事情和老闆娘有關吧?

  我在心裡惡意地猜測著。

  「張先生,你該說什麼就說什麼唄,這嘴長在你臉上,有什麼該說不該說的。」

  老闆娘馬上表明了立場。

  「那我可說了。」

  張大肚子咂了咂嘴巴,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道。

  「剛才,我撞鬼了。」

  沉默,一片沉默。

  「不可能!」

  老闆娘第一個爆發了,她漲紅了臉,指天發誓道。

  「我們雖然是小旅館,但一向乾淨的很,不會有那些東西的。」

  「偶閒居」本來就沒什麼生意,如果再被張大肚子這一說,以後還有誰敢住到這地方來,這也就難怪老闆娘會暴跳如雷了。

  我卻聽得有了幾分寒意,早上那司機大哥曾經說過這旅館曾鬧過鬼,事情既然連外人也知道,證明當年應該是滿城皆知的事,老闆娘現在說得信誓旦旦,卻應該是怕影響了生意,但不知為何,我卻總覺得她像是在隱瞞一些什麼事情。

  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我只是保持沉默,並不準備插上一腳。

  「我就說這話不知當不當說嘛,是你要我說我才說的。」張大肚子哀怨得像被婆婆冤枉的小媳婦,話說得酸溜溜的。「但我可沒說假話,我真的看見了!」

  「張老大,這話可不能亂說,你真的看見了,看見了那種東西?」

  劉玲大著膽子問道,盧敏珍已經躲在了她的背後,分明在深夜談論這種問題已經超過她盧大美女的心理承受能力。

  「你看我像是吃飽了撐著,沒事找事的那種人嗎?」

  張大肚子站起身來,不知不覺又擺出一付官威喝道。

  我BS!

  你大哥這樣擺譜,就算想說個是也沒那個膽啊。

  「張主,你真的看清楚了,你確定不是其它什麼東西?」

  還是小李冷靜一些,確實,在剛睡醒的情況下,又加上夜晚看東西並不真切,有時候疑神疑鬼把其它東西想像成「好兄弟」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但我直覺告訴我,張大肚子沒有說謊。

  「如果那是鬼的話,那我還可能看錯,但,但那東西它又不是鬼……」

  張大肚子著急地想證明自己不是說謊,但卻越說讓人越是糊塗。

  什麼是鬼又不是鬼的,這哥們不會給嚇得邏輯混亂了吧,我想。

  老闆娘馬上捉住張大肚子的話裡的矛盾。

  「張先生,你剛才說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現在又說那東西不是鬼,你,你這不是存心造謠嗎,是欺負我這個女人家還是怎的……」

  「就是啊,張老大,別沒事編鬼故事嚇唬我們。」

  劉玲也開始跟著添亂。

  張大肚子被兩個女人說得煩了,他大哥一聲獅子吼,叫道。

  「別吵了,我話還沒說完呢!」

  這聲音夠氣勢,一下子就鎮住了兩個女人。

  我在心裡鼓掌,大肚子坐下來接著說道。

  「我看到的,不是普通的那種鬼,那是一個影子,老虎的影子,對,錯不了,那種感覺就像一隻大貓,它還朝我叫來著。」

  張大肚子說完,老闆娘開始冷笑。

  「我看你是神經病,我們這是旅館,你當是動物園啊,還老虎,我瞧你是喝多了,眼花看錯了吧。」

  「我絕對沒有看錯!」

  張大肚子打算堅持到底了。

  「我開始也以為只是一隻小貓的影,但那影子會亮起黃光,你見過影子亮黃光的麼,我是沒有見過了,你說,那不是怪東西是什麼!」

  影子,還會發光?

  我心想,明天得問問小夏會不會真的有這種鬼怪。

  「發光,我看你是青光眼,真是神經病!」

  老闆娘激動的說著,她衣袖一擺,就怒氣沖沖地走出了房間,一邊下樓梯,一邊還低聲罵著些我們聽不懂的地方方言。

  那夥計阿順也跟著跑了出去。

  我看著奇怪,老闆娘出去時的樣子,與其說是在生氣,不如說是藉著生氣趁機跑掉的感覺,像是在逃避一些什麼,那夥計也顯得古怪,按道理說,即使自己只是一個夥計,但聽到自己工作的地方鬧出這些事情,且不去論它是真是假,總會多少表現出類似驚訝的情緒,但阿順從剛才一直都沒說過一句話,連神情也沒怎麼變過,好像他早就知道這些事情一般,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這老闆娘一走,劉玲和盧敏珍兩個女人也走了,連小李也拍拍張大肚子的肩膀說。

  「張主,你還是早點休息吧,咱們明天還有得忙呢。」

  張大肚子一張老臉都跨了下來。

  「你們這些猴子,平時話說得好聽,一到關鍵時候就掉鏈子,老子說得都是真話,你們倒當老子說的是胡話。」

  張大肚子罵咧著,突然一把捉著我肩膀。

  「小王,你說說,你相信我剛才說的話麼。」

  「我信。」

  我一臉正經地說。

  他瞧了我兩眼,然後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也走出了房間。

  我關上了門,隨後想了想,也把一直打開的窗戶也關上了。

  睡到了床上,我把「斬魂刀」放在了胸口,這才安心了一些。

  給張大肚子這一折騰,這環境優雅的「偶閒居」突然變得鬼影憧憧起來,那竹林,碧湖和假山,誰能保證那其中沒有藏著髒東西。

  張大肚子所說的話沒人相信,但我卻是信的,無論是老闆娘和夥計的態度,還是早上從司機大哥聽來的傳聞,都讓我覺得,這間看似清雅的旅館中,似乎深藏著一些秘密。

  但願我不要知道哪些秘密,通常,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那一夜,我在床上輾轉難眠,直到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2
Vol.6

  大家有票的給個票,沒票的給個收藏什麼的,謝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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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六點不到,大家都起床了,張傑仁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連那啤酒肚好像也沒有平時那般挺了,看來昨夜他睡得並不安穩。

  我揉著眉心,一夜沒睡的直接後果便是今天頭微微發痛,兩邊的太陽穴一漲一縮,讓我頗不舒服。

  但除了我們之外,小李和其它兩個女人倒是龍精虎猛的樣子,在吃早餐時還有說有笑,全不像我們兩個,臉上帶著黑眼圈,一頓早餐吃下來也是索然無味。

  五人用完早餐後,便出了旅館打了的士前往虹橋技術開發區的展覽中心,由於「偶閒居」離市中心較遠,基本上在這邊是攔不到車的,但張大肚子一早就包了兩輛出租車,雖說貴了點,卻總好過等不到車。

  到達展覽中心時,已經快九點了,我們連忙上二樓的展位,先行佈置好場所,只待九點半展覽中心一開門,便可以迎四方來客。

  張大肚子因為昨晚沒人相信他的話,他大哥現在還憋著一口悶氣,除了還和我寒暄幾句外,對小李和劉玲他們完全是一付不理不睬的樣子,中心開門後,客人開始進場,張大肚子搬了一張椅子往角落裡一坐,蹺著二郎腿把事情全交給小李他們打理。

  一個上午,張大肚子沒有離開他那椅子一步,直到下午,在我不斷要求下,他大哥才答應陪我到展會其它地方逛逛。

  「張主,還生氣啊,他們不信你我信啊,鬼,我也撞到過。」

  展會裡不能抽煙,我在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瓶飲料,遞過一瓶橙汁給了張大肚子。

  聽說我撞過鬼,張大肚子來勁了。

  「王老弟,你真的相信我,你真的,撞過鬼?」

  會場裡鬧哄哄的,我們剛看了其它廠家的服裝,又朝下一個目標走去。

  我點點頭,撞鬼我是撞得不少了,不說遠的,就前一陣子那鬼妖陳麗宛給差點沒把我給折騰死了。

  「但是像動物的鬼,我也沒聽說過,也難怪小李他們不信。」

  張大肚子苦著臉,一口氣灌下小半瓶橙汁。

  「張主,你也不用太擔心,俗話說人怕鬼三分,鬼還怕人七分呢,只要你不怕,它害不到你的。」

  我嘴上安慰著張大肚子,心裡可真沒底,若是遇上厲鬼,運氣差一點大概就交待了。

  「話雖如此,但我昨晚一直睡得不安穩,怕看到那奇怪的影子,我整一晚上都沒關燈,要不,晚上我們再住一晚,明天就找其它旅館搬了,就算劉珍她們兩個女的不同意,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我點頭同意,確實,那旅館裡似乎藏著什麼秘密,無論是以前的傳聞,還是昨晚老闆娘和夥計的態度,都讓我有一些不好的預兆,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如果無法解決危險,那麼遠離它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既然張大肚子昨天晚上撞了鬼也沒事,想來那東西應該沒有惡意,那麼再住上一個晚上應該也問題不大,我在心裡這樣考量著,但這只是一個無來由的猜測,或者我在潛意識中不肯把事情往壞的方向想而已。

  這種情況,人們管它叫「樂觀」。

  我們兜轉了一圈,又走回了自己的展位,卻不想我們展位旁倒是挺熱鬧的,圍了好多人,男女老少什麼國籍的都有,而且裡面還隱隱傳來吵架的聲音。

  「怎麼回事?」

  我疑惑地看了張大肚子一眼,他大哥也鬧不清什麼事,肚子一挺,用英語叫著「請讓開」,便和我一起往裡面擠。

  小李正和一個外國客商不知在爭吵著一些什麼,那外國客商作阿拉伯人打扮,旁邊還站著兩人,他們不斷地指著小李嘰嘰咕咕叫著什麼東西,小李爭得臉紅耳赤,口沫星子都吐到對方臉上去了。

  劉玲和盧敏珍兩個女人躲在小李後邊,看上去挺害怕的,她們見到我們兩個像見了救星一般,馬上跑過來叫道。

  「張主任,王總監,你們兩個總算回來了,我們這都快鬧翻天了。」

  「怎麼回事啊,這是。」張大肚子大聲問道:「我們兩個才走開一小會,怎麼好像這展位都被人拆了這是。」

  劉玲著急地說。

  「是快被他們拆了,這三個阿拉伯人好不講理,偏說我們這一季的秋冬新品裡面其中兩款是抄襲了他們的款式,非要把我們的款式帶走,小李不讓,他們就吵了起來。」

  「媽的,這阿拉伯人都是蠻子!」

  張大肚子罵了兩句,便拽起袖子一下子插在小李和阿拉伯人的中間,他現在心情正壞著呢,擺出一付幹架的表情。

  我怕他出事,馬上讓劉玲通知會場保安。

  其實這邊出的狀況,會場的監控室已經發現了,不等劉玲打電話,已經有兩個會場保安擠了進來,用英語向阿拉伯人和張大肚子提出了警告。

  張大膽子本來想就此罷手的了,畢竟這關係到公司的名譽,張大肚子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但那阿拉伯人被會場保安拉開時,竟用半生不熟的中方罵了一句。

  「你這中國豬!」

  這下張大肚子來氣了,他老哥大吼著「你說什麼」,一把揪過阿拉伯人的衣領,就想給他一拳。

  但那阿拉伯人比他高大得多,手一推,張大肚子「登登登」往後退,差點要摔倒在地上,所幸後面有人用手掌抵住了他的後背,他才沒出這個丑。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朝張大肚子溫和的一笑,他穿著淺灰色的西裝,戴著一個淡金眼眶的眼鏡,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

  男人的後邊站著一個男青年,也是一付西裝筆挺的樣子,他手裡拎著一個公文包,像是男人的秘書。

  「謝謝。」

  張大肚子朝男人道了聲謝,就想再上前找那阿拉伯人理論,卻被那男人拉住。

  「先生,何必和那種蠻夷之人一般見識。」

  男人用標準的普通話說道,聲音不帶一絲火氣。

  「先生,你不知道,那阿拉伯人實在可氣。」

  張大肚子想擺脫那男人,卻不想竟然掙著不掉,這一耽擱,那幾個阿拉伯人已經被保安板著臉拉著走遠。

  我也走了上來勸道。

  「算啦,張主,別把事情鬧大了。」

  卻在這時,那阿拉伯人突然發出一聲大叫,捂著肚子跪在地上,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張大肚子罵了聲活該,便走回我們的展位。

  張傑仁剛才的位置是在我和那男人之間,他這一走開,我剛好看到那男人屈著的手指飛快地收回了袖子,跟著他和秘書低聲說了幾句,便也走進了我們的展位。

  我站在那沒動,朝他看了看,又望向那還鬼叫著的阿拉伯人,如果剛才我沒看錯的話,那男人屈指的方向正好對著阿拉伯人,難道剛才是他暗中做了什麼手腳,才讓阿拉伯人現在像殺豬似的嚎叫著。

  展會裡,那男人卻已經和張大肚子談開了。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3
Vol.7

  早上一聲吼,兄弟們起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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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位上,張大肚子和那男人互相交換了名片。

  那男人以黑色為底的名片上用金粉燙著「崎川集團劉東旭」數字,便沒有其它信息,卡片製作簡單,卻透著高雅。

  只是「崎川集團」這個名稱,看上去倒像日本的企業。

  「幸會,劉先生,你們是日本的企業?」

  張大肚子帶著疑惑問道,劉東旭微笑著點點頭。

  「是的,我們崎川集團是日本最大的零售業巨頭之一,手下有數十個大型的百貸超市和服裝商店,這次來中國主要是引進幾個有實力的服裝品牌,我看貴公司的款式和定位和我們的需求大致相同,所以想看看我們有沒有合作的可能。」

  張大肚子聽得兩眼發光,若真的如劉東旭所言,那麼將公司產品打進日本市場這個功勞可不小啊,但張大肚子還是謹慎的問道。

  「不知劉先生是否說得了事情,你知道的,畢竟這生意並不小……」

  劉東旭朝後面的秘書伸出一手,一份文件馬上來到他的手中,他把文件遞給了張大肚子。

  「不好意思,張先生,是我太唐突了一些,這是我司的一些資料,你可以瀏覽一下,也可以通過國際網站瞭解我們公司的情況,至於在下,是公司拓展部的項目經理,這次正是由公司高層親自任命到中國來拓展業務的。」

  張大肚子滿臉帶笑的接過資料,看了一遍後又交給了小李,小李也是機靈,微一點頭後便走進展位內間,用手提電腦連接上英特網,開始查詢「崎川集團」的真實性。

  劉東旭似乎真的有意和我們合作一般,他也不著急著走,反而和張大肚子聊得甚歡,一下子談論世界潮流的變化,一下子又說起中國歷史的一些趣事,他談吐風趣,知識面也甚廣,人文地理,中外趣事無一信手拈來,讓人感覺和他談天也是樂事一件。

  但一個中國人為日本企業辦事這一點,卻讓我感覺頗為不快。

  也不知道是否民族精神在作祟,我忍不住插嘴說道。

  「不知道劉先生一個中國人,為何會大老遠地跑到日本任職,難道在中國找不到一份讓劉先生稱心的工作?」

  我這句話說得頗為唐突,甚至還有些幼稚,但那時候卻有不吞不快之感,於是一衝動,就說了出來。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這個話題比較敏感,那劉東旭一時也沒有回答。

  張大肚子朝我看了一眼,我看出他的眼神裡帶著責怪,我知道可能會因為我這句話而損失了一個大客戶,但話既以出口,卻如那沷出去的水,已經收不回來了。

  半晌,劉東旭打破了沉默,他乾笑幾聲說道。

  「這位先生真是快言快語,這樣說吧,我並不是在中國長大的,我的爺爺那一代便移居到日本做起了生意,我的父親是中國人,我的母親是中日混血兒,,我的體內尚有著四分之三的中國血統,因此,我一直當自己是個中國人,不是我不想到中國來,而是我的家,卻在日本那邊,先生,有時候,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已啊。」

  說到最後,劉東旭頗為感歎,那眼神中也帶著一絲落寂,讓我自覺失言了。

  「對不起,劉先生,是我太唐突了,沒有瞭解情況就……」

  劉東旭連連擺手。

  「不要緊,不知者不罪,對了,還不知道這位先生是?」

  這句話的後半部分倒是對著張大肚子說的,張老大馬上站起來打個圓場。

  「忘了介紹,忘了介紹,這位是我們公司的設計總監,王強王先生。」

  「王先生,呵呵,幸會幸會啊。」

  劉東旭伸出一掌,人家竟然主動要握手,我總不好意思拒絕吧,於是我也伸出了一手,和他緊緊握在一起。

  兩手互握時,突然,我眉心一跳,體內那微薄的道力竟然活躍了起來,絲絲熱氣從丹田升起,沿著經脈順著手臂就欲探向劉東旭處,我嚇了一跳,不知道道力突然衝向別人會不會造成什麼傷害,所幸劉東旭及時地放開了手,但他卻驚訝地看了我一眼,分明感應到我體內的異動。

  看來,這個劉東旭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這時,小李伏在張大肚子耳邊說了幾句話,聽得張大肚子眉開眼笑,看來這所謂的「崎川集團」倒是真的存在,如果能搭上這條大般,公司的業績一定能再上一個新台階,張大肚子年尾的分紅也會多上許多,這讓他大哥如何能不樂。

  「那劉先生,我們改天找個時間再詳談一番吧。」

  張大肚子忙不迭的說道。

  「也好,我們也是今天剛到,還要去找個酒店落腳呢。」

  劉東旭點頭說道,算是應允了下來,聽說他還沒有找到酒店,張大肚子熱情地說道。

  「劉先生,要不,你和我們一起住吧,我們落腳的那個旅館尚有空房,何況,現在上海市裡還有空房的酒店不多了。」

  「這樣啊……」劉東旭微一沉吟。「也好,這樣一來我們談起來也方便一些。」

  「對對對,我也這樣想。」

  張大肚子都樂開了,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我卻總覺得這個劉東旭不簡單,連忙把張大肚子拉到一邊說話。

  「張主,你真要他和咱們住一起,你不是說明天要退房了嗎?」

  「還退個勞什子房,現在是生意重要,生意重要啊。」

  說完,張大肚子就欲離開,我拉住他。

  「你忘啦,那旅館裡有不乾淨的東西。」

  「小王啊,你不是說過鬼還怕人嘛,老子現在賺錢重要,還怕個什麼鬼,好了,你別再說了,就這樣定了。」

  張大肚子使勁甩脫了我的手,又走到劉東旭,招呼著他先一起去旅館。

  那姓劉的也同意了,和秘書嘀咕幾句,便站了起來,張大肚子走上前邊帶路,臨走時,劉東旭回過頭來朝我一笑算是道別。

  但不知為何,我卻總覺得,他這一笑,笑得頗有深意。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4
Vol.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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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動物一般的影子?」

  下午展會快結束時,我打了個電話給小夏,電話那頭,小夏說話的聲音嗡聲嗡氣的,聽著像是感冒了。

  「王同志,你怎麼老是招惹一些奇怪的東西,我告訴你,馬上搬走別再住那旅館了,所謂的影子,有可能是魂或是魄,在道界我們統稱為靈,而動物的靈,有時候比人還凶,特別是老虎這類兇猛的動物,一旦鬧起來,你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小夏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跟著便咳嗽起來。

  「你不要緊吧,感冒了?」

  我關心的問道。

  「有點。」她說:「不過不礙事,這兩天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我就回家,只是李漢林的兒子找不著。」

  我怕她又是委託又是找人的容易累著,便要她注意休息,她「嗯」了幾聲算是答應,最後掛電話時,還不忘要我盡快搬離那間旅館。

  我心想,我倒是想搬,但張大肚子現在是見有生意可做,估計就是十殿閻羅來了也嚇不走他,我總不好自個搬出來吧。

  沒辦法,現在只能捨命陪君子,再住上幾天,但願這旅館已經那麼多年沒有傳出奇怪的傳聞,現在可不要出什麼狀況才好。

  回到旅館的時候,老闆娘正張羅著一桌酒席,張大肚子和劉東旭坐在邊上正有說有笑,我和他們打了聲招呼便自個先上房去,不知為什麼,我總不願和姓劉的有過多的接觸。

  待到酒席開始時,夥計阿順才來喚我下去,席間,劉東旭向眾人介紹了他的秘書,姓鄭,也是中國人一個,對於同樣為日本人打工的鄭姓青年,我也保持了一份莫名其妙的敵意,只是臉上還是堆砌著假意的笑容,不想張大肚子臉上不好看。

  張大肚子在席上玩命似的向劉東旭不斷的敬酒,這姓劉的酒量也是不錯,張大肚子敬的酒他是來者不拒,三瓶白乾見底了,他依然面不改色,反而張大肚子眼睛發紅,一張臉活像那紅燒豬頭般赤紅。

  酒席散時,張大肚子已經醉得像一堆爛泥一般,劉東旭雖然也微有醉意,意識卻還相當的清醒,也不知道是他真的醉量好,還是身懷異能,故而千杯不倒。

  我也沒心思去猜測他的嚴厲,即使要猜,也是無從猜起,只能在心裡對他暗自留心。

  張老大醉得不成樣子,我和小李只能架著他先回房休息,他大哥挨到了床上,還稀哩嘩啦的吐了一身,我只能皺著眉幫他換下滿是酒穢的衣服,又叫來老闆娘送來熱水,馬馬虎虎給張大肚子擦了一身,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我幫張大肚子蓋上了被子,在出門時想幫他把燈也熄了,但最後想想,這開關倒是沒按下去,也拿不準他大哥會不會半夜醒來,還是給他開著燈,免得他到時要起床這黑燈瞎火的,別弄個不好磕碰到。

  輕輕給關上了門,我看了一下手機,已經快九點了,我伸了個懶腰,回房間拿了衣物便下了樓梯,準備洗個澡然後趕快睡覺,一想到明天又要六點起床,我就決定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睡上一覺。

  我走後,樓道裡的電燈突然閃了幾閃,一片陰影像流水一般自天花板上流洩而下,在牆壁上扭曲著,最後形成一隻大貓的影子,但說是大貓,它卻還有九條尾巴,那九尾的影子不斷拂動著,大貓影子像是在觀察著些什麼,附於牆上一動不動,片刻之後,眼睛位置黃芒乍起,大貓影子又扭曲成水狀陰影,洩住地面,又朝著樓梯流洩而下。

  待過得半刻鐘,又有一道陰影從我的房間門縫下鑽了出來,它極快地掠向張大肚子的房間,依舊從門扉的底部細縫鑽之進去,下一刻,張大肚子房間內的燈光閃爍了起來,沒多久,房間裡頭便暗了起來,電燈被熄滅了。

  房間裡,只有打開的窗戶尚有月光照入,清冷的銀輝中,一道影子滑過了大廳的八仙桌,出現在月光之下,那影子像是不喜月光,打開的兩扇窗葉突然自動合上,一根窗栓像是被看不見的手移動一般,竟然自已緩緩將窗葉扣死。

  如此一來,便再沒有半點月光照進來,而房間,也完全成為了一個密封的空間。

  張大肚子睡得正沉,他大哥也不知道在發著什麼好夢,嘴角流著口水,卻不時發出一兩聲傻笑,一張被子把他全身蓋個嚴實,但在這時,被子的一角卻動了動,然後整張被子被什麼東西拉到了地上,露出張大肚子胖得像豬一般的身體。

  黑暗中,一大團陰影貼著床角滑上了床鋪,來到張大肚子的身旁,張大肚子發出一兩聲夢囈,隨後轉了個身,又呼呼大睡起來。

  那影子也跟著滴溜溜轉了一圈,來到張大肚子的臉旁,它悄悄地從影子中探出一縷黑線,如惡意的觸角一般爬上張大肚子的臉,張大肚子猶如未覺,仍舊睡得死沉。

  那一縷黑線來到他的鼻子下,突然「呼」一聲竄進張大肚子的鼻孔中,眨眼間,那團陰影全部鑽進了張傑仁的鼻子裡,肥胖的身軀即刻顫抖了起來,每一塊肥肉都在抖動著,張大肚子睜開了雙眼,他如中風病人一般張大了嘴卻說不出半句話,那眼睛像是快滾出來一般高高凸起,但眼睛裡的瞳孔卻在迅速縮小,最後只剩下米粒般的一點,而無數的黑線卻像侵略著眼白一般,數秒間便將一雙眼瞳盡化為黑墨。

  張大肚子的表情很痛苦,一條條青筋如蚯蚓一般爬上了他的頭部,他睜著一雙黑色的眼睛,張大的嘴巴不斷流出混合著黑色線狀物的血水,他用兩手使勁將自己抱緊,像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但哪怕他將自己兩臂給抓出鮮紅的指痕,痛苦卻絲毫未減。

  木床不斷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張大肚子在床上幾乎已經弓成了蝦狀,身體裡像裝上了發動機一般,不斷地劇烈抖動著,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抖動的副度越來越小,最後,漸漸的不動了。

  張大肚子頭朝床內,蜷縮著身體,被子滑落到床下,看上去像睡覺不安分的樣子,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張傑仁這個人,有的,只是曾經屬於這個人的身體。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4
Vol.9

  這兩晚沒更新,深夜補上一章,在此,感謝暗之舞魔為半球打廣告,還有月亮孤獨(QQ名)給了不少提議,半球感謝各位書友的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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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一陣輕快的鳥鳴聲從窗外偉進來,如一支輕快的樂曲,把我從沉睡中喚醒。

  我睜開眼睛,滿眼是燦爛的金色,夏天早晨的太陽總是較快地升起,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把整個世界都叫醒一般,我雖然想再睡一陣,但手機的鬧鐘卻像要跟我作對一般,在我耳邊喧囂了起來。

  無奈,起身。

  換了衣服,到樓下洗漱後,老闆娘開始送來早餐,劉玲和盧敏珍兩個女的早早就來了,正自顧低聲說笑,小李和住在三樓的劉東旭和秘書小鄭也下了樓,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後,我坐到兩女旁邊,和她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

  「咦,怎麼我們的張老大還不下來,不會是昨晚醉死了吧。」

  劉玲拿起一個饅頭,輕輕咬了一口。

  我拿了一個肉包子,又端過一碗豆漿,隨口答道。

  「他大概睡得太死了吧,昨晚也真夠嗆的,那麼多支白干下肚,要是我,保管得睡到第二天晚上。」

  「但張主平時不是這樣的,無論他喝多少,第二天總是第一個起床的,還以此常常說我們兩個來著。」

  盧敏珍指著自己說道。

  這時,小李從洗手間出來剛要坐下,我馬上發揮了領導的作用,把這小子踢上去叫張大肚子起床。

  半刻鐘後,小李從樓上下來。

  「不行,張老大睡得太死了,我怎麼叫也叫不醒,那房門又鎖了,我進不去。」

  「讓老闆娘拿鑰匙上去開啊,快把你們老大叫醒吧,這都幾點了,再睡,可就趕不及佈置展位了。」

  我沒好氣地說道,這小子平時挺機靈,怎麼現在笨得像豬似的。

  老闆娘正在邊上,聽到我們的說話後馬上從抽屜裡抽出一串鑰匙,笑呤呤和小李上去了,我搖搖頭,啃了一口包子,再端起豆漿喝了一口,這一口豆漿還沒嚥下去,樓上突然響起尖銳的叫聲,害我差一點沒把豆漿噴出來。

  出事了!

  這叫聲充滿了驚恐,聽得我和旁邊兩女臉上一白,劉東旭和小鄭也連忙從洗手間裡奔出來,樓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後,小李臉色發白,連滾帶爬地從樓上下來,他牙關直打顫,卻是連一句話也說得斷斷續續的。

  「張…張老大….他…他…….」

  「他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我著急地叫道。

  「他死了,死了!」

  小李幾乎是用吼的。

  我差點沒摔在地上,一個箭步衝到小李身旁,把他從地上提起來,嘶吼著叫道。

  「你他媽的別胡說,他昨晚還好好的。」

  「你不信自己上去看看……」

  小李用顫抖的手指指著樓上,我咬一咬牙,對劉盧兩女吼道。

  「你們在這呆著,我上去看看。」

  媽的,老子雖然也害怕,但好歹也是他們的頭頭,只好打腫了臉充胖子,當他娘一回好漢了。

  我往樓上衝,劉東旭和小鄭也跟著跑上來。

  四樓。

  老闆娘癱坐在地上,不斷地發著抖。

  我跑到門邊,猶豫一會後,才大著膽跨進門內。

  惡臭沖天。

  我皺緊了眉頭,床上,張傑仁背側著身子,他的衣服已經濕了小半,在他的榻下,一大片黑紅色的污穢洩滿一地,已經在床下積起了一小灘,沒人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繼續睡覺,除非是昏死過去。

  我走過去。

  老闆娘突然尖叫一聲。

  「別過去,他死了,死了!」

  我撲過去捉著她肩膀,大吼。

  「你怎麼知道的,你知道些什麼,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些什麼!」

  我使勁搖晃著她,她卻什麼也不說,只是一個勁的哭。

  一隻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劉東旭朝我搖搖頭。

  「報警吧,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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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很快就到了現場,「藏龍閣」的四樓被拉上了黃色的警戒線,「偶閒居」裡一干人等被帶到了「棲鳳樓」的樓下大廳裡問訊,連平時見不上幾面的旅館老闆也給叫了過來。

  法醫正檢查著屍體,警察也大致勘查了現場,現在正由帶隊的刑偵隊長向我們問話。

  刑偵隊長姓郭,名長風。

  一米九的個頭,比我高了大半個頭,四十歲左右,下巴有微小的鬍渣,密密麻麻地分佈了一片,他的眼睛像鷹,銳利,透著幹練。

  我被他這眼睛一瞧,便覺得全身都不自在,好像心底的秘密都被他看穿了似的。

  「這是一宗密室殺人案件。」

  敦隊長看著我老久,才用低沉的嗓音說出這麼一句話,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著他,等著他說出下文。

  「我們堪查了現場,房門是由內反鎖,當然,每間旅館和酒店的房門都是這樣設計的,然後是窗戶,客廳那唯一一個窗戶也被關緊,還用窗栓由內鎖死,房間裡也查不出有人進出的蹤跡,除了你們,按目前的情況來說,我們還推斷不出兇手是用什麼方法離開房間的,只能接下來再收集一些證據,還有待法醫對屍體進行解剖後才有進一步的瞭解。」

  大廳裡一片沉默,張大肚子的死給所有人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劉玲叫了起來。

  「不行,我要搬走,我不想再住在這裡了,原來張老大說的是真的,這旅館,這旅館有鬼…….」

  劉玲的情緒激動,幾乎是邊哭邊叫,一直沒出聲的旅館老闆跳了起來。

  「別胡說,我們這裡乾淨的很,沒有那種髒東西。」

  盧敏珍也跟著說道。

  「不管怎樣,今天我們是非搬走不可,就算沒有那髒東西,死了人的旅館,住著也晦氣。」

  老闆娘也跟著摻和進來,一時間,大廳裡兩邊人馬吵開了,吵得我心煩意亂。

  「別吵了!」

  我大吼。

  「今天就搬,劉玲你們兩個別吵了,我們今天就搬!」

  但我同意了,卻有人不同意。

  「很遺憾。」敦長風依然用他那低沉的嗓音說道:「雖然你們排除了作案的可能性,但目前來說,你們都有嫌疑,因此,只能對不住各位了,你們還不能離開,直到此案結束為止。當然,考慮到這間旅館沒有保全人員,我們會派駐一定的警力,杜絕同樣的情況再次發生,這點請各位放心。」

  我們聽得一愣,這是否代表,我們被軟禁了?

  劉盧二女已經開始大叫起來,說是侵犯了她們的人身權利,老闆夫婦也在咬著耳朵,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但劉東旭卻依然一付波瀾不驚的樣子,鎮定得有些過份。

  我突然心中一跳。

  這劉東旭出現得未免太過巧合了吧,他剛一出現,張傑仁就死了,該不會,這個只有四分之三中國血統的男人和這件事有什麼關連吧。

  只是,他和張傑仁又是八輩子打不到一桿的關係,我卻想不出他加害張大肚子的動機。

  看著一屋子的人,我突然覺得,這小小的旅館裡,彷彿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迷霧。

  突然之間,我無比相念起小夏來。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5
Vol.10

  抱歉,中午貼得太近,把半成品貼了出來,馬上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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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誤會了警察同志。

  他們並不是軟禁我們,只是不讓我們搬走而已,因此,下午的展會我們還是可以照常參加,只是敦長風隊長交待過我們晚上不能太晚回來。

  敦長風所帶領的刑偵小隊此刻作為這起案件的專案調查組而留在旅館中,基本上,「藏龍閣」四樓已經被封閉,調查組把四樓當成臨時的辦公場所,正對張傑仁的房間進行全面的詳細採樣。

  而張傑仁的屍體,已經被送去解剖,希望從死者的死亡狀況中找到一絲蛛絲馬跡。

  屍檢是在下午開始的,但當法醫剖開張傑仁的屍體時,見慣了場面的法醫卻連解剖刀也拿不穩,只是用顫抖的聲音連連說道。

  「怎麼會這樣!」

  下午,太陽悄悄鑽進了雲層中,連綿細雨開始籠罩著整個上海,把這個城市套上一層愁雲慘霧的壓抑氣氛。

  「偶閒居」中。

  「敦隊,屍檢報告出來了。」

  一個警察正擺弄著一台手提電腦,屍檢報告正通過互聯網傳輸過來。

  敦長風正吸著悶煙,這一整天的採樣下來,連一樣有用的東西也沒有,這會聽說屍檢報告出來了,馬上把煙按滅,和其它幾個警察一起圍了上來。

  電腦「嗶」一聲響,文件傳輸已經完畢,敦長風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文件,裡面的內容卻讓他張大了嘴巴。

  他幹警察這一行也已經有二十個年頭了,什麼慘案奇案沒見過,但這一次的屍檢報告還是第一次看到過。

  「這是什麼意思,死者體腔內一切臟器全部消失?腦顱內只剩黑紅的積水,沒有了腦葉等一切腦內組織,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全部都不見了,難道還會叫妖怪吃了不成?」

  敦長風拍案而起,這份屍檢報告已經超出他的理解範圍內,張傑仁的屍體並沒有發現被剖開的痕跡,那兇手是如何把死者的臟器和腦內組織取出來的,這基本上只有神怪故事裡才會出現的情況,敦長風一直信奉無神論,自然不會相信那些鬼力亂神之事,但現在情況擺在這,如果不是法醫失心瘋亂寫報告的話,就是這一次敦長風真的碰到不可思議的案件了。

  「給邱法醫掛個電話,問他有沒有查清楚了,這報告可不能亂寫的。」

  敦長風雖然作出這樣的指示,但他自己心裡清楚,一向認真嚴謹的邱法醫是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的。

  那這個臟器消失的屍體,又該作如何解釋,莫非,真的是妖怪害人?

  隨後,敦長風自己搖頭失笑。

  一切再難以理解的案情,只是因為尚看不清那隱藏在表面之下的真相罷了,敦長風一直是這樣認為的,現在也不例外。

  「走,我們再到那房間看看,我就不信,兇手的作案手法那麼高明,高明到連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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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下午,雨勢越演越烈,到了傍晚,細雨變成了傾盤大雨,像是要把天撕開一般,粗大的閃電不時劃破了天際,雨,沒完沒了的下起來。

  這大雨天的,劉盧二女也沒有了逛街的興致,再加上早上才出了命案,任誰也沒有那個心情去玩,於是我們便坐車回到了旅館。

  旅館裡,老闆娘已經準備好晚飯,這一餐飯吃得大家索然無味,餐桌之上,大家只是一聲不吭地扒著飯,連平時吃起來甚是鮮美的菜式也只是隨便夾了兩口。

  草草吃過飯後,大家便各自回房休息了,由於四樓已經被警察封鎖,現在我和小李都搬到了三樓房間,和劉東旭及小鄭剛好住在對間。

  我洗了個澡後,便上四樓找敦長風瞭解情況,敦長風卻沒有說什麼,只是一個勁的搖頭,我看他愁眉不展的樣子,想來這案甚是棘手,我也沒再問些什麼,起身告辭返回自己的房間。

  依我看來,張傑仁死狀奇異,又是死於密室,再加上他生前曾說過見到虎狀怪影,我覺得這件事十九不離十又是一起靈異事件。

  下午我把情況告訴了小夏,小夏對於張傑仁死時那灘黑水相當在意,一再問我有沒有碰到那黑水,我說沒有之後她才鬆了一口氣,從她口中,我得知那黑水帶著極為濃烈的煞氣,普通人觸之必受嚴重的傷害,我告訴她暫時不能離開旅館,她沉吟了半晌,然後告訴我什麼事情也別管,「斬魂刀」時刻也不要離身,待她這邊事情一完結,便馬上飛來上海與我會合,屆時再看看此事應該怎麼解決。

  我見小夏甚是關心我,心頭不由一暖,但想到這次又讓她淌上這趟渾水,心裡又頗為不安,也不知道這次的對手是什麼,實力如何,但即使只是像上次一般出現個陳麗宛一樣的鬼妖,便夠我們喝一壺的了。

  從張傑仁的死狀看來,若真是鬼怪所為,恐怕這個鬼怪比陳麗宛也差不了多少。

  一想到這,我便頭皮發麻。

  閣樓外風雨大作,我聽得聲聲悶雷巨響,看來今晚別想睡得安穩了,走下樓梯,剛要開門入內的時候,不知是否錯覺,我好像聽得有人吵架的樣子,聲音彷彿是從樓下傳來。

  疑惑之下,我不由走近樓梯口,這次聽得清晰一些,好像是老闆夫婦又在吵開了。

  「……你這死鬼,你,你竟然要賣了老頭子的產業……」

  聽著像是老闆娘的聲音,聽上去那個老闆又要打這旅館的主意,我搖搖頭,這是人家的家事,我可不想那麼八卦,剛要邁開腳步,卻聽得那老闆大聲一吼。

  「……你懂什麼……現在不賣你想等到什麼時候……你沒看到….這早上又出事了…….」

  外邊一個炸雷,讓我聽不清他下邊說的話,但這句話中那個「又」字讓我擰緊了眉頭,這樣說來,豈不是說明以前這裡也出現過類似的事情?

  老闆娘像是被嚇到一般,連忙說道。

  「別太大聲讓人聽見了……」

  兩人的聲音漸漸變小,最後樓下大廳的電燈也熄滅了,想是兩人回「棲鳳樓」自己的房間中去了,我見再聽不到什麼東西,便自個回房了。

  床上,我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心裡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剛才聽到的情況和敦長風說,但最後想想,還是不要的好。

  一來小夏交待過暫時什麼事也不要管,一切等她來了再說。

  二來這事分明已經牽涉到靈異這個範疇,像這種事情那個敦長風未必會相信,還是不要給自己找麻煩的好。

  於是,我把頭往被子裡一埋,打算來個蒙頭大睡。

  但睡是睡著了,這一夜我卻睡得極不安穩,又開始發一些亂七八糟的夢,一會夢到了張大肚子,一會又是老闆夫婦的臉來回飄著,總之都是一些光怪陸離的東西,最後窗外一聲炸雷響起,我立時從床上驚醒過來。

  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

  我撫著急跳個不停的心臟,下了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這才好過一些。

  待到上床再睡時,這次安穩了不少,一覺也睡了不知多久,卻在天微微光時,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和男人的叫聲。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5
Vol.11

  鬱悶,現在才來電,更新了,不知有多少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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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半睡半醒地下了床,卻聽到房間外劉東旭著急地叫著。

  「小鄭,小鄭,你在裡邊麼,你說句話啊……」

  這一叫,倒把我叫醒了。

  我打開門,四樓上敦長風和兩個警察也匆忙地跑下來,看他們衣冠不整的樣子,分明也是才從床上爬起來。

  劉東旭使勁地敲著門,小李也從房間出來,看到這付場景,他臉刷一聲白了。

  「王總監,這該不會,該不會又出事了吧。」

  他走到我的身旁,壓低了音量說道。

  我沒去答他,但看這情景,十有八九又是出事了。

  「劉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敦長風把劉東旭拉到一邊,其它兩個警察已經開始撞門了。

  「剛才天微微亮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我一看是小鄭的,於是便接聽了……」劉東旭臉上露出恐懼的臉容。「但手機那頭小鄭卻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傳來急促的呼吸聲,我怕他出了什麼事,就出來敲門了,敦警官,你看,小鄭會不會出事了啊。」

  敦長風拍拍劉東旭的肩膀,以他辦案二十多年的經驗來看,裡面的住客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蓬--

  房門被撞開,一股惡臭馬上蔓延開來,我馬上摀住了鼻子,小李已經蹲在旁邊嘔吐起來。

  「小鄭!」

  劉東旭大叫一聲就要衝進去,卻被敦長風拉住。

  房間裡,和昨天早晨張傑仁遇害一般,小鄭弓著身體,臉朝著天花板,雙眼睜開著,裡面卻好像被灌進了墨水一般,找不到一絲眼白,他也是張大了嘴,嘴巴旁留洩出紅黑色的液體,他雙手抓緊著一些什麼東西,而他的身下,同樣出現一灘惡臭難聞的黑水。

  我亦看得臉色發白,連續兩條人命了,若對方是鬼怪的話,可比陳麗宛那鬼妖凶多了,竟然在短短兩天中便奪去了兩條生命。

  劉東旭像是也被嚇到一般,整個人半坐倒在地上。

  三樓的動靜已經引起其它人的注意,老闆娘和夥計阿順,還有劉盧二女也跟著上來,一見這情景,劉盧二女嚇得直哆嗦,老闆娘則臉色蒼白,咬著嘴唇不吭一聲,那夥計低低一歎,卻又返下樓去。

  敦長風鐵青著臉,自己一行在樓上坐鎮,這不過過了一天,又出了一條命案,這比當著他的臉賞他兩耳光還難受。

  「所有人都和我到樓下去。」

  敦長風沉聲說道,讓其它同事通知法醫並進行現場勘查後,便帶頭下了樓梯,我和小李幾人互看了一眼,只能也跟了下去。

  樓下大廳被清出了一個場子,眾人坐在四周,而敦長風站在場子中間。

  所有相關人員都在場,旅館老闆穿著一件背心,身上只披著件襯衫,想是也剛從床上起來,現在正叨著香煙悶聲不吭地抽著,連做早餐的大姐也圍著圍裙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大家都安靜地坐著,氣氛相當壓抑。

  「咳!」

  敦長風乾咳一聲打破了大廳的安靜。

  「各位也知道了,繼昨天的一單命案之後,今天早晨又發生了一起,儘管法醫現在還沒來,但我很遺憾地告訴大家,這兩起命案必是同一個兇手所為,同樣的現場狀況,同樣的手法;現在依照程序,我想知道大家昨晚九點到早晨六點這段時間,你們在哪裡,在做什麼事情。」

  敦長風話一說完,劉玲已經激動地叫起來。

  「你這不是有病嗎,這段時間我們會在哪裡,還不是在床上睡覺,我倒要問問,你們警察是幹什麼吃的,你們人在樓上,連樓下死了人都不知道,還憑什麼說要保護我們的安全,不,我要離開這裡,我不要再住在這裡!」

  劉玲的話像一顆炸彈般,馬上在大廳裡引起了連鎖反應,盧敏珍是大聲贊同劉珍的話,劉東旭則因為秘書小鄭的死心情激盪,也是要向敦長風這一行警察討個說法,就連小李最後也吵著要走,那做飯的大姐一看這情況不對,也向老闆夫婦請辭起來,一時間,整個場面混亂無比。

  「都給我住嘴!」

  敦長風暴喝一聲,這炸雷般的吼聲馬上鎮住了這一大群人。

  「吵什麼,吵什麼,現在死人了,你們以為是被偷了東西還是什麼其它小事,我告訴你們,人命關天,一天沒有排除你們的嫌疑,你們就得給我留下!」

  這句話說得斬釘絕鐵,完全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那敦隊長一付臉紅耳赤的樣子,模樣倒是頗嚇人,就是這句話說得太沒水平,連我也聽得連連搖頭。

  果然,劉玲又叫起來。

  「憑什麼,憑什麼啊,你們現在無力保護我們的人身安全,還憑什麼要我們留在這裡等死,你說,要是我們出了事,你這個小小的刑偵隊長負責得起嗎?就算你負責得起,我也不可能把命交給你們這些無能的警察!」

  「你,你……」

  敦長風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想自己自從擔任刑偵隊長以來,還沒有哪個人敢這樣對自己說話,但這一次,偏是劉玲這丫頭說得句句在理,敦長風鬱悶得連撞牆的心都有了。

  我看劉玲鬧得有點過了,怕跟警察的關係鬧得太僵,畢竟在小夏來到之前,我們的小命還靠他們這些警務人員呢,就在我想說劉玲幾句的時候,閣樓外傳來一聲沉穩的聲音。

  「請各位繼續留下,我蔡某保證各位的人身安全。」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警察走了進來,我一看他的肩章,乖乖不得了,和何老頭是同一個等級的,都是一局長。

  不過這蔡局長的話也說得太滿了一些,這事要是普通人幹的,那他這話還有點份量,但現在這事擺明了是非人類的東西所犯,我可一點也不相信就憑一個局長就能保證全部人的安全。

  就算國家總理來了大概也沒轍。

  「蔡局長。」

  敦長風連忙對這個老人恭敬叫道。

  蔡局長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走到場子中央來。

  「先向各位道個歉,累大家擔心受怕了,這是我們工作做得不夠啊,但這件案子的惡劣情況已經引起我們盧灣分局的注意,請各位放心,我們已經把絕大部分的警力都投入到此案中,務必,盡快地解決這件案子。」

  我看這個老頭說話有條不紊的樣子,可比敦長風那狗急跳牆的樣子強多了,不愧是做大官的人,幾句話就安了我們的心,至少是劉玲她們的心。

  「偶閒居「中開始熱鬧起來,一隊實槍荷彈的防暴警察開始進駐這間旅館,看到這些警察個個武裝齊全,劉玲他們似乎也安心了一些。

  我皺著眉頭。

  這是要打杖啊,看來這所謂的蔡局長,要是在動亂年代,準是一戰爭狂人,把這麼一隊裝備齊全的警察部隊塞進這小小的旅館裡,怕是一開火還不把旅館掀上天了。

  果然,看到這些煞氣十足的警察時,老闆夫婦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5
Vol.12

  這兩天晚上都有事不能更新,故把時間改為下午五點半左右,請大家繼續支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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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到現場看看。」

  那蔡局長對敦長風說了一聲,刑偵隊長馬上敬了個禮,便帶著蔡局長上了樓。

  我看他們都上去了,再留在這也沒什麼用,於是招呼劉玲等人準備一下,繼續到展會去。

  張傑仁的事我已經向公司高層報告,這一段時間來,公司也不知觸了什麼霉頭,一個月不到連續出了兩條人命,大概現在大老闆要準備燒香拜佛,好去了這晦氣。

  公司已經向盧灣警局作出交涉,替死者家屬要回遺體好盡早讓張大肚子入土為安,但由於這件案件還沒得到解決,再加上案件本身非常詭異,警方暫時還不答應這個請求,礙於司法程序,公司也不便作出太過激烈的反應,只要求我繼續呆在上海這邊,一邊搞好展會,安好同事們的心;一邊則定時向公司報告此案的進展,大老闆那邊已經開始動用他的人脈關係,好盡快幫張傑仁的家屬要回他的遺體。

  我們要出門的時候,劉東旭正坐在大門旁一張靠椅上抽著悶煙,那一大團煙霧的作用下,我也看不清他是悲是喜,但無論他這個人是否有問題,現在大家畢竟都在同一條船上,今晨自己的秘書又死了,想來他的心情也不會好過,我想了想,還是走過去和他打了一聲招呼。

  「劉先生,你沒事吧。」

  劉東旭似乎有一點走神,他「嗯」一聲應了我之後,才突然回過神來,忙朝我說道。

  「沒事沒事,就是不知道怎麼跟小鄭的家人說這事,說起小鄭,已經跟了我七八個年頭,但人說走就走了,哎……」

  不知道是否我多心了,剛才叫劉東旭那會,我看他臉上露出像是思索的神色,卻沒有一點悲傷的神情,現在又說小鄭跟了他這麼久,那他這個人如果不是天生一副鐵石心腸的話,就是他其實是知道一些什麼事情。

  難道他在思索小鄭是怎麼死的?

  我覺得頭痛。

  這事越來越複雜了。

  先是老闆夫婦和旅館夥計都知道些什麼,但卻沒一個人肯說出來,是害怕影響到旅館的聲譽,還是在保守一些什麼秘密;而現在,連劉東旭這樣一個外人也相當的可疑,真不知道一個久居國外的人又是怎麼知道上海一家小旅館中的某些事情。

  想不通,還是別想了。

  我暗自搖頭,這事可不是我能摻和得了的,或者我連知道的資格都沒有,還是不要多管閒事,只希望展銷會這剩下的三四天能夠平平安安地渡過,到了那時候,即使上海這邊的警察不肯讓我們走,但大老闆那邊可以施以壓力,再加上我們並沒有重大嫌疑,回A市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我堅持著閒事莫理的原則,還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朝劉東旭說道。

  「劉先生,節哀啊,要不,和我們到展會走走,當散散心。」

  嘴上這麼說,我心裡可不樂意他大哥也跟來,誰知道劉東旭聽罷一個勁地點頭,連說「也好,也好」,便站起來自個先走出了大門,我看他一付心事重重的樣子,這讓他跟在身邊也不知是好是壞。

  「真是多嘴惹的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低聲嘀咕一句,便大聲叫著劉玲三人也跟上來。

  四樓上,蔡局長和敦長風正站在他們臨時辦公室的窗口,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們五人外魚貫而出。

  「蔡局,他們幾個有重大的作案嫌疑,難道我們不限制他們的行動自由嗎?」

  「長風啊,你還是太年輕了,所謂的嫌疑,不過就是他們幾個同是這旅館的住客罷了,如果單憑這一點就要拘禁他們,我們還不被投訴死。」

  蔡局長露出微笑說道。

  「你的觀察力很敏銳,辦案也有一套,就是行事太剛烈了一些,有時候,即使對方是最大的嫌疑人,我們更不能看得太緊,相反,任由他自由行動可能還有機會捉到一些把柄,這叫欲擒故縱。」

  敦長風聽得連連點頭。

  「我們先去看一下現場吧,這案要盡快解決,再拖下去,我們身上的壓力便越大,我老了,不希望快退休的這一兩年裡還了什麼紕漏。」

  蔡局長這幾句話語氣頗為沉重,讓人生出英雄氣短之感來。

  但隨即,這老人雙眼一亮,一掃剛才遲暮之氣,大步走出了辦公室,郭長風忙跟在了後頭。

  現場。

  邱法醫正臨時作著屍檢。

  蔡局長進來的時候,屋裡採樣的人員向他警了個禮後,便繼續著自己手頭的工作。

  那屍體下的黑水已經讓採樣一滴不剩的收集起來,由於一切都是在戴了安全手套的情況下進行,那充滿了煞氣的黑水還沒有人碰到一滴,不然的話,又是一件橫生枝節的事。

  儘管黑水被取走,但房間裡還是充滿了惡臭,蔡局長皺了皺眉頭,從口袋中摸出一條手帕摀住了口鼻,這才好過了一些。

  老人走到法醫身後,拍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房間外,示意法醫和他到外面說話。

  兩人來到房間外,蔡局長放下手帕,大口地吸著氣,邱法醫也除下了大口罩,他看了裡面的屍體一眼,搖了搖頭。

  「怎樣,老邱,有什麼發現沒有。」

  「蔡局,不用看我也知道,那屍體准像昨天那一具一般,臟器和腦內組織都消失了,我當法醫這麼久,還是頭一次看到過這麼詭異的屍體,我說蔡局啊,不是我迷信,我總覺得這件事有點邪門。」

  邱法醫和蔡局長的年紀相若,雖說年輕時他也是個無神論者,但現在老了,還是多少會相信一些鬼神之說,況且這一次,這兩個死者的死狀相當詭異,讓邱法醫不由想到鬼怪一類的超自然現象。

  「老邱,你看會不會是投毒?」

  蔡局長猜測道,但邱法醫馬上否定了他這個想法。

  「據我所知,現在還沒有哪一種毒藥可以讓死者腔體內臟器完全的消失,而不傷害到骨肉,這大概細菌武器也辦不到,反而,那第一次解剖屍體看到那情景時,給我的第一感應是,那裡面的東西被吃掉了,就像是被野獸啃食個乾淨一般,沒有留下半點東西。」

  「你說吃掉。」蔡局長啞然失笑,連連擺手道:「不可能,不可能。」

  站在一邊的敦長風也插嘴道。

  「二位,你們看會不會是被人下了蠱,或者中了降頭那樣的邪術所致。」

  敦長風的話馬上引來蔡局長的嚴厲批評。

  「長風,你身為一個共產黨員,怎麼盡相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然而嘴上這麼說,蔡局長心底可沒有完全否認這些東西,畢竟蠱術降頭早已存在多年,只是一向神秘,讓普通人談之色變而已。

  但敦長風的話,倒勾起了蔡局長的另一些心思,讓他想起了A市的何局長,兩人年輕時同是戰友,雖說現在分駐兩地,平時沒有太多往來,但電話聯繫卻也不少,蔡局長記起有幾次老何也說過在他的管轄範圍內曾經出現過幾起相當詭異的案件,但都被他的一個侄女解決了,蔡局還記得老何說起他那個侄女時是誇獎得不得了,簡直比他自己兒子還了不得,這讓蔡局不由心想,或許這起案件,可以找老何幫幫忙,最好把他那了不得的侄女叫過來,那就最好不過了。

  但蔡局不知道的是,老何的侄女小夏,已經訂好了明天早上七點的班機,正準備飛來上海與某人會合。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6
Vol.13

  看得好的,收藏了吧,俺現在最缺這個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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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天氣雖然陰霾,卻已經不再下雨,等到展會結束時,遠天的邊上還飄著一抹血紅的殘霞,看來明天便會開始放晴了。

  旅館那邊已經被警察進駐,現在回去也著實無趣,我便帶著劉玲三人去逛南京路的步行街,順便吃個晚飯。

  劉東旭一到了會場後便不知自己轉到哪個角落去了,等到展會結束時也不見出現,我也樂得他沒有跟在身邊,也就不去找他,出了展會打了個的士,便往南京路步行街而去。

  途經上海外灘時,劉盧二女直喊著吃完晚飯要過來走走,我連連說好,見她們興高采烈的樣子,我也不忍拂了她們的興致,現在發生了這麼多不愉快的事情,能夠讓她們開心一下也是好的。

  上海南京路步行街是出了名的景點,寬暢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兩邊的商店裝飾著各式綵燈,幾乎閃花了人的眼睛,在這裡既有各種高級商店,又有各種食肆小吃,步行街以上海特有的開放氣息,迎接著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讓人可以在這裡一邊吃,一邊盡情地購物。

  劉盧二女踏上步行街時,兩人已經被滿眼的迷離色彩耀花了眼,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大叫一聲就要衝進商店中拚殺,我又好笑又好氣地拉住她們。

  「小姐們,現在都幾點了,還是讓我們醫好了肚子後,再去買東西吧。」

  兩人雖然不情願,但最後還是敵不過食物的誘惑,我們便在附近找了間中餐廳用起了晚飯。

  勿勿用過晚飯之後,她們和我打了聲招呼,便拿著皮包逛街去了,那猴急的樣子,看得我連連搖頭。

  「王總監,我們用不用跟過去。」

  「不用了,這陣子太多事情不愉快了,讓她們放鬆一下也好。」

  我和小李正喝著飯後清茶,小李似乎想起了張傑仁,不由臉色一暗。

  「唉,早知道那時候我們應該相信張老大的話,隔天早上就搬出去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好啦,過去的事還提它幹什麼,總之大家這幾天小心一些,展會結束後我們馬上回去,何況,現在旅館裡那麼多警察,那殺人兇手未必敢再來了。」

  我安慰著小李,但心裡卻沒底,只是不願意把不好的信息讓這個年青人知道,我的臉上還是保持著一絲微笑,盡量安定他緊張的心情。

  「但願如此吧。」小李說道,隨後又想到張大肚子的死狀,那時他算是第一個看到現場的人,那副情景現在還讓他心悸不已。「不過張老大死得那麼奇怪,警方又一直不肯透露屍檢的情況,王總監,你看這什事,會不會張老大看到的那隻虎影妖怪干的?」

  「好啦,小李,別太多心了,反正這事交給警察處理,我們想插手也插手不上,至於鬼怪,現在我們那裡有那麼多警察,陽氣十足的還怕什麼鬼怪啊。」

  小李也沒再說什麼,低著頭喝起自己的茶來。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起來一看,是郭隊長的號碼,也不知道現在找我有什麼事,我皺著眉頭按下了接聽鍵。

  「王先生嗎?」

  「我是,郭隊長找我有什麼事。」

  「現在已經快八點了,想必各位也已經吃過晚飯了,我想請各位馬上回來,請配合我們的工作,同時,這也是為了你們的人身安全著想。」

  人身安全,說得倒好聽,是把我們都叫在一起好方便你們監視吧。

  我心裡有氣,但人家是刑偵隊長,我這市井小民的還真不好和他抬槓,只能答應下來。

  叫上小李,我打了個電話給劉盧二女,讓她們和我們在街口匯合,好一起回去。

  帶著十二分的不情願回到旅館,劉盧二女氣鼓鼓地回了房間,我和小李無奈地一笑,也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這期間卻看不到劉東旭的影子,也不知道他回來了沒有。

  不過進駐旅館的保安工作之嚴密,倒是讓我嚇了一跳,明樁暗哨的遍佈整個旅館,連兩棟閣樓的門口也站立著兩個值勤警察,這樣的架勢,怕是連只蒼蠅也飛不進來。

  但對手是鬼怪的話,怕是再來更多的人也沒用吧。

  四樓依然是閒人莫進,也不知道那個蔡局長還在上面不,我也沒那心思去關心那些警察先生們的進展,只希望今晚可以平安地渡過一夜,只待明天小夏一到,我們便不用那麼被動了。

  在樓下公共衛生間洗漱後出來時,剛好撞到了劉東旭,他的神情已經恢復了平時的鎮定自若,完全沒有了早上那種像被人勾了魂似的心不在焉。

  對這個男人我始終保持著淡淡的敵意,只和他簡單地打了聲招呼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卻在進房時,劉東旭叫住了我。

  「王先生,晚上可要小心一些啊。」

  他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微笑,像是預知什麼事要發生一般,對於他這句語帶雙關的話,我只應了聲「你也是」,便關上了房門。

  即使隔著一道門,我卻依然感覺到這個男人的視線依然在瞧著,過了十幾秒後,我才聽到對間的房門傳來輕輕的關門聲。

  為了以防萬一,在睡下時,我把「斬魂刀」緊緊捉在手中,再放在胸口,這才放心地沉沉睡去。

  這一睡,卻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陣奇異的心悸讓我從沉睡中驚醒。

  我睜開眼。

  滿屋子是深沉的藏青色。

  我在床上坐起,卻發現床鋪上仍睡著一個我。

  靈魂出竅?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但以前每一次靈魂出竅總會去到一個亡魂遍佈的世界,而像這一次般仍然處於現實世界的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

  唬--

  一聲類似老虎的低沉呼聲從大廳中響起,我悚然一驚,在暗青色的大廳中,一隻巨大的虎影正映照在牆壁之上,它揮舞著九條尾巴,在眼睛的位置亮起一團黃芒,像是在注視著我一般。

  與那點黃芒對望之時,一股如山嶽般凝重的虎威像我潮湧而來,讓我全身猛然一陣,但不知為何,我在這虎影之上卻感覺不到一絲邪力,反而卻有一種面對長輩時才有的拘束感。

  唬--

  虎影似乎朝我叫了一聲,那影子突然一抖,便像水一般流洩向地面,以極快的速度從門縫中鑽了出去。

  我直覺那虎影似乎要我跟上去,也無暇去考慮為什麼靈魂會無故離體,我連忙跟了上去,想把門拉開,卻發現自己的手直接穿過了門把,我一愣,馬上閉著眼睛衝了出去,再睜開眼時,卻發現已經來到過道。

  突然發現靈魂狀態有時也挺方便的,我不由動了一兩分歪念,那虎影在樓下又叫了一聲,把我從YY中喚了回來,我吐了吐舌頭,連忙跟了下去。

  一切都籠罩著青色的世界看上去冷冰冰的,似乎不存在著一絲熱度,這難道就是亡者所看到的世界,雖然現在的我感覺不到冷熱,但還是忍不住渾身一抖。

  這樣的世界,太可怕了!

  虎影迅速地竄出閣樓外,外面值勤的兩個警察像是察覺不到一般,我略一猶豫,也跟著衝了出去,果然,現在處於靈魂的狀態,普通人是看不到我的存在。

  那黑影一路滑過了草地,竟朝著「棲鳳樓」而去。

  我一愣。

  這該不會教唆我去偷窺吧。

  但不管如何,我還是跟了上去。

  「棲鳳樓」的格局和「藏龍閣」大致相同,只是在裝飾上偏向於柔美,但現在我無暇欣賞這棟古樓,虎影已經朝著樓梯上竄去,我只能迅速地跟著它跑上去。

  這一跑,便是直上四樓。

  越往上跑,我越是緊張,就彷彿那上面正存在著極大的危險一般,而更重要的是,劉盧二女她們正住在頂樓。

  上得了四樓,虎影迅速朝「丁號房」的門縫中竄了進去,我在房門前站住,裡面雖然聽不到一絲響動,但不知為何,我竟生出只要進入房間便會被「吃掉」的糟糕感覺,那就好像你站在一頭飢餓的猛獸跟前一般,但猶豫再三,我還是衝了進去。

  房間內同樣是冰冷的暗青之色,那虎影已經不知所蹤,正當我猶豫著要不要走進臥室一看時。

  呯--

  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在臥室中突然響起,在這寂靜的環境下顯得那麼地突然,以至讓我嚇了一跳,隨後,一陣咯咯咯咯咯咯的聲音也傳了出來,聽著像人溺水所發出的聲音。

  我連忙奔了進去。

  腦袋像是被手槍轟到一般,轟的一聲響了起來,我張大了嘴巴,因為恐懼而發出了輕微的抖動。

  在地面上,盧敏珍弓著身體不斷地劇抖著,一頭黑絲凌亂地貼在了臉上,她用雙手緊緊卡著自己的喉嚨,喉嚨裡正不斷發出咯咯咯的聲音,她大概想拚命地呼吸,卻只有混合著血絲的黑水從她嘴裡不斷吐出,我看到她時,她的一雙瞳孔正掩藏在一頭亂髮之下,望著我!

  沒有眼白,只有一片漆黑。

  充滿絕望、恐懼以及混合著怨毒的漆黑。

  她好像看到了我,盧敏珍努力地伸出一手,像一個柏金遜後期的重症病人一般,她的手不斷地劇烈顫抖,卻堅定地伸向我的方向。

  那隻手蒼白得連皮膚下的血管也看得清楚,但那青紅的血管,卻像被注入了墨水,正緩緩變得漆黑。

  她的嘴巴動了動。

  救我!

  一聲淒厲的叫聲直接在我的腦海中響起。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6
Vol.14

  「啊--」

  我大叫一聲從床上坐起。

  這次是身體坐起來,而不是我的魂魄。

  心臟就像被打了興奮劑一般,跳動得飛快,我感到喉舌乾燥,腦袋裡一時思緒紛沓。

  剛才,那是夢?

  抑或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我搖了搖頭,決定親自過去看一下,但腳碰到冰涼的地板時,小夏的話卻在耳邊響起。

  「……暫時什麼事也別管……」

  小夏的忠告是對的,我沒有什麼特別的能力,能夠護身的也只有手中的「斬魂」,這樣的我,確實沒有多管閒事的資格。

  但問題是,現在也不知道是否那隻虎影搞的鬼,竟然引我的魂魄去看到這一切,再怎麼說我也是個男人,總不能看著女同事出了狀況也不管吧。

  一咬牙。

  我暗道,拼了!

  匆忙地套上拖鞋,我衝出門去。

  可能是我太著急,弄出了挺大的聲響,在四樓的郭長風馬上聽到,由於案件的關係,他還沒有睡著,聽得樓下「呯」一聲傳來,他想了想,便飛快地竄出門去。

  我連跑帶跳的來到樓下,要出門時,卻被兩個警察攔了下來。

  「先生,請問你要去哪?」

  「麻煩你們讓讓,我有急事。」

  我著急說道。

  那警察打量著我,臉上滿是狐疑之色。

  這也難怪他,我現在穿著小背心和沙灘褲,還套著拖鞋就往下闖,樣子匆匆忙忙的,渾身上下都透著可疑。

  「對不起,先生,按照上頭的規定,十二點過後,所有人不得隨意出入,請你回房間吧,有什麼急事明天再做也不遲,現在都這麼晚了。」

  這個警察的態度還算好的,但我現在沒心情跟他磨蹭,也不知道這段時間,盧敏珍出事了沒有,我一個急火攻心,大吼一聲便要往外闖。

  「我他媽真的有急事,你們讓開!」

  但我這種平時最多做一些室內運動的文職人員,哪是兩個警察的對手。

  他們沒三兩下就用現代擒拿牢牢扣實了我的雙肩,把我使勁摁到了地上,我略一掙扎,卻因為關節被扣,痛得我流下了冷汗。

  「你們還有沒有王法啦,我現在又不是罪犯,你們憑什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我大吼著,已經顧不得會不會吵到其它人,相反,在這種狀況下,把人吵醒說不定反而是好事。

  「王先生,請你冷靜一些。」

  郭長風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邢偵隊長從樓上下來,擺擺手,讓兩個警察放開了我。

  我站起身來,活動著被扣得酸痛的肩膀。

  「可不可以告訴我,王先生現在有什麼急事,非得在深夜出門。」

  「如果我告訴你,現在『棲鳳樓』那邊可能出事了,你們還放不放我過去!」

  我惱怒地吼起來,被他們這一耽擱,也不知道盧敏珍怎麼樣了。

  這時,被我吵醒的人逐漸從樓上下來,小李是一臉茫然,而劉東旭正在電燈底下,光線太強,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如何。

  「王先生,你是如何知道那邊出事的?」

  郭長風皺著眉頭問道。

  我大吼。

  「老子是夢到的,再耽擱下去,有人出事就是你害的,郭長風隊長!」

  啊--

  一聲女人的尖叫劃破了寧靜的夜色,那聲音是如此尖銳,就如同尖利的指甲劃過了玻璃一般,刮得我們耳朵隱隱作痛。

  我聽出是劉玲的聲音,二話不說便朝閣樓外衝出去。

  郭長風臉色大變,也招呼著門外的警察一起跟上去。

  小李和劉東旭面面相覷,前者軟弱地坐倒在樓梯上,後者則隨後跟上,片刻之後,四樓上的警察也跟著跑了下來,想是也聽到了那一聲尖叫聲。

  我闖進「棲鳳樓」的時候,老闆夫婦也跟著匆忙跑了出來,見我跑上了樓梯,他們也跟著隨後進來的郭長風等人一起跑上頂樓。

  卻說劉東旭這個男人,在進入「棲鳳樓」後,突然臉上露出猜疑的神色,他朝老闆夫婦的房間看了看,猶豫了一陣後,才跟著跑上了樓梯。

  二樓、三樓、四樓!

  我從不知道,原來急起來,我也可以跑得如此之快,四樓在我玩命的疾奔下幾乎轉瞬即到,衝上了樓梯,我第一個看到的是劉玲。

  平時要強的劉玲現在卻和一個軟弱的女人沒有分別,她軟倒在房門前,雙手捂著嘴巴,凌亂的瀏海下一雙大眼睛噙滿了淚水。

  她全身發抖,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在抽泣。

  惡臭像最惡毒的譏諷般鑽進我的鼻孔中。

  呯--

  我恨恨一拳捶在了牆壁下。

  還是來晚一步了!

  郭長風只慢了我一步上得樓來,他聞到那股熟悉的惡臭味時,頓時臉色大變,一個箭步衝到了門口。

  門內一片漆黑,但臭味卻更濃了。

  郭長風一陣摸索,電燈被打了開來,燈光下,臥室之內,一條慘白的手臂露出來了裝截,手臂之下,同樣是一汪黑色的液體。

  我看到那隻手時,記起了盧敏珍向我求助的情景,那顫抖的手是那麼的無助,而我,最終卻無法拉她一把。

  悔恨、無奈、悲傷的情緒一起湧上了心頭。

  「啊--」

  我大吼一聲,雙眼赤紅地一把捉過郭長風的衣領。

  「都是你,都是你們的狗屁規定,現在看到啦,又一個人被你們害死了,又是早到片刻,說不定老子就能救她,你們這些狗屁警察,這就是你們所說的,保護我們的人身安全嗎!!」

  我怒極大笑,郭長風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沒有辯解。

  後面的兩個警察用力把我拉了下來,我雖然不甘,卻敵不過兩個大漢的力量,硬是被扯到了門口,我只能恨恨地看著這個刑偵隊長。

  「保護現場,通知邱法醫過來驗屍……」

  郭長風像機器一般下達了一系列命令,隨後,他整理好了被我擰皺了的衣領,走到我旁邊,沉聲向我說道。

  「王先生,看來我們有必要談談,你是怎麼知道這上面會出事,是你知道些什麼,還是你本來就有份參與這一系列的恐怖兇殺。」

  「怎麼,你懷疑我?」

  郭長風點頭。

  「如果你的解釋不能讓我滿意的話,我有充分理由把你當成最大嫌疑人來處理。」

  「你們這些狗屎,老子要救人你們阻止我,現在又把我當犯人看,好,好,這就是人民的好警察?嗯?」

  我已經有點失去了理智,明知這樣做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但,人,有時候就是這麼的不理智。

  心裡只覺得有一團火焰在燃燒,不能救到盧敏珍的歉意、對自己無能為力的無奈感,還有對郭長風態度的憤怒,這一切,都攪拌成熊熊燃燒的心火,如果不渲洩出來,我想我會活活憋死。

  郭長風臉色難看地把我拉過來,鼻子幾乎貼到了我的臉上,沙啞的嘶吼聲同時從他的嘴裡吐出。

  「死了人難道就你一個人難過嗎,我也難過,身為警察,卻在我的眼皮底下接二連三的發生命案,我也想向你一樣渲洩自己的情緒,但我不能,因為我是警察,我還要破案,所以我必須冷靜,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會感到憤怒嗎,我也憤怒,但我不能,只要一天我這身上穿著警服,我太媽的就必須冷靜,才能更快速地破了這案子,而這一切,你又懂得了多少!」

  郭長風一口氣說出這麼多話,他心頭不斷起伏,想是情緒亦相當激動,但他控制得非常好,深吸一口氣好,他又變成平時冷淡的樣子。

  「王先生,辱罵警察並不能給你帶來好處,我想,你還是安分地配合我們工作的好。」

  郭長風的視線在一干人臉上劃過。

  「所有人跟我到樓下去。」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7
Vol.15

  不好意思,現在才回來,廢話就不說了,大家接著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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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棲鳳樓」,樓下大廳。

  「劉小姐,你是怎麼發現死者的。」

  按照慣例,郭長風開始向第一個發現死者的目擊者做筆錄。

  一張桌子搬到大廳中心,一個警察正拿著筆和紙坐在旁邊,郭長風則站著,他走到劉玲身前問道。

  劉玲的樣子好了一些,老闆娘遞給她一杯開水,讓她慘白的臉蛋漸漸有了一些血色。

  「我是聽到王總監的叫聲才起床的,王總監吵得那麼厲害,我害怕出了什麼事情,連忙起身,然後想把敏珍也叫醒,誰知道開了門,卻看見小珍她,她……」

  說到這裡,劉玲又開始低泣起來。

  郭長風眉頭一動,好像想到了什麼。

  「那你是怎麼有死者的房間鑰匙,據我所知,每個房間配給住宅的鑰匙只有一把,莫非,是你偷的?」

  聽郭長風懷疑自己偷了鑰匙,劉玲連忙急道:「我沒有,我沒有……」

  我冷冷「哼」一聲。

  「郭隊長,別隨便把莫須有的罪名套在別人頭上,沒有根據的推測,難道不是邏輯推理的大忌嗎,那樣只會將事實引導向錯誤的方向吧。」

  「王先生,我只是不放過每一個可能性而已。」

  郭長風淡淡說道。

  「如果我的猜測是錯的,劉小姐自然會解釋,還有,我不需要你來教我邏輯推理,如果下次我沒問你,你就隨便插話,我會當你是在妨礙司法公正。」

  妨礙司法公正,這罪名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一個不好,郭隊長完全可以用這個理由把我扔進牢裡頭關上四十八小時。

  我再「哼」了一聲,卻也識時務,閉上嘴巴一聲不吭。

  劉玲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隨後向郭長風解釋道。

  「因為這幾天發生了太多事情,我和敏珍商量後,決定互換對方的鑰匙,這樣一來,如果晚上出現什麼狀況,另一個人便可以迅速地打開出事的房間,所以我手上才會有敏珍的房間鑰匙,同樣的,我的鑰匙現在正在敏珍的房裡,不信你可以上去找找。」

  我聽得連連點頭,儘管現在還是發生了悲劇,但劉盧二女這一決定無疑相當聰明,每個房間在關上之後都是向內反鎖,住客可以在房間裡打開自己的房間,卻轉不開別人的房門,如果出了狀況,還要讓老闆找出鑰匙,這一來二去的,難免耽擱了救援的時間,而劉盧二女這一措施,卻是最大限度減少了救援的時間。

  只是沒想到的是,這數次死亡事件發生得突然,而且被害者完全發不出一聲響聲,我在靈魂狀態的情況下,便親眼目睹了盧敏珍被害時的情景,那不斷從嘴裡咳出的黑水,讓被害人根本不可能發出聲音來求救。

  郭長風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劉玲的解釋,他接著問道。

  「你能不能具體描述一下,當你進入房間時,你看到了什麼,聽著,劉小姐,我知道這樣讓你很難過,但請你務必回憶每一個細節,這其中,或者有破案的關鍵,因為這連續三起兇殺案中,只有這一次是最快發現了死者,或者,兇手會留下線索也說不定。」

  劉玲點點頭,開始認真地回憶當時的情景。

  「那時我打開門就衝了進去,叫著敏珍的名字,但只叫了兩聲,我就知道不對了,那房間裡雖然黑暗,卻有一股惡臭撲面而來,我差點沒被熏得暈倒。在那房間裡呆得數秒後,眼睛已經習慣了房間裡的陰暗,然後我聽到一些聲音,像有人溺了水一般,咯咯咯的聲音……」

  說到這裡,劉玲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我亦聽得心中一酸,那時的盧敏珍,大概已經被喉嚨裡不斷吐出的黑水擠得透不過氣來了吧。

  「……然後我看到一隻手。」劉玲繼續說道:「那是小珍的手,是的,我絕對不會看錯,當我看見時,那手掌是屈著的,它按著地面,想要捉住一些什麼東西,我想小珍那時是拚命想爬出來吧,但,但是,就那麼一兩秒後,那手就不動了,不動了啊……」

  劉玲不由哭了起來,郭長風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張紙幣遞給了劉玲。

  「也就是說,你進去的那一刻,死者還沒有完全斷氣,她甚至,還能用手掌活動一兩秒。」

  劉玲擦著眼淚,也沒答話,只是點了點頭。

  「劉小姐,請你再仔細回憶一下,有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因為你看到死者時,她還沒有完全死去,兇手那時可能還沒有離開。」

  聽得兇手那會還有可能留在房間裡,劉玲的臉又變得慘白起來,那豈不是說,當時的自己是和死神擦身而過?

  郭長風也沒著急著追問她,待劉玲緩過神來後,她略帶猶豫的繼續說道。

  「如果說奇怪的東西,我只看到一樣,不過當時房間裡光線不足,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嚇傻了才出現的幻覺。」

  「你不妨說說看。」

  這時,連郭長風也緊張起來。

  「我看到一個影子。」

  「影子?」郭長風納悶了,一個影子有什麼奇怪的。

  「那個影子從臥室裡竄出來,然後滑上了牆壁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總之,只是「咻」一聲,那影子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由於當時房間裡很暗,但那影子卻更加的黑暗,我才有所發覺。」

  影子,難道是那隻虎影所為,但不可能啊,我感覺不到它帶著一絲的邪氣,反而有一股莫名的正氣。

  我露出思索的神色,而同時,老闆夫婦和劉東旭亦在想著什麼,臉上神情數變。

  郭長風見劉玲也沒什麼可問的了,便將臉朝向了我。

  「該你了,王先生,請你解釋一下,你是怎麼知道死者出現了狀況?」

  「我說過,我是夢到的。」

  「王先生。」郭長風沉聲道:「希望你認真一點,別挑戰我的耐心。」

  我坐正了身體,正色道。

  「我是認真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解釋,那種情況有點類似靈魂出竅,反正我看到了盧敏珍被害,然後就驚醒過來,接著想要衝出去救人,卻被你們攔下,接下來發生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就沒必要重複了吧。」

  那負責記錄的警察露出為難的神色,他不知道這種事情應不應該也記錄下來。

  「靈魂出竊,無稽之談!」

  郭長風嗤之以鼻。

  但劉東旭卻驚奇地望著我,只是很快地,他便掩飾了臉上的驚訝。

  「信不信由你。」我攤開雙手聳聳肩道:「不然你說說,為什麼我人在『藏龍閣』中,卻知道『棲鳳樓』裡發生的事。」

  「好,這個暫時不說。」郭長風揉揉自己的眉心。「你說你看到死者被害,那你給我說說,兇手是什麼人,有什麼特徵。」

  「我不知道!」我想也沒想地說道。

  「王先生!」

  郭長風怒叫一聲,幾乎是要跳起來。

  「我是真的沒見到,我只見到死者在地上痛苦地掙扎著,那種情況有點像中毒,我只見到這些,然後我就醒了。」

  我大聲辯解,不過,我隱瞞了被虎影引過去的經過,事實上,郭長風並不是那種相信鬼神之說的人,如果我告訴他,這可能是某種鬼怪所為,怕不被他立刻關進精神病院裡,真正的經歷,只能等明早小夏到達後再說與她聽。

  她才是真正的救星!

  郭長風皺著眉頭,來回地踱著方步。

  最後,他停了下來,深吸一口氣向我說道。

  「很遺憾,王先生,你既然不肯說出真相的話,我只能把你當成此案的最大嫌疑人,我們有權力扣留你四十八個小時。」

  我怒極。

  「你憑什麼不相信我!」

  郭長風亦大怒。

  「那你又憑什麼讓我相信你?靈魂出竊?那你拿出證明來啊!」

  我日,老子拿什麼證明給你看,估計就算靈魂再離體一次,你也看不到啊。

  這次算是吃了個悶虧,靈魂出竊這種玩意,我要怎麼證明,除非小夏才會有辦法。

  見我悶聲不吭,郭長風冷笑幾聲。

  「說不出話了吧,既然你拿不出證據。」刑偵隊長朝做記錄的警察叫了一聲。「小周,帶上幾位同事,請王先生到我們局裡坐坐吧。」

  丫的,這狗屁警察竟然真的要拘留我?

  我的一世英名啊!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8
Vol.16

  更新了,收藏吧,推薦吧,給半球多一點動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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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年27,自有生以來還沒做過一件罪大惡極的事,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進警察局,更沒想過會被拘留起來。

  當那拘留室的大鐵門啷當一關時,心情真是糟糕到無以復加。

  身上的一切物品都被沒收,就連「斬魂刀」也被暫時收押了起來,說是等釋放時才把全部東西交還給我,還好警察局乃大煞之地,應該沒什麼鬼怪敢闖進來,至少,我呆在這裡反而比呆在旅館安全了不少。

  只是連手機也被沒收了去,卻不知道怎樣通知小夏,更不知道劉玲和小李現在怎麼樣了,沒想到來上海一趟,短短數天之間便失去了兩位同事,現在連我也被拘留起來,真是出門忘了看黃歷啊。

  我躺在拘留室裡硬梆梆的床板上,一會想這一會想那,不知道什麼時候竟模模糊糊地睡著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大概已經十點鐘的時候,我正啃著警察同志送上的早餐,鐵門卻再一次打開了,一個警察同志板著臉朝我說道。

  「王先生,麻煩你跟我來一下。」

  我打了個問號,莫非敦長風這傢伙知道錯怪了好人,要釋放我了?

  懷著十二分的疑問,我在警察同志的引導下來到局長辦公室。

  大門一打開,熟悉的味道隨即鑽入我的鼻孔中。

  辦公室裡只有三個人,敦長風和蔡局長,還有一個女人背著我。

  但無論是她那微卷的波浪型長髮還是那削瘦的雙肩,都在告訴我她的身份。

  卻不是趙大小姐是誰。

  「小夏?」

  我驚喜地叫出聲。

  小夏回頭朝我微笑,她似乎瘦了一些,眼睛也有一絲微微的紅腫,臉上帶著一絲風塵樸樸的樣子,但精神卻還不錯,只見她回過頭,冷淡地朝蔡局長說。

  「這個人,我要保釋他!」

  蔡局長笑了笑。

  「趙小姐,雖然你是老何的侄女,但你的這個朋友,他現在是此案的最大嫌疑人,我們不能說放就放啊。」

  「你說他是最大嫌疑人。」

  趙大小姐開始發出我熟悉的冷笑聲,笑得蔡郭二人好不尷尬。

  「他這個若有膽子殺人的話,那麼母豬也會上樹了!」

  我爆汗,即使要為我開罪,也不用這樣來糗我吧。

  「廢話少說,你們既然說他是最大嫌疑人,那證據呢,別告訴我,你們只是憑一已的猜測,這樣不符合辦事條例吧。」

  小夏步步緊逼。

  蔡局長只是陪笑,他暗中捅了捅郭長風,刑偵隊長馬上會意,接過小夏的話說道。

  「王先生的事我剛才已經和趙小姐說過,就不用重複了吧,總之,王先生所說的話不足以證明他的清白,我便有權懷疑他與本案有關。」

  小夏繼續冷笑。

  「不就是你不相信他會靈魂出竊嗎,這個簡單,我馬上就會證明給你看!」

  趙大小姐走到郭長風身前,不知為何,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郭隊長也緊張起來,他不自覺地退了一步。

  「趙小姐,你要幹什麼?」

  小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幹什麼?要證明給你看靈魂出竊這種事啊。「

  趙大小姐手裡翻出一張黃色的符錄,用兩根手指拈著,在郭長風眼前虛劃幾下。

  「冥冥都司,聽我之令,黃旗為引,魑魅招來,拘魂!」

  小夏清吒一聲,把符錄一下子貼在郭長風的眉心處,再猛的再符拉了起來。

  郭長風馬上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看上去已經不省人事,蔡局長被嚇了一跳,老人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不由對小夏厲聲道。

  「趙小姐,你對長風乾了什麼?」

  小夏沒回答,只是朝手中的符錄努了努嘴,蔡局長望了過去,馬上又被嚇到,小夏的符錄正貼在一個透明的人影頭上,卻不是郭長風是誰。

  郭長風的靈魂正不斷叫著什麼,卻沒人得到他的聲音,小夏挑畔似的看向蔡局長。

  「現在你們信啦?」

  蔡局長摸出一塊手帕不斷擦著自己的額頭,連連說道。

  「信啦,信聽,趙小姐,快把長風弄回去吧。」

  小夏素手一揚,符錄飛出,貼在地上郭長風的頭上,不多時,郭隊長睜開了眼睛,一副即驚又怕的樣子跳了起來。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事實擺在眼前,既然我證明了靈魂出竊的存在,那麼,你們所謂的懷疑便不在成立,請馬上釋放了我這位朋友。」

  蔡局長笑得苦哈哈。

  「放,馬上放……」

  「局長!」郭長風還有一些不甘的叫道。

  蔡局長擺擺手,低歎一聲說道。

  「長風啊,這次我們可能真的遇上科學無法解釋的案件,請問趙小姐,你能否協助我們警方破獲這一次的案情。」

  小夏復又坐下,擺弄著自己修飾精緻的指甲,露出一個我熟悉的狡潔笑容。

  「看在何叔叔的分上,幫你們也無妨,但我要知道一切資料……」小夏支著臉架在桌子上,眨著美麗的大眼睛。「……包括,那屍檢之後的一切結果!」

  蔡局長更加頻繁地擦起額頭來。

  「沒問題,一點問題也沒有,哈哈……」

  蔡局長在笑,但無論怎麼看,這笑容卻帶著勉強。

  -------------------------------------

  蔡局長親自領著我們向停屍室走去。

  一路上,小夏才告訴我,原來來上海前一天晚上,何老頭便打電話給她,讓她盡量配合蔡局長的工作,而當她今天早上到達旅館時,便被告知我被拘留的休息,趙大小姐二話不說就殺上了警局來,我才得以那麼快被釋放。

  我感激的握緊她的小手,小夏俏臉一紅,馬上不好意思地抽回了她的手。

  「辦正事要緊!」

  她輕輕在我耳邊說道,聲音輕柔細膩,聽得我差點化了。

  那蔡局長人老成精,我們的小動作自然落在他的眼裡,但他還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只是時不時問起何老頭的近況,順便和小夏套著近乎。

  反而敦長風這一路都沒再說一句話,大概小夏給他的震撼太大了,一下子就推翻了他以前的認知,到現在還沒調整得過來,因此整個人看上去失魂落魄的樣子。

  停屍室被打了開來,裡面並沒有我想像中那樣,陰暗和潮濕,反而燈火通明,一個半百老人正在工作台前忙碌著,聽到有人開門,他也未曾抬起頭來,依舊趴在一台顯微鏡前不知觀察著什麼。

  「老邱,老邱……」

  蔡局長叫了兩聲,邱法醫才抬起頭來。

  「這兩位是來協助我們辦案的,麻煩你把屍檢的情況跟他們兩位說一下吧。」

  邱法醫臉上充滿疑惑。

  「蔡局,那可是機密資料……」

  「無妨,你跟他們說說吧。」

  既然蔡局長都同意了,邱法醫也就不再說什麼。

  「我做了這麼多年法醫,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詭異的屍體,你們過來看吧…」邱法醫邊說邊走到冷藏櫃前,拉開一個標籤上寫著「一號」的停屍櫃。

  「嘩啦」一聲,絲絲冷氣噴出,停屍櫃被拉了出來,儘管屍體上蓋著白布,但從那肚子處高高挺起的樣子我認出那正是張傑仁的屍體。

  數天前還高聲談笑的人,現在卻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我突然無來由地升起一絲悲傷之感。

  那邊,邱法醫開始為我們講解起來了。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8
Vol.17

  昨晚深夜到家,今天早上先補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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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來看看吧。」

  邱法醫一下子掀開了蓋在張傑仁身上的白布,一具慘白的屍體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下,張傑仁的全身佈滿了白色的冰霜,停屍櫃強大的製冷系統最大限度延緩了屍體的腐化程度,讓屍體看上去和前幾天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一道明顯的裂痕從屍體的頸下開始,一直延伸到腹部,這是解剖所致的痕跡,邱法醫用一種略帶恐懼的眼光看著這道痕跡,當然,長年解剖屍體的他自然不會害怕這一道區區裂痕,他害怕的是那裂痕之下的東西。

  那空空如也的腹腔!

  邱法醫用手分開屍體的眼睛。

  「首先是眼睛,不知道什麼原因,死者的瞳孔縮小成米粒大小的程度,一般而言,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但事實卻擺在眼前,而且死者的瞳孔裡不知被注入了什麼物質,眼白被侵蝕一空,然後變成黑色的堅硬結晶物…」邱法醫抬了抬眼鏡。「也就是說,眼睛組織全部堅硬化,我還不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把眼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

  我們走近一看,張傑仁的臉上,眼睛成為漆黑一片,和我看到盧敏珍時的情形一模一樣,但在瞳孔的中間,卻有一顆米粒大小的白點,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繼續。」

  小夏淡淡說道。

  「為了研究眼球的變化,我開始是懷疑他的腦部組織受到了某些病毒的感染,因此,屍檢時,我最先解剖的是死者的頭部。」邱法醫用手指在死者的頭部輕輕劃過,張傑仁的頭上毛髮已經被剃得精光,一道細微的紅張從他的眉心一直繞到了腦後,邱法醫繼續說道:「但讓人震驚的是,死者的腦袋裡,沒有一切腦部組織,只有一個完好無損的頭顱。」

  「那他的腹腔內,是否也空空如也?」

  小夏皺著眉頭指著屍體的腹部問道。

  邱法醫嚇了一跳。

  「你怎麼會知道的?」

  「我怎麼知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情況是否真的如我所說。」

  邱法醫連連點頭。

  「噬人腦,吃臟器,還能束縛死者的魄,是妖怪?不對,難道是魔?」

  咬著手指,小夏低聲喃喃自語。

  「還有什麼發現嗎?」

  小夏思索一陣後,繼續朝邱法醫問道。

  「還有一些黑色的液體,有惡臭,但目前我還分析不出其成分組成,不是死者的體液,也不是單純的液體,總之,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

  邱法醫從工作台上拿起一個小瓶,裡面裝著一些黑色的液體。

  小夏接過來,舉到眼前仔細看了看,然後才還給了邱法醫。

  「我們回辦公室說話吧,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什麼東西所為了。」

  局長辦公室中。

  我、小夏、蔡局長、郭長風和邱法醫各自找了椅子坐下。

  「儘管我說這些話,你們大概會覺得匪夷所思。」小夏的眼睛從蔡局長三人的臉上劃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一種妖魔干的,不過很奇怪,這只妖魔現在非常虛弱,而且受到層層禁制。」

  「妖魔,那是妖怪嗎?」蔡局長提出自己的疑問。

  小夏搖頭。

  「我想你們把概念混淆了,在佛道兩界,把非人類的存在劃分為鬼怪、妖怪、妖魔及仙靈;鬼怪就不用說了,妖怪則是長年吸收日月精華,再加上天時地利,由動植物修練而成的生命,妖怪一般只具有本能的力量和智慧,除非是生存了非常之久的妖怪,才會對人類產生極大的威脅。」說到這裡,小夏略微一頓,臉色凝重地說道:「但說到妖魔,就不是妖怪可比的了。」

  「為什麼這樣說。」這下我也生起了好奇心。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黃帝和蚩尤的傳說?」

  關於這段中國的神話,大家自是知道,於是一個個都大點其頭。

  「相傳,黃帝蚩尤最後決戰於逐鹿平原,在那場大戰中,不僅有人類參與,還有各種奇獸、神民及妖魔,大戰之後,蚩尤敗北,黃帝亦帶著奇獸神民開闢了另一個空間,徹底與人類分離開來。而妖魔,除了大部分戰死在逐鹿平原上,剩下的,大部分都被黃帝封印了起來,沒有了神靈庇佑的人類,才得以走過蠻荒時期。」小夏的眼神變得非常空洞,就像她的眼睛看到了遙遠的空間。「那遠古的神話時代,人、神、魔是一個混居的年代,逐鹿之戰後,人類才漸成為人間的主人,然而,即使以黃帝之能,亦不可能封印得了全部的妖魔,因此,即使經過了難以計數的歲月,仍有妖魔一直殘活到現在,殘活下來的妖魔非常強悍,每一出世,無不在人間掀起腥風血雨,它們不同於妖怪,除了擁有恐怖的力量之外,還擁有絕高的智能,因此,每消滅一隻妖魔,人類都付出了相當沉重的代價。」

  小夏的話讓蔡局長和郭長風兩人聽得一顆心直往下沉,若真如小夏所言,這次是妖魔所為的話,那豈不是把盧灣分局的全部警力投入也有輸沒羸。

  「小夏,為什麼你會判斷是妖魔所為,而不是鬼怪一類呢?」

  我曾經被陳麗宛製造的鬼偶吸過血,知道鬼怪也會噬人血肉,卻不知小夏是如何判斷這幾起兇案是一隻妖魔所為。

  「人的精血雖然蘊藏著珍貴的能量,但同時,血液雜質也很多,對鬼怪而言,吸食人類的血肉,不如直接吸收他們的魂魄來得更方便,而且,鬼怪是絕不會對人腦和臟器感興趣的,只有妖怪和妖魔才會將之吸食用來增強自己的力量,而只有妖魔,才懂得將人類的魂和魄分離,把充滿了情緒的魄封印在一雙瞳孔中,而將無意識的,充滿純粹能量的魂吸收掉,那黑水便是將人類被殺時的怨念混合在人體水分中排出,最大限度減輕了吸收魂時受到怨念的反噬,這種技巧,只有妖魔才會使用!「

  「原來是這樣!」邱法醫一摔大腿。「我說呢,屍體的水分只有正常的一二成,原來全部被排出了體外。」

  邱法醫這一說,更是對小夏所說的話提供了佐證,蔡局長已經聽得面如死灰。

  一隻從神話時代便存在的妖魔,天知道要用什麼辦法才能消滅它。

  看蔡局長憂心仲仲的樣子,小夏不由抿嘴一笑。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蔡局長。妖魔的能力也是有高低之分,儘管就算是最弱小的妖魔,也是非常難以被消滅,但一隻虛弱的妖魔,則另當別論!」

  「怎麼說!」蔡局長聽得精神一振。

  「通常來說,即使是妖魔,也不會這麼頻繁的吸食人類的血肉和魂,因為這樣做,對妖魔自身的負擔也不少,這情況有點像我們平時所說的暴飲暴食,因此,它這樣做的唯一原因,便是它很虛弱,而且還被層層禁制,所以才必須通過這種方式在最短時間內獲取最大的能量,以恢復自身和解除禁制,所以,只要在它恢復之前找出來,我有七成的把握能夠消滅它。」小夏信心滿滿地說道。

  「真的?」

  蔡局長聽得兩眼放光,要知道他還差兩年就能退休了,若是現在出了這種狀況,要安安穩穩的退休基本成了一種奢侈,小夏的話不啻給他打了一劑強心針。

  「但現在得到的資料太少,我還必須找出這妖魔的藏身之所,更重要的是,我還不知道這是一隻什麼樣的妖魔。」

  郭長風這時像想到了什麼,他大叫道。

  「或許我們會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在發生第二宗命案時,死者的手上牢牢捉著一樣東西,我們後來發現那是一隻手機,被取下來時,手機還處於視頻拍攝的界面,我懷疑當時死者把被害的情況拍了下來,於是送交了信息處理技術部的同事分析,現在應該會有結果了!」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8
Vol.18

  明天又要出去一天,現在先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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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灣分局的投影廳中。

  啪啪啪--

  燈光被陸續關上,長方型的投影廳馬上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又一聲輕響後,一道光柱投射在眾人前方的幕布之上。

  一個畫面出現了。

  畫面不那麼清晰,而且搖動得厲害,但大致看得出是在一張床上所拍攝的。

  搖動的畫面突然一停。

  郭長風站起來說道。

  「這是第二宗兇案的死者鄭川所擁有的手機,經過信息部同事們的分析,死者曾經用手機打了電話給劉東旭,可能劉東旭是死者的重要聯絡人,因此手機設置了數字撥號,而劉東旭便設置在1號鍵,所以當死者察覺到危險時,他第一個想到的是撥號求助,但遺憾的是,最後他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辦法開口說話……」郭長風為我們分析著鄭川臨死前的情況,他按下播放鍵,畫面又開始搖晃起來。「在發現自己不能開口說話後,鄭川便改用手機的拍攝功能,希望把死前的情況拍攝下來,讓我們有機會一睹這幾宗兇案被害者臨死前的情況。」

  「但是。」郭長風略微一頓,用凝重的口氣說道:「這樣又出現了新的問題,我們知道,即使設置了手機拍攝功能的快捷鍵,用起來還是需要一定的步驟,在當時那種狀況下,鄭川可以第一時間想到打電話求救,而在發現這個辦法行不通後,他竟然能冷靜地使用手機攝像把自己臨死前的狀況拍下來,這種近乎冷酷的鎮靜,讓我不由懷疑起鄭川的身份,甚至他的上司,劉東旭的身份,因為我相信,普通人在面臨這種情況時,是不可能保持這麼一份鎮靜的,甚至是我,大概也不能。」

  畫面上,拍攝的角度正緩慢卻堅定地劃向被害者的方向,我看得心中一寒,鄭川當時要用怎樣的意志力,才能一邊對抗死亡的威脅,一邊用手機拍攝自己被害的經過。

  我在靈魂出竊時曾經見過盧敏珍被害的片斷,看得出來,她當時非常痛苦,內臟與腦組織被啃食,這種感覺絕對不會舒服,但鄭川竟然還能夠保持冷靜利用手機來記錄自己的被害經過,這種冷靜,也未免太可怕了一些。

  「事後我們調查了劉鄭二人的身份,他們是日商華人,除此之外,便只有他們在崎川集團任職的身份,然而死者這種堅忍的毅力,我不認為會是一個普通的白領職員所能擁有的,因此,我們繼續對他們二人的身份進行調查。」

  郭長風的這一席話開始讓我對他刮目相看,僅憑鄭川錄製死前情況這一點便能夠推論出這麼多東西,看來他這個刑偵隊長也不是我想像中那麼沒用。

  畫面在繼續,拍攝的角度終於來到死者的臉上,由於手機離得近,死者的臉佔據了畫面大部分的空間,畫面上的鄭川雙眼漆黑,張大的嘴巴裡不斷湧出黑色的液體,由於手機開啟著夜間模式,我們看得相當清楚,儘管由於鄭川當時身體急劇的抽動,導致畫面不斷搖晃,但基本上,死者被害的情況已經顯示在了畫面上。

  這個畫面持續了十幾秒之後,角度開始向下滑落,畫面出現了床的另一側和死者不斷抖動的身體,看來是鄭川已經失去了意識,才無法保持手機的拍攝角度,這個畫面一直持續著,鄭川的身體是側臥著,畫面有一半的空間顯示出他身體後面的牆壁,有那麼半分鐘之後,畫面不再抖動了,想是鄭川已經徹底死去,他的身體才不會再搖晃,然而這種狀況有一兩秒鐘之後,畫面又是一晃,然後播放停止了。

  「沒有兇手,或者說兇手正在他的體內……」

  整個過程都沒有出現所謂的兇手,讓郭長風也開始相信起小夏的話來,整個投影廳裡陷入一種奇異的寧靜,似乎各人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

  小夏皺著眉頭說道。

  「郭隊長,麻煩你把這段視頻最後的畫面再播放一次,就從死者的手機照著自己身體那一段開始好了。」

  郭長風默默按下了播放鍵,再快繞到小夏要求的那一段畫面。

  小夏安靜的看著,直到最後那畫面又是一晃的時候,小夏大叫一聲。

  「停下,在這裡停下!」

  刑偵隊長猛按停止鍵。

  「再退回一些,退回一些就好。」

  郭長風把畫面倒退了回去,又用慢鏡頭一格格的播放,直到那畫面又是一晃時,小夏又叫了聲「停」,這一次,畫面被完全定格了下來,除了小夏外,在場的眾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原來,並不是畫面晃動,而是因為有一條影子迅速掠過,才讓我們造成畫面晃動的錯覺。

  當物體在我們面前高速移動時,我們的動態視覺會下意識地捕捉物體的移動,但如果物體移動的速度過快,動態視覺捕捉不到的時候,便會出現眼前一晃的錯覺。

  這個畫面,正是這樣的情況。

  畫面中,死者身體之後的牆壁上出現一個影子,影子很模糊,那是因為它的速度過快的原因,手機的攝像頭只能捕捉到它的殘影,但即使這樣,我們還是看到,這個影子呈長橢圓形狀,而在這橢圓影子的兩邊,各有四隻像是腳一般的細長影子。

  看著,像某種爬蟲類動物的影子。

  「這是什麼,節肢動物?」

  邱法醫最先叫了起來。

  又是一陣按鍵聲響起,投影廳中的電燈被打了開來,燈火通明的大廳中,眾人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看,特別是警方一邊的人員,鄭川的視頻攝像已經證明了小夏的話,他們這次面對的不是人類,而是某種古老的邪惡生命。

  「具體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可能肯定,這妖魔果然和我猜測的一般,它被層層禁制著。」

  小夏肯定的說道。

  眾人望向了她,小夏繼續解釋道。

  「因為那道影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妖魔的本體正被封印在某處,但這個封印明顯已經鬆動,所以,妖魔才能放出自己的分身出來覓食,可能是被封印了太久,妖魔相當的虛弱,因此它的分身只是一個影子,而不是一個實體,但如果被它再吃上四五個人,說不定它就會積蓄到足夠的力量,破印而出了!」

  蔡局長一方面面相覷,在經過一陣無聲的眼神交流後,三人像是取得了共識,都略微點了點頭。

  蔡局長乾咳一聲說道。

  「那這事,還要有勞趙小姐出馬了,當然,我們警方會全力配合你的行動,以及滿足你一切的需要,一切,以消滅這只妖魔為最大前提。」

  小夏滿意地點點頭,她說得這麼多,而且還暗中把妖魔的實力稍微誇大一點,無非是要給這些警察們施加一些壓力,好讓自已取得絕對主動權,才不會在行動時受到諸多限制。

  「那各位還有什麼要補充沒有?」

  小夏看過一眾人等,卻不想我舉起手來,她反而用驚奇的眼神看著我。

  「我有一些東西要補充,事實上,我還知道一些東西,可能這些信息微不足道,但相信對案情還是有一定幫助的。」

  我思索在三,既然警方現在相信了鬼神之說的存在,那我現在說過的話,至少不會被當成無稽之談。

  郭長風卻向我投以嚴厲的眼神,像是在責備我不該向警方隱瞞事情,我只能對他報以苦笑。

  「郭隊長,別這樣看著我,在今天之前,如果我說出鬼魂什麼的事情的話,你大概一早把我扔進精神病院裡了。」

  我這一說,郭長風臉色才緩和了一些,蔡局長微笑地看向我,用鼓勵的語氣說道。

  「王先生,你還知道一些什麼東西,但說無妨,但說無妨。」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9
Vol.19

  早上一更,現在每天一更,半球也不敢討推薦了,大家看著喜歡就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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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關於『偶閒居』旅館的傳聞。」

  我迅速在腦海中組織著詞語,以求簡便明確的把我所知道的東西說給眾人知道。

  「在第一天到達上海後,我乘坐計程車前往旅館的時候,便聽開車的司機說起那間旅館的傳聞,聽說在十幾年前,那旅館便鬧過鬼,當時死了人,但後來有法師做了法事後,便沒有再出現類似的情況,現在聽小夏這樣分析,可能當時的法師並不是簡單的神棍,而是具有一定修為的人,我猜他大概加強了妖魔的封印,所以這只妖魔拖到現在才會出現。」

  小夏點頭,我這樣的猜測無可厚非,在前面的論據支持下,也只能得出這樣的結果。

  「其次,是關於旅館老闆夫婦和夥計阿順,從幾次無意聽到的對話中,我相信這間旅館是老闆的父親,甚至是祖父那一代的私人產業,因此,老闆夫婦不可能會不知道這間旅館以前出事過,甚至那夥計阿順,也似乎知道一些東西,但在兇案發生過,老闆娘甚至發誓旅館從來沒有出過任何狀況,當然,她可能出於旅館聲譽考慮,但我總覺得他們在掩飾一些什麼事情。而且,旅館的老闆想要出賣那間旅館,老闆娘卻死活不同意,按道理說,旅館出了這些事,如果能夠出手的話,相信大部分人都會選擇賣掉,畢竟再這樣經營下去只會是負資產,但老闆娘的態度卻像是要守護著什麼東西,反正就是死活不肯那一種態度。」

  「難道是在守護那妖魔的封印?」小夏自言自語道,但隨後她就搖搖頭,把這個想法否定了,早上她也有去過旅館,雖然沒見過老闆,但老闆娘是看到了,那只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婦女,沒有任何修為,這樣的普通人,是不可能知道像妖魔這種非人類的存在。

  「除了這兩點,你還知道些什麼?」

  郭長風擺著一張撲克臉,我想他大概惱我向警方隱瞞了這些信息吧。

  「最後一點,便是劉東旭這個人!」我這點倒是和郭長風的猜測不謀而合,不同的是,他是通過鄭川的情況推斷出來的,我則因為展會上劉東旭的表現而懷疑他的身份。

  「我因為一些事情,在前些日子和小夏學習修練道力,當然,我只是半桶水,道力非常低微,但在展會上,我和劉東旭握手時,一直安分的道力突然活躍起來,並湧向了劉東旭,他當時的表情非常驚奇,那證明他也知道了我體內的變化,而且,在那之前,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暗地裡教訓了一個阿拉伯人,因此當時我就判斷,這個劉東旭不是普通人,而至於他接近我們是有意還是無心,便無從判斷了。」

  「這樣說來,那這個劉東旭一定大有問題。」小夏用手輕輕支著臉蛋,像是在思索著一些東西。「能夠讓你的道力產生了共鳴,並且還有攻擊的徵兆,那說明這個男人讓你本能的感到威脅,難道他是為了那只妖魔而來?」

  「為什麼這樣說?」

  蔡局長緊張地追問道,出現一隻妖魔已經夠麻煩的了,現在還殺出一個可能為妖魔而來的男人,頓時使情況變得更複雜,就更別說可能還隱瞞了一些秘密的旅館老闆和夥計了。

  「日本的陰陽之術源於中國,但經過改變和延伸之後,日本的陰陽術變得專走偏鋒,法術詭異莫名,當然,其中也不乏有正道宗法,但會的人只在少數,而在陰陽術之中,有一種式神的法術,那有點像我們中國的撒豆成兵,都是召喚鬼神助力的手段,但式神之術便詭異得多,一般是收伏惡鬼精怪,再以自身精血飼之,使式神與宿主的元神緊緊聯繫在一起,一方死,另一方不能獨活,如果這個男人是為了妖魔而來的話,他大概想將正處於虛弱狀態的妖魔收伏為自己的式神。」說到這裡,小夏冷冷在鼻孔中「哼」一聲。「胃口倒不小,竟打起妖魔的主意,真是不自量力!」

  「還有一點。」我想起了那只奇怪的虎影,不由插嘴道:「我和張傑仁都見過另一個影子,不像剛才畫面中那樣的爬蟲類動物的影子,而是一隻虎影,只是那隻虎影卻有著九條尾巴。」

  「有九條尾巴的虎影?」小夏反問道。

  我點頭。

  郭長風終於忍不住冷冷說道。

  「王先生,你知道的東西還真的不少啊!」

  我聽出他話中的諷刺味道,臉上不由尷尬起來。

  「虎有九尾,難道是陸吾的影子?」小夏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測。

  「陸吾又是什麼?不會也是妖魔吧?」

  蔡局長已經開始要呻吟起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一間小小的旅館,怎麼突然變得如此複雜起來。

  「陸吾才不是妖魔呢。」小夏笑道:「山海經有云:崑崙之丘,是實惟帝之下都,神陸吾司之。其神狀虎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時。」

  眾人聽得一頭霧水。

  「簡單來說,陸吾是一位人虎共體的山神,與神獸開明一起守護著崑崙,它不是什麼妖魔,反而是妖魔的剋星,如果那虎影真的是陸吾的話,那一定是高人用來克制妖魔之用的,如此一來,我們對付起妖魔來必定事半功倍。」

  儘管小夏的話我們還沒有完全搞明白,但至少知道那隻虎影可能對我們有利,這倒是足夠了。

  蔡局長大大地呼出一口氣,這虎影大概是「偶閒居」旅館連續出現的怪事中,唯一的一個好消息。

  「看來,這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這間小小的旅館中。」小夏站了起來,朝我說道:「走吧,該知道的都知道了,現在是時候去瞭解一些我們還不知道的東西。」

  「回旅館?」

  我猜道。

  小夏打了個響指。

  「賓果!答對了,那裡是所有事件的起源,因此,事情也只能在那裡結束,就讓我也做一回住客好了!」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09
Vol.20

  更新了,現在每天一更真有點對不住大家的票票,過完年俺現補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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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小夏在下午回到了「偶閒居」旅館,老闆娘在看到我的時候驚奇無比,然後看到隨我們而來的郭長風時,更是一付不可置信的樣子。

  「老闆娘,麻煩給這位趙小姐開一間房間。」

  我對老闆娘說道,她才如夢初醒一般,「哦哦」幾聲引著小夏進了「棲鳳樓」。

  我和郭長風先回到「藏龍閣」,整個閣樓靜悄悄的,在來之前,小夏已經讓郭長風撤去了旅館的全部警力,面對妖魔那種古老的生命,沒有修為的普通人基本上不能對它構成威脅,小夏不想徒增人命,更不想一旦和妖魔對決,還要分心去保護普通的警察。

  小李和劉玲照常去主持會館,在釋放時,我已經用手機聯絡了他們,並向他們說明了情況,讓他們不要擔心,把心思全放在展會上。

  只是一想到五人一起來參加展會,到現在卻只剩下我們三人,特別是救不到盧敏珍,更讓我自責不已,同時,也讓我對力量更加的渴望,不管是為了將來可以和小夏共同面對來自未知生命的威脅,還是為了有能力保護自己身邊的人,我都想變強!

  從認識小夏那一刻開始,我生命的軌跡已經發生了變化,現在的我,已經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只做一個普通的文職人員,為了和小夏在一起,我必須擁有力量,就算不足以保護小夏,也不能成為她的累贅,更必須在她需要幫忙時能夠起上一點作用。

  我默默捉緊了「斬魂刀」,此刻,它是我唯一的憑依。

  小夏把行李放到房間後,便到「藏龍閣」與我們會合。

  大廳中。

  「剛看了一遍,這間旅館的風水佈局沒有問題,無論是樓閣的朝向和草木山石的佈置都獨具匠心,可以看出設計這間旅館的人是箇中高手。」小夏呷了一口清茶說道。

  郭長風順便找了個理由把一切不相干的人都支了出去,其中包括了老闆娘和廚房的大姐,根據現在所得知的情況判斷,郭長風已經將老闆夫婦列為嫌疑對象,現在我們談的又是比較機密的問題,自不便讓別人旁聽。

  「也就是說,這旅館,至少在表面上,並不是為了鎮住妖魔而設的。」我問道。

  「應該這其中還有什麼我們所不知道的東西,那才是封印妖魔的關鍵,而且,單靠風水佈局是不可能鎮住像妖魔這樣的遠古生命。」

  「那現在怎麼辦?」郭長風沉聲道,即使已經證實了有非人類的存在,這位刑偵隊長還是對我們不苟言笑。

  小夏從提包裡拿出四張符紙,給了郭長風一張,其餘都遞給了我。

  「我們先靜觀其變吧,至少要等妖魔的分身再出來一次,我才能找到封印它的地方。這是辟邪符,邪穢近身時會自動燃燒,在符紙燃燒過程中,妖魔是不能近身的,若是符紙燃燒,就趕快跑下樓來,我會第一時間趕到。」

  郭長風皺著眉頭看著手裡這張寫滿了如蚯蚓般歪歪曲曲的古老字符的黃符,雖然不想帶著這種東西,但最後還是放入了上衣口袋。

  我拈著手裡三張黃符,尋思著是否我比較容易撞鬼,所以小夏才一口氣給了我三張。

  像是看出我的心思,小夏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

  「小強同志,你那多出來的兩張是給你兩個同事的,你可別自己給獨吞了。」

  我聽得不好意思地直撓頭。

  「對了,你看用不用給老闆夫婦其它幾人也弄一張?」我馬上扯開話題。

  小夏出現了招牌式的冷笑。

  「他們不是知道什麼東西不肯說嗎,到時妖魔攻擊不到我們,自然會找那些沒符錄護身的人下手,我看他們被嚇個半死後還說不說。」

  對於小夏的話,郭長風分明感到了反感,整個眉頭都擰成了一團。

  「你放心,郭隊長。」小夏莞爾一笑。「我可不是那種蛇蠍心腸的女人,只要嚇嚇他們就夠了,關鍵時刻,我會救下他們的,一隻分身而已,還難不倒我。」

  「不過,妖魔真的會攻擊老闆夫婦他們?」我提出自己的疑問:「從第一宗命案開始,妖魔彷彿只對我們這些外來的人下手,而且從傳聞看來,十幾年前,它應該也只是對住客下手,所以旅館的老闆才會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

  「那是因為長久和妖魔呆在同一個地方,他們身上或多或少染上了妖魔的氣息。」小夏解釋道:「因此,當出現住客時,他們身上強烈的生人氣息才吸引妖魔的注意,但是,當妖魔對我們無法下手時,它便會打其它人的主意,別忘記了,它現在正『餓』得很呢。」

  小夏說完便站了起來。

  「現在先這樣吧,反正到今晚之前,我們也沒什麼事可做,小強同志,陪我到外灘走走吧,從北京到上海,我可是馬不停蹄的,完全沒有休息的時間,所以下午,我要放假!」

  趙大小姐大聲宣佈自己的放假壯舉,這幾天連續發生了這麼多事,我也樂得輕鬆一下,況且還是小夏叫到,我自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

  只有郭長風這個悶葫蘆,完全把我們劃為「貪圖享樂」的一類,他板著臉說道。

  「請在晚飯前回來。」

  丟下這句話,刑偵隊長便自己上了樓梯,也不知道是去命案現場堪查一番,還是回房間睡午覺。

  小夏對著郭長風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便拉著我跑出了旅館。

  外灘,位於上海市中心區的黃浦江畔,在這裡,集中了二十餘幢不同時期、不同國家、不同風格的建築,讓上海這道亮麗的風景線又有了「萬國建築博覽」之稱。

  外灘可以說是遊客到上海的必到之地,特別是情侶,漫步於黃浦江畔,看江水濤濤,聞輪笛長鳴;又待到黃昏之時,看那「東方明珠」在火紅的夕陽下燦爛生輝,多少山盟海誓便在那一刻油然而發。

  我捉著小夏的手漫步於外灘之上。

  一路走來,我們只是安靜地走著,並沒有說太多的話。

  在小夏沒來之前,我覺得有許多話要向她傾訴,但當她在我身邊時,我卻覺得說話簡直是一種浪費,只要這麼靜靜地走著,彷彿,便可以一直走下去一般。

  言語已經成了一種多餘,彼此的心聲,在握緊的雙手中傳遞。

  此時,無聲勝有聲!

  「我們坐會吧。」小夏輕聲道。

  我們正走到了外灘的中段,剛好看到了「東方明珠」,這裡的風景相當不錯,我依言挑了一方石椅,與小夏雙雙坐下。

  小夏輕輕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在這一刻,她像任何一個女孩一般,沒有強悍,只有水一般的溫柔。

  我想攬住她的肩膀,她的肩膀看來是那麼削瘦,讓人禁不住想要保護她,但我現在卻還沒有這個能力,於是伸出的手,又放了下去。

  手才要放下,卻被小夏捉住,她淡淡一笑,把我的手放到她的肩膀上。

  「我有點累了,你讓我靠一下吧。」

  小夏微笑,笑容中帶著一絲疲倦。

  「我要變強!」

  沉默了良久,我沉聲說道。

  小夏伏在我肩膀上的頭抬了起來,先是不解地看著我,然後再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為了保護我?」

  「不只是這樣,更為了保護身邊的人,那種明知事情正在發生卻無力阻止的感覺,我真的很討厭,我不能容忍自己再軟弱下去,因為我害怕,當你有危險的時候,我卻沒有能力可以幫你,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變強,我,不能再只當個白領。」

  我望著小夏,認真地說道。

  小夏用她的手撫過我的臉龐,她的手冰涼滑膩,讓我不由閉上了眼睛。

  「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真的,但你不用太勉強自己,無論是道力法術,還是最基本的劍術,這些東西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沒有幾十年的苦練,是不會有所成就的,除非,你撞上了什麼奇遇,那或者還有這個可能。」

  「所以你啊,別想太多這些有的沒的。」小夏用手指刮過我的臉。「只要我累了的時候,有個肩膀能讓我靠一靠,就足夠了。」

  小夏閉上了眼睛,我們也不再說話,只是安靜地坐著。

  那一天,我們一直坐到了夕陽西下。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0
Vol.21

  今天才知道收到了四條祝福,在這裡先謝謝給我發祝福的朋友了,說真的,這讓我受寵若驚,也相當高興,球球當然想祝福越多越好啦,但聽說一條祝福的花費不菲,如果沒有經濟收入的兄弟還是別太浪費了,只要你多給我幾張推薦,球球也是高興不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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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有了郭大隊長的吩咐,我們在晚飯前回到了旅館,撤去了大量的警員之後,旅館又和平常一樣安靜,甚至更加冷清了。

  從大門進來的時候,前庭一片黑燈瞎火的,還好今晚的月光還算明亮,我們在幽幽的月光下,踏著碎石小路,倒也有幾分詩意。

  過了中門,一潭湖水在銀月下微微泛著銀鱗波光,徐風輕拂,幾株鳳竹「沙沙」作響,小夏愜意地閉上眼睛,平伸著雙臂,趙大小姐踏著輕快的步伐,像一個芭蕾舞者般用腳尖踮著地面,一步三跳的走在前面。

  我落在其後,看著她搖擺的身姿,心中一片平靜,心想就這樣能一直走下去也不錯。

  但是,路,總有到盡頭的時候。

  卻在「藏龍閣」近在眼前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從閣樓後的竹林裡鑽了出來,燈光之下,劉東旭一臉的心事。

  「劉先生,竹林那邊難道有什麼風景?」

  我不由叫道,這個男人處處充滿著神秘,像現在,天色已晚,他不是在客廳裡用飯,反而跑到竹林裡不知幹什麼事。

  劉東旭被我一叫,明顯嚇了一跳,再看到小夏時,眉頭微微一皺,但隨即又恢復成平時面帶微笑的樣子。

  「竹林裡倒是沒什麼風景,只是鄙人一向喜歡竹的挺傲和清秀,來了這麼多天,才發覺樓後那片竹林中品種甚多,一時看得出神忘了時間,倒是讓王先生見笑了。」

  劉東旭嘴上敷衍幾句,人已經走進了閣樓內。

  「怎麼樣,這個男人?」

  我挨近小夏身旁輕聲問道。

  小夏秀眉微皺。

  「果然有問題,他剛從竹林裡出來的時候,我在他身上感覺到淡淡的道力波動,分明是使用了某種法術後才出來的,而且林子裡也有某種波動傳出來,但相當微弱,我也判斷不出是什麼東西,只有找時間到林子裡看一看才知道。」

  我還不及說什麼,在大廳裡看到我們的劉玲和小李兩人已經跑了出來。

  兩人臉上帶著疲倦,但看到我時紛紛露出了喜色。

  「王總監,你沒事就好,老闆知道你出了事,已經急得要直接投訴上海警察總局了。」

  小李衝上來說道,卻被後邊的劉玲拉了開去。

  「現在不都沒事了嗎,先不要說這些了,總監,還是先吃飯吧。」

  我點點頭,大廳裡,郭長風已經自己悶不吭聲地扒著飯,倒是劉東旭不見了人影,想是自己先回了房間。

  我們隨便吃了幾口飯,其實現在大家也沒心思吃飯,順便吃了一點後,便結束了這頓晚餐。

  我把其餘的兩張「辟邪符」分給了小李和劉玲,他們半信半疑地接過,只是現在這種局面讓他們也只能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我和小夏也沒有多做解釋,反正這種東西,沒有親眼見到,普通人是很難會相信的。

  吃過晚飯,由於才發生了盧敏珍的事件,即使「棲鳳樓」現在多了小夏這個住客,劉玲還是不願太早回房,硬是拉著小李在大廳裡打起了撲克。

  小夏望向樓上和我使了個眼色,我略一點頭,兩人便一起上了樓,郭長風只是望了我們一眼,倒也沒問什麼,只是小李和劉玲兩個好奇寶寶,已經在背後開始猜測我們的關係了。

  「你的命格偏輕,即使有『辟邪符』護身,我怕還是不妥,還是在你房間裡擺上一個『正陽陣』比較穩當一些。」

  我大樂,果然做男朋友就是不一樣,至少能得到趙天師的特殊照顧,一聽「正陽陣」這個名字就是用來增長陽氣所用的,如此一來,我總算有個安穩覺睡了。

  上到四樓,卻聽見劉東旭在房間裡嘰哩呱啦地說著話,我一聽這廝說的是日語,倒是犯愁了,要是英語我還聽得懂,這日語我可沒學過。

  房間的隔音效果不是太好,我們聽到劉東旭說話的同時,他大概也聽得到我們上樓的聲音,說話聲馬上就低了下去,我和小夏對望了一眼,均覺得他好像好裡有鬼,不然的話,也不用一聽到有人上來馬上就壓低了聲音,一付不可告人的樣子。

  小夏指了指我的房間,我會意了開了門,兩人「唰」一聲鑽進了房間中,房門一關,劉東旭的聲音便被徹底隔絕了。

  「那傢伙不知在說些什麼,一付神神秘秘的樣子。」

  我嘀咕道。

  小夏一笑。

  「要知道還不簡單。」

  她掏出一張符錄,十根手指靈動地把符錄三兩下給折成一隻紙鳥,小夏輕輕在自己食指上一咬,一滴鮮紅的血液滲出了手指,我看得心痛無比,她卻像毫無所覺一般,迅速把鮮血點在紙鳥頭部的兩側。

  有了這雙以鮮血點出來的眼睛後,紙鳥像活了過來一般,小夏併攏雙指輕輕一挑,紙鳥竟浮空而起。

  我張大了嘴巴,小夏微微一笑,指揮著紙鳥繞著我轉了兩圈後,才靈活地飛出了窗外。

  「你這是幹什麼?」

  我驚奇地問道。

  小夏露出一個惡作劇的笑容,吐了吐舌頭說道。

  「你不是想聽聽那個男人說些什麼嗎,馬上你就會相當清楚地聽到他所說的話了。」

  「難道那紙鳥可以用來竊聽?」我恍然大悟,隨後又緊張地說道:「但人家好歹也是有道力的人,要是被他發現的話,我們可就糗死了,況且他說的是日語,我可聽不懂。」

  「你安啦,他的道邊只是非常粗淺的那一種,剛才看到他時,第一眼我就看出他的底子,眉心靈光暗淡,那種修為,只能算是入門,充其量就比你強上一些,沒那麼容易識破我的『術』的,至於日語,本小姐精通的幾門語言當中,剛好有這一項呢。」小夏漫不在乎地說道。

  她掏出另一張符紙,又用洗臉盆打了一盆子水,最後在符紙上劃著我看不懂的符咒,用尚沾著血跡的手指輕輕一點,符紙竟然無火自焚起來,小夏把燃燒的符紙扔到水盆中,水盆裡一陣水花蕩漾,竟然漸漸出現了影像。

  影像中是一扇窗戶,角度是從上往下的那種,我們剛好看到劉東旭的半邊身子出現在窗戶內,看來他正站在窗邊打著電話。

  我暗暗咋舌,想不到小夏這個「術」不僅能聽,而且還能看,倒比什麼針孔攝像機方便多了。

  劉東旭的聲音隱隱從水盆中傳來,雖然聲音不大,卻出奇的清晰,只是他說的是日語,我可一句也聽不明白,倒是小夏越往下聽,眉頭皺得越厲害。

  水盆裡,劉東旭像是打完了電話,他的身影離開了窗戶,不多時,走廊裡傳出了開門的聲音。

  小夏手一揮,水盆裡所有的影像斂去,她馬上捉著我的袖子就往外扯。

  「幹嘛啊,小夏?」

  我急問道。

  小夏把耳朵趴在門上聽了一會,確定劉東旭的腳步聲消失後,才凝重地說道。

  「這個男人果然有問題,他剛才聯繫了陰陽宗的人在外頭見面。」

  「陰陽宗,那是什麼東西?」我現在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那是日本的一個古老的宗派,以咒術和式神而聞名,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劉東旭果然是為了此間的妖魔而來。」

  我聽得一愣,半晌後才罵道。

  「丫的,這小日本果然沒一個好東西,收式神到收到中國來了!」

  「別廢話了,我們快跟上去看看吧。」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0
Vol.22

  這幾天串門串得我都沒有時間寫書了,現在更上一章,只是寫得匆促,可能不盡人意,各位多多包涵一下,半球祝大家新年快樂,鼠年行大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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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三兩步跑下了樓梯,卻被郭長風一把攔住。

  「要去哪?」

  我著急地一把扯開他。

  「別擋道,沒見到劉東旭剛跑出去嗎,我們要跟緊他,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

  「劉東旭?」

  郭長風一臉疑惑,上下打量著我。

  「你沒眼花吧,王先生,剛才壓根就沒人下樓來,除了你們。」

  「我沒時間跟你胡扯。」

  我一把推開邢偵隊長,還沒跑出門去,卻被郭長風一個擒拿手鎖住了肩膀。

  「王先生,即使局長釋放了你,但你依然是最大的嫌疑人,我有權過問你的行動,沒有我的准許,你不能隨便出入旅館。」

  「我看你小子瘋了吧,最大嫌疑的那個已經跑掉了,你小子還在這裡和我鬧個什麼勁啊。」

  我赤紅著臉大叫,要不是這姓郭的拽著我肩膀,我真想當場給他一拳,這小子太不上道了。

  「行了,別吵了!」

  小夏輕喝一聲,屈指輕輕在郭長風捉著我肩膀的手臂上一彈,刑偵隊長如遭電擊,渾身一震向後退了幾步,用驚懼的眼神望著小夏。

  「那姓劉的有幾分能耐,想必用粗淺的障眼法瞞過了郭大隊長也是有可能的,我們別在這事上瞎耗了,郭大隊長,如果你想破案的話,麻煩配合我的行動。」

  「障眼法?哼!」郭長風活動著酸麻的手臂,鼻子間重重一哼,似是不信。

  小夏也不解釋,她一手捉著我,一手迅速在虛空畫符,只見空氣中黃光閃爍,刺得郭長風不得不閉上眼睛,待得他再睜開雙眼時,大廳裡便只剩下他一個人,哪還有我們的影子。

  「郭隊長,現在你信了,利用五行之術可以迷惑人的感官,這就是障眼法,麻煩你留在旅館,有什麼異動請馬上和我聯絡…….」

  小夏的聲音在空氣中傳來,聲音自近而遠,到最後一個字時,已經遠遠從亭榭處傳來,郭長風愣了一會,才輕聲歎了口氣,在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包紅雙喜,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抽起了悶煙。

  「偶閒居」的大門無風自開,這付情景要是被人看到還不懷疑是鬧鬼了,腳步聲從裡面傳出,數秒鐘後,空氣一陣扭曲,我和小夏的身影漸漸出現在大門外。

  「小夏,你這一手隱形的道術太棒了,嚇得那郭木頭一愣一愣的,什麼時候也教教我,我覺得還挺實用的。」我興奮地拉著小夏的手說道,由其看到郭長風那付像是吞下四五個雞蛋的表情,更讓我覺得痛快。

  「這個有空再說吧,還是劉東旭要緊。」

  小夏提醒了我,但這夜色茫茫,姓劉的也懂得用障眼法,這叫人從何找起。

  我二著急地在原地轉著圈,小夏卻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趙大小姐摸出一張符錄,三兩下又拆成紙鳥的樣子,我納悶,這時候弄只間諜似的紙鳥有什麼作用。

  「每個生物都帶著生命的波動,而修行之人的生命波動便更為強烈。」小夏一邊向我解釋著,一邊伸出一指在紙鳥身上勾勒著看不道的符號。「我這符鳥能夠追蹤強烈的生命波動,你想這旅館裡只有我和劉東旭算是修行中人,所以,劉東旭的蹤跡絕對瞞不過我的符鳥的!」

  說話間,符鳥已經漸漸浮空而起,小小的黃色紙鳥約莫來到我們頭頂的高度,它在原地繞了兩圈之後,便徐徐飛上了馬路。

  我們小跑著跟了上去。

  「要不我們找個車吧,這樣用跑的要跑到什麼時候啊。」我後悔剛才沒用先讓出租車公司先派個車過來。

  小夏搖了搖頭。

  「這裡是市郊,而且還是晚上,那姓劉的肯定也找不到車,我想他們見面的地方應該不會太遠。」

  還好「偶閒居」地偏辟,不然的話,一隻紙鳥在天上飛,我們兩人在後面跑著,這付情景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才怪。

  我們沿著公路一直跑,大概有十分鐘的樓梯,符鳥突然折了個彎下了公路。

  公路下一片黑濛濛的,竟然沒有一盞路燈,只見在淡淡的月光下,一幢幢樓房的影子佇立在郊野上。

  「我記得這是一片爛尾樓,這幾天坐車經過時老看見。」我肯定地說道。

  「真是沒有新意,這些見不得光的事總要在這些地方進行。」

  小夏冷笑著,同時收回了符鳥,既然已經接近劉東旭,也就不便放符鳥在天上飛這麼張揚,況且對方還有一個陰陽宗的人,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這片爛尾樓當初應該是被設計成花園式小區,一路走來,一些半成品的池塘和亭榭隨處可見,再加上足有十數層高度的樓房,可以想像,一旦落成必定是一處環境優美的安家之所,可惜的是,現在這些半成品堆在一起,又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倒憑空增添了幾分鬼氣。

  我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就這樣踮著腳尖,悄悄地跟在小夏後頭,朝樓區的深處走去。

  拐過一處類似停車場的地方,前方應該是小區休閒廣場的方向傳來了隱隱的低語聲,我和小夏互望了一眼,更加小心地走了過去。

  慘白的月光下,休閒廣場左手邊的一方亭榭中,兩條人影正在低聲交談。

  廣場是樓區的中心,採用的是嵌入式設計,因此,地勢較低,我和小夏貓低著身體,躲在一方花壇後面,清晰地看見亭子中的兩道身影,其中一人,還是劉東旭是誰。

  我望了望劉東旭一眼,又望向了另一道人影,那條人影比劉東旭略矮了一個頭,由於他站得較靠近裡邊,因此我並沒有看清楚他的樣子,只從輪廓上來看,此人卻是一個大光頭。

  我還想看仔細些,突然那人似乎略有所覺,馬上朝我們這個方向揚起了頭,那一瞬間,黑暗裡彷彿亮起了兩道電芒,我心頭一震,想不到竟有人的眼神凌利如斯。

  小夏趕緊把我的頭按下,但卻已經遲了,我只覺得臉上彷彿被細針輕輕刺了一般,這感覺竟然如此清晰,就彷彿被那個人在近處看著一般,讓我一陣不自在。

  亭子裡一陣低低的談話聲,說的儘是日本話,我也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但下一刻,卻聽劉東旭揚聲道。

  「上面的是哪位朋友,何不出來一見!」

  我和小夏面面相覷,想不到那個人竟厲害如斯,我僅僅朝他的方向望了一眼便為他發覺。

  但現在既然被發現了,再躲下去反而顯得我們沒有大將之風,小夏朝我點點頭,我們兩人刷一聲從藏身處站了起來。

  月光從側面照在我的身上,劉東旭第一時間認出了我,他身體輕輕一顫,失聲道。

  「是你?!」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0
Vol.23

  「是你?」

  劉東旭倒退兩步,不難看出他心中的震驚,即使我們雙方離得較遠,但我還是看得清楚,他臉上的神情連變了數次。

  這讓我越發肯定他心中有鬼。

  「劉先生,這半夜三更的,你不在旅館休息,反而跑到這種偏僻的地方,不會也因為這裡種有你最喜歡的竹子吧。」

  我冷笑幾聲,毫不吝嗇我的嘲諷之語。

  劉東旭老臉一紅,乾咳幾聲後,隨即鎮定的說道:「王先生,我喜歡到哪裡是我的自由,應該還不用你來過問吧,反而是你們,這樣鬼鬼祟祟跟蹤我是什麼意思。」

  小樣的,反倒反咬我一口!

  我看這姓劉的耍了幾下太極,這球反倒踢到我身上來,不由心中來氣,說話也不客氣了。

  「什麼意思,老子看你壓根不是好人,你好歹也是炎夏子孫一個,竟然聯合了小日本想打那旅館中妖魔的主意,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嗎!」

  我這話一出口,小夏馬上拉了我一下袖子,但話已出口,就像那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了。

  劉東旭一聽之下,臉上神情大變,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震撼,竟叫了起來,聲音也走了調,他顫聲道:「你知道?你怎麼知道那旅館中封印了妖魔,這,這不可能!」

  劉東旭的聲音太過震驚,到最後聲音之大,竟在這廣場之中引起了回音,由於他說的是中文,那站於他身後的小日本自是聽不懂,但劉東旭的聲音充滿了震驚,卻引起了小日本的誤會。

  那光頭用日語嘀咕幾聲,小夏臉色一緊,馬上把我拉到了身後,同一時間,空中風聲大作,一道半透明的白色風旋自高空捲來。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小夏冷笑,她左手虛空一劃,一個「火」字的古體書紅光萬道的出現在虛空中,小夏右掌輕輕托在那「火」字上,一道熱浪滔滔的火流脫掌而出,與風旋在半空相抵於無形。

  光頭小日本臉上一變,他一躍來到廣場之上,雙手不斷結著印記,嘴上亦嘰哩咕嚕的大聲說著日語,他越念越急,一股旋風亦自他腳下升起,把周邊細碎之物通皆捲起。

  劉東旭見這情景,不由大急叫道。

  「宗田先生,住手…」

  無奈光頭腳下的龍卷越旋越烈,風聲大作中,把劉東旭的聲音完全掩蓋住,而不斷增強的風力亦把劉東旭吹得說不出話來。

  「日本陰陽諸術以『風火山林』四術為主,看來這光頭倒是修行風術的高手,只是四術再強,也不過是從我中華大地流傳過去的諸術之一,今天就讓你們小日本看看,我們中華道術的真正厲害!」

  小夏迎風而立,一頭卷髮被狂風吹得向上揚起,把她那圓潤的耳垂和光潔的後頸展露出來,讓我一時間看得移不開眼睛,全忘了那由「術」所形成的風正漸漸形成一小股龍捲風。

  小日本大叫一聲,雙手向我們所立之處一推,龍卷拔地而起,如張牙舞爪的惡龍撲了過來,空氣被撕裂,尖銳的聲音讓我震耳欲聾,在猛烈的風力推擠下,我不由連連退後,而小夏,卻如釘子般身形未動分毫。

  一張朱紅色的符紙來到小夏指間,狂風雖烈,符紙卻如一塊鐵板般絲毫不動,符紙上不像平時所見那般畫著奇異的符號,反而只是以寥寥無筆畫出一隻展翅的大鳥。

  「天地無極,南帝星動……」

  風聲雖大,但小夏的聲音卻清晰地從風聲中透出,隨著她唸咒的聲音,朱紅符紙竟無火自焚起來。

  「……朱鳥展翅,火雲始降,炎部諸將,聽我號令……」

  燃燒的符紙中,竟傳出聲聲雀鳴,那符紙上的大鳥在火焰中竟似活過來一般,舒展著自己的雙翼,作勢欲飛!

  「蒼炎,破邪!」

  小夏清喝一聲,燃燒的符紙隨即甩出,那符紙光焰大作,「蓬」一聲響,卻化作一隻長約半米的巨大火鳥,扑打著雙翼衝入龍捲風之中。

  看到那火鳥,光頭張大了嘴似是不信,連劉東旭也不斷退後,最後跌倒在亭子的地面上,嘴巴抽動著不知說些什麼。

  火鳥飛進龍卷中,它引頸長鳴,週身火焰迅速燃燒,大熾的光焰從龍卷的內部進行破壞,廣場上紅光一閃,刺得我不得不合攏了雙眼,等到光芒消失之後,整個廣場青煙四起,光頭小日本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似是大受打擊。

  「……那是南方星宿朱雀星君的力量,想不到現在還有人能夠借來它的力量……」

  劉東旭不可置信地看著逐漸消失的點點星火,心頭的震撼讓他雙手不斷微微地顫抖著。

  那小日本像是下了某種決心,突然跺了跺腳,臉色凝重地咬破自己的手指,鮮血隨即斷續地滴落在地面上。

  劉東旭看得臉色一變,大喝一聲:「宗田先生,住手,他們不是……」

  「啊!」

  光頭大喝一聲,聲音大如炸雷,硬是打斷了劉東旭的話,也把我嚇了一跳。

  小日本一指不斷地在虛空中比劃著,隨著他的動作,指頭上的鮮血不斷地飛濺出去,在地面上像是形成某種特別的圖案。

  烏雲突生,竟漸漸蓋住了月光。

  一種奇異的氣氛正在形成。

  小日本又是一叫,由鮮血構成的圖案泛起微微紅光,同一時間,一陣悠揚的鐘聲突然響起。

  我不由四處張望,但這尚未落成的樓區裡,又哪來的撞鐘。

  鐘聲中,小日本左蹦右跳,像是在跳著某種舞蹈,就像古老的祭祀之舞,隨著他舞蹈的進行,聲聲絃樂亦隨著響起,和鐘聲形成了某種共鳴。

  「月祭之舞,終於還是用上了『式神』了嗎,我看你除了這個,還有什麼手段。」

  小夏好整以暇地說道,同時,她的雙手間亦捉著大量符紙,小夏雙手一翻,符紙連射而出,在她的身前按四象八卦方位排列出一個繁複的法陣。

  「以吾道心,證六界門。四象衛持,修羅界開……」

  法陣中紅光驟起,不屬於人間界的氣息開始自那艷紅之中蔓延。

  小日本的舞蹈更急了,地面上,一縷縷銀光閃過,光芒數閃之後,一道古色古香的日式門扉憑空出現,空中更是飄下了片片櫻花。

  「…….帝神隱名,真官退拜。吾血為引,修羅•利仞天召來。禁一百七二式•修羅降!」

  小夏大喝,法陣中紅光暴漲,一聲讓人心悸的利嘯從艷紅中傳出,而另一邊,小日本的召喚儀式亦同時完成。

  那扇紙門緩緩打開,一隻狗頭人身的式神手持八角烏多棍從門中竄出,它穿著日本的古式武士服,頸上戴著黑色的念珠,卻是日本神怪中經常見到的天狗形象。

  「人間界的味道,還真是讓人懷念啊……」

  巨大的斬馬刀插進地面,戴著鐵面具的利仞天仰頭望天,無盡感慨地說道。

  我躲在了花壇後邊,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無論是形象兇猛的修羅,還是那手執長棍的狗頭人,它們的身上都散發著讓我感到深深恐懼的要命氣息。

  深夜的廣場上,身材巨大的修羅和外表奇異的天狗互相對峙著,它們默不作聲,卻形成一股異常壓抑的氣氛,就像那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從遠處傳來的風,在接近這兩隻不屬於人間的鬼神時,彷彿不願意觸及它們之間的禁地一般,自動地分往兩旁拂開。

  就在這一片靜寂中,斬馬刀瞬間來到修羅的手上,利仞天一刀直指天狗,狂暴的殺氣形成血色紅潮狂湧而去!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1
Vol.24

  更新更新,順祝各位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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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嘯,自修羅的鐵面下傳出。

  紅色的惡鬼瞬間消失在原地,幾乎在同一時間,一記金鐵交擊的聲音暴響而開。

  震得我耳朵嗡嗡直響,揉了揉眼睛,小夏所召喚出來的,從沒見過的兇惡鬼神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那狗頭人的身邊,巨大的斬馬刀被狗頭人用八角棍架住。

  但修羅只是單手持刀,而天狗則雙臂齊用,卻還擋得甚是吃力,一雙腿不斷地彎下去。

  可見,單以力量而言,天狗比修羅差得遠了,即使它在式神之中已經算是不差的了。

  利仞天似是感到驚訝,在鐵面下「嗯」了一聲,但隨即,一聲讓人膽戰心驚的暴喝隨著響起。

  紅影飛動,天狗如炮彈般被修羅一腳踹飛了出去,狗頭人被絕倫的力量轟進了廣場東面的石階中,整個廣場似乎震動了一下,嗆人的灰煙跟著冒了起來。

  我使勁睜大著眼睛,剛才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快了,快得我只聽得見聲音,卻完全看不清那修羅的動作,我暗暗咋舌,不知道小夏是從哪裡弄來這麼厲害的惡鬼。

  利仞天雙手各持一刀,緩緩走向天狗倒下的地方,它似乎並不著急,閒庭信步的邁著步子,卻每走一步,腳步聲清晰地傳入在場眾人的耳朵中,那腳步聲自低而高,到最後,彷彿戰鼓一般一聲聲擂在人的心窩裡,讓心跳也跟著加速起來。

  修羅走過大半個廣場,忽然,身影又瞬間消失在原地,我剛要擰頭看向天狗的位置,卻又是一聲暴響傳來。

  利仞天一刀斬在天狗的腦袋左側的石階上,碎石激揚中,那一團灰煙也為修羅強絕的刀壓所排開,整個東面石階「轟隆」一聲爆碎為一地石屑。

  斬馬刀清冷的刀鋒上映射出天狗驚駭欲絕的眼神,若是這一刀斬在它的頭上,天狗的腦袋可不比石階堅固多少。

  利仞天的鐵面下發出低笑,它好整以暇地看著天狗,緩緩說出兩個字。

  「……太弱……」

  似乎被修羅的態度所激怒,天狗大吼一聲,身體瞬間自地面彈起,數息間來到修羅的頭頂高處,修羅卻連正眼也不瞧它一眼,只是慢慢地收起斬馬刀。

  八角棍在天狗的頭頂上飛速旋轉,一輪黑色的圓月迅速罩上利仞天,下一刻,烏金長棍狠狠抽在修羅的左肩上,一記如中敗革的聲音響起,修羅腳下的地面出現了蛛網密痕。

  但修羅,身體卻晃都沒有晃一下。

  望著地面的眼珠一轉,修羅看向天狗,如利刃般的眼神讓天狗渾身一顫,接著,艷紅映滿了狗頭人的眼睛。

  斬馬刀高指向天。

  那巨刀之上,八角棍旋轉著飛上高處,同時飛出的,還有天狗的一隻手臂!

  「啊!」

  「啊!」

  兩聲痛呼同時傳來。

  天狗一手摀住自己被齊肩斬斷的右肩重創處連連退後,紫色血液從它的手指縫中激射而出,在空氣裡留下濃烈的血腥氣。

  而另一邊,那光頭小日本整個人跪倒在地上,彷彿他自己受創一般,他也像天狗一樣緊緊捉著自己的右肩。

  日本的式神之術,是以自身精血供養鬼神,以達到心神相通的境界,但如此一來,式神受傷,主人也會跟著受創,現在天狗被修羅一刀斬斷了右臂,想來這小日本也不會好受。

  利仞天雙刀一揮,又向天狗逼近。

  突然,小夏的手機卻響起了鈴聲。

  小夏的心神一分,便沒有再向利仞天下達戰鬥的命令,修羅只是一刀架在狗頭人的脖子上,靜待著小夏的吩咐。

  而拿起手機接聽的小夏,臉色卻越來越凝重,我忘記了兩個鬼神給予我的恐懼,來到小夏身旁。

  手機放下,小夏望向我,咬著嘴唇說道。

  「剛才郭長風來電了,旅館夫婦,被殺死在他們的臥室中…….」

  「什麼?」

  「什麼?」

  小夏的聲音雖然不高,但這夜深人靜的地方,劉東旭也聽得一清二楚,他和我幾乎是同一時間驚呼出口。

  劉東旭這一叫,倒把我的注意吸引了過去,我朝他吼道。

  「你跟著叫什麼,姓劉的,你不是為了把那只妖魔收為式神才儲心積慮地接近我們,現在死的人越多,怕是對你越有利吧。」

  劉東旭一聽不由苦笑起來。

  「式神?哎,王先生,我想你們誤會了。」

  「我哪裡誤會了。」

  劉東旭一邊扶起光頭,一邊繼續說道。

  「不瞞你說,我是高野山陰陽宗的旁系弟子,和你們住進那間旅館後,我發覺到那旅館中有某種和我們陰陽宗密傳封印非常相似的波動,而那種封印,通常只會用來封印一些古老的妖魔之用,而這種封印,在近半個世紀內,陰陽宗幾乎未曾動用過,為什麼陰陽宗的封印會出現在上海,而封印的又是什麼東西,我雖然也算是修行之人,但我資質不高,對這種情況無從判斷,於是才緊急聯繫了陰陽宗的總部,讓伏魔院調遣高手過來,卻不想我剛住下,當天晚上便出事了。」

  「這一位。」劉東旭指了指光頭。「是由伏魔院調派前來的高手,宗田一池先生,他是今晚才到達上海的,為了不驚動普通人,我才約了他在此地磁頭,卻不想引起了兩位的誤會啊。」

  我和小夏對望了一眼,劉東旭彷彿不像是在說假話,但這也僅是他的片面之詞,很難讓我們完全相信他所說的話。

  劉東旭似乎想到了什麼事,馬上附耳在那光頭的耳邊嘀咕幾句,光頭聽得連連點頭,他伸進自己的衣襟下摸出了一物。

  那是一件小鐵飾,一把寸許的鐵劍插在一朵蓮花之上,在這深夜裡,這劍花鐵飾泛著幽幽暗綠光芒。

  「鐵劍蓮花令?」

  小夏驚奇地低聲叫道。

  我納悶,這什麼蓮花令怎麼聽著像那狗血電視劇裡的門派令牌似的。

  「小姐也知道這樣東西,那就好辦了,那小姐現在相信我說的不是假話啦。」

  劉東旭喜道,讓我更納悶的是,小夏竟然點了點頭。

  「我雖然不是佛家道宗的弟子,但由國際佛道聯盟頒發給世界上非邪教組織的蓮花令,我還是知道的,既然你們擁有蓮花令,那你所說的話,還有幾分可信。」

  小夏素指連劃,集結於修羅背後的符盾即刻張開,修羅界的通道再次開啟,小夏朝利仞天點點頭,修羅惡鬼撤回了斬馬刀,低嘯聲中,利仞天全身頓化成千紅光粒子,呼嘯著衝入了阿修羅界的通道之中。

  我見小夏收回了惡鬼,不由朝小夏低聲道。

  「小夏,難道我們就憑他那個什麼狗屁令牌就相信姓劉的話?」

  小夏沒好氣的說道。

  「你這話要是被那幫老古董聽到的話,非得把他們活活氣死,竟把他們的蓮花令說成了狗屁令牌。我告訴你,這小小的令牌是由中國古老的修道宗派崑崙上清宮、中原佛宗普世禪院和西藏不達拉宮聯合頒發給世界非邪教組織以證明其身份的令牌,說得簡單一些,就是所謂的官方證明,能夠拿到蓮花令的,都是經過這三個古老宗派長期觀察後確定了其性質的抗魔組織,所以,持有蓮花令的劉東旭,所說的話應該不假。」

  我睹氣說道:「難道就不許他們偷的或撿的。」

  「那三大宗派都該找根繩子吊死算了。」小夏失聲笑道。

  那一邊,光頭也收回了他的式神,劉東旭扶著他臉色尷尬的望著我們。

  「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先回旅館吧。」小夏說道。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1
Vol.25

  「棲鳳樓」的大廳之中,郭長風搬了張椅子坐在一旁抽著悶煙,煙圈一串串從他的嘴裡噴出,在空氣裡形成各種不可思議的圖案後,方消失於無形。

  郭長風一臉疲倦,滿腮子青色的鬍渣,刑偵隊長雙眼呆滯地看著滿屋子進進出出的警員,他心裡清楚,這些人就算再快活上一天也查不出什麼東西來。

  第四宗兇案了!

  而且這次還是兩條人命,老闆夫婦雙雙斃命於居室內,死狀和前幾次命案的情況一模一樣。

  非人類犯罪。

  郭長風突然想到這個詞語,然後他神經質地笑了笑,一手丟下了還剩半根的香煙,用腳狠狠地在上面踩了踩。

  煙滅了。

  但這事還沒完。

  蔡局長在隊長面前不斷轉著圈,晃得郭長風眼花。

  「局長,你坐坐吧,這事著急也沒用,還是等趙小姐回來再說吧。」他忍不住把蔡局長喚停下來。

  「我能不著急嗎,小郭。」蔡局長用手帕擦著額頭,那上面密密的汗珠。「連續死了五人,這樣惡劣的案件,在我任職以來是從沒發生過的事,上頭已經下了死命令,要我在一個星期內破案,不然,這事恐怕會影響到上海的形象,到時候,我准吃不完兜著走。」

  蔡局長跺著腳,把地磚跺得「咚咚」直響,但總算沒再轉圈,郭長風知機地找了張椅子讓他坐下,省得他又轉悠起來。

  「我說這趙小夏怎麼還不來,這不急死人嗎!」

  坐不到半分鐘,蔡局長又火燒屁股似的站起來,郭長風剛要按下他,門外有人接道。

  「我們來了!」

  一眾人影魚貫而入。

  我和小夏走在前頭,後頭跟著劉東旭和光頭小日本,蔡郭二人看著光頭面露疑色。

  「我的朋友,是來幫忙處理這件事的。」

  小夏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光頭的身份,局長和隊長雖然臉露疑色,但也沒有細細追究,畢竟現在老闆夫婦的情況更讓他們著急。

  我們也不浪費時間,小夏直接要求到現場看看,郭長風點點頭,領著我們走近位於大廳偏南的居室內。

  房間裡一片狼籍,老闆夫婦一前一後躺在地上,從死狀上看,他們在死前應該是掙扎著想奔出房間,最後卻失敗了。

  裡間的床鋪被子枕頭凌散地落在地上,這樣看來,他們一樣是在熟睡時受到了攻擊,這和這前宗命案的情況基本相符。

  邱法醫一邊搖著頭,一邊還是按照程序在房間裡採集著樣本,郭長風拍拍他的肩頭,法醫回頭看了我們一眼,大搖其頭的站了起來。

  「情況如何,邱老。」郭長風問道。

  「還能如何,我看不出和前幾次有什麼分別。」

  邱法醫盯著自己手中的試管,搖著頭說道:「死狀、不知名的黑色液體、瞳孔的異常情況,和前面幾次毫無分別,唯一的分別在於,這次一次死了倆人。」

  郭長風一臉黯然,這案子再不破,大概他也只能引疚辭職了。

  小夏四處望了望,然後一臉深思地走了出去。

  我跟在她後邊,郭隊長和邱法醫嘀咕幾句後也跟著出來,只有劉東旭和光頭還逗留在室內,光頭從口袋中摸出白色的符紙,他把符紙扔到那黑水之上,符紙迅速燃燒了起來,瞬間便成為了紙灰,光頭搖搖頭,歎了一口氣。

  邱法醫對光頭望了一眼,倒也沒有阻止他的意思,這案子本身已經超出了常規案件的範疇,而又有小夏的靈異言論在前,邱法醫倒是見怪不怪了,只是暗中猜想這光頭莫非是小夏請來的幫手。

  對於光頭的動作,蔡郭兩人齊齊皺起了眉頭,這在他們看來,光頭這是在破壞現場,但看在小夏的份上,兩人倒沒說什麼。

  「這位朋友是日本人,他們自有一套檢驗死狀的方法,兩位可以放心,他不會破壞案發現場的。」看出蔡郭兩人的心思,小夏解釋道。

  「那劉東旭又是怎麼回事,你們不是跟蹤他出去嗎?」郭長風問道。

  「那位日本朋友正是劉東旭請來一同解決此事的修行者,但我們和劉東旭所屬的派別不同,所以,之前的事只是一場小誤會,暫時來說,劉東旭並不是此案的元兇,這點我可以向二位保證。」

  「誤會,希望趙小姐的這點誤會不會影響到這個案子。」

  郭長風語氣不善,小夏沒有理會他,她朝蔡局長說道。

  「蔡局長,發生這樣的事,我想我要負上一點責任,如果我沒走開的話,或許他們兩個就不會死。」

  蔡局長歎道。

  「趙小姐,你們懷疑劉先生的事情,長風跟我說過了,以當時的情況而言,你所作的決定並沒有錯,只是希望你能夠幫我們警方盡早結束此案,不然的話,我怕這事傳出去,會引起恐慌。」

  「這個自然。」小夏點頭說道:「那麼,請問是誰第一個發現死者的?」

  「是我。」郭長風接道:「準確的說,是我第一個進入現場的。」

  「你們走後,我便回房間休息,大概半個鐘頭後,劉玲打電話給我,說是聽到樓下有動靜,想是盧敏珍的事給她落下了陰影,她也不敢自己去查看,於是想到了我,但等我去到時,老闆夫婦卻已經死了。」

  小夏咬著手指。

  「現在幾點了。」

  雖然小夏的問題有點不搭邊,但郭長風還是看了看手錶。

  「還差十分鐘就12點了。」

  「這就是了。」小夏抬起頭望著我們。「你們不覺得,這次案發的時間,太早了一些嗎?」

  「怎麼說?」我問道。

  「前幾次案件,案發的時間大概在午夜3點到凌晨時分這段時間裡,這段時間是人進入深沉睡眠的時間段,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候,也是對妖魔的行動相對有利的時間,但這一次,郭隊長是在11點1刻左右給我打了個電話,除去劉玲發覺動靜和郭隊長趕到現場的時間,老闆夫婦應該是在11點左右遇害,我記得沒錯的話,9點多我們回房間時,老闆娘才離開,就算她馬上睡覺,也要10點左右才會躺到床上,我們都知道,即使身體已經躺在了床上,我們也不可能馬上睡著,因為在一到兩個鐘頭之中,人體會處於淺睡眠的狀態,在這個狀態中,如果發生什麼異常的話,我們都會感覺得到,即使是妖魔,也無法在這個時間裡完全瞞過人類的感知系統,而從現場看來,老闆夫婦卻是在睡夢中被襲擊,何況,就算老闆娘能在1個鐘頭進入深層睡眠,那老闆呢,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兩夫婦一齊早早就上床睡覺,這並不符合他們的生活規律吧。」小夏一口氣說出她心中的疑問。

  郭長風點著頭。

  「趙小姐說得有道理,根據我們這幾天對相關人員的觀察,現在是夏季,人本來就睡得晚,再加上這幾天發生的這些事情,就連劉玲也是快10點才回的房間,老闆夫婦更不可能那麼早就睡覺,這其中必有蹊蹺。」

  「那是什麼原因促使他們兩人早早就躺下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懷疑,有人在暗中操縱這一切。」

  小夏語出驚人:「如果說前幾宗命案都是妖魔自主為之的話,那麼這一次,便有太多的人為操作的味道,或許,這事快到水落石出的時候了。」

  郭長風沉默了半晌,隨後大聲吼道。

  「給我把所有相關人員都集中到大廳來。」

  隊長的命令很快得到了實施,但現在旅館中的相關人員卻已經不多,除了我們幾個外,便只有小李和劉玲二人,劉東旭因為我們的跟蹤反而有不在場的證據,而做飯的大姐家在市內,往返至少兩個小時的路程也讓她被排除在嫌疑之外,如此一來,便只剩下夥計阿順。

  這時我們才發覺,老闆夫婦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個夥計竟然一直沒有出現,即使小李劉玲到達大廳後,阿順依然遲遲不來。

  難道,問題竟出在這個夥計身上?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2
Vol.26

  夥計阿順,一個二十出頭,三十不到的青年,相貌普通,是那種放在人堆中就會被忽略的類型,雖然我在旅館中住了幾天,但對於這個夥計的印象,仍然模糊得很。

  這樣一個不引人注意的人物,難道是這一系列命案的元兇?

  我不敢肯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和此事絕脫不了關係,因為找遍了整個旅館,阿順卻如人間蒸發般,全無蹤跡!

  「此處到市中心只有一條主幹道,再往下走則只是高速公路,長風馬上讓人分兩處追,務必把這個夥計給我帶回來!」蔡局長馬上下達了指示。

  但我們知道,這人八成是追不回來了,要在茫茫夜色、荒郊野外裡找一個人,比大海撈針輕鬆不了多少。

  -------------------------------------

  「呼呼--」

  阿順拚命地跑著,他揣著一個背包,沿著回市中心的公路,在路燈照不到的公路下用盡全力奔跑著,哪怕兩條腿已經又酸又麻。

  此處位居僻處,在晚上別說看到人了,就是經過的車輛也極少,何況現在已經是午夜,就是鬼影也沒一個。

  空曠的公路上只有阿順的喘氣聲此起彼伏。

  似乎是一口氣沒緩過來,阿順突然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汗珠大滴大滴地順著他的臉滑到下馬,再滴往地面,他伏在地上片刻之後,才緩緩站了起來,但雙腿的腳肚子卻不斷顫抖著。

  阿順回頭朝旅館的方向望了一眼後,咬咬牙又朝前跑了起來,但跑兩步停一步,卻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老闆,老闆娘,別怪俺狠心,不這樣做的話,俺也得跟著陪葬啊,俺還年輕,還不想死啊……」

  阿順一邊嘀咕著,一邊埋頭小跑著前進,不時還停下來望向公路那黑暗的盡頭,即使是在深夜,但仍然依稀可見上海市的燈光在黑暗中閃耀。

  「只要進了城,俺便安全了,安全了……」

  似乎為自己打氣,阿順不斷對自己重複著同樣的話,他抹了一把汗,讓自己那快跳出胸腔的心臟稍微休息了一會,才接著跑起來。

  他的身影在陰影裡前行,一心只想著跑回城裡的夥計,卻沒注意到,他的身後,那片黑暗卻越來越濃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阿順兩腿一軟,一下子又摔倒在地上,這一次卻是怎樣也爬不起來了。

  就這樣伏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的阿順,直想就這樣躺著不動,但他清楚現在並不是休息的時候,於是,他用打著抖的手臂,半撐起了身體。

  嘶--

  突然,一聲異響傳來,聽上去像是風聲,但卻極為短促,更像是蛇吐著毒信,又或者某種蟲豸發出的聲響。

  萬籟俱靜的夜晚,響起一兩聲蟲叫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阿順卻像被蛇咬了一口般,突然就從地上跳了起來,那動作,一點不像力氣用盡的人。

  阿順回頭朝自己的身後望去,臉上一片驚懼。

  半晌,見毫無動靜,阿順臉色才緩和一下,撫著自己胸口自言自語。

  「沒事,沒事,俺不會有事的…….」

  他回頭,剛邁開一步。

  嘶--

  又是一聲在身後傳來,這一聲卻又比剛才似乎接近了不少,阿順沒敢往後瞧,只是邁開步子朝前走。

  嘶嘶嘶---

  一聲接一聲的聲音陸續傳來,一聲比一聲大,彷彿某種東西正在接近阿順一般,青年最後忍不住大叫一聲,沒命地跑了起來,但無論他跑得多快,那聲音卻如附體之蛆,卻是怎麼也甩不掉。

  怪聲不依不饒的從身後傳來。

  「別追我,別追我…….」

  阿順大叫著,聲音帶著哭腔,在空曠的公路上聽著讓人心寒。

  他的身後,彷彿有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在暗中操縱一般,路燈由遠及近,竟一根根的熄滅了,就像是推骨牌一般,眨眼間,阿順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別過來,俺不要死啊,別過來…….」

  阿順哭喊著,但黑暗讓他看不清路,被石頭一磕,一個狗啃泥倒栽在地上,他連滾帶爬地想要從地面起來。

  突然,腳跟一涼。

  一股冰涼的感覺迅速從腳跟滑上身體,阿順大叫著連連踹腳,像是要踹掉某種東西,那冰涼很快地滑上心口,接著鼻孔一涼,阿順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不能呼吸了。

  那種感覺,就像突然掉到了深水裡,鼻腔被堵住一般難受。

  接著,肚子裡咕咕作響起來,一種帶著惡臭的液體直往上冒,從阿順的嘴裡流了出來,而腹部與頭部同時傳來了劇痛。

  「咕….不…不該是….這樣的….」痛苦讓阿順像蝦一般弓起了身體,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但那遠處的黑暗中,燈光依然明亮,他伸出一手,想是要抓住那遙不可能的燈光。「…一夜…一命葬…今晚….已經兩…兩命了….為什麼什….還…找上….找上俺啊…」

  幾乎是擰足了力氣,阿順拚命叫了一聲,最後一頭栽倒在地上,黑水源源不絕地從他的嘴裡冒出來,青年的身體不斷顫抖著,大概一刻鐘後,身體才漸漸不動,最後才安靜了下來。

  路燈又開始亮起,一根根路燈像是被點亮的蠟燭,點點黃光一直延伸到阿順來時的方向。

  旅館的方向!

  一抹餘光投射在阿順的臉上,他張大了眼睛,瞳孔只有米粒般大小,咧著的嘴巴,黑水依然冒個不停。

  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已經是三點左右的午夜時分。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2
Vol.27

  三具屍體整齊地擺放在停屍房中。

  邱法醫的身影在屍體之間忙碌的穿梭著,我和小夏隔著觀察用的玻璃窗站了將近半個鐘頭,就這樣望著邱法醫在忙碌,我們誰也沒說半句話。

  沉默的壓抑氣氛在這間二十平方左右的房間中蔓延著。

  今晚,一下子死了三個人!

  再加上張傑仁三人,這四天的時間裡竟然死了六人,就在一間小小的旅館中,六條生命斷送在其中,而且根據小夏的推斷,被分離了魂與魄的他們,還永遠失去了再入輪迴的機會。

  這比死亡更加殘酷。

  房間門被推開,郭長風拿了一袋東西走了進來。

  「我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趙小姐,你可以看一下,或許對你接下來的行動會有一些幫助。」

  郭長風把一個塑料袋放到房間裡唯一的一張長桌上,那袋子裡是一個背包,樣式老舊,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款式。

  我們圍了上去,刑偵隊長把背包取了出來,拉開了拉鏈,把包子裡的東西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這背包是最後一名死者的東西,我們在裡面發現一本相當破舊的線訂本書冊,裡面盡用了一些我們看不懂的符號文字,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不過這些符號跟趙小姐給我的符紙上面畫的東西差不多,我想趙小姐應該知道一二。」郭長風把背包裡的東西全倒在了桌子上,包裡的東西不多,就幾件衣服,一本銀行存折和一本只有十數頁厚度的本子,隊長把本子遞給小夏。「這裡面的東西我們看不懂,但最後一頁卻畫著一副『偶閒居』的簡筆畫,我看著有點像現在建築用的平面圖,應該是當時設計這間旅館的人留下的。」

  小夏接過線裝本,我瞅了一眼,冊子應該有一些年頭了,紙張昏黃,邊子上還磨破了不少,但還不至於看不清裡面的內容。

  小夏翻開冊子,黃紙上寫滿了扭扭曲曲的奇文怪字,也不知道寫的是什麼東西,然而小夏越看,臉色卻越加沉重起來。

  「這是『術文』,也算是文字的一種吧,不過和倉頡發明的文字不同,『術文』是用來記錄天地玄靈、陰陽鬼神的文字,道家咒符便是將『術文』進行組合,從而使其對陰陽五行、人蓄鬼神產生作用。」小夏把線裝本放到桌子上,指了指第一頁上面的文字對我們說道:「而這本東西,卻是由『術文』寫成的日記!」

  「日記?」

  我和郭長風同時皺起了眉頭,這奇怪的文字怕不是三清門人,而且還要那些真正有修為的人才看得懂吧,如此一來,這「術文」倒比任何密碼用語還管用,即使落入別人手中,也不知道這寫的是什麼東西,由此可以推斷,這日記寫的必是機密之事,不然也不用大費周章以符錄上的文字來記載。

  「奉師之命,逐入中華,必不讓妖邪,禍害生靈……」小夏的素指在張頁上第一列的文字劃過。「從這段文字看來,這本日記的主人很可能不是中國人,不然的話,便不會用『逐入中華』這樣的字句,而且,他和他的師父知道妖魔的事情,也就是說,他們可能知道妖魔的由來。」

  郭長風一聽來精神了,那對招子「蹭」的亮了起來。

  「趙小姐,你繼續看,說不定這本日記是破案的關鍵。」

  小夏不由哭笑不得的說道。

  「郭隊長,這『術文』可不同英文法文,不是說翻譯就翻譯得了的,它的語句構成是由各種符號組合在一起,必須前後推敲才能看得出意思,這前面這幾句,是因為開篇的緣故,意思比較簡單我才能一看便明,其它的,我想沒有個一天半天的時間,我是沒法完全翻譯出來的。」

  郭長風老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道:「是我太心急了,趙小姐別見怪,這樣吧,現在也快天亮了,我送二位回旅館,趙小姐也好有個安靜的環境翻譯這本日記,你們看怎麼樣。」

  小夏點了點頭,我接過話說道。

  「那也成,但不知道郭隊長能否通融一下,讓我的兩個下屬搬出那間旅館,讓他們住到市裡來,你看現在這情況,應該可以證明他們沒有作案的嫌疑了吧。」

  郭隊長一個勁的點頭。

  「這沒有問題,我也不是榆木腦袋,食古不化的人,天一亮我就讓人把他們接到市裡來,那劉東旭兩人要不要也一併接出來?」

  我看了小夏一眼,那姓劉的和光頭都是修行的人,這我可拿不了主意,小夏搖搖頭答道。

  「不用了,他們應該有能力自保,何況,我除魔時,還用得著他們兩個呢。」

  郭長風這次倒是十分乾脆。

  「那行,這事就這麼辦吧,邱法醫這裡的屍檢報告一出來,馬上會有人通知我,我看,我先送兩位回旅館吧。」

  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進塑料袋裡後,郭長風招呼著我們離開,卻在路過檢驗科的時候,一個警員匆忙地從科室裡出來,遠遠看到郭長風時便叫住了他。

  「郭隊長!」

  「什麼事?」

  郭長風三兩步走上前去,那警員看了我們一眼,然後附在郭長風耳邊小聲說著話。

  「我知道了,有什麼情況隨時聯繫我。」

  刑偵隊長拍拍警員的肩膀,然後走了回來。

  「我們在老闆夫婦的案發現場帶回了一些東西。」郭長風深吸一口氣說道:「當時桌子上還用兩個杯子裡剩下一些開水,我們也拿了回來進行檢驗,結果在水中發現了安眠藥的成分。」

  「安眠藥?」我和小夏同時叫道。

  莫非這就是老闆夫婦早睡的原因,從阿順的情況看來,他應該便是下藥的人,所以他才會畏罪潛逃,那麼,阿順又是怎樣讓老闆夫婦同時喝下那下了藥的開水,而且,他為什麼要讓妖魔有可乘之機,做出這樣的事情,到底對他有什麼好處。

  小夏望向手中的線裝本,這本阿順隨身攜帶的冊子,究竟能不能為這一系列的命案,提供多一些的線索。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3
Vol.28

  「看了一天有什麼進展嗎,我們的趙大天師。」

  黃昏時,我從展會回來,小夏正倚在「聽雨亭」半閉著眼睛,徐風自湖面吹過,輕輕托起她的秀髮,把小夏潔白無暇的修長玉頸暴露在空氣中,讓我看得不由呼吸加速,硬是傻站了一會,才知道打聲招呼。

  聽到我的聲音,小夏朝我望來,嘴角牽起一絲淡淡的微笑,搖了搖手中的線裝本子,點頭說道:「這本日記我已經看完了,大部分的問題也可以在這裡面找到答案,但一些關鍵的東西我還沒弄清楚。」

  「你也忙了一天了,就先把問題放一邊吧。」我從身後拿出一個袋子。「瞧,我剛買了一些草莓,很新鮮的,你嘗嘗。」

  小夏抿嘴笑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女孩啊,還買草莓哄我。」

  她從亭子裡出來,走到我的身邊,一手接過袋子。

  「不過,看在是你買的份上,這袋草莓我收了。」

  趙大小姐拿過草莓,便老實不客氣地挑出其中一顆最大最紅的吃了起來,看得我連連搖頭。

  什麼叫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就是!

  「根據這本日記中所記載的東西看來,日記的主人應該是夥計阿順的爺爺,而且是從日本遠渡重洋而來的除魔師。」

  客房內,我、小夏還有郭長風圍著桌子坐下,桌上正擺放著那本發黃的線裝冊子。

  「但日記中並無提及阿順爺爺的師父是誰,因此我也就無從推斷他所出身的流派,不過,從日記最後記載的幾個法術看來,阿順爺爺很可能出身陰陽宗。」

  「那不是和劉東旭和叫宗田的光頭同一個宗派?」我試探性地問道,天知道日本會不會有兩個陰陽宗。

  小夏點頭。

  「就我所知,日本只有一個陰陽宗,這應該錯不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妖魔的來歷,以及現在的藏身之所,然而這本由『術文』寫成的日記,用詞隱晦,再加上『術文』極難翻譯,我也只看出個大概。」

  「只有個大概也好啊,總好過我們現在就像那盲人摸象,全靠猜的。」郭長風在旁邊說道,刑偵隊長最近為了這案子可以說是沒一天好過,四五天下來,鬍渣子長得老密,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那我先說說這妖魔的大概來歷吧。」小夏清了清喉嚨說道。

  「根據日記中的記載,其中一行寫道『師一生清修,渡無數苦厄,然一日,突稱妖魔內藏,欲渡洋赴中,尋求解決之法』。如此看來,這只妖魔是憑依在阿順爺爺的師父體內,他的師父只能到中國來尋求幫助,但妖魔如何憑依的,日記中沒有提及。再有一行『一年後,師自中而返,稱妖魔已封,卻又命我赴中,於妖魔封印之地蓮華,盡我及後代血脈之所能,必不讓妖邪破印出而傷人』,這一段,說明我們現在所處的這間旅館,以前是叫『蓮華』的一個地方,但妖魔具體封印在何處,日記裡依然沒有提及。」

  小夏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

  「接下來,日記中說到,民國6年夏,阿順爺爺來到中國,並到達封魔之地『蓮華』,但此時,這片土地已被一富賈買下並準備改為旅館,阿順爺爺便聲稱自己為風水術士,以陰陽宗的修為,自然極快地取得富賈的信任,並為這間旅館的風水進行佈局,此後,又成為富賈的管家,從此在中國定居,在日記中記載,這旅館的風水佈局有採集天地星辰之正氣,以壓制妖魔邪氣的作用,但隨著時間推移,地氣星辰移位,封印也開始出現鬆動的狀態,而到了現在,封印的鬆動,更導致妖魔復甦,以致引發現在這一系列命案。」

  「那日記中可有記載消滅妖魔的辦法。」

  郭長風最緊張的就是這個,一日沒把這妖魔徹底解決,這案子一日不能結案。

  「沒有。」小夏說出讓刑偵隊長失望的答案。「日記只記載到佈置旅館的風水格局為止,最後幾頁則用楷書記載著陰陽宗的幾個小術法和旅館的平面圖,大概陰陽宗術法的繼承也有種種限制,因此阿順爺爺並沒有把他的所學傳授給兒子和孫子,但這幾個粗淺術法並不在陰陽宗的法術之列,所以才得以記錄了下來。」小夏把冊子翻到最後幾頁說道:「這其中有一個『迷魂術』,這其實還算不上術,只屬於較高段的催眠手法,我懷疑這是阿順令老闆夫婦同時喝下那安眠藥的原因。」

  「問題是阿順為什麼要讓老闆夫婦喝下安眠藥,難道他知道妖魔會襲擊熟睡中的人?」我疑惑地問道。

  「根據我的猜測,阿順應該是知道妖魔的事情,別忘了,他的爺爺是最清楚這件事的人,雖然因為門規他不能把術法傳授給子孫,但這並不妨礙他把事情告訴後代,因此,阿順也應該略知此事,也可能知道妖魔的習性,從前三晚的命案看來,妖魔每晚只會對一個人下手,而當我來到的時候,我把辟邪用的符紙給了剩下的住客,但老闆夫婦和阿順是沒有的,因此,我假設,阿順清楚妖魔每天會殺死一人的習性,這時,除了他們三人之外,其餘人都有辟邪符在身,妖魔沒那麼容易下手,如此一來,被害機率最大的反而變成他們三人,那麼知道內情的阿順,便有很大可能為了自保,而犧牲老闆夫婦二人,事實也證明了,他逃出了旅館,可惜的是,最後他還是錯估了妖魔的行動,自己也淪為犧牲品。」

  聽完小夏的分析,郭長風不由捶了一下桌子。

  「我同意趙小姐的推斷,因為除了這個理由,我再想不出阿順無故下藥的原因。」

  「但是還有一些東西我想不明白。」小夏咬著手指,模樣像極了電視中的偵探。「妖魔封印的具體地點日記裡沒記載,而日記中,還沒有提及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我追問道。

  「陸吾!」小夏望向我說:「聖獸陸吾的影子,這異獸之影,在這一事件中,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因為工作浮動的關係,《天師》有可能寫不下去了,我會盡快把第二集更新完,但第三集和以後的東西,我不敢向大家保證一定能完本,只能說盡量寫下去,如果還想繼續看的,請耐心等等,現在我只能不定時更新,如果沒興趣的,你現在就可以把《天師》從你的收藏架上扔出去,謝謝大家一個多月來的支持,半球在這段變動的時間盡量保持更新,希望工作穩定下來後,可以把更精彩的內容奉獻給大家!

  --西半球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3
Vol.29

  「我要到圖書館去。」小夏起身突然說道。

  刑偵隊長為小夏這個決定感到愕然。

  「圖書館?晚上圖書館一般都關門了,何況你去圖書館幹什麼?」

  「蓮華!我要找出封印之地蓮華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這是目前我們唯一有把握弄清楚的問題,相對於聖獸的影子而言,我想應該有相關資料記載著蓮華的所在。」小夏望向郭長風,那銳利的眼神不容隊長拒絕。「如果圖書館關門的話,以郭隊長的能力,應該有辦法讓我們進去查一些資料吧。」

  刑偵隊長苦笑。

  「你太看得起我了,趙小姐,我不過就一普通的刑偵隊長而以,還沒有權力讓圖書館獨自為我開放,不過,若你查的只是這旅館以前的資料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地改局,那裡應該有旅館前身的詳細資料。」

  「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就這麼辦吧,郭隊長請帶路。」小夏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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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改局,檔案室。

  數十平方的房間裡放著十來排檔案架,檔案資料密密麻麻地擠滿在架子上,幾乎沒有留下一絲空隙,可見這裡面資料量之大,怕單是找某一方面的資料,就要找上老半天。

  何況,我們要找的,還是將近百年之前的資料。

  根據我們調查所知,「偶閒居」旅館建成至今已經經歷了三代人,也就是說,這小小的旅館至少已經存在了一個世紀,照這樣推斷的話,那所謂的「蓮華」,應該是民國年間的稱謂了。

  當地改局裡郭長風隊長的朋友聽到我們要找這麼久遠的資料時,那眉毛幾乎擰在了一塊,最後還是郭長風好說歹說,他的朋友才在一大堆資料中翻找著可能不存在的資料。

  「找到了,找到了……」

  當我坐得快睡過去時,「呯」一聲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一本數百頁厚度的黑皮本子摔到了桌子上,這本子也不知道放了多少時間,經這一摔,便冒起一股嗆人的灰塵,讓我的鼻子好不難受。

  我連續打了兩個噴嚏,小夏連忙遞給我一張紙巾後,才用她那修長的手指挑開本子的封面,第一頁上用楷書寫著「上海盧灣地況概要」,下方還有一行蠅頭小字寫著一個時間,正是民國初期那會。

  郭長風的朋友幫我們找到資料後便退出了檔案室,任由我們三人在這裡查閱著資料。

  這本「地況概要」資料相當豐富,除了記載著當時盧灣地區的街道分佈,地理情況之外,還附貼著一些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圖片資料,雖然這些發黃的圖片讓裡面的景致看上去相當模糊,但至少從圖片中,可以讓我們看到舊上海的一些情況。

  但這本子少說也有幾百頁,再加上我們害怕漏看錯看,為了找「蓮華」這個地方,我們把「地況概要」翻了數回,最後在本子的後半部分找到了相關記載,出乎我們意料的是,這所謂的「蓮華」,竟是一間寺院。

  「蓮華寺,建於清末年間,歷時五十載,於民國5年末,因僧人離去,香火無繼而逐漸敗落,爾後,蓮華舊址之地為一富賈所購……」

  小夏輕聲念道,在本子上,還附有一張蓮華寺的照片,照片裡的寺院應該還在鼎盛時期,進出大門的香客不少,更有和尚沙彌穿插於人群中,看得出寺院當時的欣榮之象。

  「難道阿順爺爺的師父當年是找這寺院中的和尚解決了妖魔一事?」

  在我的印象中,和尚雖然都是吃齋念佛,但和降魔伏妖卻扯不上關係。

  小夏馬上糾正我的想法。

  「在舊中國時代,大德高僧們並不像小說電影裡那般隱居山林什麼的,他們大多會在城市裡修建寺院,保一方之平安,那是一個入世的世代。但滿清皇朝未期,國門大開,其它國家的文化走進了中國,各種信仰的衝擊下,佛教再不是中國人心中唯一的信仰,在這種情況下,佛教中的高僧開始退隱,只有在名山古剎中或還可一見他們的身影,因此,在民國初期,這個蓮華寺中駐有力能伏魔的高僧並不奇怪。」

  「如果這蓮華寺是封魔之地的話,那具體的地點又會在哪裡呢?」郭長風喃喃自語,他隨手翻開了下一頁,頁面上貼著一張圖紙,和從阿順處得到的那本日記上所收錄的平面圖一樣,這有關於蓮華寺記載的後一頁上也依然貼著一張寺院的平面圖。

  燈光下,製作簡單的平面圖為我們標示出當時寺院的大體結構,寺院是以二進式的建築手法所建成,大門進來是一個小弄堂,大概是供奉著四大明王一類的神明,再進來則是一個佛壇,根據圖紙上的標載,這應該是廣場一類的地方,以供香客祈福之用。而寺院的主建築--大雄寶殿--則建於寺院偏後的地方,在大殿左側修建有一排僧捨,以供眾僧日常起居之用。

  但即使有這麼一張平面圖,我們對著它半晌,依舊看不出封魔的具體地點應該在哪。

  不過,從這張平面圖上來看,「偶閒居」的大體佈局卻和蓮華寺差不了多少,同樣是二進式的旅館,那供客人休息用的兩棟閣樓,正是建在寺院舊址的大殿之上,唯一的區別是,大殿的建築面積比閣樓大得多,旅館的閣樓後至少還能種植一片竹林,而這大雄寶殿之後已經是寺院的圍牆了。

  竹林!

  我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響,不由叫道。

  「小夏,你記不記得劉東旭曾經出入過那片竹林,就是閣樓後的那一片林子。」我一手指向平面圖中大殿的位置。「旅館的佈局和蓮華寺相當,但在建築上,我們現在所住的兩棟閣樓處於大殿的偏前位置,而竹林處於其後,也就是在這裡。」

  我點在大殿偏裡的位置。

  「這個地方有什麼?」我興奮地說道:「是如來佛祖啊!大雄寶殿一定會供奉著這位佛祖,你們說,這整個寺院,有哪個位置比佛祖腳下更適合用來封印妖魔!」

  「不錯!」小夏也贊同我這個想法。「釋迦牟尼尊師佛法無邊,他的金身之下,確實是封印妖魔的最佳地點。」

  卻在此時,檔案室裡的燈光突然全滅,這突然而至的黑暗充滿了妖異的味道,郭長風和我馬上拿出身上的打火機來,卻還沒用得上火機,兩朵紅雲在我們二人身上亮起。

  辟邪符,在燃燒!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3
Vol.30

  燃燒的符紙泛著不太明亮的紅光,說也奇怪,這在我們口袋裡燃燒的火焰卻絲毫不會引燃我們的衣物,就連那火焰也是溫而不烈,暖哄哄的讓人異常舒服。

  但辟邪符的燃燒,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小夏曾說過,若有妖邪接近,辟邪符才會自燃,現在這片突然而至的黑暗,莫不是妖魔攻擊的先兆。

  「怎麼辦?」

  郭長風拔出手槍叫道。

  「這檔案室裡不好活動手腳,我們到外面去。」小夏當機立斷。

  確實,這小小的檔案案中空間本來就有限得緊,偏又堆滿了各種檔案,若是一不小心把這些東西給毀壞了,怕是有錢也賠不起。

  趁著辟邪符仍在燃燒的當會,我藉著紅光一個猛子竄到門口,一手按上門把剛想轉動,卻不想門把紋絲未動,我用大了力道,差點把自己的手腕扭傷。

  我還來不及反應,一股刺骨的冰涼從門把上傳來,它懷著莫名的邪惡,狠狠從我的手掌上鑽入手臂中,我「呀」一聲拿開了手掌,那接觸的地方,竟像被鋼針所刺般疼痛,冰寒一直延伸而上,眼看要流竄過我的肩頭,辟邪符的火焰突然一織,一股溫熱自我體內伸起,瞬間衝散了入侵的冰寒。

  但與此同時,我身上的辟邪符也燃燒殆盡了。

  檔案室內火光為之一暗。

  「怎麼樣了,王先生。」

  郭長風看我突然跳了回來,不由緊張問道,手槍更是平臂舉起對準著大門。

  「這門有古怪,我開不了,還有一股寒氣,差點就把我凍疆了。」

  我望向小夏說道,臉上還帶著對那股入侵的寒氣心有餘悸的樣子。

  小夏尚未答話,門外邊傳來了異響。

  嘶--嘶---

  聲音由遠至近,數息間已經來到門口,一股冰冷的寒氣自門縫裡滲透進來,讓我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郭長風那剩下的辟邪符燃燒得更旺更快了。

  似乎忌撣辟邪符的卻魔之力,門外的東西一直沒有進來,只是不斷發出類似蟲鳴的聲音。

  與些同時,我放於褲袋裡的「斬魂」也散發著驚心奪魄的紅光,我連忙把這道界異寶拿了出來,這是它跟我到上海後第一次發出光芒,而且還是如此熾烈,比之當初遇上鬼妖陳麗宛時也不遑多讓,莫非外面這東西和那鬼妖是同一個量級的?

  錚--

  金鳴之聲突起,「斬魂」彈出數尺紅鋒,在我的手中「嗡嗡」微震著。

  「斬魂」再一次自行啟動,證明那門外的東西擁有足以傷害我們三人的邪力。

  「小夏,那辟邪符還有沒有?」眼看郭長風身上的符紙也快燃完了,我不由著急問道,一旦符紙燃盡,這一片黑暗更是對我們不利。

  「只剩一張。」小夏連忙從口袋裡摸出數張符紙,由於今晚出來走得較急,小夏並沒把它那裝滿道具的腰包帶在身上。「辟邪符製作工序相當繁複,這次來上海之前,我也只來得及做了五張而已。」

  小夏把最後一張辟邪符貼到門上,紅光一閃,符紙燃燒了起來,而郭長風身上的卻已經熄滅。

  「這只能拖延一點時間,阿強,接下來我要佈陣防守,你手裡有『斬魂』,無論鬼怪和妖魔都要忌撣三分,若門外的邪物侵入,你務必拖延到我法陣佈置完成,否則,在這種環境對我們不利的情況下,我也不敢輕言必勝。」

  小夏一邊說著,一邊用符紙在我們四周按陰陽五行的方位開始佈陣,我聽得要暫時獨力面對邪物,雖說心裡有些緊張害怕,但這是小夏第一次對我有所要求,一想到這,血氣不由一熱,把心裡的害怕沖淡了不少。

  咚--

  一聲劇響傳來,為了起到防盜的作用,檔案室的大門是精鋼所鑄,這一大響,卻是門外邪物撞擊大門所致。

  咚咚--

  撞擊聲不斷傳來,聲音每響一次,門上的辟邪符便為之一暗,兩三聲下來,符紙的光焰已經如風中殘燭般微弱。

  咚--

  第四響傳來,符紙燃盡,檔案室裡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斬魂」所散發的紅光照亮我們腳下不過三尺之地。

  這黑暗似乎有一股異力,一股讓光也不能輕易穿透的異力。

  嘶--嘶--

  門外的東西似乎很興奮,它發出兩聲叫聲後,那「斬魂」光芒照耀不到的黑暗中,一聲金屬摩擦的聲音傳來。

  那是門把轉動的聲音。

  寒氣撲面而來,「斬魂」光芒一盛,劍鋒再長一尺,熾熱的紅光為我們擋住了寒氣。

  我和郭長風大氣也不敢喘一聲,身後的小夏正處於佈陣的緊要關頭,我們也不敢分了她的心,卻聽大門的方向發出一聲讓人牙酸的聲音。

  「吱呀」一聲響,聲音拉得老長,大門打了開來。

  呯--

  黑暗裡火光爆起,卻是郭長風按捺不住心中的緊張,對著大門的方向放了一槍,也不知這一槍打中哪裡,火光四濺的瞬間,我們看到大門處擠著一團黑影,那黑影伸展著長長的肢節狀物事,它像是被郭長風的一槍激怒,黑暗裡「呼」的一聲,腥風頓起。

  我暗罵郭長風鹵莽,但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身後是小夏,我是再怎麼樣也不能退開的,牙一咬,我不退反進,「斬魂」發出「嗡嗡」微響,在黑暗裡劃過一道艷紅圓弧斬向前方的黑暗。

  一聲金鐵交鳴的聲音隨著響起,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我似乎成功地斬到那異物的身體某處。

  道道焰紋盪開,在「斬魂」的紅暈下,那黑影正用碩長的節肢架住我的數尺紅鋒。

  但在「斬魂」的劍鋒之下,一縷縷白煙升起,黑影發出受傷似的聲音,一股大力盪開了劍鋒,我吃不住這股力道,一個勁地往後退,最後還是郭長風按緊了我,才算停了下來。

  被我這麼一阻隔,異物略一耽擱的時候,小夏的陣已經布好,她竄到我的身邊,一手按在「斬魂」劍柄上。

  「斬魂借我!」

  小夏叫道,我連忙放開了手,趙大小姐把「斬魂」劍鋒向下,用力的一劍插了下去,頓時,紅光劍鋒入地數寸。

  「金光鎮邪,開陣!」

  八道金色的巨大符紙自我們四周升起,道道金芒中,檔案室裡為之一亮,那異物在燦爛的金光中無所遁形,它嘶鳴著退開,但我們卻看清了它的樣子,和在鄭川手機中拍攝到的黑暗一般無二。

  那是一隻巨大的蜘蛛!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4
Vol.31

  金符甲陣,取五行正金之氣,形成絕對防守的法陣,更由於此陣開啟之時帶有強烈金芒,因此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下,成為小夏的首選法陣。

  符陣一開,朝陽一般的正陽金光把入侵的邪物逼開,光芒之下,一隻足有雙臂寬度的巨大蜘蛛退到了門口處,巨蛛週身黑霧纏繞,使人看不清具體的樣貌,但那如刀刃般鋒利的四隻前肢不斷示威似的揮舞著,旁邊的精鋼大門被那前肢劃過,一陣火花之後,竟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我和郭長風眼露懼色,那巨蛛前肢的鋒利程度,足以輕易地剖開人體,要是被它劃上一下,那絕對不是鬧著玩的事。

  巨蛛似乎懼怕法陣的光芒,它遠遠地躲在門邊向我們嘶吼著,但同樣的,我們也不敢冒失地對這邪物發起攻擊。

  「趙小姐,這就是妖魔?」郭長風從初時的驚懼中恢復過來,刑偵隊長用槍瞄準了巨蛛,但吃不準子彈對這傢伙有沒有作用,郭長風不敢扣下第二次板機,害怕像剛才一樣激起巨蛛攻擊。

  「妖魔,不,它只是一隻分身而已。」小夏皺著一雙秀眉,她的武器和符紙都留在了旅館裡,沒有道具加持,憑空施展的道術用來對付一般邪物是綽綽有餘,但對方是妖魔,即使只是分身,也稍嫌不夠。「你們難道不覺得,這妖魔已經越來越厲害,還記得在手機視頻中看到的它只是平面的影子,但現在已經可以形成實體了,看來妖魔的真身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巨蛛嘶叫一聲,似是準備撲起,我把從小夏手中接過來的「斬魂」朝它的方向一劃,這傢伙馬上退開了一步,似是對「斬魂」有所忌撣。

  「那現在怎麼辦,我們總不能和它在這裡耗著,不過話說回來,這傢伙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地改局離旅館的距離可不短啊。」我用「斬魂」朝巨蛛又比劃了兩下,順便給自己也壯壯膽氣。

  「是氣味!」小夏從她的耳朵上摘下兩枚耳環,那耳環是由一小串銀鏈吊著一顆綠豆般大小的藍寶石。「我們在旅館中住過,它識得我們的氣味,妖魔智慧並不比人差,大概它已經察覺到我們要對付它,現在更讓我們知道那封魔的地點,它已經等不及真身痊癒便想要殺掉我們。

  小夏一用力,「波波」兩聲輕響,藍寶石耳墜似是被擰碎,一絲絲藍色煙氣從小夏的手掌裡滲出,小夏併攏二指在空氣裡划動,那藍煙竟被牽動,在空氣裡劃出一個個符錄。

  「這個法術我只能施展一次,記住,等一下這邪物受創,我們馬上逃出這裡,沒有符錄的加持,不完整的術是不能給妖魔以傷害的,即使它只是一隻分身也不成,記住了!」

  小夏謹慎的再三叮囑,我和郭長風兩人聽得連連點頭,說話間,藍色煙氣所構成的符錄已經形成。

  「……雷部諸將,聽我號令,白電,破邪!」

  手結法印,小夏一指點出,藍煙符錄爆起強芒,一道樹枝般大小的藍電劃出一道光弧射向巨蛛。

  眼看電光即將擊中巨蛛,卻見巨蛛那籠罩著全身的黑霧突然散開,那霧氣之後,竟沒有巨蛛的身體,藍電穿過黑霧,在其身後的地面上擊起樹叉狀的電芒,卻沒有傷及巨蛛半分。

  「怎麼會這樣?」

  小夏不可置信地叫道。

  包括小夏在內,我們都以為那巨蛛是擁有實體的邪物,但現在看來,它似是由一團黑霧凝結而成,也就是說,它並沒有實體!

  小夏的雷術擊不中巨蛛,但邪物卻被激起了凶性,分散的黑霧聚攏之後又形成了蛛形,巨蛛八肢在地上一彈,竟當場來了一個泰山壓頂,朝位於法陣中的我們直壓下來。

  砰--

  郭長風忍不住朝巨蛛再放了一槍,但子彈對於一團霧體來說根本沒有絲毫殺傷力,眼看一團黑牆壓下,我不由一把拉過小夏,把她抱在懷裡,而我自己則轉了一個身,用背部迎接那落下的黑影。

  檔案室突然震了一下,就像一次突發的地震一般,我險些站不穩,差點和小夏摔倒在地上,但背部卻沒有傳來被壓到的感覺,我朝頭上望去,法陣形成一個金色的光罩把巨蛛置之門外,這龐然大物正壓在光罩之上,不斷用鋒利的前肢劃過光罩,爆起一連串的火芒。

  「嚇了我一跳!」

  我按著胸口說道,這時心臟不爭氣地飛速跳動著,我感到一陣陣後怕,要是那大傢伙落在我的身上,再這麼用前肢一劃,我這27年的光輝人生便算到頭了。

  「我的法陣可不是白布的,金符甲陣屬於完全防守性質的法陣,即使是妖魔,也可以撐得上一陣子。」小夏攏了攏被我弄散的頭髮說道,她看了我一眼,眼睛裡是沒有掩飾的笑意。「看在你剛才保護我的份上,你懷疑我法陣威力的這件事,我就暫時不跟你計較吧。」

  一邊的郭長風苦著臉說道:「趙小姐、王先生,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你們二位看是不是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刑偵隊長說得我們兩人同時臉上一紅,頭上的巨蛛仍然不斷對法陣進行破壞,金色的光罩上,已經開始一條條細微的裂痕,看來這個法陣也撐不了多久了。

  小夏看著巨蛛像是在想辦法,我也擰緊了眉頭,這傢伙沒有實體,法術打不中它,那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治它。

  沒有實體?

  我愣了一下。

  不對啊,在小夏佈陣的時候,我明明用「斬魂」擊中了它,雖然沒有令它受太大的傷害,但卻明顯的能夠擊實,難道「斬魂」能夠傷害它。

  我興奮地把這事和小夏一說,小夏像是想通了什麼,嘴上說著「原來是這樣」,趙大小姐二話不說再次搶過我手中的「斬魂」,看也不看就把它當標槍似的投射身巨蛛的腹部,這一次,「斬魂」不像法術或子彈一般穿過巨蛛的身體,而是像刺中了實物一般插進邪物的身體。

  巨蛛嘶鳴一聲從光罩上掉了下來,它拚命地在地上舞動著足肢,離它較近的一張桌子被那足肢劃上沒幾下便散了一地,看得我不由倒吸一口氣,那由不銹鋼做成的方桌在邪物的足肢下,竟比豆腐強不了多少。

  但「斬魂」分明是巨蛛的剋星,這道界異寶牢牢地紮在巨蛛的腹部上,一股股腥臭的白煙自巨蛛身上騰起,巨蛛那純粹由黑霧構成的身體漸漸變色,由黑變灰,再由灰變得灰白,最後徹底地消失在地面上,沒有了支撐點的「斬魂」也跟著掉在了地上,艷紅劍鋒在巨蛛消失之後也跟著化為紅色光粒飄散在空氣裡。

  巨蛛一消失,檔案室裡的燈光又亮了起來。

  我和郭長風很沒形象地坐倒在地上,兩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給濕透了。

  「小夏,斬魂能夠傷害魂體,難道這分身也算是魂體?」我看到「斬魂」確實能夠擊殺這妖魔的分身,心想若是這樣,下次見到時便不用這麼狼狽了。

  「分身雖然不是魂體,不過也差不多啦。」小夏解釋道:「妖魔吸收人類的魂時,雖然把死者的怨念利用黑水排出,但還是有部分的怨念分解不了,這部分怨念便被妖魔用來形成分身,那黑霧應該便是黑水的氣化,雖然不具備實體,但卻奈何不了『斬魂』真接對魂體造成傷害的能力,因為怨念中,也帶有魂的一部分特質。」

  小夏撿起「斬魂」遞給了我。

  「斬魂真是好東西,有了它,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小夏你就放心交給我處理吧。」

  危險過去了,我的心神也放鬆了下來,從小夏手裡接過「斬魂」,我不由吹噓了起來,突然,我的脖子一緊,一雙冰冷的手緊緊扼住我的脖子,讓我透不過氣。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4
Vol.32

  冰冷而有力的手緊緊扼住我的脖子,而更可怕的是,這是郭長風的手。

  我透不過氣,眼角只看到郭長風這傢伙臉上一付驚懼的樣子,我在心裡暗罵,你小子這唱的是哪出啊,該不會是公報私仇吧。

  刑偵隊長臉色發白,臉上一付懼色,他張大了嘴巴卻叫不出聲,只有一雙招子已經突了出來,似乎不相信現在自己的所為一般。

  一道道黑線自他的脖子爬上了臉,讓郭長風看上去相當嚇人。

  小夏冷哼一聲,素指連續在郭長風胸前背後連刺七下,「撲哧」數響之後,七道黑血自隊長身體彈出,黑血腥臭無比,有幾滴濺在我的臉上,我差點沒背過氣去。

  但黑血噴出後,郭長風雙手似乎又有了暖意,他一下子鬆開了雙手,驚駭的連連退後。

  「……我,我剛才是怎麼回事……」

  郭長風把一雙手掌擺到自己眼前左看右看,似乎在確定是否是自己的身體。

  「怎麼回事,你差點沒掐死我!」我沒好氣地說道,這小子手勁挺大的,前後不過一分鐘,我的脖子上已經浮起一道青色的淤痕。

  「這不怪郭隊長。」

  小夏見我像是要上前找郭長風理論,連忙拖住我的手解釋道。

  「這事不能怪郭隊長,這妖魔分身為怨念所化,巨蛛雖亡,但『斬魂』也不能讓怨念完全消失,所以剛才有一小部分怨念侵入隊長的身體中,在日本稱之為憑依,而我們叫這種情況為沖身,人的身體一旦被惡靈或怨念沖身,就會做出一些他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來,不過我剛才已經點了他身上的陽脈七穴,把怨念導出身體便沒事了。」

  「…….王先生,剛才真對不住,我的手突然就自己動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大概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郭長風還有點後怕。

  聽了小夏的解釋,再加上人家已經道歉了,難道我還真能找郭長風算帳不成,只能說了聲「沒關係」,還把刑偵隊長從地上拉了起來。

  檔案室裡雖不至於亂成一團,但散了一地的不銹鋼桌和大門上的數道劃痕,卻足以引起普通人的想像。

  「我們先回旅館吧,這裡的事我會向朋友解釋的。」

  恢復了冷靜之後的郭長風把這件事攬上身,我和小夏倒樂得如此,至於郭長風怎樣和朋友解釋那像是被激光切割過的鋼桌,就是這撲克臉自個的事了。

  從地改局回到旅館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一兩點了,旅館大門的燈籠依然亮著,只是門內卻一片漆黑,我推開大門的時候,「依呀」一陣聲響在這寂靜的夜中讓人不由浮起一層雞皮疙瘩。

  不知為何,面對漆黑一片的旅館,我怎麼也不願意走進去,那黑暗就像一張怪獸的大嘴,似乎一口就可以把我吞下去一般。

  我想起那只巨大的蜘蛛,心想大概我還不夠它一頓吃吧,如果它真的要吃我的話。

  「進去啊。」

  小夏在後邊推了我一把,聲音帶著不耐煩,她大小姐從剛才來的路上便一直呵欠連連,想是已經犯困了。

  我走了進去,和郭長風一人各用打火機點起一朵火苗,勉強照得著路。

  小夏一踏進旅館,馬上打了一機靈,那半閉的眼睛突然睜得通圓,在黑暗裡像寶石般發亮。

  「怎麼了,小夏。」我疑惑地問道,小夏如臨大敵的樣子讓我也跟著緊張起來。

  「噓…」

  小夏豎起一指在嘴邊做出噤聲的手勢,並拂滅了我和郭長風打火機上的火苗。

  「旅館有古怪。」小夏輕聲道:「這氣氛和我們在地改局的時候一樣,大家小心點,我懷疑這裡面還有妖魔的分身。」

  我連忙掏出「斬魂」,但這一次,這黑木頭並沒有發出紅光示警,小夏也覺得疑惑,但她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經歷過一次匪夷所思的事件後,郭長風已經冷靜了許多,他悄悄拔出手槍,儘管這東西作用不大,但握在手裡,多少能夠給隊長一兩分安全感。

  我們一行就這樣貓著腰,像害怕驚醒某些東西一般,輕輕踮著腳尖摸向旅館裡面。

  這一走動,我才覺得這裡面確實古怪,在外頭時,深夜裡儘管漆黑一片,但清冷的月光多少起到一點照明的作用,但這旅館裡頭,卻是一潭死水般的黑暗,它像粘稠的沼澤地,讓人呼吸為之不暢,甚至頭頂的月光也照不進來,眼前所見,只有無盡的黑暗,以及一些更加深沉的物體輪廓。

  根據腳尖傳來的觸感,我知道現在正走在這前庭的鵝卵小道上,按腦中的記憶判斷,大概還有十數步便會到達中門的門邊。

  黑暗壓抑著我們的心情,連呼吸也變得細微起來,估摸再走了十步的樣子,突然一陣怪風自面前吹來,吹得我呼吸不暢,就在我以為快閉過氣的時候,風停了下來,一種冰涼的感覺像流淌過腳邊的淺水一般,從腳底開始蔓延而上。

  我打著抖,黑暗中一隻手輕輕按在我的肩膀,我差點叫了出來。

  「別喊,是我!」

  小夏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一股熱力,從小夏手掌中渡來的熱力瞬間把冰寒衝散開去。

  這種冰寒的感覺太熟悉了,在檔案室裡我摸上門把的時候就是這一種感覺,那幾乎能夠凍結靈魂的冰寒證明了此間正有妖魔的分身在活動。

  黑暗裡,突然爆起了火光。

  火光是從中門裡傳來的,我們遠遠看到那接近湖邊的位置,兩個人影正糾纏在一起。

  來不及細究那火光是怎麼發生的,小夏已經當先向兩個人影的方向竄去,我和郭長風連忙跟於其後,還好中門裡是一片草坪,著腳處還算平坦,即使在黑暗裡奔跑,我們還不至於摔上一兩個觔斗。

  嘶--嘶--

  連串細碎的聲音在我們四周響起,黑暗裡,一塊塊拳頭大小的黑色輪廓向我們撲來。

  「斬魂」紅光再起,我駭然地拿出這道界異寶,黑木頭再次延伸出鮮紅的劍鋒,預示著危險的逼近。

  與此同時。

  「南離天火,破污除穢,疾!」

  小夏手結法印,數個火球砸了開去,與細小黑影擦身而過之際,我們發現,那是一隻隻巨蛛的縮小版。

  火珠同樣傷害不到它們,但掉落草地的時候,卻迅速燃燒了起來,火光映亮了中庭的空間,五六隻拳頭大小的黑霧妖蛛朝我們撲來,而湖邊,劉東旭和光頭日本卻扭打在了一起。

  這是怎麼回事?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5
Vol.33

  草地被小夏的火術引燃,夏季的乾燥讓草坪燃燒地很快,眨眼間,火焰竄起半個人高,像要衝破黑暗的囚牢一般,火光映紅了我們頭頂上的黑幕。

  劉東旭正被光頭小日本壓在身下,他的脖子正被光頭用力地掐住,呼吸不順讓他張大了嘴巴,一雙眼睛像是要掉下來般,眼看支持不了多久了。

  而光頭則一臉猙獰,那頭頸之上,青筋像一條條蚯蚓似的醜惡地勃起,似乎興奮過度,光頭不斷呼喝著一些我們聽不懂的音節,而他的嘴邊,噁心地流著口水,讓他看上去與瘋子無異。

  小夏瞬間作出決定。

  「阿強,用『斬魂』對付那些蜘蛛,我去救人!」

  趙大小姐一股風似的朝劉東旭二人處奔去,黑霧妖蛛初時被火光嚇退,如今卻又撲上,這些傢伙速度極快,小夏前腳剛走,它們已經爬到我和郭長風的腳邊,一隻隻在草地上一彈,竟朝我們的臉門撲來。

  由於之前見識過那巨型的霧蛛,現在面對這些縮小的傢伙,我倒沒怎麼害怕,加上身邊火光大織,讓它們不能再隱匿在黑暗中,對付起來便容易得多了。

  掄著「斬魂」一陣亂揮,逼近我的霧蛛有一隻自個撞上「斬魂」的劍鋒,當場化作一縷輕煙消失,而另外一隻倒機靈得很,見「斬魂」近身不得,落地後放棄向我進攻,反倒和其它兩隻一起撲向了郭長風。

  郭長風叫苦不迭,那妖蛛小小的肢足也和巨蛛一般鋒利,簡直就是一把把小手術刀,前面兩隻妖蛛撲上來時,郭長風來了個賴驢打滾,面門的要害是躲了過去,但後背和臀部卻被拉開了兩道長長的口子,雖然只是傷用皮毛,但卻痛得郭長風呲牙裂嘴,人還沒爬起來,掉轉槍頭的另一隻妖蛛已經迅速地爬上他的腳,在隊長的膝蓋處一彈,張牙舞爪地朝他的臉撲去。

  任憑郭長風一向冷靜,這下子也駭得他大叫一聲,那八把手術刀要是在他臉上一頓亂揮,就算不死也得落個毀容,就在這時候,我及時趕到,把「斬魂」當高爾夫球棒使,使足了勁掃在那妖蛛身上,頓時也把這傢伙給結束掉。

  郭長風嚇出一身冷汗,他剛想道謝,卻突然指著我身後連連叫道。

  「它們來了,小心,小心…」

  那剩下的兩隻妖蛛正銜尾而來,黑色的身影快得離譜,我剛轉過身,兩隻妖物已經快來到我們腳邊,我也來不及拉起郭長風,馬上提著他的後領使勁往後拖,郭長風配合著我的力道在草地上用腳尖一踹,身形硬是向後撥退了數步。

  一隻霧蛛像釘子般聚攏了足肢插進郭長風剛才所在的位置上,我看得心寒,那草地像是豆腐般被妖蛛硬是插進去數寸,這要是插在人身上,怕是得穿一個血洞。

  另一隻霧蛛竄了上來。

  我大喝一聲,「斬魂」自下而上地揮斬,再一次命中了目標,但這個動作過大,「斬魂」一直揮到了頭上,我整個胸口露了出來,最後一隻霧蛛狠狠地竄了過來。

  「小心!」

  郭長風大叫一聲,刑偵隊長也是了得,一掌在地上一撐,力量竟大得足以撐起他整個身體,郭長風想也沒想,一馬掌捉向那霧蛛,妖物馬上改變了目標,它用後肢牢牢固定在郭長風的手掌上,其餘四支足肢對著隊長的手臂和手腕就是一頓亂劃,四肢揮舞間,無數的血線四濺開來,痛得郭長風「呀呀」大叫,手掌大力地揮動,終於把妖蛛給揮了出去。

  妖蛛一落地,滴溜溜轉了一圈,又打算衝向郭長風,但一把插進它身體中的艷紅劍鋒讓它永遠沒有了個機會。

  我心有餘悸地看著在「斬魂」劍下消散的黑色霧蛛,這一劍總算插得及時,要是被霧蛛再來一頓亂劃,說不得郭長風今晚就得壯烈犧牲了。

  郭長風整隻手掌血肉模糊,傷口較深的,皮肉都捲了起來,但他也是了得,硬是吭都不吭一聲,只是臉上汗如雨下,我連忙脫下身上的襯衫,想要幫他包紮,郭長風沉聲說了句「我自個來」,他一手拿過我的襯衫,用牙齒和另外一隻手撕下襯衫的後片,又撕成一條條帶子,最後手法嫻熟地包紮了起來。

  我看得尷尬,要是讓我來的話,準得把他的手包成棕子。

  我們這一邊已經告一段落,而另一邊,小夏那一邊卻碰到一點麻煩。

  從光頭的樣子看來,他應該也像郭長風一樣,被妖邪侵入了體內。

  人體有七陽脈,七陽脈上通天靈、下達湧泉,脈氣通暢,陽氣流轉則人百邪不侵,但現在,光頭已經被妖邪強行沖身,陽脈氣息逆流,因而週身發冷,要解決這個問題本也不難,只需點中七陽脈各自的脈穴,洩出邪力使陽氣自行流轉便可,而郭長風沖身那會,小夏用的也正是這個方法。

  但現在,當小夏去點光頭的穴位時,卻發現手指所觸之處冰冷堅硬,這穴位卻硬是點不下去。

  光頭被小夏這麼一點,卻把注意力從劉東旭身上轉移開來,他發出野獸般的喘息聲,雙手放開了劉東旭,向前一撲,就想去掐小夏的脖子。

  小夏冷笑。

  道術對那黑霧妖蛛沒用,但這有實體的大活人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再加上對方又是小日本,小夏一點心理負擔也沒用,甩手就是幾發「南離天火」拋過去,燒得光頭「哇哇」直叫。

  但被沖了身的光頭,身體各項素質都變得強悍異常,這高溫的火焰只燒得他叫得幾叫,一個翻滾之後,便把身上的火焰壓滅。

  火焰一熄,似是懼怕小夏再用這招來對付他,光頭就地一踹,身形馬上向小夏拉近,那速度快得嚇人,眨眼間已經欺進小夏身旁,竟讓小夏沒有躲閃的時間。

  喪失了理智的光頭全靠本能行動,他「呀呀」怒叫中,一拳「呼」一聲朝小夏臉部招呼,小夏一個矮身讓光頭的拳頭落了個空,原地一轉,小夏的背貼上光頭胸部,輕輕一震,光頭竟被震得腳尖離地,小夏兩手按上光頭那仍處於硬直狀態的手臂,一聲清吒,一個漂亮的過肩摔把光頭摔了個七葷八素的。

  但手指傳來的觸感卻讓小夏若有所思,光頭的手臂似乎變得柔軟了一些,不像剛才那般像鐵塊一樣堅硬。

  難道,火術起的作用?

  「南離天火」雖然不是什麼強力的法術,但它本身擁有一定的卻魔之力,想是剛才擊中光頭那會,把小日本體內的邪力也給壓制了一兩分。

  想到這,小夏露出惡魔般的笑容。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5
Vol.34

  既然知道了「南離天火」有壓制光頭體內邪力的作用,小夏頓時一口氣扔了十幾發天火過去,燒得光頭差點沒變成燒豬,趁著小日本被天火燒得見不著北的機會,小夏近身連續點出七指,這下子便順利得多了,光頭的身體已經差不多處於半熟的狀態,一指按下去,肌肉不但鬆軟,還帶著一絲餘溫,全不似初時那般冰冷剛硬。

  七聲悶響傳出,惡臭的黑血從光頭身上噴出,小夏皺著眉頭掩鼻退後,小日本體內的邪力因為黑血的洩出也被導出了身體,在光頭身後幻化為一隻巨大的霧蛛,霧蛛似是不甘地揮舞了幾下前肢,便也化為青煙飄散開去。

  「撲通」一聲,光頭摔倒在地上已經不省人事,但臉上表情沒有了剛才那般的猙獰,想是已經沒有大礙。

  隨著光頭的暈倒,籠罩著整間旅館的邪異黑暗也緩緩消失,片刻之後,我們的頭頂已經看得見星光月華,草坪上火焰還在燃燒著,小夏走近湖邊,藉著這充沛的水源,以水術導引湖水把火焰澆滅。

  光頭和劉東旭雙雙暈死過去,我們也無從得知旅館之前的情況,沒辦法,我和郭長風這個傷員只能先把這兩人弄回了閣樓大廳,雖然對這兩人沒有好感,但本著人道主義的精神,我們也不好把他們兩個放在外面不管。

  當然,小夏這種沒有心理負擔的人除外。

  這麼一鬧,已經快到四點,小夏耐不住眼睏,自個回房間睡覺去了,我和郭長風只能搬了些被褥下來,守著兩個昏迷人士在大廳中將就對付上一夜。

  或許昨夜鬧騰了一夜,我們都困得要命,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日上三桿。

  我醒來的時候,滿大廳一片酣聲大作,郭長風自不用說,連光頭和劉東旭也睡得死沉,我也不想吵醒他們,輕手輕腳地到洗手間梳洗一番後,便走出了閣樓。

  閣樓外,陽光一掃昨夜的陰邪,草地上、空氣裡帶有一絲水氣,似乎昨夜還下過雨來,我伸展著四肢,貪婪地呼吸著這難得的新鮮空氣。

  「懶蟲,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做晨運?」

  小夏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趙大小姐從「棲鳳樓」裡出來,換上襯衫和牛仔褲的她,在腰間繫著她那裝滿了道具的腰包,看上去倒是有幾分出遊的樣子。

  「要上哪?」我瞄了瞄她的腰包問道。

  小夏不答反問:「斬魂帶上了嗎?」

  我點頭,心想該不會這大清早的又要開始折騰了。

  不幸的是我猜中了,小夏一把換起我的胳膊,拖著我朝閣樓後走去。

  「你不是懷疑封魔之地就在那片竹林後嗎,我們現在就去看看。」

  「現在?」我一想到昨晚妖魔的分身差點要了我們的命,心裡就毛毛的。「不叫上郭長風他們?」

  「郭長風礙手礙腳,劉東旭和光頭我不敢完全相信他們,你說我會不會叫上他們。」小夏白了我一眼,隨後又不懷好意的笑道:「你該不會是怕了吧,沒膽匪類!」

  我胸膛一挺。

  「誰說我怕了,走就走!」

  我甩開大步走在前面,但心裡卻沒底,只是在女孩面前,我那男性的自尊不允許我承認自己心底是挺害怕的。

  昨夜兩隻分身就厲害得緊,要是在封魔之地直接對上妖魔真身,只有我們兩人還真不知道對付得了。

  小夏像是知道我的想法,在後面發出一陣「咯咯」的壞笑,走前幾步拉住我說道。

  「你就省省你那大男人主義吧,害怕就害怕,別不用不承認嘛。」小夏刮著我的鼻子說道,害我老臉一紅。「你也不想想,我像是魯莽行事的人嗎。昨夜妖魔用兩隻分身來追殺我們,事實上已經達到了它的底線,分身被毀,對它來說傷害也不小,所以現在,它沒那麼快能夠重聚力量來對付我們,你啊,就放心跟我走吧。」

  竹林在閣樓之後。

  繞過兩棟閣樓,一大片青幽的竹林出現在我們眼中,一棵棵四層樓高度的毛竹拔地而起,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把陽光也給擋在了後頭,風起聲,竹林便發出「沙沙」的竹海濤聲,這在平時聽起來相當愜意的聲音,在這會聽在我耳中,卻像極了妖魔在低聲嘶吼,聽得我直想打退堂鼓。

  一條小逕自竹林中伸延而出,小徑的那一頭淹沒在陰暗的林海之內,也不知道一直延伸到什麼地方。

  小夏拖著我踏上這條幽林小徑,兩人方一踏上,一陣陰風自林內吹了出來,捲得腳邊的片片竹葉打著旋飄了起來。

  「嗚嗚」的風聲像是在恐嚇我們一般,不斷在竹林內迴旋著。

  小夏冷冷一笑,當先朝林內走去,我可不能糗給她看,儘管背心一直泛冷,我還是大步跟了上去。

  越往裡走,光線越加昏暗,走到後來,陽光已經透不進林子裡,其能見度比傍晚黃昏時好不了多少,且越往林內,一股深寒氣息便越加明顯,彷彿我們現在正走在冬季哈爾濱的街上,而不是在夏季的上海。

  但過了一段時間,光線又明亮了起來,而且陰寒也漸漸消退,片片竹葉自我們頭頂飄下,一處亮光出現在我們的前方。

  到底了?

  我懷著這樣的疑問,和小夏一起走出了那片亮光。

  「怎麼會這樣?」

  我張大了嘴巴,走了老半天,我們竟又走了回來,入眼的正是我們居住的閣樓,如果這旅館之內沒有另外兩棟一模一樣的閣樓的話。

  「是障眼法!」小夏朝竹林內看了一眼說道:「所謂一葉蔽目,利用術或者物件擾亂了陰陽氣脈的正常流動,從而影響我們的感官,讓我們在原地打轉,或者走來走去都在同一個地方,當然,還有一個更通俗的叫法,更多人願意把這種現象稱之為鬼打牆。」

  「那怎麼辦,我們還進去?」

  我心想,能不去就不去吧,剛才那竹林內的陰寒,讓我想起靈魂離體時,同樣是那種冰冷孤絕的感覺,我是十二分的不願意再進竹林。

  「進,當然要進!」

  小夏的話卻完全和我的意願相反。

  「劉東旭曾進入這片竹林,而且在裡面施過法,但看來他並沒有破掉施在竹林內的障眼法,他破不了,可不代表本小姐拿它無可奈何。」

  小夏冷笑,看得我連大哭一場的心都有了。

  這該死的障眼法把趙大小姐也騙得走了一遭,卻好死不死的把小夏那不服輸的牛脾氣給撩拔了起來,這下可好,看小夏這架勢,今天不把妖魔的真身連窩端是不會罷休的了。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5
Vol.35

  幽林,小徑。

  清冷而深隧,向裡面望去時,更有一種靈魂被吸入其中的悸動。

  毛竹輕擺,撒下無數尖葉,不斷在透過林隙的陽光下變幻著光與暗的輪迴,經歷短暫的旅程後,葉片歸於地面,無聲,無息。

  我們踏上這條小徑,竹林深處再次吹出一陣怪風,竹葉片片飛起,每一片葉片像是在舞台上獨自起舞的舞者,搖搖擺擺的擦過我們的身邊,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膚被竹葉一擦,頓時傳來火辣辣的感覺。

  竹林似乎不歡迎我們進入。

  只是小夏已經決定當一會不受歡迎的客人。

  因此,這個衝突在所難免。

  我們走得並不快,可以說比散步快不了多少。

  拖著小夏柔軟溫潤的手,漫步在一片林海小徑之中,如果換個時間,換個地點,這必定是一件賞心悅事,但現在這片竹林,卻透著惡意的詭異,明明沒風,竹子卻搖個不亦樂乎,竹影交錯間,一團團莫名的黑影不斷在林海深處閃現,無限激發著你的想像力。

  像花、像石、更像一張張人的臉孔。

  在看不見的地方冷冷地注視著我們。

  越往裡走,陰寒越甚!

  當閣樓消失在一片竹影中時,竹林內成為一片青灰的世界,陽光為茂密的竹子所阻擋,無法為我們傳遞光和熱,這裡,儼如一個與現實相交的世界。

  青墨色的竹子泛著無情的冰冷光澤,小徑上每一塊石頭都像極地的寒冰一般,向上透著冰冷,它從我的腳心,一真蔓延上我的身體。

  小夏和我依然沒有停下,順著小徑再走出數步,冰冷稍減。

  小夏止步。

  她朝後面望了望,便又拖著我再走了回去。

  我不解,也沒問,該我知道的時候,小夏自會說與我聽。

  就那麼倒退回去四五步的模樣,腳下傳來的冰冷讓我直打抖,小夏臉上卻露出喜色。

  「就是這裡了。」

  她說道,聲音充滿了愉悅,雖然我不知道她高興個什麼勁,卻覺得事情似乎有了轉機。

  小夏一指虛空畫符,然後在她的眼睛上擦過,在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小夏的眼睛裡似乎有星光閃現,純淨、耀眼。

  她開了天眼,在我眼中看起來無非是灰暗一些的世界,在小夏眼中卻流動著其它一些色彩,有橘黃、淡紅以及深藍,而其中,深藍的色彩佔著極大一部分,大股大股的深藍顏色不斷地流動著,卻在我們所站之處的周圍來回地旋轉著,似是在一個轉不出去的迷宮中,週而復始地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仔細觀察了一會,小夏發現這股深藍總會在某一些地方停留得較久,彷彿那些地方有看不見的漩渦,會把深藍色流糾纏上一會,才戀戀不捨地讓它離開。

  小夏站了半晌,我不知道她在看一些什麼,剛要問,她卻走了開去,在四周各處畫符驅咒,不斷有微弱的電火花爆起,電火花總共爆起了七次,而似乎總纏繞不去的陰寒漸漸消退。

  這密林內開始透進那麼一兩點陽光,帶著熱力的風也從林外吹了進來,雖然林內依然昏暗,卻不似剛才那般冰冷而了無生氣。

  「七星鎖脈啊。」小夏撤去了天眼,長時間維持在這個狀態是會消耗法力的,她像是在喃喃自語,一邊卻又在地上撿起一些東西。

  「什麼是七星鎖脈?」我本著好學的精神問。

  「看這個。」小夏攤開手掌,掌心裡是一塊石頭,和平時所見的沒什麼不一樣,唯一有區別的是,這塊石頭上用暗紅色的顏料描繪出一個奇形符號。

  「這些符號起到『鎮』的作用,分別在七樣東西上面寫上這樣的符號,再按北斗七星的位置佈於暗處,如此一來,七星所在方園百米之內便會成為這個陣的作用範圍,它會將天地間的陰氣困於陣中,而排掉陽剛之氣,陰陽二脈被擾亂,若不破壞這布在暗處的七星,那任由我們再走上百年,也到不了這條小徑的另一端。」

  小夏解釋道,同時,用非常感興趣的目光望向小徑的另一端。

  「我還在奇怪,即使劉東旭只是半桶水的料,也應該不會被障眼法給難住,卻原來這根本不是『法』,而是『陣』,而且不開天眼就看不到陣眼,這樣看來,布下這個陣的高人,一定在隱藏一些什麼東西。」

  小夏像一個看到玩具的小孩,更像一隻撓著線團的小貓,眼睛裡閃耀著興奮的目光。

  「我們快走。」

  她拖著我,走在不再陰森的小徑上,直向深處。

  盡頭是一塊方圓十米左右的平整土地,土地的正中立著一塊灰白的碑。

  那是一塊墓碑!

  我們愣了,這竹林的盡頭竟然立著一塊墓碑,而這塊墓碑,卻又用高段的障眼之法保護著,是為了不讓別人發現它,還是這塊墓碑另有古怪?

  幽林、墓碑,一付詭異卻清淒的畫面呈現在我們眼前,勾起我們無數的疑問。

  小夏走了上前。

  昨夜剛下過一場雨,這竹林中濕氣又不容易揮散,土壤變得濕潤鬆軟,一腳踏上去,便陷下去了半分,小夏顧不得髒,沒幾下就走到那墓碑前。

  墓碑上沒有立碑的日期,也不像平常的墓碑寫上逝世之人的姓名,只有在這一塊灰白石碑的正中心,以觸目驚心的紅色染料寫著一行字。

  異鄉人之墓!

  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異鄉人之墓?」我走了近來。「難道是阿順爺爺的墓碑?」

  「八九不離十。」小夏點頭道,她的雙手也沒閒著,在墓碑上這裡摸摸那裡敲敲。

  我納悶,難不成這墓碑裡還藏著寶貝不成。

  「為什麼呢?」小夏忙活了半晌,卻毫無所獲,她支著頭,皺著秀眉的樣子可愛極了。

  「用七星鎖脈來隱藏這個墓碑,這其中一定有原因,但這墓碑卻又是實實在在的石材,中間並無鏤空藏著東西,難道有什麼被我遺漏了?」

  她又蹲下身子,眼光一寸寸在墓碑上掃過。

  我也跟著貓下身體,學著小夏打量著墓碑,但這東西就方方正正的一塊,卻看不出有什麼異常,我自上而下的打量著,眼光很快就看到碑的下面,這塊墓碑是立在一塊石台上的,石台是供人擺放祭品的那一種,不像墓碑的樸實無華,石台的邊緣雕刻著祥雲遊龍,一付吉瑞之象。

  這雕刻的手法相當高明,立體的石雕把一條繞著石台的游龍表現得活潑生動,手指摸上去,每一片龍鱗都凹凸有致,即使是最細微的龍爪,也表現出清晰的紋路,單是這一塊石台,便是罕見的藝術雕刻品。

  可這精緻的石台,和樸實的墓碑放到了一起,真的是要多彆扭就有多彆扭。

  我再看了一會,卻發現這條石龍有點古怪。

  龍有四爪,其餘三爪都是擰在一起,卻獨有一爪是張開的,像是要捉住什麼東西。

  游龍戲珠。

  我突然想到這四個字,一般來說,無論是畫也好、雕刻也罷,如果表現游龍的時候,總會在龍的一爪中放上一顆珠子,意喻吉祥如意。

  而現在這條石龍的爪中分明是要捉著一顆珠子,那麼現在,這顆珠子到哪去了,是掉了,還是被有心人取了下來?

  取下龍爪中的珠子,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拉了拉小夏的衣角,剛要把這個發現說與她聽。

  唬--

  一聲低沉的虎嘯聲突然在我們的身後響起。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6
Vol.36

  現在都堅持每天一更,但似乎已經被埋掉了,我說,有看書的兄弟,推薦不推的沒所謂,大家有空在書評區給留留言,說什麼都好,就算批也好啊,別弄得好像沒人在看似的,一點動力也沒有—-鬱悶ing的西半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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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嘯忽起,這竹林內又哪來的虎?

  我們大驚轉身,身後的小徑深處,一陣陣奇異的波動由遠至近而來,像是一隻看不見的手拂過小徑兩旁的竹子,像推骨牌一般,竹子順著我們這個方向壓下了桿子,雖然看不到什麼東西,但我敢肯定,有什麼東西正向我們靠近。

  唬--

  這次的聲響是從墓碑後傳來的,這東西速度快得離譜,竟連小夏也反應不過來。

  「南離天火,破污除穢,疾!」

  小夏回身一指,一發天火隨心而發,打向聲音響起的地方。

  一條黑影靈動地閃開,天火打在濕潤的土地上,火苗跳了兩跳便消失了。

  我扭轉身體,一片陰影立於墓碑之後,它揮舞著九條碩長的尾巴,搖晃著巨大的貓科動物的頭顱,但它的身體卻是純由影子構成,我們透過它能夠隱約看到其身後的圍牆。

  陸吾的影子!

  一直鬧不清在這一系列的事件中扮演著什麼樣角色的異獸之影再次出現了!

  它總共出現了兩次。

  第一次,是張大肚子在閣樓的洗手間裡碰到了它,當時張傑仁被嚇了個半死。

  而第二次,則引著我出竅的靈魂去到盧敏珍的出事現場,但由於警察過問的關係,我始終沒來得及救下那個女同事。

  而這一次,陸吾的影子再次出現了,這個地方,難道和這異獸之影存在著某各聯繫。

  陸吾的影子雖然幾度出現,但總的來說,它並沒有作出傷害我們的行為,最多只是張傑仁被嚇了一跳,只是這一次,我卻覺得有點不同尋常,異獸之影,正低低地向我們發出吼聲,那悶雷一般的低吼中,充滿了敵意!

  獸影踏前一步,前肢已經踏在了石台之上,小夏馬上拉著我退後,一直退到小徑上。

  面對獸影,即使它只是一個影子,但作為守護崑崙的神獸之影,本身便具有相當的靈力,小夏雖然不懼,卻不想發生無謂的衝突。

  「小夏,怎麼辦?」

  我不敢輕舉妄動,甚至連頭也不敢轉一下,那虎影雖然模糊一片,但我也感覺它正緊緊地盯著我們,似乎我們一有動作,它便會馬上作出反應。

  「靜觀其變!」

  小夏作出回應,她寧願面對惡鬼也不願面對神獸,無論道術佛法都建立在驅魔卻邪這一立場上,一切攻擊術法的對象都是以邪物為假想敵,而當對手是神、靈這一類不具邪力的存在時,小夏可不敢打包票肯定術法對它們有作用。

  良久,虎影不見有其它動作,小夏大著膽子提起一腳,輕輕踏上土地。

  腳尖才剛一碰及地面,虎影猛的一吼,馬上又朝前踏上一步,它弓起了身體,作出隨時攻擊的姿態,嚇得小夏連忙退了回來。

  但陸吾之影似乎已經誤會了小夏的行動,她雖退了回去,虎影卻不打算罷休,龐大的身軀朝前一撲,立時風聲大作。

  急促之間,小夏連虛空畫符的時間都欠奉,我想也沒想,一把將她往我身後拉,自己則朝前一站,完全是以身侍虎嘴,典型的不自量力。

  我的媽呀,估計就算死也落不得一個全屍。

  那虎影幾乎是罩頭而下,駭得我閉上眼睛,心裡一個勁地大叫。

  奇怪的是,陸吾之影似乎不想傷害我,我站了老半天,沒有出現想像中的劇痛,便大著膽子睜開眼,虎影離我的鼻子不及一厘米,它似乎對我挺有興趣,大頭在我身邊左聞聞右嗅嗅,最後低叫一聲便邁著步子退開。

  我的臉慘白一片。

  那種生死一線的感覺讓我的心臟像鼓風機一般「呼啦呼啦」地大力跳動著,握著小夏的手已經濕成了一片。

  虎影朝我們示威性地再吼數聲,忽的一躍而起,隨後一頭撞向墓碑處,便這樣消失在墓碑的石台之下。

  走了?

  我在陸吾影子消失了一分鐘左右之後,腦筋才又開始運轉開。

  小夏的臉色也不好看,大概我剛才的險境也嚇到了她,但她更知道,我是護著她的,哪怕我沒有特別的能力,因此她拿出紙巾為我擦去臉上汗水時,就算是神經大條的莽漢也能察覺出她動作間不經意顯露的溫柔。

  「沒事了,你,你剛才真的嚇到我了。」

  小夏在我耳邊吹氣如蘭,眼睛微微泛紅,看得我心猿意馬,忍不住捉住她的手,在她臉上蜻蜓點水般迅速一吻。

  「這個,就當獎勵我剛才捨身救佳人的壯舉吧。」

  我壞笑著,這是第二次吻到小夏,嘴唇間傳遞的柔嫩觸感化作熱流不斷挑動著我那顆不安分的心,但現在並不是時候,我知道,小夏也知道。

  臉上一片潮紅,小夏先是嬌羞無比,然後又狠狠擰了我的手臂一把,甩著頭髮,理也不理我逕自朝小徑來路走去。

  我咧嘴呼痛,心想這女人變起臉來,連四川那絕活也得給比下去。

  不想在這裡獨自對著一塊墓碑,我快步追上前方的身影。

  「就這麼走啦?」

  我試圖分散小夏對於剛才那突然襲擊的不良反應。

  「不走幹嘛,那死虎擺明了不讓我們再碰那塊墓碑,又讓混蛋佔了一下便宜,我還呆著不走,難道還要再給某些人一些可乘之機。」小夏氣鼓鼓地說道,三分真惱,七分假氣。

  這點,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別生氣了好不好。」女人都是要哄的,這點我自然知道,而且當對方假裝生氣的時候,更要哄。「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如果你不生我的氣,我就說給你聽,而且,生氣會容易生皺紋的,你也不想變成一個小老太婆吧。」

  小夏白了我一眼,加快腳步走去。

  我暗暗叫苦,該不會弄巧成拙了吧。

  「你愛說便說,想吊我胃口,沒門!」

  她背對著我,聲音聽上去像是在生氣,卻被我聽出那麼一兩分笑意,我連忙接口。

  「沒問題,我馬上報告,馬上報告。」

  「那就快走吧,回大廳報告去,我看郭長風他們應該也醒了,是時候讓他們也出出力氣了。」

  出力氣?

  小夏的話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她趙大小姐該不會想勞師動眾來撬了那塊墓碑吧,以她那種死不服輸的性格來看,這種可能性還蠻大的。

  再說,那虎影直接撲進了石台下,說不定那下面真有什麼東西,何況,還有一條少了珠子的石龍呢。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6
Vol.37

  大家多說話,多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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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去過了竹林?」

  閣樓大廳內,我們和郭長風合共五人圍桌而坐。

  把竹林內的情況簡單地介紹給他們知道後,郭長風的臉色有點難看。劉東旭和光頭因為「外人」的關係被排擠在外這並不奇怪,但自己這個負責此案的隊長也被人放了飛機,這讓郭長風一口氣嚥不下去。

  「郭隊長,當時你們正睡得香,我們想讓各位好好補充一下睡眠,好應付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才沒有把你們叫醒。」

  我連忙打了個圓場,理由雖然牽強,但至少還交待得過去。

  郭長風「哼」了一聲,卻也沒再追究下去。

  「對了,劉先生,昨晚又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回來的時候,你們的樣子可狼狽得緊。」小夏假裝不在意地問了句,我知道她其實是想試探劉東旭的口風,畢竟她還是不怎麼放心這兩個人,更不想在緊要關頭會被扯了後腿。

  話說回來,我們回來的時候,光頭已經被憑依並差點掐死了劉東旭,由於和那黑霧妖蛛對陣過,我們知道那妖蛛並不是普通法術能夠對付得了,我們還是靠著「斬魂」的特性才收拾得了它,那劉東旭這兩人又是怎麼對付妖蛛的呢。

  劉東旭聽得出小夏話中的試探之意,事實上,早上醒來的時候,郭長風已經和他交換過了信息,這個男人城府深,他也不點破,依然露出學者般的笑容說道。

  「昨夜我和宗田先生探究此事時,燈火突然齊暗,隨後一隻巨大的蜘蛛憑空出現,並對我們進行攻擊,你們知道的,我只是半桶水的料,這一出事不但幫不上忙,反而累得宗田先生為了救我而屢屢犯險,最後我們把它引出了閣樓外,在寬敞的地方,宗田先生所擅長的風術得到最大程度的發揮,但我們還是算錯了一點,本以為那妖蛛被宗田先生的龍卷絞殺,卻不想這妖物並末完全消滅,它化作一縷黑煙鑽入宗田先生的體內,宗田先生反而被妖魔憑依,更差一點就殺了我,還好各位及時趕到。」

  劉東旭的解釋讓小夏露出釋然的神情,我略想了一會,也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這關鍵就在那光頭小日本的風術上。

  那妖蛛是由氣態的黑霧所構成,普通的法術和物理性質的攻擊是不能輕易傷它,然而是風的話,確實有可能將其絞殺。

  小日本的龍卷之術,我可是親眼見識過的。

  「對了,聽郭隊長說,趙小姐一行也遇到那種巨蛛,卻不知趙小姐是用哪種方法將其消滅的,我們道行不足,還望趙小姐不吝賜教,好讓我們下次遇到時有個保命之法。」

  這劉東旭未了又說上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明著說是向小夏討教,暗地裡卻點出郭長風已經向他透露了情況,我怎麼看,怎麼像是在挑撥我們和郭長風之間的關係。

  果然,郭長風恨恨地盯了劉東旭一眼,尷尬地別過臉去。

  「這個,師門秘法,恕不能相告。」小夏順口帶過,臉色平靜,不讓劉東旭看出其心思。

  劉東旭打了個「哈哈」,一場小小的勾心鬥角就這樣結束了。

  隨後,我又說出了游龍的事情,姓劉的和日本人雖不能盡信,但既然他們拿得出令小夏也深信不疑的鐵令,我想在對付妖魔這件事上,我們的目標還是一致的。

  劉東旭低聲以日語將我所說的話翻譯給那日本人聽,小夏則繞著手指,在思考東西時,她就會不自覺地做出這個動作,我也在想,但自己並不是做偵探的料,想了老半天,竟把龍爪下失落的珠子聯想到上海出了名的小籠包身上,讓我不得不為自己的聯想性思維佩服不已。

  就在我自個臭美的時候,郭長風沉聲道。

  「既然那墓碑可能是阿順爺爺的,為什麼不查一下阿順的房間,說不定會發現一些東西。」

  或許是當局者迷的關係,由於此事牽涉到妖魔這些靈異的事件,而且那墓碑又被高明的陣法所隱匿,讓我們不由猜想那失落的龍珠會不會也被某種術法藏了起來,而郭長風則用正常的邏輯推理,一下子鎖定了最大機率的線索。

  小夏馬上站了起來,她一向是身體力行,想到就做的主。

  阿順的房間在「藏龍閣」的大廳之內,就在櫃檯的後面,大小不過十幾平方的小房間。

  豆腐般大的房間裡,只放著一張床,旁邊是一個床櫃,還有一張梨木椅子,而天花板上則吊著一盞吊燈,吊燈也不知道多久沒收拾了,蒙著一層厚厚的灰不說,還有一張蛛網搭在了上面。

  房間不大,幾乎是一目瞭然,而阿順的東西也出奇的少,少得讓我們意外。

  這屋子大概用不上半天就能夠翻個底朝天,我暗自估計了一下。但那珠子不大,這小小的東西即使放在這間斗室中,怕是找起來也不是容易的事。

  我們這四五人往房間裡一站,別說找東西了,連轉個身也費勁,最後由我和郭長風負責找東西,其它人到大廳待命。

  小夏跟我說仔細找,臨出門時又加了句,即使一個螞蟻窩也別放過。

  我聽得鬱悶,敢情她把我當穿山甲使了。

  一個多鐘頭後,我們差不多把屋子翻了一遍,床鋪、櫃子幾乎是倒過來找,瑣碎物品倒了一地,就連一些貼身衣物也翻了出來,即使是文革抄家那會,也不過如此,但即使這樣,我們別說珠子了,就是一隻螞蟻也找不到。

  現在剩下的,就只有天花板和地面沒搜了。

  郭長風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架人字梯,三兩下爬了上去,不厭其煩地敲打著天花板,但除了弄得滿臉灰之外,並沒有發現類似夾層之類的東西,既然郭長風說沒有,我也不疑有他,因為這哥們可是細緻到連吊燈的燈泡也給打碎了看,其偏執的程度一點也不少於小夏。

  難道藏到了地下。

  我們雙雙望向地面,地面是用紅色的燒磚一塊塊鋪成,再以水泥封死,要撬開地面,就只有砸碎這些紅燒磚,但這並不是什麼好辦法,萬一珠子真的藏於其中,說不定會讓我們給失手砸碎。

  郭長風搖搖頭,把這個方法給否定了。

  「如果藏於地下的話,一定會有機關之類的東西開啟藏匿的地方,王先生,我們先把這些東西搬出去,然後把屋子再查上一遍,看看有什麼可疑之處。」郭長風摸著地面,若有所思地說道。

  於是我叫上劉東旭兩人,四人用不了多少時間便把房間內的東西搬個清光,對著空蕩蕩的房間,郭長風開始發揮偵查的專長,幾乎是一寸寸地檢查著屋子,連裂開的牆縫他也要用手指伸進去探探。

  我可沒郭長風那種細膩工夫,再說找東西也不是我的專長,生怕幫了倒忙,我也就不打算插上一手,站在牆角邊無所事事地看著這間不大的屋子。

  但一看,卻給我看出了一點門道。

  這地面鋪的是紅方磚,磚塊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已經變得暗紅,但在放著床鋪的地方,上面卻有一塊紅磚比其它磚塊的顏色要淺得多,我壓抑住激動地情緒,拉住郭長風把這發現說與他聽。

  郭長風聽罷,馬上來到那快顏色較淺的紅磚邊上,用手指敲了敲,竟傳來了「空空」的聲音,那下面卻是空心的。

  隊長望著我,眼睛裡閃過一絲狂喜,我朝他點點頭,郭長風用手掌輕輕在磚塊上撫過,輕微用了點力道,磚塊竟沉下了一分。

  嚥了嚥口水,郭長風猛地用力按下,一陣機括轉動的聲音傳來,在左側牆角打開了一個長方形的暗格。

  我們齊齊望將過去。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6
Vol.38

  一個通體幽黑的金屬盒在暗格中被我們取了出來,不知是否錯覺,在盒子拿出暗格的剎那,似有一道藍光閃過,我不禁微微一抖,差點把盒子摔在地上。

  郭長風搓著手,想不到這一向冷靜的人也會有興奮的時候,但這時我也不好笑話他,因為我比他還興奮,這個金屬盒內,說不定就藏著進入封魔之地的關鍵之物。

  金屬盒沒有上鎖,我輕輕一揭便打開了盒蓋,郭長風也湊了上來,但裡面的東西卻讓我們為之一愣,一張絲綢狀的白娟置於盒內上方,白娟上用小楷寫著一行字。

  此物不祥,勿取,切記。

  我喃喃念了一遍,剛才看那紅磚顏色較淺,應該平時沒少按動,也就是說阿順也應該知道這一暗格的存在,而東西既放在暗格之中,可見其重要的程度,還想著阿順逃逸的時候,為什麼沒帶著如此重要的東西,現在看來,有很大程度是這白娟上的字在作怪。

  白娟之下,兩道寫滿奇形符號的符紙交叉著「X」形分別粘著盒子四角,符紙之下,卻又是一個略小的金屬盒。

  我們不敢冒然揭開符紙,只得將金屬盒原封不動地拿到大廳,有小夏和宗田這兩個修行者在場,他們當能判斷出這兩張符紙能不能揭。

  哪知小夏一看之後,卻想也不想的一把揭開,害我差點叫出聲來。

  「唬人的東西,不用理會。」小夏看了我一眼,隨後拿出了較小的金屬盒。

  這盒子呈正方形,上面盒蓋鑄著佛家萬字印,也不知有沒有特別的意義,小夏只看了一眼,便跟著打將開來,盒蓋一揭開,一道藍色光華自盒內綻放,如水面的漣漪,一下子在空氣中擴散開去。

  除了小夏外,其它人在那一瞬間都露出茫然的神情,但隨即又清醒過來,那種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直接拂過靈魂,讓人心神微微一震,而我的丹田處卻透著一股熱氣,那低微的道邊在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強盛上了一兩分。

  這盒內放的究竟是何物?

  有這個想法的不只我一人,除郭長風還是一付鬧不清狀況的樣子,劉東旭和宗田兩人臉上皆露出狂喜,連我這種道界末學被那藍光一拂尚且增長了一兩分道力,那他們的利益,當不在我之下,瞧他們那一付心切的樣子,若不是小夏在場,怕是他們兩個便要動手搶了。

  藍光過後,一顆不知是何質地的珠子安靜地躺於盒內的黃綢之上,時不時有一點藍光,若星辰的光輝一般在珠子之內亮起,讓人一看,便知這珠子絕不普通。

  小夏輕輕用兩根手指夾起了珠子,瞇起眼睛打量了起來,劉東旭和宗田的眼神也隨著小夏的手指而移動,捨不得把目光從那珠子上移開,我看得暗暗留心,以防止他們兩個突然出手搶奪。

  但事實上,我的擔心是多餘的,直到小夏把珠子重放回盒內,他們兩個仍舊呆立著,像是掉了魂似的,小夏合上蓋子後,他們才發覺到自己的失態,臉色尷尬地笑了笑。

  「趙小姐,這珠子內蘊含著極大的靈力,而且看這靈力,並非是取自天地靈氣,而更像是有人把自身靈氣渡入其中一般,若是能得此珠其中靈力之一分,必能讓我們的修為迅速提升,嘿嘿,不知道趙小姐打算如何處置這顆靈珠。」

  劉東旭望著小夏,又望向那小小的金屬盒,他的樣子讓我感到驚訝,從我認識這個男人開始,他便一直表現出內斂沉穩的氣質,然而這一刻,他近乎露出狂熱的神情,迫切地想得到盒中之物,看來,這顆珠子對他的誘惑不小。

  小夏一掌放在盒上。

  「劉先生,此物事關重大,更有可能是進入封魔之地的關鍵,請不要因小失大。」

  劉東旭露出失望的神情,他身居高位,為人處事極為穩重,只是這一次靈珠帶給他的震撼過於巨大,那瞬間的相觸便讓他的道力提升了數分,這巨大的誘惑讓他這種城府極深的人也不由表現出心中的慾望。

  小夏的話分分在理,同是修道中人,她的修為尚且在自己和宗田之上,得到那靈珠所能得益的也就更多,但她卻分毫不為靈珠所誘惑,單是這一點,便讓劉東旭心生慚愧。

  「是我失態了,趙小姐莫怪。」恢復了平靜,劉東旭洒然一笑。

  經過這麼一折騰,已經日上中天,老闆夫婦已死,旅館暫停營業,負責燒飯的大姐自然也就沒來上班,於是張羅中年飯的事便給小夏給攬了過來,自然,她沒忘記拖上我。

  把旅館裡保存完好的食材取了出來,我和小夏大展廚藝,弄出了一桌琳琅滿目的豐盛飯菜,大家放下各自的心事後,倒也吃得不亦樂乎,就連宗田這個日本人,也吃得連連用他那半生不熟的中國話拍案叫好,逗得一桌子滿是笑聲。

  愉快地吃完中午飯後,我們稍微休息了一陣後,便收拾東西前往閣樓後的竹林。

  破去了七星鎖脈的陣法之後,竹林內陰陽二氣自然流通,這次進來,林內不復陰寒,但見午後烈陽,在林子內落下道道金線,在幽幽小徑上形成一朵朵耀眼的白花。

  小徑盡頭,墓碑依舊。

  郭長風三人也和我們早上進來時一般驚訝,他們也沒想到,在這旅館的深處,竟然會出現一方匿名之墓。

  小夏揭開金屬盒,將靈珠取了出來,輕輕放上石台游龍那張開的爪子,輕輕一推,珠子便塞了進去,大小和龍爪內的空間剛好吻合。

  珠子剛一放上,龍爪竟「匡」一聲輕響,向下擺了一個45度角,卻原來這石龍又是一道機關。

  靈珠藍光爆起,一陣無形的波動掠過我們全身,這次,連小夏也不由向後退開,那陣波動像一柄大鐘般直接敲在我們的心頭,胸口處一陣鬱悶,說不出的難受。

  然而靈珠的藍光卻讓游龍似乎活了過來,本來白色的石雕游龍,由龍爪處,一抹深藍迅速蘊染開來,藍光有如實質般在石台的間隙中流動,轉眼間攀上了石台,沿著墓碑繼續向上延伸。

  在藍色光流注入之後,樸實無華的墓碑四周竟開始浮現一個個陰暗不定的符號,緊接著,一股無形的悸動由竹林內傳來,肉眼看不見的波動由竹林向墓碑匯聚而來,墓碑上的藍光越加強盛,到了最後,連午後陽光也給壓了下去,我們滿眼所見,儘是迷離的深藍之色。

  轟--

  地表出現了搖晃,也不知道是藍光引發了地震,還是有機關在運行,我們連忙蹲下,固定好身體不至摔倒在地上,那震耳的聲響直到數分鐘之後,方告停歇。

  深藍的光芒漸漸暗下,在墓碑之後,卻出現了一條黑暗的甬道。

  那龍爪之中的靈珠逐漸變得黑灰,一聲輕響之後,這顆珠子裂成了幾塊,卻有數道藍芒射出。

  藍芒一出,小夏和劉東旭,宗田三人顧不得出現的神秘甬道。

  幾乎同一時間,他們皆伸出一掌攏成爪狀,那飄散的藍光在無形的力量牽扯之下,紛紛進入三人的掌中,立時,三人臉上頓時浮起海藍異色,但數息之後,便消失不見。

  我知道那數道藍光是珠子內殘餘的靈力,雖然不清楚那靈力的強弱,但從小夏等人臉上露出的喜色看來,他們應該獲益非淺,讓我不由暗惱自己不懂得吸納之法,不然,這倒是一個快速增長道力的機會。

  卻在這時,碎裂的靈珠內再泛出一道藍芒,這道藍芒顏色濃郁之極,幾乎呈暗藍色,暗藍靈光在半空轉得幾轉,突然如勁箭一般,電射向我而來,瞬間便沒入了我的眉心之中。

  我還來不及叫出一聲,兩眼一黑,就這麼暈倒過去。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7
Vol.39

  黑暗中,亮起了一道光。

  它如一把利剪,瞬間將黑暗切割開來。

  光亮刺痛了我的眼睛,慢慢張開雙眼,刺眼的光漸漸變得柔和,一個世界清晰地展現在我眼前。

  一個絕美的世界,一個不屬於現實的世界,一個只會偶爾出現在夢中的世界。

  海洋一般純淨的藍色天空,漫天飄落著各色落英,青綠的草原一直蔓延到天與地交接的遠方,風從身後傳來,吹亂了我的頭髮,卻把這綠色的海洋拂起連綿不斷的波浪,在那遙遠的地平線上,一棵直聳雲霄的巨樹連接著天與地,浮雲在它身旁掠過,飛鳥繞著它嬉戲,它就像一個偉大的母親,把一切生靈保護在自己寬大的枝葉之下。

  我呆立著。

  不知為何,這個世界讓我感到熟悉,彷彿在無數個前世的輪迴中,這裡,曾經是我安身的樂土。

  一種種莫名的情緒從心底湧出,彷彿靈魂的枷鎖打開了一條隙縫,種種奇異的思緒蜂湧而出,如拍岸的海浪一般衝擊著我的心靈。

  我跪倒在草地上,把臉埋進散發著清香的綠草之中。

  再回過神來,我才發現,自己竟已淚流滿面。

  恍惚間,彷彿聽到有誰呼喚我的名字,我茫然地抬起頭,那遠方的巨木之下,似乎有人在呼喚我,那種感覺,是如此的親切。

  是誰?

  我方一動念,卻發現自己已經來到巨木之旁,那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大樹腳下,一眾模糊的背影躍入我的眼中,他們彷彿置身於濃霧之中一般,只讓我看到大概的一個輪廓。

  我努力地想走近看個真切,但我與那些影子中間彷彿存在著一條無法逾越的溝壑,任憑我如何邁步,也無法把距離拉近分毫。

  此時,我感到劇烈的搖晃,而這如仙境一般的世界,也迅速地變得模糊,我伸出手,想要捉住一些東西,但身後彷彿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著我,我不甘心,卻擺脫不了那股吸力,隨著全身一陣劇烈的抖動後,我真正地甦醒過來。

  我睜開茫然的眼睛,小夏那著急的臉佔據了我的視線。

  半晌,我才回過神來。

  「小夏,你怎麼了?」我問,聲音自己聽來像是在遙遠的地方傳來,尾音拖得老長。

  「我才要問你怎麼樣了呢,沒事吧,有沒有感到身體有什麼不適?」小夏劈頭問出一連串問題。

  我搖了搖頭,感覺自己的動作慢了許多,想抬起手握住小夏的肩頭,卻發現動作緩慢得可以,我幾乎可以看見每個動作之間最細微的變化。

  「大致上沒什麼事,但感覺怪怪的。」

  我說道,這次聲音聽上去沒那麼怪了。

  小夏附耳說道。

  「你試試以意念把道力從丹田里提上來。」

  以意御力,本是隨小夏修練時,她所佈置的諸多課題中的一種,但我的道力低微,這道力提了也是白提,現在小夏突然說出這個要求,我雖聽著奇怪,卻也照著做了。

  這不做還好,一做嚇了一跳。

  平時提起道力時,那微弱的力量總是半死不活,老半天才爬將起來,此時將像嗑了興奮劑一樣,我意念方動,一股溫熱的氣流自丹田里竄起,我突然全身為之一輕,手掌輕輕一按,竟然竄了起來,腳尖離地半米有餘,隨後又如落葉一般,無聲無息地落回地面。

  「這是怎麼回事?」我舉起雙手,這次速度終於正常了,沒有剛才那種拖曳的感覺,那提上來的道力仍末消失,在我體內遵循著某種規律,迅速地流過經脈要穴,最後才又歸於丹田。

  「王先生,恭喜恭喜!」

  劉東旭朝我說道,臉上帶著笑意,不知為何,我看到他的眉心隱隱泛著紅光,像裡面藏著一小手電似的,不由大奇,這奇觀為何之前分毫不見。

  姓劉的嘴上說著恭喜我,我卻不知這喜從何來,只是含糊的回應了一句。

  小夏用手捧著我的臉,像看一件藝術品般,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

  盯得我心虛。

  「小夏,你看著我幹嘛。」

  「別動。」小夏仍然不放手,眼珠子連轉一下都沒有。「你真的沒有覺得不適,例如頭痛,或者心臟不舒服?」

  「沒有。我感覺挺好的,就是被你捂得彆扭。」我訕訕說道。

  「呼!」小夏鬆了一口氣,臉上泛起笑容。「沒事就好,也不知道你走了什麼狗屎運,那麼一大股濃郁的靈氣灌進去你卻只暈倒了一下子,要是換成別人,恐怕虛不受補一下子就交待了,怪人,你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了哦。」

  小夏的語氣讓我想起第一次讓「斬魂」自行啟動的時候,她就是這麼一付恨不得把我解剖開來研究的樣子。

  「我剛才究竟怎麼了?」

  我好奇問道,除了郭長風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外,劉東旭和宗田兩個人雖然臉帶笑容,但從他們的眼睛裡,我看到一點點嫉意,不由讓我鬱悶,我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嫉妒。

  「你知道剛才為什麼會暈倒過去,是因為那靈珠之中殘存的一股最精純的靈氣注入你的體內之故,要知道我們之前雖也吸收了靈珠的殘餘靈氣,那些靈氣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我們都要用自身的道力來煉化,而你,就像直接拿著千年人參往嘴裡塞一樣,直不知道那麼巨大的靈力你是怎麼消化掉的。」說到這裡,小夏又用手摸摸我的額頭,生似我發燒頭痛似的。

  我聽得暗爽,如此一來,老子怕不是馬上從低手升級為高手了。

  見我喜顏於色,小夏適時拔了我一身冷水。

  「別高興得太早了,你現在就像一個進了金庫,卻不知道錢要怎樣花的傻爪一樣,沒有相應的技與術配合,你再強的力量也只能當擺設。」小夏嘿嘿壞笑。「再說,像你這樣空有力量卻不懂得使用的人,可是那些邪道的最愛,對它們來說,你就像唐僧肉一樣惹人讒,嘿嘿,看來某人以後撞鬼的係數不減反增了。」

  我惡寒,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要想保命,還是以後乖乖和我這個師父學上幾手吧,乖徒弟。」

  小夏咯咯直笑,笑得我都快找個洞鑽進去,其它人聽得也不禁莞爾,只有宗田聽不懂中國話,不知道他們在笑些什麼,只得皮笑肉不笑的跟著「呵」上幾聲。

  被我的事情這麼略一耽擱後,眾人又將目光放在那出現的黑暗甬道上,那下面,究竟會否是封魔之地的真正所在,又或是另一個機關在等待著我們解開。

  「走吧」

  收斂心神,小夏率先走向甬道,我連忙跟於其後,在踏下甬道的第一級階梯時,那黑暗之中,我彷彿又看到那直聳天際的巨木。

  以及那一眾迷糊的背影輪廓。

  我隱隱覺得,當我能看清那一眾輪廓之時,將會得悉一些驚天的秘密。

  懷著這樣的直覺,我走進甬道的黑暗中。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8
Vol.40

  第二集要結束了,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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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空間一般會讓人聯想到諸如黑暗、潮濕、腐敗之類的詞語,但我們眼前的這一條甬道,除了由於沒有采光和照明的設備顯得黑暗之外,空氣卻顯得異常乾燥,就如同地面上的空氣一般。

  甬道向下,傾斜度大概在45度角左右,走起來還算輕鬆。

  我看著小夏走下去,也跟在她後面踏上甬道的石階,卻不想一腳踩上去,便嗑出了一聲脆響,響聲在黑暗的甬道裡久久迴盪著,這說明下方的空間不小,否則,是不會出現這樣持久的回音。

  這時,黑暗中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

  小夏用兩根手指夾著一張符紙,符紙上的道家法文散發著神性聖潔的光芒,讓人一見之下便會產生心神安寧之感,此為「光明符」,除了有驅邪安神的作用外,還能充當照明之用。

  符光之下,甬道顯露它原來的面目。

  冷漠的白灰石階一直延伸而下,在符光之下我能勉強看到地面,略一估計,這石階最少也有五六十級的樣子。

  石階一邊挨著以1平方長寬的水磨石磚所鋪嵌的牆壁,另一邊則在厚度約摸兩米左右的隔層下延伸出一道花崗石護欄。

  護欄樸實無華,只在相差5級階梯的距離飾以蓮花石柱。

  出奇的是另一邊的牆壁。

  牆壁上,每一塊水磨磚上便會雕刻著一個巨大的符號,單是符光之下,便有二十多個巨符出現在我的視線裡,這些符號古拙中透著神秘,彷彿記錄著天地間的秘密一般,面對這刻滿巨大符號的牆壁,讓我頓生出此刻站在一個巨大殿堂的一角之感,那種心靈的震撼,是言語難以表達其中萬分之一。

  還沒完全進入這神秘的地下空間,它那種磅礡的氣勢便鎮懾了我的心神,同樣被鎮住心神的,還有小夏。

  她站在離我兩級石階的位置上,以手中的「光明符」仔細觀察著牆壁上的符號,良久,她才發出一聲如歎息般的呼聲,回頭說道:「我們先上去再說。」

  才進入甬道沒多久,我們又退了回來,這讓跟在我們也要下來的劉東旭等人疑惑不已,但小夏的決定,他們並沒有反對,於是一眾人又退回到那墓碑前。

  「怎麼了,趙小姐,下面有什麼東西?」劉東旭問,他的眼睛不時轉向那神秘的甬道,似乎心急進入此中,但小夏是眾人中修為最高的人,連她也要退回來,借劉東旭一百個膽,他也不敢貿然下去。

  劉東旭問出其它人心中的不解,小夏的視線在我們眾人的臉上劃過,像是在做出一些決定。

  「下面的牆壁上刻著一些符號。」小夏平靜說道,但她接下來所說的話卻讓其它人感到心惶不定。

  「那些符號,若我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佛教密宗法文--三十六天自在尊滅邪經符,劉先生,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小夏話音方落,劉東旭便大叫了一聲「不可能」,更差點就要蹦起來,臉色也一下子變得異常難看。

  我和郭長風自然不知道所謂的「三十六天自在尊滅邪經符」是什麼玩意,但聽名字便知應該大有來頭,不然的話,也不會讓劉東旭這樣深沉的人一下子跳了起來。

  只聽他嘰哩呱啦地用日語向宗田轉述了小夏的話後,小日本臉上的血色一下退盡,和劉東旭以日語迅速交流起來,兩人說得極快且急,但從語氣中,不難聽出兩人心中的震撼。

  「小夏,這勞什子經符是什麼東西?」劉東旭二人的樣子勾起我的好奇心,真不知道是經符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讓小夏也慎重了起來,在我的印象中,她一向是做了再說的類型,少有像現在一般謀定而後奪。

  「三十六天自在尊滅邪經符、黃泉碧落經典和般若波羅密多心經為佛教三大密典,無論哪一部經典都具有驅魔滅邪的無上妙法。」小夏隨口說著,但臉色卻越發凝重,連聲音也沙啞了起來,像是不願提及這經符的來歷。「而這三部經典之中,卻以滅邪經符的威力最大,不同於其它兩部經典,滅邪經符由三十六個意義難明的符號組成,每一個符號都蘊藏著天地間最大的秘密,相傳,能夠領悟三十六個經符之人,便能立證佛法,肉身化佛,但自從經符傳世以來,莫說領悟三十六個經符,就連佛教最具傳奇色彩的達摩祖師,也只是領悟六個經符而已,而就算只是六個經符,卻已經讓達摩祖師立證羅漢果,由此可見,滅邪經符的威力之巨。」

  「就算不能領悟經符。」劉東旭接著小夏的話說道:「單是將三十六個經符刻於物上,便具有鎮邪的無上之力,只是,只有對佛法理解甚深的大德高僧才有這分願力將經符刻於其上,普通人即使想照著畫,卻礙於魔障重重,就是想畫也畫不出來。」

  聽兩人說到這裡,連郭長風這個無神論者也知道地室之內刻著這經符代表著什麼。

  那代表著妖魔的實力,已經需要用到這麼強絕的經符來鎮壓,而即使這樣,它還能屢次以分身殺人吸魂,如此一來,我們不由要重新估算妖魔真身的實力。

  「要不這樣吧,小夏,我們按兵不動,然後再召集一些同道中人前來一同誅邪,不然,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實在是……」我望了一眼現場眾人,小夏和宗田算是修為不俗,而劉東旭則是半桶水,郭長風更是普通人一個,而我,即使現在道力大增,但我不能把這份力量發揮出來,實在比郭長風強不了多少。

  小夏搖頭,竟沒有一絲猶豫。

  「如果在機關打開之前,我會考慮這個提議,但現在不行,我們沒有那個時間了!」

  「為什麼?」

  「因為密道未啟之時,地室自成世界,滅邪符自能鎮住妖魔,但現在密道開啟,外間的氣息灌入地室,陰陽立擾,滅邪符威力大減,妖魔用不了多久便會破印而出,那時,我們連一點勝算也沒有,倒不如趁著現在滅邪符還鎮得住妖魔,我們冒險一搏!」

  小夏下定了決心,一雙眼睛精芒電閃,似是有電蛇在其中穿梭,我還從沒看過小夏現在這個樣子,但我知道,當她決定了某件事之後,就不會輕易改變注意了。

  「那我們現在就下去!」郭長風摸出了手槍,開始檢查彈匣裡的余彈,真是無知者無懼。

  小夏一手按下郭長風的手槍。

  「這次行動不用太多人下去,人多反而礙手。」小夏看著郭長風認真的說:「郭隊長,你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下面卻是一種遠古的邪惡生命,你下去也是無濟無事,反而還要我們分神照料你,因此,請你留在上面,把誅魔的事情交給我們。」

  郭長風一張臉憋得通紅,但偏是小夏說得有理,隊長沉默了半晌,最後還是依言收起了手槍。

  「宗田先生,由於你擅長的是風術,那地室之下無風可借,恐怕你也幫不了多少忙,但你的式神之術應該能起到一點作用,因此,你負責支援。」

  這幾句話是用日語說的,我自然聽不懂,宗田卻一個勁的點頭,我想應該是小夏在佈置各自的任務,她和宗田說完後,目光落在了劉東旭身上。

  「劉先生,你的作用有限,不如和郭隊長也留在上面,你看可好。」

  「趙小姐,劉某自己有多少斤兩自己清楚,不用趙小姐說,我也會留在上面,免得反倒成為你們的累贅。」劉東旭洒然站到郭長風身旁。

  小夏的目光最後落到我身上,我不等她開口,連忙叫道。

  「我要下去,小夏,我決不能讓你自己去冒險!」

  這一句話幾乎是用吼的,也不知是否我那突然增強的道力在搗鬼,聲音像悶雷一般,震得我自己的耳膜也「嗡嗡」作響。

  小夏沒有回答,只是轉身便朝甬道走去。

  我傻站著,也不知道應不應該跟上去。

  直到。

  「可別怪我沒提醒你,要是你死在這裡的話,那我就找別的男人去了。」小夏說道,隨後她頭也不回地走進密道中。

  「你想得美!」

  我大叫了一聲也跟了下去,宗田摸著腦袋不知道我們這是在唱哪出戲,小日本和劉東旭交待了一些話後,也大步走下了甬道。

  我很緊張,這是第一次我主動要面對這些邪物,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但誰叫我喜歡上小夏,既然喜歡她,就要保護她,這是身為男人的責任和義務。

  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8
Vol.41

  在書評區看到有兄弟在催更新,半球看著高興,這證明還有人在看,只是一天一更是我現在能夠保證的速度,只能在這裡向那些急著看書的兄弟說聲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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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室,呈正方形,每一面牆都由三十六塊水磨石磚組成,每一塊石磚之上又刻著一個巨大的滅邪經符,一百四十四個滅邪符構成一個足以鎮壓任何妖魔的壁壘。

  如果我們沒有開啟官道的話,這個壁壘還能夠維持上一段時間,而現在,一切都變成一個未知數。

  生氣外灌,陰陽立擾!

  滅邪符的威力已經大減,當我們踏足地室地面時,邪惡的靈魂已經開始甦醒,一股股惡意的波動從黑暗處透將出來。

  小夏祭起四張「光明符」,四符分貼地室牆角,頓時,地室亮如白晝。

  由百多個滅邪符所構建的壁壘中,停放著一個石棺,除此之外,別無它物。

  有墓便有棺,但這石棺,卻詭異非常,灰白的石棺上,四周同樣刻著滅邪經符,這是不符常理的,若這棺中葬的是人,在這滅邪經符的鎮壓之下,棺中之人便無法得以超生,靈魂將永遠困於石棺之內,此等做法,實是少見。

  又有哪個人,會甘願死後靈魂還被困在石棺中。

  除非,這滅邪經符鎮的不是人,而是妖魔。

  莫非這石棺之中,鎮壓的卻是妖魔?

  我們三人互看了一眼,均看出心中的疑問,這地室上方的墓碑上分明刻著「異鄉人之墓」,難道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走得近了,我才發覺石棺的棺蓋上還雕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想是這地室常年都保持在乾燥狀態的原因,石棺上的文字竟還保持完好,沒有為濕氣所侵蝕。

  棺上之字與墓碑一樣用的是中文,宗田自然看不懂,而我和小夏卻看得暗自驚心,原來,這棺蓋之上,正是道出妖魔的由來。

  [余自幼參禪禮佛,遍學佛經諸法,雙十之年後,島國之內再無人能出左右者,然自覺尚未參得大乘佛理,故遠渡重洋,獨往中原大地,與諸大德辯經論文,更蒙禪院普世得一觀滅邪聖經之機會,余拼著折壽十載,強記那三十六經符,後返於島國,居於聖山高野之上。

  余自認已遍通佛理,得竊天機,然一日,得聞聖山之下妖邪作祟,逐前往之,卻遇遠古惡妖,余諸法施遍卻無以伏魔,無奈,只能發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之宏願,以身封魔,即日返山,閉關以無上佛法將其煉化。

  然,妖魔之力,日漸強盛,竟有奪體之勢,余自問無力維持封魔之體,故向中土救援,幸得大德白蓮許以封魔之諾,余二度入中土,白蓮上師以一遠古異寶助余封魔,然封魔事畢,上師竭盡心智,撒手西去,余愧首矣。

  為固封魔之果,余遍尋窮荒,終得覓靈獸之影,將之附於異寶之上,至此,余方安心返國。

  時過境遷,中土變動,余恐俗子妄動封印,故譴弟子入關以守封魔之印,至西去之日不遠,又令其建一石室,余於其室上刻以滅邪之符,望以此鎮魔。

  然,鎮魔終非長久計,余以畢生所修之力灌入崩玉之內,附余靈識於其上,再以其為石室之匙。

  能知崩玉為匙之人者,為有智之士。

  余之靈識自辨善惡,心惡者觸之亡,心善者觸之無礙。

  能知崩玉為匙而又心善者,當有誅邪之心,雖石室啟,妖魔出,然破封之魔,其力尚微,為除魔之良機,萬不可錯過。

  余諸事已了,西去之時到矣,然此事終因余而起,幫余決定與魔同葬一方,希余之佛體,能為後者盡一綿薄之力。

  高野嘉宗絕筆]

  這刻於棺蓋之上的文字不僅說出了妖魔的由來,還道出了刻字之人的種種嚴密佈置,最後更不惜將自己和妖魔同葬,即使靈魂不得超脫,也要鎮壓妖魔,這樣的胸懷,讓我不由肅然起敬。

  而小夏則在看到刻字之人的落款時卻驚呼出聲。

  「高野嘉宗!」

  我還來不及問這嘉宗是何許人,小夏已經用日語和宗田交談起來,並不明對著棺蓋上的文字指指點點,宗田臉上神色連變,聽得最後,竟然撲通一聲在石棺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向石棺磕叩起來,讓我大有摸不著頭腦之感。

  「這嘉宗到底是什麼人。」我按捺不住好奇心,拉過小夏問。

  「這個人,可以說是佛學的天長。」小夏的臉上充滿矛盾之色,像是不願承認但事實擺在眼前的那一種。「日本的佛學理論是由中國大唐時傳承過去的,雖然日本禮佛的人不少,但真正有成就的人卻不多,直到嘉宗來到中國時,中土的高僧們才知道日本還有這麼一號人物,他遍通佛法,連道學也有所涉獵,但最重要的一點,那時的嘉宗,才不到二十出頭。這麼一個天才在那時受到多方關注,連一向隱世不出的普世禪院,最後也邀請他入院一談,沒人知道嘉宗在普世禪院裡看過什麼,和什麼人交流過,只知道半個月後,這年輕的佛學天才便返回了日本,至此再無音訊。」

  小夏說到這裡,卻偏過頭去看那刻在四壁之上的滅邪符。

  「我原本不信這個嘉宗真的那麼厲害,只當是被誇大的傳聞,但他能夠將三十六滅邪經符硬記下來,這天才,倒真的是當之無愧。相傳最後嘉宗辭世於高野山上,卻不想他在即將西去之時,還惦記著這個妖魔的封印,並最後長眠於此。」

  話畢,小夏的語氣裡帶著一點感概。

  另一邊,宗田祭拜完嘉宗後,站起身來大聲吼了一句,突然用力去推那棺蓋。

  我一看傻眼了。

  「他要幹什麼!」

  「笨蛋。」小夏走到棺旁,雙手搭在棺蓋上。「嘉宗大師既然為我們留下這除魔的良機,我們再不把握,就是對不起他的一片苦心。」

  我拍了一下腦袋,暗罵自己「糊塗」,人家那棺蓋上已經說明和妖魔葬在一起,那石棺中一定安置著封印妖魔的所謂遠古異寶,若不開棺,又怎能取寶誅邪。

  於是,我也向著石棺走去,合我們三人之力,將這一面並不怎麼沉重的棺蓋寸寸推開。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9
Vol.42

  棺蓋才移開了一條縫,一股帶著腥味的黑色氣體便從棺中溢出,那味道像極了菜市場的魚腥味,還是已經開始腐爛那一種,一聞之下,我差點沒把隔夜飯也吐出來。

  小夏和宗田二人也是眉頭大皺,但對於他們來說,閉氣屏息是家常便飯,呼吸一止,異味對他們便毫無影響,兩人依然面不改色地繼續推移棺蓋。

  我不好意思自已一人躲邊上去,沒辦法,一咬牙,我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只希望快點推開這棺蓋,好遠離那要命的氣味。

  忙活了數分鐘之後,棺蓋被我們推開了大半,石棺中黑煙像沸騰的開水般不斷沸出,裡面黑乎乎的一團也看不清東西,小夏拉著我向地室邊上退去,同時招呼著宗田過來。

  「先讓裡面的腐氣散散。」她用手在鼻子邊猛扇著風,另一隻手也沒閒著,在空中快速畫出一個繁複的符號,頓時,地面升起浮白色的光牆,把帶著異味的氣體全擋在了外頭。

  我猛吸了幾口氣,被腥臭味熏得暈暈漲漲的頭腦才清醒了一些。

  「奶奶的,那是什麼味道,我差點沒被熏死!」

  「大概是屍氣一類的東西。」小夏一臉深惡痛絕。「本來有滅邪經符鎮著,再加上嘉宗是佛學大師,屍體應該是千年不壞才對,這一定是裡面的妖魔侵蝕了嘉宗的身體,才會出現積屍氣,一定沒錯!」

  黑色的積屍氣用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才全數散盡,這期間還有小夏和宗田不斷使用小型的風術加快空氣流動,不然的話,時間還得再久。

  屍氣散盡,但空氣裡還帶著隱約的腥味,我要一手捂著鼻子,才能夠走近石榜旁。

  棺中,嘉宗的屍身沒有我想像中那麼恐怖,除了膚色烏黑,皮肉乾曩及五官深陷之外,倒和深沉睡去的人沒有什麼分別。

  嘉宗的臉上,乾枯的皮肉呈現出一道道像樹皮一般的皺褶,他眼口緊閉,一雙眉毛長至臉頰,不難想像,他在生時,必是一付慈眉善目的模樣。

  他身穿黑白二色的日本僧服,頸上戴著一串龍眼大小的佛珠,佛珠共有108顆,每顆佛珠之上刻著一字,代表著人生108種煩惱。嘉宗的雙手安然放於胸口,那雙被樹皮還皺的枯手之下,緊緊捂著一塊勾玉狀的青色玉牌,玉牌隨嘉宗埋棺百載,表面卻還晶瑩透徹,菀若新玉。

  再看棺內,除了棺中四壁依然刻著滅邪經符外,這其中便再無其它陪葬品,如此一來,我們很快將目標鎖定在嘉宗緊捂於胸口的青玉,不用說,這一定便是那封魔的遠古異寶。

  要拿出這塊寶貝,便必須移開嘉宗的兩隻枯手,說實在的,我一點也不想和死人的屍體打交道,但小夏在一邊,總不能讓人家女孩子去碰如此噁心的東西吧,我皺了皺眉頭,忍著胸口的噁心之感就想拿起那雙枯樹一般的手。

  「我來!」

  宗田突然用奇怪的腔調喊了一句,他這句話用的是中文,我倒是聽得懂,既然他主動請纓,我馬上便退到一邊,滿臉推笑地把這份「美差」拱手相讓。

  宗田也不著急,他的十根手指靈活地結出各種手印,在我的眼中,隨著宗田手印的運作,他體內的靈力似乎也受著某種意念指揮,在小日本的身體周圍構建出一個圓形的靈力力場,這個力場的靈力是流動的,它遵循著某種規律流轉著,循環不息,無始無終。

  我心中突然生起一種明悟,宗田的這個靈力力場實在是高明的防禦手段,力場的靈力在不斷流轉,每時每刻都在不斷變化,也就沒有了強弱之說,讓人想攻擊也無從入手。

  在我觀察著宗田之時,他再結一印,一個普通人看不到的防禦力場穩定並自行運轉起來,宗田這時才雙手伸進了棺中,摸上了嘉宗的手。

  沒有出現任何意外,嘉宗的手就這樣被宗田提了起來,當青色玉牌被他拿出棺外時,宗田還一付難以置信的樣子。

  過程,竟出乎意料的順利。

  宗田撤去了防禦力場,輕輕放下青玉。

  光明符柔和的光芒下,被宗田放到地上的青色玉牌不斷變幻著光芒,玉牌邊緣凹凸不平,似是某個整體的一角,那青玉之上還刻著一隻手臂模樣的暗紋,手臂肌肉賁張,給人一種充滿力量的感覺。

  然而我在看到此牌時,卻無來由地升起熟悉之感,同時,竟無端心生恨意,恨意之強烈,讓我有一把捉起玉牌將之摔個稀巴爛的衝動。

  我被自己的感覺嚇了一跳,別過臉去不看玉牌,心底那股恨意才漸漸平息。

  還好宗田和小夏的注意力被玉牌吸引,並沒注意到我的異常。

  此時,地室之上傳來一聲槍聲!

  槍聲震得地室頂上的土層掉下不少塵埃,我們臉色均皆一變,宗田馬上俯身拿起玉牌,而小夏則摯出了烏金棍,「辟邪錄」的符文頓時亮起,繞著長棍悠轉起來。 過了一會,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跑了下來,最後由於跑得過急,在離地面還有四五級石階的樣子直接滾了下來,從裝束和身材上看,此人卻是劉東旭。

  宗田一見,便大聲喊了幾句日語,大概在問他上面發生了什麼事。

  劉東旭像是扭到了腳踝,艱難地從地面半爬起身,低著頭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郭,郭長風被附身了…….」

  他聲音沙啞,說的話也不太清晰,但我們還聽得明白,只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劉東旭有點古怪,但古怪在哪裡,我卻又說不上來。

  但劉東旭的話卻讓我們一下子警戒地望向地室上方的通道。

  郭長風被憑依,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妖魔已經開始活動了。

  一念至此,宗田不由望向懷中青玉。

  劉東旭繼續向宗田走去。

  「…….他突然拔出了手槍,我,我還以為他小子瘋了,但看到他的臉時,我就知道他被憑依了,咳咳…因為他表情僵硬,眼睛裡滿是懼色,和,和宗田那會一樣,我想衝下來通知你們,卻還是被他小子射了一槍…….」

  似乎為了印證劉東旭的話,血一滴滴從他的右手臂滴下來,在地面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宗田想要伸出手去扶他,通道上卻又竄進了另一條人影。

  郭長風捂著整個快塌下來的左肩,滿臉血污地衝了下來,卻在石階的中途停了下來,看著劉東旭著急地喊道。

  「小心,那個人不是劉東旭!」

  一瞬間,我終於想到劉東旭古怪在哪裡了。

  自始至終,他根本沒有抬起頭來和我們說話,一直低著頭,難道是不想讓我們看到他的模樣?

  「宗田……」

  我朝小日本大呼出聲,卻已經遲了一步,走路扭扭歪歪的劉東旭突然出現在宗田身旁,撲哧一聲傳來,劉東旭竟然一手插進宗田小腹,血柱自宗田後背噴出,還隱約可見一小截手指從宗田的背椎處露了出來。

  宗田慘叫一聲,身體慢慢滑倒,我看得不由雙眼怒張,倒下的宗田後,是手拿著青玉,緩緩抬起頭來的劉東旭。

  他的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還有,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19
Vol.43

  血,從手指上滑落,滴在青色的玉牌之上,形成一朵紅艷的梅花。

  劉東旭輕輕舔了舔滿是鮮血的右手,神態之邪惡,看得讓人心寒。

  小夏冷冷「哼」了一聲,不知道是用上哪種遁術,她只踏出一步,下一步卻已經來到被憑依的劉東旭身邊,飄浮著「辟邪錄」的烏金棍自下而上的撩起,劉東旭也反應的時間也沒有,就被一棍擊中下巴,整個身體被抽飛了起來。

  一道黑影自劉東旭的身後飛出,但黑影的下身仍和他的身體重疊在一起,不甘心這樣就脫離劉東旭身體的黑影,努力地想再鑽回那具軀體中。

  只是小夏不會被它這個機會。

  劉東旭的身體就快落下地面之時,烏金棍無聲無自地點來,小夏一棍正中他的胸前大穴,劉東旭發出慘烈的叫聲,尚未完全鑽回軀體的黑影如被狂奔的汽車正面撞到一般,瞬間便徹底飛離了劉東旭的身體,在牆壁下留下一團黑焦。

  失去意識的劉東旭摔倒在地上,青玉從他已經失去控制的手掌中跳了出來,在空中短暫停留之後,便滑著一道青綠晶瑩的軌跡,狠狠地砸向地面。

  一隻纖纖小手適時接住了它,結束了青玉這短暫的空中之旅。

  這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放在以前,我就算再長出十雙眼睛也未必看清楚小夏的動作,但現在,我卻已經能夠隱約捕捉到她動作間的軌跡,這個發現,讓我心跳加速了不少。

  假以時日,當我掌握到一定的技巧以及熟知對力量的控制時,要成長到如小夏一般的程度,已經不是遙不可及的妄想,而一切,都得益於嘉宗那顆灌輸了他畢生修為的靈珠。

  想到這,我不禁對這個素未謀面的東瀛大和尚心存那麼一點點感激。

  多虧了他的靈力,讓我從一塊普通的石頭一躍成為一塊價值無可估量的寶石。

  儘管還是一顆尚未雕琢的寶石。

  眼看劉東旭倒地,憑依在他身上的妖魔分身也被擊出了身體,郭長風和小夏都不由鬆了一口氣,前者不知道被憑依後的劉東旭用什麼方法卸下了整個右肩,心神一鬆,重傷在身的郭長風雙眼一黑,就這麼暈倒在石階上。

  就這麼一會的功夫,五人便倒下了三個,而且被劉東旭一掌穿背的宗田尚不知死活,卻在此時,異變又起。

  那留在牆壁之上的那團焦黑突然像吸了水質海綿迅速朝一點凝聚,最後形成一顆漆黑之極的細微水珠,小夏略有所察之時,黑色水珠已經勁射而至。

  小夏只來得及朝水珠望上一眼,拿著青玉的手掌卻微微一震,水珠已經射中青玉,在這塊玉石之上留下一個漆黑的小孔。

  細微的密痕以那黑孔為中心蔓延而開,一粒粒如沙子般大小的玉石碎屑不斷從密痕中掉了出來,如星辰墮落凡間一般,點點青綠的瑩光自小夏手指縫中落下,如一條青色的綢緞垂落地面。

  青玉,漸漸崩解!

  我們腦海瞬間一片空白,青玉崩解,意味著妖魔即將破印而出,在這個只剩我和小夏兩人的時候,直接面對一隻妖魔,即使是一隻尚未恢復全部力量的妖魔,怎麼看怎麼都是輸多勝少的局面啊。

  小夏像是也想到了這點,她露出一絲苦笑。

  崩解的青玉如一個自內部不斷爆炸的宇宙一般,每一秒都在不停的變化中,隨著這個宇宙再也不能容納其中超過極限的能量時,一股意念滲透了出來。

  邪惡、冰冷且帶著無盡怨恨的意念!

  它像一把最尖銳的針,從青玉中探出,狠狠地扎上小夏的意念。

  小夏如中雷擊,她尖叫一聲,迅速把青玉丟了出去,就像手中握著的是一條冰冷的蛇一般。

  我從沒過她如此失態過,即使面對鬼妖陳麗宛時,小夏也是一付從容冷靜的樣子,而不像現在臉色土灰,身子還輕輕在發抖。

  呯--

  青玉在半空炸開,一大團黑色濃煙如掙脫了囚牢的惡魔一般,在空中恣意伸展著自己的身體,黑煙眨眼間便籠罩住整個地室一半的空間。

  黑煙中,有數點星芒閃爍,幾點綠星飛了出來,其中一顆玉石有拇指頭般大小,上面佈滿紫色的細紋,金色的光芒不斷在紫紋中流轉,讓人一看難忘。

  道力大增下的我瞬間便看清那青玉的樣子,但在看到它時,我心頭一陣恍惚,不知為何,我竟有種要捉住它的感覺,意念方動,那青玉便消失在空中。

  待我回到神來時,紫紋青玉已經出現在我的掌中。

  此時,地室四壁一百四十四個滅邪經符同時亮了起來,各種性質不一的能量流以肉眼看不見的方式交錯在地室之中,那團濃郁的黑煙在瞬時便被能量流掃過不下數百次,黑煙中傳出不甘的尖叫聲,本來還有擴大趨勢的黑色煙氣馬上不再擴展,只是在原地不斷翻滾。

  小夏拉著我退到了牆邊,事起突然,注意力被黑煙所吸引的她,沒有留意到我掌中突然出現的青玉,我想把這奇事說與她聽,但現在並不是一個適當的時候,於是我手掌一縮,把青玉丟進了褲袋中去。

  唬--

  一聲虎嘯自黑煙中傳來,虎嘯低沉,如秋雷般鬱鬱作響,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陣難聽的尖銳嘶叫聲,在我們視力所不能穿透的黑煙裡,撞擊聲頻頻傳出,那種力量與力量的對碰,竟讓地室微微震動著。

  「嗆」一聲響,金鐵交鳴之聲中,一團巨大的黑影如炮彈般從濃郁的黑煙中飛出,瞬間把嘉宗屍體所在的石棺撞得彈向了一邊,石棺寸寸碎裂,那黑影與地面發生劇烈的摩擦,直到快挨到牆壁時才停了下來。

  兩點黃色精芒從黑影的頭部亮起,陸吾之影緩緩從地上立起,那九條虎尾呈扇形張開,聖獸的影子朝黑煙不斷發出陣陣低沉的虎嘯。

  黑煙迅速回縮。

  一個巨大的身影逐漸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

  尚未散盡的黑煙裡掠起一道寒光!

  連接著地室的石階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灰白的石塊激盪而起,一蓬石雨被巨大的力量拔向了地室外,在那灰色的石流中,暈迷的郭長風和無數石塊一起飛出了甬道通口。

  石雨落定,石階被毀去了三分之二,只剩下短短的一截階梯連著通道口,數根殘碎的鋼筋從石階的斷口捅出來,在半空中輕輕地搖晃著。

  我和小夏面面相覷,那股力量之大,已經不是人類所能抗衡,這樣的破壞力,只有小夏的修羅才能與之相比。

  黑與灰的濃煙攪拌在一起,那層層翻滾的煙氣裡伸出一隻黑色的、尖利的足肢,那足肢之上長滿了毛刺,銀灰色光芒在這巨大的黑色足肢上流轉著,透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死亡味道。

  足肢往前一送,血柱狂飆!

  那恐怖的尖利肢體一下子插在宗田的身上,宗田劇烈的顫抖著,隨著身體的抖動,鮮血在他的周圍灑了一地,立時,濃烈的血腥味在地室裡瀰漫開來。

  看著宗田已經活不成了,我不由渾身發抖,也說不清是憤怒還是恐懼。

  喔--

  一聲女人的尖叫聲從濃煙裡透了出來,音波把翻滾的濃煙排開,露出了一個妖嬈的女人臉孔。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20
Vol.44

  毫無疑問,那是一張絕代妖嬈的臉。

  如雕塑般完美的臉透著古典的美感,長長的睫毛讓一雙細長的鳳眼顧盼生輝,近乎病態的白色臉孔上,那一雙緊握的嘴唇紅得如此驚心動魄,一頭油亮的黑色秀髮如瀑布般垂下,把這完美的臉孔遮住了幾分,卻更加透出濃郁的誘惑氣息。

  這,絕對會是一張讓男人為之瘋狂的臉,如果沒有身下那龐大的,如蜘蛛一般的身體的話。

  張大了嘴巴,我做夢也沒有想過,妖魔竟然是長這付模樣。

  一張典雅的東方女性臉孔下,是一具火辣的身體,豐滿的雙峰傲然挺立,那一抹嫣紅在引人遐想的同時,也考驗著雄性動物的定力。

  然而,當這具身體的主人不是伸展著一雙玉藕般的纖手,而是揮舞著如螳螂般那鋒利,長滿了鋸齒的前肢,且下身不是修長的玉腿,而是蜘蛛的身體的話,再強烈的慾火,也會瞬間轉化成最冰寒的恐懼。

  一隻把女人的臉和上身、螳螂的前肢與蜘蛛的身體拼湊在一起的巨型怪物從濃煙中跨出,它不斷揮舞著鋒利的前肢,示威般在牆壁下刮出一道道裂痕,火星四濺,數寸深度的裂痕道道生成,這付景象看得我臉色蒼白,要是被那鋸齒利肢挨上一點邊,那絕對是肢解的下場。

  「竟然是新婦羅!」在看到妖魔真身之後,小夏不由驚呼出口。

  我雖然不知道新婦羅是什麼玩意,但這蜘蛛妖女一看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連嘉宗這等號稱佛學天才的人物也制不了它,最後還要搭上白蓮和尚的一條命,才僅能夠將其封印,妖魔的力量,由此可見一斑。

  那由嘉宗不知從何得來的聖獸之影,似乎將新婦羅視為天敵,它發出一聲劇烈的吼聲,四足一蹬,竟正面朝蛛妖撲去。

  虎影身體本來不上,但比起新婦羅來,卻是小巫見大巫,新婦羅足有五米的高度,它那一站便佔去石室一半的空間,陸吾之影全力一撲,也不過來到妖蛛胸前的高度。

  新婦羅一聲嘶吼,那兩把鋸齒前肢寒光連閃,瞬間便把虎影彈開,只是這聖獸的影子也是固執得緊,被新婦羅彈開後,又奮力撲上,九條尾巴如風車般轉動,一等挨近新婦羅,便像鞭子似的對著蛛妖就是一頓猛抽,狂烈的破空聲中,那虎尾抽在新婦羅的身體上竟爆起聲聲悶響。

  一大一小兩隻異物便在這地室間撕斗開來,一時間,亂石飛濺,灰塵瀰漫!

  感受到了新婦羅的氣息,「斬魂」綻放出強烈的紅芒,我將之執於掌中時,艷紅的劍鋒彈了出來,在空氣裡發出「嘶嘶」的聲音,把這把道界異寶握於手中,我才多少有了幾分安全感。

  「呆在邊上別動!」

  小夏朝我大吼,地室裡充斥著虎嘯和尖叫,並不時傳出轟雷巨響,要對話,不用吼的對方根本就聽不到。

  我也知道在這個時候,就憑我這塊料基本上是無法插手這一級別的戰鬥,硬是插上一腳純粹是在找死,再看小夏拿出一沓符約的樣子,我知道她要趁有虎影相助,滅邪經符牽制新婦羅的時候全力一博。

  她略向前踏出一步,嘴唇不斷張合,在這噪聲大作的環境下讓人根本聽不到她念些什麼,隨著空氣間開始蕩漾起無形的波動,一股暴劣的氣息彷彿自別的空間穿透而來,一絲絲地在地室中蔓延。

  我試著引動丹田內的道力,接著,我看到一點紅光自虛空中成型,壯大!

  符紙飛出,法陣開啟。

  紅光出現在法陣的中心,並迅速伸展著,一個暗紅的身影漸漸在紅光中顯露出大致的輪廓,瞬間,我知道小夏要幹什麼了。

  她要召喚那頭惡鬼,那頭差點就秒殺了宗田式神的修羅!

  果然,一陣尖利的嘯聲自法陣中傳出,嘯聲如雷,瞬間壓過了地室裡的其它聲音。

  新婦羅被這陣嘯聲吸引,它的眼光從虎影移到了嘯聲的來處,卻看到一柄巨大的黑黝斬刀破空襲至!

  蛛妖剛要舉起鋸齒利肢抵擋,斬刀已經穿過它的左胸,大股黑色且帶著腥臭的血液立時噴出,猶如空中綻放的一朵黑色玫瑰,在新婦羅驚天動地的厲叫聲中,斬刀釘在了其身後的牆壁上,刀柄猶自抖個不停。

  修羅利仞天自紅光中一步跨出,昂道望著體型比它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新婦羅,身體竟然微微發起抖來,然而,它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人間界,竟然還有如此強大的存在,小女孩,你總是給我一次又一次的驚喜啊…」

  低聲的感概之後,又是一陣興奮的嘯聲,修羅一刀前指,如有實質的血色刀氣如怒海狂潮般湧向新婦羅。

  我眨了一下眼睛,再看時,那惡鬼修羅已經消失在原地。

  當!

  突然響起的巨大響聲震得我頭腦一片空白,似乎靈魂也隨著這一聲響被震出了軀殼之外,等到雙眼在恍惚中恢復了正常焦距之後,我才看清,那修羅不知何時欺到了新婦羅的頭頂上空,與它的鋸齒前肢正面硬拚了一記。

  那與身體完全不成比例的恐怖力道自修羅體內爆發,竟推得新婦羅微微向後一彎,尖叫聲中,新婦羅的另一齒肢劈向了修羅。

  利仞天發出意義不明的笑聲,它的身影一片模糊,新婦羅只斬到了它高速運動所留下來的殘影,利仞天再出現時,它一手緊緊握住釘在牆上的另一把斬馬刀,雙足在牆壁上微一借力,合身雙刀交叉著斬向新婦羅的背部。

  修羅的速度極快,新婦羅根本捕捉不到它的動作,過不了多久,這妖蛛身上已經遍體鱗傷,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恐怖傷口道盡利仞天的戰績,況且一邊還有陸吾之影在不斷的騷擾,這虎影雖然不能像修羅一樣給新婦羅巨大的傷害,但那九條虎尾硬如精鋼,被抽上也絕不會是一件愉快的事,趁著新婦羅被修羅纏上的時候,虎影亦送給蛛妖百數記鞭擊,讓新婦羅怒叫連連。

  然而,作為遠古便存在的妖魔,新婦羅又豈是那麼容易對付得了的,即使它現在沒有恢復全力,即使邊上還有百數滅邪經符在壓制著它,在承受了修羅和虎影的連番打擊之後,新婦羅怒極,它仰起了頭,一大團銀線自它嘴中如一樹繁花般綻放。

  千百萬銀線在空中互相交錯著,它們將空間分割成一塊塊細碎的個體,修羅便在這一個個細小的空間之間穿梭,從新婦羅嘴中噴出的銀線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利仞天不敢貿然去觸碰這些銀色的絲線,然而銀線越來越密,留給修羅活動的空間逐漸減少,且在限制了修羅活動範圍的同時,修羅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沒有修羅的速度和靈活,虎影沒幾個起落便粘上了那些銀色的絲線,這些絲線一經粘上,陸吾之影竟活動不開手腳,被銀線纏上的身體亦開始飄起縷縷黑煙,銀線開始侵蝕虎影的身體,大急之下,這聖獸的影子九尾抽動,試圖擊斷這些銀線,卻不想銀線粘性極強,最後虎影被新婦羅的銀線纏了個實,別說抽身離開,連動一下身子也困難之極。

  虎影被擒,新婦羅哪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鋸齒前肢略一回縮,瞬間高速彈出,破空聲起,虎影被巨力擊飛,它發出一聲悲鳴,身體被砸進了牆壁中,把地室撞得一晃,片刻之後,虎影才無力地掉下了地面,卻再也無力爬起。

  遲來的更新,話說,兄弟們沒事多在書評留言,俺的精華放到發霉了!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20
Vol.45

  以後改成早上更新吧,有問題的兄弟請在書評區留言!—半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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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新婦羅吐出那萬千銀線的時候,這場戰鬥的勝負似乎已經一早就注定了結局。

  陸吾之影被妖魔強力一擊後,便再也爬不起身,它那純由陰影構成的身體上,出現一道恐怖的巨大空白,只差那麼一點,這聖獸的影子便在新婦羅的一擊之下腰斬,但現在,那還在不斷擴大的空白也讓陸吾的影子失去再次戰鬥的力量。

  即使強如修羅,在新婦羅的銀線之域中,也僅是將落敗的時間延遲一些而以。

  利仞天的速度和反應已經到達一個我們所不能理解的境界,那近乎瞬移的速度配合絕倫的力量,如果換個地點、換個對手的話,即使是妖魔,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但地室空間有限,再加上新婦羅的銀線一點點封殺修羅的活動空間,這勝負的天平,便漸漸劃向了妖魔一方。再靈活的飛蛾,也只會在蛛網中越陷越深,而修羅,便是落入那蛛網中的飛蛾。

  新婦羅耐心地織著一個繭,一個足以將自己和修羅都包裹起來的繭!

  無數的銀線把地室近一半的空間封閉了起來,當修羅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後,它發現已經沒有足夠的空間供它騰移,新婦羅發出得意的叫聲,盯著修羅的巨大而漆黑雙眸透著惡意,隨後,修羅眼中滿是刺眼的銀光。

  利仞天一聲大吼,整個地室頓時為之一顫。

  寸步難移的修羅,只能做出背水一戰的決定。

  而且,出手的機會只有一次!

  兩輪血紅彎月在一片銀幕中升起,它們迎上了由萬千銀線組成的河流,血色的刀光讓接近它們的一切物質瞬間化為虛無,銀流被犁出兩道暗紅的裂痕,裂痕雖然不大,卻已經足夠修羅通過。

  利仞天閃身消失在原地。

  銀色的世界中失去了修羅的身影,但新婦羅並不著急,在這個充斥著銀線的世界中,沒有任何生物能夠飛得出它的手掌心。

  新婦羅頭頂上方左側的銀線微微顫動了一下,妖魔歡叫一聲,鋸齒前肢隨即揮出,與一抹突然出現的深紅交擊在一起。

  修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龐然大物是什麼時候能夠捕捉到自己的運動軌跡。

  利仞天不知道的是,它的速度雖快,但也只是快到視覺神經跟不上它的移動速度而已,而不是直接穿越空間進行移動,而新婦羅滿佈整個空間的銀線,不僅起到封殺對手活動空間的作用,而且還能夠通過銀線的顫動,從而測得對手的移動軌跡。

  須知,再快的速度,也會引起空氣的震動,正是這一點,讓修羅失去了渺茫的勝機。

  巨大的前肢推著修羅撞上無處不在的銀線,立時,修羅的後背被粘了個嚴實,還不等它作出反應,一大團粘稠的銀線從新婦羅嘴裡吐出,三兩下把它圍成了繭,只露出修羅的頭部。

  新婦羅歡暢地叫著,被人類封印了近一個世紀的怨恨、破開封印後被修羅耍得團團轉的憤怒,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它高高揚起巨大的鋒利前肢,然後一下子送進了包裹著修羅的繭中。

  暗紅的色彩馬上在銀繭之上蔓延。

  修羅發出痛苦的叫聲,從那一片銀幕中傳了出來,聽得小夏臉色一陣蒼白。

  和修羅有著精神上的聯繫,小夏馬上知道了它的處境,手印變換間,她強制將修羅送回了阿修羅界,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幫利仞天所做的事情。

  對著突然失去利仞天身體的銀繭,新婦羅明顯一呆,它仔細感應著整個空間,發現完全失去了修羅的氣息,那是真正的消失,而不是又一次的高速移動,這個發現讓新婦羅很憤怒,它本來是可以一下下捅死這該死的蟲子,但現在,這蟲子消失了,驟然失去獵物的不忿讓新婦羅怒叫連連。

  銀線對其它生物來說絕對是致命的陷阱,但在新婦羅的暴怒下,我們眼前的銀幕被這體形巨大的妖魔盡數撕開,它怒叫著,聲音在地室裡迴盪,震得我耳膜發疼,地室兩邊的牆壁更是在它的一雙前肢胡亂揮舞之下,落下道道痕跡。

  面對暴怒的妖魔,一股寒意從我的腳底升到了胸口,這一次,恐怕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宗田已死,劉東旭和郭長風也是凶多吉少,聖獸之影已經在逐漸消失,連最強悍的修羅也遭受重創,而小夏召喚了修羅至少用去了她近一半的道力,道力只剩一半的她,連自保也成問題,更別說誅滅妖魔了。

  我整個身體都倚在了牆壁上,如果不是牆壁支撐著我整個重量的話,我早已軟倒在地上了。

  當死亡降臨之時,又有幾個人能夠直面視之。

  至少,我不能,恐懼像最冰冷的蛇,緊緊纏繞著我的心臟,將我的理智,一點點地絞出來,我想我快瘋了。

  「我真是太天真了,連嘉宗這樣的人物也辦不到的事,我卻以為自己能辦到,是我太不自量力了。」小夏露出苦笑,她望向了我。「只是搭進了自己的小命不說,還連累了其它人……」

  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絕別的神色,我大駭之下想去拉住她,卻隨著小夏素指一點,我發現自己連動個手指頭也辦不到了。

  「強。」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親暱地叫我,但我卻寧願她不要這樣叫,這個稱呼,充滿了不詳。

  「那石階雖然是斷了,但還斷得不完全,要爬上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等下我會全力吸引妖魔的注意,你一定要逃出去,然後什麼也別管,有多遠,就走多遠吧。」

  小夏伏在我身邊,似乎用盡了全力在我臉上一吻。

  那一吻,心為之碎。

  那一吻,淚落滿襟。

  「對不起。」

  小夏低呤。

  她毅然轉身,大步朝暴怒的妖魔走去,只留下尚帶著餘溫的淚水滴在我的肩頭。

  我只覺大腦一熱,丹田中的道力像決了堤的洪水逆流而上,體內轟一聲響,我咳出了一口血,卻提前解開了小夏的禁制。

  「不!小夏你給我回來!」

  我大叫,但她聽不見,也不願意聽見。

  火流和白電從小夏手中釋放,她一點也不吝嗇所剩無多的道力,無數的道術一股腦地朝新婦羅轟炸,交織著焚風和電蛇的爆炸讓新婦羅的憤怒不斷升級,它把小夏視為新的獵物,然後前肢一提,恐怖的破空聲中,那巨大的齒狀鐮刀如死神的召喚一般,朝小夏的頭頂落下。

  「小夏!」

  在那一瞬間,我的眉心急劇地跳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跳出來一般。

  劇痛一下子在全身蔓延開來,像千萬根鋼針同時刺入體內。

  「斬魂」掉到了地上。

  同時,世界突然變得靜寂一片,剛才還充滿狂亂爆炸聲的地室,此刻卻靜得連一根針掉落地面也聽得到,我彷彿被無形的手捉到一個與現實世界平行的空間一般,像看著一出無聊的電視劇,客觀地審視著這個世界。

  一切的流動都被放緩了數萬倍,那瞬間便要落到小夏頭上的巨鐮,卻始終懸停不下,彷彿即使再過千年,這個畫面也會一直保持下去。

  我驚愕地看著這一切,整個空間的時間停頓了下來,這已經超出我所能理解的範圍,而全身突然出現的劇痛也讓我失了思考的能力。

  我大叫著,只有這樣才能稍緩體內的痛苦,但痛苦卻還在升級,直到我以為自己就要活活痛死的時候,眉心的跳動突然停止了。

  接著,我彷彿聽到靈魂的深處傳來「卡嚓」一聲,有什麼東西,開啟了!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21
Vol.46

  雙眼一暗,小夏、妖魔、地室,通通在我眼前消失,只有一片虛無的黑暗。

  良久,黑暗中爆起一團光芒,光芒跳躍著,有節奏地鼓動著,帶著生命的喜悅。

  從那光芒中不斷飛出各種顏色的光,潔淨的白、冷漠的藍、熱烈的紅、生命的青以及敦厚的黃,它們在黑暗中飛舞著,旋轉著,不斷交匯出新的色彩,妝點著這個黑暗的世界。

  那團最純粹的光芒在新色彩形成之後的不久,爆炸了。

  無數的「物質」從光芒裡射出,它們飛散到黑暗中的每一個角落,新生的色彩被從光芒中誕生的「物質」所吸引,它們包裹住「物質」,漸漸的,一個個星球誕生了。

  這一切的景象,從一片黑暗到星體遍佈,在短短數秒之內發生,我覺得自己的下巴正在以光速的速度朝下掉,老天,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了整個宇宙誕生的過程!

  但這一切於我,又有什麼意義。

  我不知道,至少,此刻的我並不能理解。

  直到許久之後,我才知道,那團最純粹的光,名為「太初」,而那從光中飛出的物質,則是「星核」。

  眼前景象又是一變,1秒之前還是一付外太空般的景象,而下1秒,我又站在了一片廣袤的草原之上。

  草原,是初得嘉宗靈力昏迷時所看到的那片草原。

  我竟又回到了這裡。

  仰望天際,高聳的巨木依舊,心念一動,我再次站在了巨木的腳下,再次見到那些如深藏在霧中的身影。

  只是這一次,籠罩在這些身影之上的煙霧彷彿稀薄了一些,我依稀能夠看到大致的輪廓。

  一眾影子中,當中一道身影踏前了一腳,我的心跳不由加速,直覺告訴我,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軒轅鎖,鎖千年;千年至,星輪轉;數不可逆,命不可違,當來者,無以之抗矣……」

  那影子說出數句似偈非偈,似詩非詩的詞句,而其中那「軒轅鎖」三字更讓我覺得無比熟悉,只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我在心中不斷默念這三個字,不知為何,心中竟瀰漫起一股淡淡酸愁。

  「你既然已經來到此處,那七大數不可違之命終究還是無法避免……」影子的聲音低沉悅耳,他伸手一指,點在我的眉心之處。「一鎖已千年,也是時候為你打開第一道枷鎖的時候了……」

  他伸手輕輕一點。

  已經停止跳動的眉心處又劇烈地顫抖起來,一道細細的血線自我的眉心射出,我心神一陣恍惚,緊接著,一股靈魂被撕裂般的巨大痛苦在我的腦海中炸起。

  「啊--」

  我撕聲大吼,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頭。

  那痛苦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如潮漲潮退一般,彈指間又消退得乾乾淨淨,只有我那被冷汗所濕透了的襯衫,說明剛才那一切並不是夢。

  巨木草原迅速拉後,我眼前一花,又回到了地室中。

  「……軒轅三鎖,我業已為你打開其一,一鎖鎖念、二鎖鎖力、三鎖鎖命,千萬別打開第三道鎖,否則,我也幫不了你,切記切記……」

  那悅耳的聲音在我耳邊迴盪,只是我現在剛從劇痛中掙扎過來,沒有當場暈倒就已經很不錯了,哪還有心思去聽他說些什麼。

  只是,我已經變得有些異常。

  腦海裡經歷了一次難以忍受的痛苦之後,似乎有大量的信息被釋放了出來,我放眼所及,滿眼都是不斷流動,變幻的色彩,那些色彩遵循著特定的規律,而每一種色彩流動的規律各不相同,它們代表著不同的規則。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清楚這一些,就像我一早就應該知道的,只是我忘記了,而現在,我全部記起來了。

  我知道,在這一刻,我看到了規則,宇宙萬物運行的規則。

  靜止的時間又開始流動了。

  喧雜的世界再度回歸,新婦羅的巨鐮呼嘯地斬向小夏,我望將過去,那一瞬間,我判斷出巨鐮落下的角度、它所能發揮的最大力道、會造成何種破壞,以及,要如何化解這一道攻擊。

  在這一種近乎自我催眠般的恍惚中,我張手一捉,「斬魂」瞬間來到我的掌中,它發出暢快的歡鳴,艷紅劍鋒暴漲,劍尖幾乎觸到了地面。

  向前跨出一步,我消失在了原地。

  小夏的長髮被新婦羅所製造的龐大力壓所揚起,她在極短的時間內釋放了十數「蒼炎」和「白電」,這幾乎耗盡了她的道力,更讓她的身體酥軟不堪,鋸齒巨鐮斬將下來,小夏竟無力閃躲。

  一時間,她心內萬念俱灰,只道這次終萬無幸理,不想閉目良久,卻沒有出現現象中的痛苦。

  一個背影擋在了她的前方。

  睜開眼睛的小夏,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切。

  我架起「斬魂」,略微傾斜地卡在新婦羅那巨大的鐮刀之旁,手腕一頓,巨鐮向左偏去,深深插進小夏身側的地面之上。

  在我看到宇宙運行的本源規則之後,一切技巧,在我眼中再無秘密可言,我就像一個天生的戰士,懂得如何利用自己有限的力量,去索取那最大的戰果。

  新婦羅明顯沒有想到,一個普通的人類竟能正面與它對抗,在它悠久的生命中,這是從沒發生過的事情,這個意外,讓它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我笑了,那個普通白領王強的靈魂似乎被一個戰士的靈魂所替換,戰意從靈魂深處源源湧出。

  架在巨鐮之上的「斬魂」輕輕一拉,新婦羅失去了平衡,它尖叫著朝一邊偏倒,我斜斜劃出了一劍,一道淒紅的光劃碎了地室的空間。

  新婦羅吃痛地大叫,它整個右肩齊根而斷,整齊平滑的傷口突然噴湧出大量的黑血,把刻著滅邪經符的牆壁灑得黑污一片。

  紅色的光芒連續閃動了兩次!

  於是,妖魔的左肩和腰下蛛身也徹底和它的本體告別,黑血與殘肢落滿了一地,地室之中,一時腥臭無比。

  新婦羅還沒死絕,但它望著我的眼睛裡,卻充滿了懼意。

  妖魔也會害怕?

  我突然為這個念頭感到好笑,手一揮,「斬魂」明滅不定,不同空間之間的切換所形成無形切割波,像一道暗流湧向了新婦羅,把它那妖嬈的美人頭顱從頸上平整地切了下來。

  再強悍的妖魔,也無法僅僅依靠一個頭生存下來,新婦羅也不例外,我看著代表妖魔的生命光芒漸漸暗淡下來,那懸著的一顆心,也終究放下。

  轉身面向小夏,我露出一個平靜的笑容,在小夏的眼中,我看到一個我所不認識的男人,他有著銀色的雙眼,銀瞳細長,不時有金光在其中閃爍,銀瞳的四周,更是閃現著一個個細微的符號,那一雙銀瞳,看著像龍的眼睛。

  那是我嗎?

  當這個念頭浮起時,寧靜、安詳的黑暗如潮襲至。

後記

  昨晚忘了放「後記」了,明天就不更了,星期一開始傳第三集,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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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閒居」的殺人事件隨著新婦羅被誅而落幕。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又是在病房之中,不由在心中暗罵倒霉,這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卻連續進了兩次醫院,真是交了八輩子的血霉。

  但同時我也在慶幸,現在能夠呆在病房裡,也就證明那恐怖的妖魔已經被誅滅了,無論如何,活下來總是一件好事。

  小夏坐在床沿,手裡正拿著一本時尚雜誌看個不亦樂乎,在看到我醒來時,整個人撲到了我的身上,讓我抱了個香玉滿懷。

  言語在這一刻顯得蒼白無力,那在我懷中顫抖著的身軀已經道盡了一切,我用力抱緊了她,她亦用力地給予回應。

  良久,我們才分了開來。

  「怎麼樣,你有沒有感到哪裡不舒服。」

  小夏幫我墊高了枕頭,讓我可以坐起身,舒服地靠在上面。

  「我很好啊,就是頭還有點痛。」我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太陽穴一鼓一鼓地跳著,每跳一下,便帶起一陣細微的痛感,就像患了重感冒之後的後遺症一樣。

  「小夏,你下次不能那樣了。」我捉著她的一雙柔荑說道,腦海裡還記得小夏毅然獨自面對妖魔的畫面,奇怪的是,後來的我卻想不起來,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進了醫院的,似乎是當中有存在著一個記憶斷層。

  「你怎麼了?」小夏看我臉色古怪,不由問道。

  「有些東西好像想不起來的,小夏,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樣誅滅妖魔的?」

  「我誅滅妖魔?」小夏反問。

  我笑了。

  「廢話,難道還能是我不成。」

  「我去給你削個蘋果。」小夏對我的話避而不答,表情也有一些古怪。

  我想了一會,莫非這最後有高人出手,小夏愛面子得緊,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打不過妖魔?

  按照當時那個情況來判斷,小夏能夠誅滅妖魔的機率簡直是微乎其微,再綜合小夏現在的表情,我對自己這個想法也越加肯定。

  小夏是好強的人,我就不在這個問題上多加糾纏。

  「對了,郭長風他們,還有那虎影呢。」

  見我問了其它問題,小夏的表情不像剛才般古怪了,我不由暗讚自己聰明,懂得避重就輕。

  「你當時暈過去了,所以不知道啊,妖魔最後被誅滅了,當,當然是我幹的了,別人哪有這本事。」小夏說到這裡,俏臉突然一紅,看得我暗暗好笑。「這後來,地室幾乎都快塌了,最後還是我打電話給蔡局長,讓他派人來清理現場的,妖魔的屍體也被秘密火化了,省得傳出去引起恐慌,至於郭長風,他倒是命大,死不了,只是肩骨碎了,要休養上一段時間才能回復,最幸運的是劉東旭那傢伙,被妖魔分身憑依後他暈倒了過去,身體也沒受多大傷,醒來後就已經回日本了,倒是陸吾之影,被新婦羅那具有侵蝕邪力的銀線纏住,又受到近乎腰斬的一擊,最後形體消散,歸於虛無了,可惜了嘉宗大師找來這麼一頭異物,本來我還想收伏了它自己用呢。」

  聽到陸吾之影消失了,不知為何,我為這頭虎影感到幾分惆悵,這靈獸的影子似乎對我有一種特殊的好感,也算幫過我幾次,可最終還是消失了。

  「那宗田呢?」我隨口一問,那小日本八成是活不成了,被那碗口那般大小的足肢紮了一下,能活下來才見鬼了。

  果然,小夏只是簡單的說了聲「死了」,便不予置評。

  扔了一個蘋果給我後,小夏說,既然人醒了,下午就出院,省得在醫院裡浪費錢,這番話聽得我苦笑連連,蒼天啊,有這麼對待病號的嗎。

  那天下午,醫院本來還要求把我留院觀察一段時間,但最後奈不住小夏的強勢要求,再加上我已經能下床走動,怎麼看也不像有什麼大毛病,最後院方還是放人,趙大小姐做起事來可是風馳電掣,剛從醫院出來,馬上抓著我去了虹口機場,坐著傍晚5點的飛機直接回了a市。

  然而我們不知道的是,事情,似乎還沒有結束。

  夜。

  「偶閒居」旅館已經被警察的封條封了起來,旅館的老闆雙雙死亡,這一棟產業也就成了無主之物,自然被政府所查收。

  現在,旅館沉浸在一片銀華的月光中。

  月已上中天,幾片烏雲遮住它的光華,待得風吹開擋著月亮的烏雲時,旅館的竹林,被月光染成銀色的林地中,卻突然多了一個身影。

  他面向已經完全封閉的地室通道,伸出一手。

  良久,一團青白的火焰搖搖晃晃地從黑暗的通道裡飄了出來,被他一手抄在手中。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失聲道。

  「能夠將妖魔的靈魂斬得支離破碎,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技藝!」

  接著,他面向通道又站了片刻,卻又聽得他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失望。

  「為什麼會沒有,普通人應該認不出『蚩尤之石』,為什麼裡面沒有它的氣息……」

  這時,浮雲再次遮住了月光,一片陰暗中,響起數聲悶響,並夾帶著一兩聲如厲鬼般的嚎叫聲,銀光再現時,男人的身旁又多了兩條人影。

  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

  小孩約摸八九歲模樣,臉上透著天真無害,但眼睛裡卻閃現著成年人才有的狡詐,他握著大人的手,掛著甜甜的笑容。

  「操靈師,你真的太緊張了,難道連我的氣息也沒分辯出來嗎,你看,連我的玩具也被你弄傷了。」

  小孩搖著大人的手,笑咧咧地說道,卻換來男人冷冷一哼。

  男人的手裡多了一把匕首,匕首上,黑光流動,每一縷光芒閃爍之間,似乎有一兩個怨恨的臉孔在匕首上浮現。

  「哼,人偶師,你和你那噁心的玩具最好離我遠點,省得我失手把你們都撕碎了。」

  「我好怕啊。」

  小孩拍著胸口誇張地說道。

  「不怕告訴你,我的玩具知道『蚩尤之石』的下落,這樣的話,你還準備撕了他嗎?」

  男人旋風般轉身。

  「在哪?說!」

  小孩笑得燦爛非常。

  「在新婦羅這妖魔手裡活下來的總共有四人,那個警察隊長和我的玩具在新婦羅破印而出時便暈了,所以不會是他們兩人拿了,那麼,就只剩下另外兩個,他們是一男一女,分別叫趙小夏和王強,他們已經去了a市,怎麼樣,情報夠詳細吧。」

  「這是從你那玩具的記憶中讀取出來的?」男人的臉上帶著一絲厭惡的神情。

  「不錯。」小孩笑得更開心了。「記憶是不會騙人的,你說是吧。」

  「哼!」

  男人鼻間再哼,身影一陣模糊,已經消失在原地,只有聲音遙遙傳來。

  「人偶師,希望你記得自己也是『暗行之眾』的成員,盡快把其它的『蚩尤之石』找出來吧……」

  「嘿嘿」小孩乾笑兩聲。「我自然知道,真是哆嗦的傢伙。」

  他搖了搖大人的手。

  「走吧,我們有得要忙的了,那個笨蛋也不想一想,能夠將新婦羅幾乎肢解的人,又豈是他一人能對付得了的,真是笨蛋!」

  小孩拖著大人轉身走向竹林,那大人行動間相當遲緩,這一轉身,也費上了許多功夫,然而轉過身來的他,身材樣貌一下暴露在月光之下,此人,竟然是劉東旭!

  他的臉頰下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血不斷地流出來,然而他卻似毫無所覺一般,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只是機械式地邁著腳,深一步淺一步地隨著小孩走進了竹林裡。

  烏雲,再一次地遮住了月光,大地,一片黑暗!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21
第三集 凶村

1.1414

  第三集開始,各位,請繼續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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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空換上深藍幕布的時候,它底下的城市卻剛開始演繹夜的高潮。

  縱橫交錯的公路在路燈的點綴下,如一條條光帶把城市分割成大大小小的區域,形形色色的人在城市這個舞台上努力扮演著自己的角色,上演著一出出悲歡離合。

  城市的高樓大廈竟相爭輝,用色彩鮮艷的各種照明讓自己盡量顯得獨立特行,以吸引人們的眼光,更有甚者,不惜扔下大把鈔票架起了激光照明,粗大的光柱不斷劃過夜空,將夜空點綴得更加色彩斑斕。

  這類建築,大多是娛樂城,或者酒店之類。

  得益於中國的改革開放,a市在十年間,經濟發展迅猛發展,外商的投資、國家的扶持,讓a市短短十年從一個小鎮一躍成為繁榮的城市,而酒店娛樂業的發展,所帶來的經濟效益便佔了城市一年經濟總值的五分之一,這完全歸功於a市這幾年致力於旅遊城市的開發。

  鑫海大酒店,在a市的酒店業中絕對是知名度最高的一家,原因嘛,不僅是因為它是城市的五星級酒店、不僅因為它是佔地面積最廣,娛樂設施最全的酒店、更不僅因為它一年所創造的利潤總額為城市的酒店業之冠,最主要的一個原因,是因為它擁有一間特別的房間。

  和電影《1408凶間》一樣,鑫海大酒店中,也有一個常年鬧鬼的房間。

  在酒店建成這短短五年裡,已經有十四人在這房間裡或死或瘋,有的則乾脆人間蒸發。

  而這,僅僅是報紙報道的數據,至於真實的受害人數,那就無從得知了。

  但這鬧鬼的房間非但沒有影響鑫海大酒店的業績,反而讓它的生意越來越紅火,關於鬧鬼房間的傳聞不僅流傳於城市的大街小巷裡,甚至鄰近的城市也傳開了,發展到後來,a市所在的省份都知道這城市裡有這麼一座鬧鬼的酒店。

  鑫海大酒店隨著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而漸漸聞名,當然,十個來酒店的有九個半不敢住那房間的,好奇心人皆有之,但怕死的人更大有人在。

  1414房,也就是傳聞中的那間鬼屋,在一年前就被鑫海大酒店永久性地關閉,酒店方在這幾年裡沒少給這鬼屋做過法事,但法事做歸做,它還是鬼照鬧,差點沒把酒店總裁給折騰瘋了,最後,經過酒店高層一致同意之後,才下了這個決定。

  1414房永久關閉的消息一傳開,酒店的業績卻連翻了兩番,不少人大老遠趕來,就為了在這房間外照個相,留個紀念,而為了住進鬼屋隔壁的房間,不少客人在大堂接待處就展開了唇槍舌劍,鬧到最後,酒店方只能將整個14層的房間價格比平常上升了兩倍,希望以此來降低客人入住的熱情。

  但即使作出一系列的措施,客人入住的熱情依然居高不下,這倒是酒店方未曾料想到的。

  鑫海鬧鬼的傳聞,有人相信,也有人懷疑只是酒店弄出來的謠言,用來吸引眼球的宣傳手段,這持懷疑態度的人群裡,便有部分人手段使盡,只為了住進鬼屋裡去求證一番。

  對於這類人,酒店一方堅持不予辦理入住手續,但凡是做酒店業的,有時便會碰到一些不能得罪的客人,而這些客人又堅持入住1414房的話,那麼酒店方便會啟動應急機制,所謂的應急機制,說穿了就是把1414房的門牌和其它房間對調,如此一來,這些高貴的客人便沒有任何生命危險。

  雖然這些客人事後總會向人吹噓自己曾在鬼屋裡住過一夜,但多數會被人付諸一笑,這些人所說的話,總會被人當做在吹牛而置之不理。

  就在這亦真亦假的傳聞裡,鑫海大酒店的生意卻越做越大。

  鑫海,14層服務台。

  女服務員名叫王麗,在鑫海已經干了三個年頭,相對於其它樓層的服務員來說,王麗的工資是最高的,但她卻羨慕其它的同事,因為她們不用呆在這有鬧鬼房間的樓層,不用對著深遠、靜寂得讓人心惶的走廊。

  儘管14層的房間入住率遠高於其它樓層的房間,一天之中也是人進人出熱鬧得很,但這裡似乎永遠飄蕩著一股陰寒的氣息,即使是夏天,依然叫人後背發冷,特別是午夜12點之後,那股陰氣像從地毯下滲出來一般,讓感覺稍微靈敏一些的人打從心底感到害怕。

  而王麗,不幸就是那感覺靈敏的人。

  當服務台後面的掛鐘走到12點之時,王麗就要打開服務台所有的照明,讓自己置身於強烈的光芒中,以尋得一絲安全感。

  即使這樣,王麗呆在服務台時總會低著頭,下意識地不看向1414房的方向,那個房間充滿著不詳的氣氛,即使是望著門的把手,也會讓人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那不銹鋼把手總會反射著冷漠的閃光,像死人的眼看著門外的世界一般。

  王麗也不只一次想過要辭職,但這個職位的報酬實在太豐富了,不僅薪水是普通服務員的兩倍,年終獎金更是多達一年工資的總和,這巨大的報酬讓沒有一技之長的女孩一年挺過了一年。

  叮呤呤--

  這時,服務台上的電話發瘋似的響了起來,在這寂靜的環境裡,電話的鈴聲差點沒讓王麗嚇得摔下椅子,她猶豫了一會,然後抓起了電話。

  話筒裡是大堂經理氣急敗壞的聲音。

  「小麗,馬上更換1414房的門牌,有客人要上來了,快!」

  王麗的臉刷一下變得雪白。

  在這世界上,總會有一些人是得罪不起的,而當他們堅持要住進那著名的鬼屋時,酒店便會通過更換門牌來保證這些客人的安全,反正每間房間的佈置都一橫一樣,也不怕客人們看出破綻,通過這個方法,酒店這幾年來已經應付了數拔這樣的客人。

  但換門牌這樣輕而易舉的事情,在王麗來說,卻每一次都是在考驗著她那脆弱神經的承受力,像她這種感覺靈敏,體質特殊的人,本來就比較容易感受到另一個世界的存在,即使只是觸碰到相關的物品,也會讓她的心靈飽受恐懼的折磨。

  然而,恐懼歸恐懼,為了保住這個飯碗,王麗還是得按經理吩咐的做。

  她快步走到1415房之前,把門上的牌子摘下來,然後走到了1414房門前。

  服務台旁邊的電梯,樓層的數字正不斷地變幻,王麗知道,用不了一分鐘,客人就會到來,她沒有猶豫或害怕的時間。

  王麗一咬牙,顫抖的手一下子按上了1414房的門牌。

  那一瞬間,似乎有千百個人在她的耳邊嚎叫。

  聲音淒利、尖細!

  帶著要搗破她耳膜的狠勁,一股腦撞進了王麗的腦袋中,就在那無數的嚎叫聲快讓她發瘋的時候,王麗低叫一聲,一手摘下了門牌。

  叫聲立止。

  王麗整個後背都濕透了,她馬上把兩個房間的門牌對調過來,剛做好這一切,電梯門開了,一個外國客人在大堂經理的陪同下大步走來。

  大堂經理見王麗一付快虛脫的樣子,馬上用眼色支開了她,省得丟了酒店的面子,跟在經理身後的另一個服務員代替王麗引著客人向房間走去。

  所有人沒注意到的是,已經掛上1415門牌的房間,一股淡淡的煙氣先是從門縫裡鑽了出來,但很快又縮了回去,而那金色的門牌上,最後一個數字開始變得模糊、扭曲,下一刻,一個新的數字瞬間成型。

  門牌,又變回了1414!

  外國客人握上了把手,滿意地看了看房間號,然後開門進入。

  大堂經理一直等到房門關上,才拿出手帕不停地擦著臉,然後和服務員有說有笑地走向電梯,服務台上,王麗有氣無力地坐著,一顆心仍為剛才的恐怖幻聽跳個不停。

  沒有人知道,這一層的房間中,出現了兩間1414房!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22
2 靈

  大堂經理在八點不到的清晨被一通電話從被窩裡揪了起來。

  他不情不願地在床櫃上摸索著手機,然而在看到來電號碼時,他的睡意一下子消退了大半。

  那是總裁的號碼!

  像他這種級別的人員,要總裁親自打電話給他,一定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祈禱著別是碰上公司裁員,他按下了接聽鍵。

  如史前巨獸般的巨大聲音差點沒把大堂經理給震成聾子,總裁很憤怒,說得話又快又急,聽得最後,大堂經理在被窩裡發起抖來,臉色死灰一片。

  客人死了!

  死在1414房間裡!

  大堂經理當時沒傻了就已經挺不容易的了,他那快罷工的腦袋艱難地運轉起來。

  門牌已經換了,按理說客人應該進入其它的房間才對,但總裁明確地指出,死者的房間確實是1414房,而在房間的隔壁,則掛著同樣的門牌號碼,14層中,出現了兩間1414。

  這種事情還是頭一回碰到,他清楚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以後用調換門牌這一招已經不靈了,他很清楚服務員王麗的性格,這個女孩做事認真、負責,到現在還沒犯過什麼大錯,而像更換1414房的門牌這麼重要的事情,她更加不可能出錯,現在出現了兩間同樣的房間,在排除了人為的過錯後,剩下的答案卻讓大堂經理不寒而慄。

  是1414房在搗鬼,或者說,是那房間裡的東西在作祟。

  他有個預感,或許今天,將是在鑫海的最後一天。

  大堂經理的預感在下午得到了證實,昨晚的相關人員,包括服務員王麗在內,一起被炒了魷魚。

  由於死者是外商,身份比較敏感,鑫海酒店的總裁花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將這事情做了低調處理,但1414房再次發生人命案讓總裁異常煩惱。

  死者是在洗手間裡被發現的,他被白色的毛巾捲著脖子吊在天花板上,當打掃衛生的服務員進去時,剛好看到死者伸出長長的舌頭,服務員當場就暈了過去。

  長長的舌頭、掛在半空打著轉的屍體,讓總裁這樣見慣大風大浪的人也感到恐懼,而且出現了兩間1414房的詭異事件,讓總裁不由擔心,指不定哪一天,那一層的房間都會掛上1414的門牌號。

  他把不安都寫在了臉上,他的夫人,站在一旁,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有什麼話就說!」他不耐煩。

  「我…我是想說,要不我們找人來看看…….」

  「看看?」他冷笑,這些年為了這破房間,什麼和尚道士都沒少請過,但鬼還是照鬧。

  「你還別說。」見丈夫不相信,夫人連忙說道:「前幾天打牌的時候,風悅酒店的老闆娘你認識吧,她說前些日子,他們酒店也有些不乾淨,但後來給一家靈異咨詢公司給擺平了,要不,我們也找人家來看看?」

  「風悅?」他皺了皺眉頭,作為同樣是五星級的酒店,風悅一向是鑫海的竟爭對手,留意對手的情況幾乎成了他的本能,前此時候,風悅是有些不太平,至於鬧鬼,他也略有所聞,只是他自己的酒店便一向有鬧鬼的傳聞,因此便沒怎麼放在心上,卻不想人家已經擺平了,如此看來,那間所謂的靈異咨詢公司倒值得一試。

  「那家公司叫什麼來著?」他淡淡問道。

  「靈!」夫人湊了上來,能夠幫到丈夫她很高興,她摸出一張名片遞給了丈夫。

  名片,黑色為底,顯得神秘;淡銀為字,醒目清新。

  一個大大的「靈」字落於名片左上角,那是這間靈異咨詢公司的名字,下面是一個人名和一組號碼。

  「王強?」他輕聲自語,然後把名片放到自己的公文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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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上海的博覽會回來之後,我便向公司遞交了辭呈,在認識了小夏之後,特別是經歷了兩次恐怖事件之後,我知道自己已經不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於是我乾脆辭了職,和小夏合夥開了一家靈異咨詢公司。

  名為「靈」!

  小夏之前所接受的委託,大多數是圈子內的人介紹的,要不就是何老頭硬塞的白工,這在我看來,實在是缺少經濟效益,也沒有一個合理的調度,工作的難度不一,時間的安排也沒有一個前後順序,而經過「偶閒居」一事的啟發,我把目光對準了酒店、娛樂等行業,想想看,現在真正能夠驅魔怯鬼的人是越來越少了,而有修為的人多數不屑理會這些世俗之事,而我們要能力有能力,更不用故作清高,如此一來,這個市場其實還蠻巨大的。

  事實證明,我的眼光是不錯的。

  在這個提倡科技發展的年代,鬼神之說仍然和百姓的生活密不可離,而但凡是酒店、娛樂城這類的場所,每年出入的人多不勝數,這其中難免會出現不乾淨的東西。於是,當我在人來人往的中山路找了一間辦公室並掛上招牌的時候,通過各種渠道找上門來的人還真不少,這其中,便有風悅酒店的老闆。

  當風悅的老闆半信半疑找上門來的時候,剛好被閒得發慌的小夏碰個正著,趙大天師馬上說出風悅老闆印堂發黑,有鬼氣纏身,那老闆馬上就激動了,捉著小夏的手一個勁地說著「大師救我」。

  坐下詳談後,才知道風悅大酒店最近出現了鬧鬼事件,但酒店可沒有像鑫海一樣因鬼而出名,反而業績一個勁地往下跌,到了最近,堂堂一個五星級酒店,竟淪落到門可羅雀的地步。

  也活該我們走運,小夏二話沒說就攬下這個工作,當天晚上就把酒店裡的一隻吊死鬼給超渡了,那原來是一個生意失敗的男人在酒店裡尋了短見,以後魂魄便在酒店裡徘徊不去,不時現身向其它客人吐苦水,人倒是沒害死,只是嚇得其中有幾位差點進了精神病院。

  整個超渡過程,風悅的老闆都一直在場,雖然他嚇得縮在了牆角,但事後卻異常爽快地給了我們一張五十萬的支票,還聘請我們為酒店的靈異顧問。

  賺了這公司開業的第一桶金之後,我們的名氣也打了開來,慕名而來的人絡繹不絕,工作日程一直排到了年關,咨詢公司火了,我的日子卻更加不好過了。

  對於小妖小怪,趙大小姐出手興趣缺缺,於是這個重任落到我這個除魔師助理的頭上來,為了讓我能早日勝任這個角色,更為了她趙大小姐能將時間放在逛街購物而不是驅魔捉鬼上,她開始對我進行地獄式的訓練。

  小夏請了一個秘書和幾個接待員處理日常工作,然後放了我一個月的長假,當然,這假可不是放著讓我玩的,我每天起來首先是要打坐,學習如何運用我從嘉宗的靈珠裡所得到的靈氣道力,然後下午則是學習劍術和道術,晚上吃過晚飯,便又是打坐運氣,我的一天就是在這樣重複又重複的修練中渡過,雖然枯燥,但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為小夏分擔一些東西,更為了能夠保護自己的女人,我咬著牙硬是忍了下來。

  還別說,這一個月下來,我的道力更見長了,單以道力而言,我已經快追上小夏了,當我沾沾自喜地挑戰小夏,然後被她修理得差點散架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是多少的不自量力,對於各種技巧和道術的運用,我拍馬也追不上趙大小姐。

  不過,我的成績讓小夏還是相當滿意的,按她的話說,我已經有她十五六歲時的功力了,於是,我終於在趙大小姐這個嚴師手下順利畢業。

  我的訓練一結束,小夏便把公司的除魔業務扔到我的頭上,說老實話,我這本領見長了,但一想到要獨自面對幽靈鬼怪,說不害怕是騙人的,對於這一點,趙大小姐只扔給我一句話。

  膽量,是練出來滴!

  我只能苦笑著接受這個事實。

  小夏當起了甩手掌櫃,我可不能像她這樣沒心沒肺,剛一結束訓練,第二天我就駕車去了公司,在這個月裡,除了修練道術劍技外,我還惡補了一番陰陽五行的知識,只是陰陽之說源遠流長,我這一個月也就學了點皮毛,但只是對付不成氣候的小鬼的話,我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現在的我,已經能夠隨心所欲地啟動「斬魂」,這是我最大的殺手鑭,也是我的信心所在。

  十點整,我來到位於中山東路的公司,公司在這棟名為「百誼」的大廈十層,我前腿才剛踏進公司,秘書小然馬上緊張地上前說道。

  「王先生,陳天華,陳先生正在你的辦公室裡!」

  我腦袋當場就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陳天華是誰,他是鑫海大酒店的老闆,除了本身是酒店業鉅子之外,他還涉及到a市的地產和旅遊業,可以說是a市的風雲人物,這樣的人,就是平時想見上一面也難,但現在,人家卻在我的辦公室裡。

  生意來了!

  我心中暗喜,臉上的神色卻不露分毫,掛上一分微笑,我大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22
3.委託

  半球的精華還有許多,要加精的兄弟在評論區留言吧,別浪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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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風悅酒店的事件順利解決後,我們公司在a市打開了自己的名氣,來咨詢的人多了,公司便採取了電話預約的措施,這才讓每天大把的人往公司擠的現象稍微好轉了一些。

  我進了門,待客室裡已經有兩三位客人在等著,而辦公室裡,則坐著一個中年男人,一頭已經略顯灰白的頭髮一絲不苟地梳向腦後,彷彿每一條頭髮的位置都經過精確計算一般,都恬到好處地呆在它應該呆的地方,讓男人露出飽滿的前額。

  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那幾道代表著滄桑的皺紋讓男人散發著成熟的魅力,他留著鬍子,鬍鬚經過精心的修飾,可以看出男人對自己的儀容相當講究。

  他的左手掌放在桌了,拇指上戴著一顆墨青色的斑指,男人一下一下地輕拍著桌子,每一拍的節奏,時間幾乎一致,那需要對時間有著精確把握才做得到的事。

  追求完美,時間觀念強烈的男人。

  這就是陳天華給我的第一感覺。

  我推門而進,陳天華望向我,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王強王先生?」

  我點頭,朝他伸出一手。

  「你好,陳先生。」

  他禮貌性地和我一握即分,我也不在意,公文包朝桌上一放,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小然走了進來,為我送上一杯熱荼,並為陳天華加滿了咖啡。

  陳天華用銀匙輕輕攪拌著咖啡,一雙眼睛卻不斷打量著我,我微微一笑,鎮定自若地端起熱荼淺呷一口。

  我們就這樣坐了五分鐘,拌咖啡的拌咖啡,喝荼的喝荼,辦公室裡瀰漫著奇妙的沉默氣氛。

  最後,還是陳天華先打開了話匣子。

  「我很奇怪,難道王先生每次都只是這樣喝喝荼,不用咨詢客人的來意就能做成生意?」

  來了,我暗道,像陳天華這種人,是不會輕易和別人做交易,即使現在他明顯有求於我。

  「陳先生,來我們這裡的客人,都或多或少地碰上一些麻煩,這些麻煩有的能說,有的不能說,能說的,客人自然會告訴我們,而至於不能說的,我們也不過問,客人只要把目的告訴我們,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我們就能接受委託。畢竟,我們是替客人解決麻煩,而不是打聽客人隱秘的八卦報社。」我淡然說道。

  陳天華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完全讓我看不出他的心思,不過他那杯咖啡已經攪得發泡,卻依然沒有喝上一口的打算。

  他換了一個坐姿說道:「那麼,王先生,你要怎樣讓我相信,你們有實力能夠解決我的麻煩?」

  我雙手放到桌上,身子朝前微探,盯著陳天華的雙眼說道。

  「陳先生,我們並不能解決所有麻煩,我們『靈』不誇海口,只能告訴你,大部分的麻煩,我們都能解決,只有客人相信我們,如果不相信我們,陳先生大可找其它人解決,一個對我們持懷疑態度的委託人,只會令工作事倍速功半,我們也不希望出現這樣的情況。」

  陳天華的臉色微變,旋即又平靜下來。

  「王先生,你是第一個敢把我往外推的人,我欣賞你的勇氣,但這是相當鹵莽的行為,開門做生意,有一些客人是你得罪不起的,我想本人也應該是其中之一,至少在目前來說。」

  陳天華的話讓我心中一驚,確實,以他社會地位,若是得罪了他,「靈」恐怕用不了一個月就得關門,但同時,陳天華的話卻也我看到了合作的意向,我臉上保持著笑容,靜待他說下去。

  「這樣說吧,我的麻煩想必你們也略有耳聞,那麼,你們有沒有把握接下這筆生意。」

  「你是說,你名下的產業之一,鑫海大酒店的1414房?」這不難猜到,1414房的鬧鬼事件在a市最就街知巷聞,我奇怪的是,最近一兩年已經很少聽過有什麼關於那個房間的傳聞,但陳天華今天還來找我,莫非這幾天又出事了?

  我臉上表情數變,這一切沒能逃過陳天華的眼睛,他低歎一聲,臉色暗淡了幾分,讓他看起來像是老了幾歲。

  「你猜得對,王先生,酒店前幾天剛死了一位客人,雖然我動用了關係把這事壓了下來,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兩年前我們把那房間永久性地關閉,卻架不住一些客人的要求,期間開放了數次,正如我所提到的,一些客人是我們得罪不起的,前幾天,便又來了一位,但第二天,我們卻發現他死在了洗手間裡。」

  「就我所知,鑫海酒店的1414房早已存在,並在一定程度上讓鑫海名聲在外,為什麼陳先生現在才想要解決這個麻煩?」

  陳天華苦笑。

  「王先生,有哪個開酒店的願意出現這種麻煩,如果能解決,我早就解決了,什麼和尚道士,我們都沒少請過,但依然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外間所知,鑫海這幾年來也就出現過幾宗鬧鬼事件,人們在好奇心使然下來到我們酒店,但要是他們知道,鑫海的鬧鬼事件不是幾宗,而是幾十宗的話,他們還敢來住嗎,自酒店建成以來,為了壓下這些事情,我花了不少錢,鑫海才得以發展下去。王先生,老實說,我也是聽了風悅的事情後才想到找你們『靈』的,如果你們能幫我解決這個麻煩,我願意付給你們風悅的三,不,是四倍報酬,如何?」

  我吞了一下口水,四倍,風悅的四倍報酬,那就是兩百萬啊。

  這個價錢足以讓我心動,但我更知道,有錢得有命花的道理。

  「陳先生,在接受你的委託之前,我必須先瞭解你們的情況,並以此來判斷我們『靈』有沒有這個能力接下你的委託,所以,很抱歉,現在我還不能答應你。」

  這一次,陳天華終於聽得點頭了。

  「王先生,正是你們這種有自知之明、不自誇、務實的風格,我才想把這委託交給你們『靈』來處理,要是剛才你一進門就向我吹噓你們如何如何了得,我一定轉身就走。」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個信封。「這裡面有一些現場的照片,你可以先看一下,要是覺得資料還不夠,我可以帶你到房間裡親自走一趟。」

  我打開信封,把相片倒在桌上,這一套相片只有四五張,照的是死者的現場情況,相片拍攝得相當專業,把死者的情況詳細地記錄了下來,我想這應該是警方的資料,以陳天華的地位,要拿到這些相片並不困難。

  但這幾張相片卻讓我看得毛骨悚然。

  相片中的死者是外國人,被白色的毛巾擰緊著脖子吊在洗手間裡,那青白的臉孔上因窒息而吐出長長的舌頭,而恐怖的是,死者的嘴角微微向上翹,看上去像是在微笑,這樣一種表情出現在一個死人臉上,構成一個詭異的畫面。

  我從抽屜裡拿出小夏的「靈視鏡」,眾所周知,相片是通過感光器材把情景記錄下來,而記錄下來的東西除了可以是實物外,也有可能是一些肉眼看不見的東西。

  例如是一些特殊的力場,也可以是鬼。

  「靈視鏡」一戴上,我馬上看到相片中一些異常的東西。

  那是一團白霧,出現在死者的四周,白霧裡隱約出現數張臉孔,臉孔模糊,我看不清楚它們長什麼樣,但我已經知道那1414房中的真相。

  1414房裡並沒有鬼,那出現在死者的身邊的,是怨氣,它們並不像鬼擁有自己的形體,但它們像鬼一樣能夠影響人的感官,從而讓人出現幻覺,現在看來,無論是1414房以前的鬧鬼事件,還是現在這相片中的死者,一定都受到這團怨氣的影響產生幻覺,這些幻覺能讓人發瘋,更能讓人致命。

  在幻覺中,自已殺死自己的情況並不少見。

  唯一的問題是,這好端端的房間裡怎麼會出現怨氣,如果房間裡曾經死過人,那麼出現的應該是鬼魂,而不應該只是一團怨氣才對啊。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22
4.幻影

  今天看到一位兄弟(鱘龍影)給了我一點意見,半球在這裡謝過,為了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今晚再放出一章,以後存稿准許的話,我會不定期一日多更,反正也是要放來讓大家看的,謝了,再次!—半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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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夏在灌輸我一些關於陰陽學方面的知識時曾提及,怨氣的形成情況各不相同,可以是人或其它生物的怨恨所形成,也可以是風水佈局形成,而1414房中的怨氣,我大致判斷為後者。

  鑫海大酒店1414房的靈異傳聞幾乎是酒店開張後便開始傳出的,在這個傳聞之前,並沒有聽說有人死在房間裡,幾年前,陳天華還是一個名不經傳的人物,那時如果發生這樣的事,酒店一定是開不成的了。

  排除了死人的可能後,那剩下的可能便是1414房的風水有問題,可以是房間裡的擺設無意中觸犯了某種禁忌,也有可能是朝向方位上出了問題,但具體的,還是要到現場去看看。

  如果只是怨氣在作祟,這事情處理起來倒簡單許多,小夏向我說過幾種方法,我雖沒全記住,但多少還是記得一兩種的。

  再不行,老子直接在牆上開個洞,讓陽光直射進來,再厲害的怨氣也只有消失的份。

  我暗暗想道,這方法即簡單又快捷,到時順便找個借口應對也就是了,量陳天華也看不破其中虛實。

  把「靈視鏡」摘了下來,我揉了揉眉心,讓視覺適應一番後,朝陳天華說:「這樣吧,陳先生,我還是隨你去一趟酒店好了,若是順利的話,說不定今天就能夠把這事情給解決了。」

  陳天華點頭答應,我找來秘書小然,要她先讓待客室裡的其它客人回去,隨後又交待了我的去向,萬一小夏回來,也好知道我幹什麼去了。

  因為只是拔除怨氣這樣的小事情,我也就沒打電話找小夏一起行動,簡單地收拾了一點東西,我便和陳天華一起離開了公司,我是走得急,陳天華卻一直像是想著什麼心事,兩人都忘了相片這檔事,那五張相片便被丟在了我的辦公桌上。

  半個鐘頭後,我已經站在鑫海大酒店1414房中,房間裡連一扇窗戶都沒有,即使是白天,沒有開燈的話,房間裡漆黑一片,我看得連連搖頭,這樣的環境,難怪會產生怨氣,但其它房間的環境應該也是一樣,為何卻只有這一間房間會出現怨氣,這點我卻是怎麼也想不通。

  陳天華站在房間外,看那樣子是打死也不會走進房間一步,我看了微微一笑,從公文包裡拿出四張符錄分別貼在房間的四個方位上,然後又拿出一張「辟邪符」折成三角形狀放到自己的上衣口袋裡,這種符錄具有妖邪近身便無火自燃的能力,即起到報警的作用,而火焰燃燒期間,妖邪又不能近身,前段時間在上海遇到妖魔時,我還是靠這符錄保住了一命。

  只是「辟邪符」製作程序相當繁瑣,如果不是小夏要偷懶,把公司交給我打理,為了顧慮到我的安全,趙大小姐才不會製作了三道符錄交給我防身。

  拍了拍放著「辟邪符」的上衣口袋,我走向洗手間,如果房間裡最有可能是怨氣藏匿之地的話,那洗手間的可能性最大,因為那是整個房間中水氣最盛的地方,而水屬陰,自然也就是怨氣這類陰性氣息最愛藏匿的地方。

  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幾乎是我的腳尖剛一觸及洗手間的地磚,我馬上打了一個冷顫,那感覺就像是赤著身體突然被人丟進冷庫中一般,寒冷來得是那麼地措手不及,但這個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瞬眼間,洗手間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種陰寒感覺,除了濕度較大之外,和外面的房間並沒分別。

  我暗自留心,把體內道力運起,在自己的眉心處連連划動,把剛學會不久的寧神之術連續給自己施展了兩次,以防被怨氣影響了心神。

  洗手間不大,進門的左手邊是一面大鏡子和洗手盤,我在鏡子上貼上一張符,鏡子是通靈的媒介,我可不想在那裡面看到可怕的畫面。

  一道白色的紗簾半掩,露出裡面的一個浴池,雪白的毛巾整齊地放在浴池上的不銹鋼架上,一想到這些柔軟的毛巾被用來作為上吊的工具,我便感到一陣惡寒,發誓以後住酒店絕對不用他們的毛巾,搞不好那是從死人的脖子上取下來的。

  我拉開紗簾,紗簾串在一根兩指精的精鋼橫軸上,記得相片上,死者就是吊死在這根橫軸上的,我踮起腳用手拉了拉那根橫軸,橫軸稍微向下彎了彎,我皺起了眉頭,以這根橫軸的承重量來看,應該不可能可以吊起一個大男人,手指傳來的感覺告訴我,如果吊上五十公斤以上的物體,橫軸一定會被拉斷,那死者又是怎樣吊死在上面的,難道是那團怨氣的作用?

  也不知道是我想得太入神,還是洗手間中的地磚太滑,我拉著橫軸的手突然一滑,踮著腳尖的身體一下沒掌握好平衡,腳底踉蹌,整個人摔坐在了地上。

  這一摔,差點沒把我的尾龍骨給摔裂了,我只覺得腦袋被摔了個暈頭轉向,搖了搖頭,我按著浴池的邊緣想要站起來,卻突然發現面前多了一樣東西。

  一雙腳掌!

  我大駭之下朝上望去,一個穿著浴袍的處國人被一條毛巾擰著脖子,被高高地吊在串著紗簾的橫軸之上,他低著頭,嘴裡吐出鮮紅的舌頭,身體微微打著轉,但無論怎麼轉,那一雙發白的死魚眼卻總是盯著我看。

  有那麼一兩秒,我差點失聲尖叫,這不正是相片上那個死者嗎,現在這是怎麼回事,是他的靈魂在作祟,要讓我看到他死時的情況,還是要向我透露某些信息。

  我用手掩著嘴才成功地讓那聲尖叫吞回了肚子裡。

  嘩--

  身後水聲響起,這靜寂的環境裡,就算一根針掉到地面也聽得到,何況是水龍擰得最大時所激噴出來的水流,我再次被嚇到,猛然轉頭望去,脖子因此差點被扭傷。

  洗手盤的水龍頭不知什麼時候被打開,水嘩嘩響,發瘋似的從龍頭裡衝出,噴得洗手盤裡水珠一片,直覺告訴我,有什麼東西在作怪,但水聲吵得讓人心亂,我撲向洗手盤,三兩下擰緊了龍頭。

  沒有了水聲,我長出了一口氣,再看向澡盤的方向,那上吊的外國人已經消失了。

  幻象?

  我心想,但不敢確定,施展了安神之術再加上房間裡已經貼上了符錄,這樣還能讓我看到幻象,那怨氣也太厲害了一些吧。

  收回看向澡盤的眼光,我的心臟還因剛才的驚嚇跳得飛快,鏡子裡的我發稍凌亂,臉色蒼白如蠟,我試圖讓自己露出一個微笑,卻發現笑得比哭還難看,不由自嘲自己真的是膽小鬼一個,即使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卻還是被一個幻象嚇得半死。

  似乎剛才水龍的水噴到了鏡子上,鏡面透著微微的水汽,讓鏡中的景像有些模糊,我用手擦了擦,一個白色的影子出現在鏡中,它凌空而立,像是在半空微微打著轉,而更要命的是,它就在我的身後!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22
5.怨殺

  天是黑的,厚重的雲絮一團一團地累積在一起,讓人感覺天似乎要掉下來一般,窒息般的沉重氣氛在天地間瀰漫。

  地是灰的,沒有生命的色彩,像是死者的領域,冷漠、冰寒是這片土地唯一的主題,放眼望去,灰地上零星地聳起幾根插天的石柱,如巨大的手骨像要捉住天空。

  黑天、灰地,這是一個死亡的世界。

  世界裡沒有生命,有的,只是在灰地上徘徊著的白色影子,它們,是這個連風也沒有的世界中,唯一在活動的東西。

  我抬起手,狠狠在自己的臉頰上掐了一下。

  痛!

  這個感覺告訴我,我不是在作夢。

  那誰來告訴我,前一秒鐘我還在鑫海酒店1414房的洗手間裡,而這一刻,又是怎麼來到這個死域一般的世界。

  大口喘著氣,連呼氣的聲音在這個死寂的世界也顯得那麼巨大!

  巨大得,佔據了我的思維。

  我想我快要瘋掉,這份死寂,足以讓最開朗的人也患上壓抑症,何況我並不是很陽光的人。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知道應該是1414房的怨氣團在作怪,但它似乎厲害得有些過分,我閉上眼睛,也能夠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死氣,這種連感覺也能欺騙的幻覺,真是前所未聞。

  記得在洗手間的鏡子裡,我看到背後飄浮著一個白色的影子,於是我轉過了身子,接著便看到了這個世界,彷彿,這個世界一直存在於我的背後一般,我回過頭,然後便可看到它。

  既然知道自己處於幻覺中,我站在原地不敢四處亂走,小夏說過,幻覺之中,每處都是陷阱,在你看來是平地的地方,或許在現實中便可能是天台之類的所在,只要一腳踏過去,不是摔死也得重傷。

  但這樣站著終究不是辦法,我必須想辦法擺脫這個幻覺,還好,道力似乎不因為處於幻覺中而消失,在我心念的控制下,道力在體內流淌,它們像千萬條小溪,然後匯聚向我的指間。

  虛空畫符。

  一個古寫體的「破」字在空中形成。

  「……仙旆臨軒,妖邪自分,破!」我輕聲念道,這是小夏所教的道術中,可以破除任何禁制的術,只要施術者的道力夠強的話。

  金色的「破」字成為這個世界異樣的色彩,它像剪刀般在空中拉開一道口子,口子擴大,我看到另一個世界,雪白的瓷磚、不銹鋼的衣吊,還有電燈的按鈕,那是現實的世界。

  口子還在擴大,但突然,如一雙無形的手拉著口子兩邊,強行將這道裂口合上。

  隨著道術的作用消失,我再看不到現實世界的分毫景象。

  差一點就能破開整個幻覺,我不甘心,但再用這個術時,卻沒有任何作用,不,不是沒作用,而是某一種力量在抵消我所施展的術,我再試了幾次,最後還是以無果告終。

  連續施展道術似乎吸引了那些徘徊的白色影子,它們突然不再飄蕩,整齊劃一地停在了原地,雖然明知那只是幻覺,但不知為何,我本能地感覺到危險,下一刻,「斬魂」來到了手上。

  影子們向我聚攏,那陣勢相當壯觀,可我是站得心慌,來一個兩個我想還問題不大,但這來上個八百一千的,那數量基本上可以把我活埋了。

  它們來到我身邊兩三米的距離時便停了下來,像動物園裡人們隔著籠子看著動物一樣的看著我,我被盯得心慌。

  離得近了,我才看清楚它們的樣子。

  基本上,它們都是一個樣,披著遮住全身的白色長袍,長袍帶帽,帽子裡露出的臉卻被一張面具掩去了真實的樣貌,面具不知用什麼材質做的,如象牙般流動著圓滑的光澤,面具上畫著一張笑臉,那詭異的笑臉上,有兩個紅點在眼睛的地方一閃一滅。

  這些白袍怪人的身體在空氣裡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它們長袍離地,那白色的袍角下,沒有腳露出來,彷彿那袍子裡是一片虛無。

  說實話,我寧願面對一群惡鬼骷髏,也不願面對這麼一幫白袍怪人,對著無數張詭異的笑臉,我一時沒了主意。

  一個白袍人舉起了一臂,從寬大的袖袍中露出一隻同樣白色的手套,它向我伸出一指,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所有的白袍人都指著我,我感覺到它們在以我所不能理解的方式在無聲地交流著,然後,一個個紅點在它們的指間形成,那紅點之中,充滿了毀滅的能量。

  萬千紅點所向之處,我竟找不到一絲躲閃的空間。

  就在那無數紅光熾艷欲裂時,小夏清吒的聲音鑽入了我的耳中。

  「……白電,破邪!」

  巨大的雷光跨空而至。

  一道雷光打下去,白袍人便消失了一大片,炸裂的電光濺射出無數的電弧,周圍的白袍怪人一被電弧粘上,便化作青煙消散於無形。

  雷光再閃了數次,包圍著我的白袍人出現了一大塊真空地帶,整個幻境的世界像冬雪遇上春日一般,迅速地融化開來,而洗手間的景象,由模糊而清晰地出現在我眼中。

  數息後,我發現自己又站在1414房的洗手間裡,整個洗手間像是被烈火所焚一般,雪白的瓷磚被烤得焦黑,一絲絲白霧迅速地退入瓷磚的細縫中,如果不是瓷磚變得烏黑的話,這絲絲白霧還真不那麼容易發覺。

  小夏站在我的旁邊,臉色有些蒼白,連續施展了數次「白電」讓她的胸口不斷起伏,看來消耗了她不少道力,我連忙伸出手扶住她,剛想說話,但看到她眼中閃爍的火苗時,我連忙把話吞了回去。

  「很好,王同志,是不是認為你已經出師了,可以單獨接生意了,你知不知道,我要是來遲一些,你今天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聽出她語氣中的怒意,心裡知道她這是關心我,但要我替你打理公司的事務也是趙大小姐你自己說的,現在卻怪起我來,只是小夏現在正在氣頭上,我可不敢說這些話,連眼神也不敢洩露自己心中的想法,要不然,只會被她當成借口狠修一頓。

  見我不說話,小夏拿出幾張相片扔在洗手盤邊上,指著相片說。

  「還好你把相片留在了辦公室裡,還和小然交待了去處,不然我還真不知道去哪救你,你也用靈視鏡看過這些相片,裡面死者周圍那些白色霧體,你是不是把它們當成怨氣了?」

  「難道不是?」我奇道,各種氣息顏色不盡相同,鬼氣為黑、煞氣為紅、怨氣為白,這些可是你趙天師自已跟我說的。

  「怨氣為白,這點是不錯。」小夏一眼看出我的心思。「但你沒看清楚,那怨氣裡還有人的臉孔在浮現?那已經不是普通的怨氣,而是被人用魂強行融入其中的怨魂氣,這類怨氣通常為成為一種術的媒介,也就是剛才差點殺了你的那種術?」

  「那是術?那不是幻覺嗎?」

  「錯了,幻覺能有那麼厲害嗎?」小夏白了我一眼。「你在房子的四角貼上符錄,本身就起到鎮靈的作用,你的身上還有安神術的波動,這兩樣疊加在一起,什麼樣的幻覺也不可能影響你的感覺。」

  「所以,那不是幻覺。」小夏望向我,神情凝重。「那是怨殺術!是極端歹毒,殺人於無形的禁術!」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23
6.骨頭

  「怨殺術?」這名字倒還真是第一次聽過,看來道術的世界果然深廣無邊,來了一趟酒店還能見識到這種道術中的禁法。

  「每一個會使用這種術的人都是靈魂方面的大師,同時,也是窮凶極惡之人。」小夏臉上露出看到蟑螂般的厭惡神情。「因為使用這個術,需要從活人身上抽出靈魂,使其帶著強烈的怨恨,再將鬼面戴於怨魂臉上,讓怨魂忘記生前的一切,永遠地成為術者的殺人機器。」

  「你是說,那些帶著笑臉面具、披著白袍的都是怨魂?」我一想到在幻境中那數量以千為單位的白袍人就冒冷汗。

  「不錯。一般來說,怨殺術基本有十隻怨魂便可行事,先以怨魂之氣將目標強行拉入術者創造的世界,在那個疑幻疑真的世界裡,怨魂是殺不死的,除非目標或者有外力將術者擊殺,否則,即使不被怨魂殺死,也會被活活累死。」

  「十隻怨魂?」我搖頭說道:「不止吧,我在那個幻境裡,看到的可是幾千幾千的,似乎整個世界都是怨魂在飄蕩。」

  「那是不可能的,凡人的力量再強,也不可能控制得了數量如此之多的怨魂,不過能夠創造出這種場景,那這個人控制的怨魂怕也有百隻之多,實力也不容小瞧,只是。」小夏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疑惑。「此次怨殺術的佈置顯得比較倉促,不然的話,你就不是神識被拉入了幻境,而是身體也會進入其中,那時,要救你就沒那麼簡單了。但這麼匆促地佈置怨殺術,只能說明這個施術者是臨時起意,也就是說,他的目標,是你!」

  「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先是驚訝,然後笑出聲。「我可不是什麼大人物,要錢沒錢,要背景沒背景,用得著勞駕別人用禁術來對付我?」

  「或許他弄錯了目標,又或者,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小夏逼近我,大眼睛盯得我心跳加速。

  「冤枉啊,我哪有什麼事情瞞著你,連讀書時交了幾個女朋友都向你交了底,我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瞞你。」我舉手叫冤,心裡把那個將我當成目標的傢伙問候了數遍,差點害了我不說,還讓小夏懷疑上我。

  「有沒有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小夏哼了一聲,擰頭朝浴池走去。

  我叫住她。

  「我們還是先出去吧,人家陳天華可還在走廊上等著,既然這次幻境是被人施了術,還是能夠使用禁術的傢伙,我看我還是把這次委託給回絕了,反正我還沒答應他。」

  「我要換車!」

  小夏答非所問地應了一句,我一時沒轉過彎來,才聽她大小姐繼續說道。

  「陳天華可是a市的大人物,他的酬金,不少吧?」

  「是不少,風悅報酬的四倍。」我老實答道。

  「嗯嗯,那不就結了。」小夏點著頭,頑皮地吐了吐舌頭。「最近剛好想把我那跑車換掉,要是搞定這一單委託,買了車還有剩呢。」

  這一刻,我對趙大小姐的仰慕馬上提升了一個高度。

  「小夏你太牛了,連能夠施展怨殺術的傢伙你也敢挑戰,真的是…….」

  我話只說了一半,剩下的被小夏一拳打回肚子中去。

  「挑戰你個頭啊,我好端端地找會怨殺術的傢伙拚命幹嘛,反正他的目標是你,又不是這間房間。」

  「……」我無語中。

  「站在那幹嘛,去把陳天華叫進來,讓他看到整個過程,省得他以為我們糊弄他。」

  「小夏,你該不會打算使用幻術吧。」我小心翼翼地說道。

  趙大小姐二話不說再賞我一拳頭。

  「我像是那種沒有職業道德的人嗎,這洗手間裡確實存在一股怨氣,才會被人利用來施展怨殺術,現在我要把這股怨氣找出來清除掉,這房間就不會再有異常,懂了嗎!」

  我連連點頭,然後磨破了嘴皮,才把陳天華給帶到洗手間裡,小夏拿出一面小令旗,這面寫滿符錄的黃色小旗和羅盤有相似的作用,都是用來推測陰氣流向之用,以小夏的修為,找出怨氣的所在基本上畫一個符就能辦到,但為了照顧陳天華這個普通人的視聽感受,小夏才會用到這個道具。

  怎麼說人家也是僱主,不作作秀還真對不起人家付的錢。

  用兩指夾著令旗,小夏輕聲唸咒,然後隨手一拋,小旗落地,棋桿神奇地立於地磚之上,這違反了物理規則的異事讓陳天華看得驚訝非常。

  對陳天華的表情,小夏非常滿意,僱主越吃驚,到時拿起錢來就更爽快,她可是深明其中之道理。

  小夏一指對著令旗,隨著她嘴裡無聲地張合,令旗自己轉動了起來,一道道黃色的波動像水面的漣漪般散開,漣漪不斷掠過洗手間的每一寸地方,我知道她是在用正陽之力逼出深藏於此間的怨氣,而如此大費周章,無非是想讓陳天華覺得自己的錢花起來值!

  在正陽之力的進逼下,白色的怨氣從浴池的左側角落裡騰了起來,它似乎想鑽到別的地方,但洗手間裡已經滿佈陽力,白霧左衝無突,卻是被困死在了此間。

  小夏拈起一張符錄,迅速用兩指在符錄上虛劃幾筆,符錄便無火自燃,她隨即彈出燃燒的符錄,飛快地貼上那一團濃郁的白霧,瞬間,白霧像被蒸發一般,發出「哧哧」的聲音迅速地消散。

  數秒之後,霧氣已經消失在空氣裡。

  「趙小姐,這,這就完事了?」陳天華問道,剛才的白霧火符讓他卸下了平時那一付精明能幹的面具,此刻的他和一個普通人沒什麼兩樣,都是對這科學解釋不了的現象充滿了畏懼。

  「還差一點。」小夏走到方才白霧騰起的地方,素手一指。「把這裡撬開!」

  五分鐘後,酒店的土木維修人員便到了現場,三兩錘下去,浴池便缺了一角,再錘上幾下,浴池下的地磚便被敲了出來,小夏馬上令他們停手,她伸出手想去觸摸裸露出來的地面,卻又縮了回去,我知道她是怕髒,女孩子的天性即使是小夏這樣強悍的女孩也避免不了。

  「我來吧。」

  我走上前蹲在那角落邊上,裸露出來的地面是一片石灰的顏色,但這灰色的地面上,卻有一點深沉的黑,我摸了上去,冰冷從指間透入。

  果然有古怪。

  我向旁邊的維修人員要了一錘子,小心地錘開地面,最後把那黑色的不知名物質連同包裹著它的灰石一起挖了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我拿著黑色物體左看右瞧,似乎剛才的怨氣被小夏除盡,這塊明顯是怨氣所依的物質除了觸手極冷之外,倒是沒有其它特別。

  黑色物體大約有八九公分的長度,呈長條形,間中還有兩塊橢圓形的突起物,看起來像一根手指骨。

  「應該是它了。」小夏點頭道:「現在建築用的沙石,其中有一部分都是非法挖掘而來,有的時候,便會把一些深埋在地下的遺骸也給挖出來,雖然這些殘肢斷骸並不全部依附著鬼魂,但附帶著怨氣卻是難免的,再加上這一塊被埋在浴池下,長年接觸到水,這怨氣也就日漸滋長,才會讓住在此間中的客人出現幻象,進而讓他們或瘋或死。」

  「那這塊東西,我們又如何處理,是埋了還是燒了。」陳天華看著我手裡的黑色指骨,那神情就像看到鬼一樣,絕對是敬而遠之,要不是我和小夏在場的話,陳天華大概會把這塊骨頭立即丟掉。

  「還是燒了吧,要是埋不對地方,難免還會產生怨氣。」小夏說道。

  陳天華馬上讓人拿著指骨立即去火化,那辦事效率,快得讓人咋舌。

  「陳老闆,這事情已經解決了,你看是不是。」

  小夏嘿嘿笑道,還一邊做著數錢的手勢,陳天華一看會意,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說道。

  「你看我這記性,兩位,請和我到辦公室,對於你們『靈』的表現,我非常滿意,我這就把委託金付給二位,你們是收支票還是要銀行過帳?」

  「銀行過帳吧,支票還要去兌現,麻煩!」

  陳天華哈哈一笑,便領著我們去他位於酒店最頂層的私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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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鑫海大酒店遙遙相對的另一幢大廈天台上,一個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

  「雖然只是匆促佈置,但能夠一舉破掉我的怨殺術,趙小夏這個女人,看來沒那麼簡單。」

  他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說著,在他的腳下,插著一把匕首,匕首青光流動,光澤流轉間不時浮現無數怨恨的臉孔。

  男人一腳挑起匕首,他伸出舌頭,輕輕在匕首上舔過,瞬間,鋒利的匕首割傷了舌頭,絲絲鮮血淌下,但下一刻,卻消失得乾乾淨淨,只是匕首的青芒中多添加了幾道紅線。

  「下一次,你們就沒那麼幸運了……」

  他說道,望著酒店的方向,眼神像冰一般的冷,漠視著世間的一切!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23
7.何老頭的電話

  星期天,萬惡的星期天!

  我望著天空,萬米的高空之上,天很藍,飄著幾朵白雲,優哉游哉地,隨著風飄向遠方。

  天空很美,如果我不是站在人頭攢動的城市廣場的話,那就更美了。

  上帝創造天地與人類,而第七天,則是他休息的日子,憑什麼神都可以休息了,而我卻還要在早上十點不到的這個時間,到城市廣場來玩人擠人的無聊遊戲。

  眼光飄向身邊的罪魁禍首身上,穿著一身歌莉亞淑女裝的小夏如強力磁場般吸引著周邊男人的目光,清雅中帶著一點嫵媚,當早晨小夏出現在我的面前時,那一刻的驚艷在我的心中留下強烈的震撼。

  而下一秒,這個美麗的女人表現出更加震撼的暴力行為,硬是把我這個仍然未用早餐,並且尚處於半醒狀態的可憐男人從家裡揪了出來,在老爸老媽那愕然中帶著一點喜色的眼神下,把我扔上了她大小姐剛買的銀灰色跑車中。

  完全發揮了敗家女的天賦,小夏在拿到陳天華的委託金後,便把以前的雷諾大咧咧地賣掉,然後以一次性支付的方式,在導購小姐看肥羊的眼光下,把價值70多萬的寶馬Z4開回了家。

  我看著帳單上的巨額數字,兩個太陽穴都在一鼓一漲的運動著,趙大小姐一口氣花掉三分之一委託金的「大手筆」,讓我對公司收入的警戒一下子提升到了最高位,為了防止她繼續敗家,我連忙把剩下的錢通通存進公司的銀行帳戶裡,為此,小夏不依不撓地要求我找一天賠她去購物作為補償。

  蒼天啊,我可是一分錢沒花到,卻還要給趙大小姐所謂的補償,莫非,蠻不講理是女人特有的權力?

  在這個權力下,我站在了城市廣場裡,手裡提著歌莉亞和韓國eOTO的袋子,而在趙大小姐興奮的眼睛裡,我知道她的購物熱潮還沒過去,現在還只是開始。

  果然,小夏拉著我猛往人堆裡擠,我踮起腳尖看了下,蘇寧電器的賣場出現在我們的直線距離上。

  「小夏,你走錯了吧,我們去蘇寧電器幹嘛,你不看衣服了?」我扯開喉嚨叫道,人太多,不叫大聲點對方根本聽不到。

  「我家微波爐壞了,今天來到,就一起買了吧。」小夏頭也不回,看來她的購物狂已經徹底發作,目標籠罩了所有商品。

  我哭笑不得,她家那個微波爐,一年當中也不知道用得上幾回,壞了也就壞了吧,還用得著買新的嗎,不過,這話我可沒敢說,要是小夏一個不高興,把微波爐換成等離子彩電什麼的,我的信用卡大概就要超支了。

  好不容易穿過了人潮大軍,我們走進了賣場裡,看著我一臉鬱悶,小夏瞇著美麗的大眼睛說道。

  「你也別不高興,我也不想老往有人的地方擠,你別忘了,前幾天你在鑫海裡被人用怨殺術攻擊,但在這個人多氣雜的地方,他要鎖定你的位置,就不那麼容易了。」小夏一邊朝微波爐的專櫃走去,一邊說著。

  導購小姐走了過來,我隨便找個理由支開了她。

  「你怎麼知道人家一定是要對付我,或者他弄錯目標了,我覺得對付陳天華還有可能。」

  小夏搖了搖頭說:「絕對不會是陳天華,他雖然是大人物,但本身卻是普通人一個,要對付他,辦法多得去了,犯得著使用怨殺術這樣的禁法?雖然不清楚理由,但當時現場只有你一個算得上修道者,因此,他的目標一定在你身上。」

  「那我不就慘了,會怨殺術的傢伙,我可不是他的對手。」我犯上了愁,就算我變得再厲害,也不可能是一個會禁法的傢伙的對手,上次他只是使用不完全的怨殺術就已經夠我喝一壺了,若是下次來上一個完全版的,那我的小命就危險了。

  只是思來想去,我也弄不明白為什麼會被人家盯上。

  「你也不用太擔心啦,怨殺術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使用的,而且使用過多,對術者也是會產生傷害,那畢竟是逆天之法,短時間之內,那傢伙不會再對你下手的,就算再出現,他也只會使用其它手段,你就放心吧。」小夏看著我說道,她向我打了一個萬事有我罩著的眼神,讓我為之氣結。

  「不過,我想問你很久了,你脖子上這塊是什麼玉,挺漂亮的。」小夏順著視線看向我的脖子,看那表情一付我想要的樣子,似乎對於金銀玉器,女人天生便沒什麼免疫力。

  我的脖子上戴著一顆青色的玉石,玉石上佈滿紫色細紋,這是在妖魔事件中,最後新婦羅破印而出時,那封印著它的青玉崩解後所得到的,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一小塊玉石於我有莫大的關係,於是,我沒把它告訴小夏,而悄悄地帶回了a市,並將其綁上紅繩,如普通吉祥物一般戴著。

  不過,這紫紋青玉不像那會剛拿到時其中有金光在流淌,現在的它色澤偏暗,鮮艷的紫色紋路不再,而是呈現一種濃郁的暗紫,只是,這一小塊玉石依然美麗神秘,如夜空下閃爍的銀星,讓人有過目難忘之感。

  「這塊玉石是我老媽給我保平安的,聽說由哪個大師開過光,你知道,我體質比較特殊,那些什麼念珠符錄的辟邪物也不少,不過這塊玉石對我有特殊的紀念意義,所以才會戴到現在。」我小小的撒了個謊,打消了小夏的念頭,不過看著她臉上浮現黯然神色時,我還是感到一點的愧疚。

  還好小夏並不是小氣的女人,她也只是稍微不高興了一小會,然後又把目光看向琳琅滿目的商品上。

  從蘇寧電器的賣場出來時,我手上已經多了一具微波爐,由於不是大型商品,賣場並不提供送貨服務,只得由我這個廉價勞動力提著,小夏在我身前伸出一手指向了廣場西南的服裝集中賣場時,我腳一軟,差點坐倒在地上。

  這女人一旦買起東西來,真的是沒完沒了。

  卻在小夏這興致勃勃的關口,她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趙大小姐皺著眉頭拿出了手機,一下子按下了接聽鍵。

  我開始為那個不知死活在這個時候打擾了小夏興致的傢伙暗暗祈禱,大概不被她臭罵一頓,也得被冷冷地奚落一餐。

  然而事實證明,意外這種東西總是無處不在的,我明明看到小夏的眉頭糾結著名為怒火的東西,但聽了電話之後,那團怒火竟然漸漸消散,我不禁大訝,到底是什麼人,說了什麼話,竟能讓被打擾了興致的趙大小姐熄了火。

  啪--

  小夏愉快地合上手機,拉著我快步朝停車場的方向走。

  「小夏,剛才是?」

  「啊,剛才是何叔打來的電話。」

  何老頭?我還是不解,就算是那老頭子的電話,打亂小夏的購物步驟估計也是一個死,如果是他老伴,那就另當別論。

  「老何剛才說了,他家裡來了一個客人,正要委託我們『靈』處理一件大麻煩,你知道大麻煩意味著什麼嘛,那意味著,這次我大概可以買新房子了,哦呵呵呵……」

  小夏愉快的笑聲讓我們身邊的人為之側首,而我則恍然大悟,我說趙大小姐怎麼轉了性子,原來還是人民幣起的作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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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兩更,中午再放一章,星期天有事更新不了。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23
8.山村詭事

  第二更送上,兄弟們,讓我聽到你們的聲音吧,最近書評那裡好安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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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老頭開門的時候,看見我先是一愣,然後又露出欠扁的笑容,小夏打了聲招呼,便大步走進客廳,何老頭用手肘輕輕撞了我的腰際說:「現在什麼都講究提速,你們的事情什麼時候也提提速啊?」

  我乾咳一聲,沒理會他。我倒是想提速了,但每次談及這個問題,小夏總是顧左而言它,讓我無從下手,她就像一隻靈活的貓,讓我可以清楚地看見她,卻每一次要捉住她時,她總能從我手裡溜掉。

  像是看出我的痛處,何老頭同情地看了我一眼,眼光刺得我臉皮發痛,他低唱著京劇小調,搖頭晃腦地向客廳踱去。

  我換過了室內鞋,拐過玄關的時候和何老夫人打了個照面,老夫人正做著午飯,爐子上不知道用慢火熬著什麼東西,我遠遠地抽一鼻子,香氣直衝進我的五臟六腑,把我肚子裡的讒蟲給勾了起來。

  肚子很配合地敲起了鼓,那聲音讓我差點想找個地洞鑽進去,老夫人和善地朝我笑笑。

  「先去客廳坐著,孩子,再過一會就可以開飯了。」

  我聽得臉紅,一溜煙地進了客廳,天可見憐,我可是飢腸轆轆地陪小夏逛了一個早上,現在沒暈過去連我都覺得不可思議,要跟上趙大小姐的步伐,那運動量大得跟踢球有得一拼。

  客廳裡,何老頭慢條斯理地衝著茶,而小夏則和另一個四十多歲左右的男人交談著。

  此人身材輕瘦,估計也就百來斤的重量,臉上堆起高高的臉頰骨,一雙眼睛都快陷到眼眶裡。這人乍看之下,實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從他的眼睛裡,我看到類似陳天華一樣的氣質。

  眼神沉穩,犀利,而且,精明!

  那是生意人的眼神。

  「過來這邊坐吧,你也聽聽張先生遇到的麻煩。」小夏對我招手,示意坐到她的旁邊。

  姓張的男人先是看了看我,又再看了一眼小夏,然後站了起來,朝我伸出了手。

  我禮貌地和他互握了一下。

  「鄙姓張,名忠國,未請教?」

  「我姓王,單名一個強字。」我隨手遞上了名片,張忠國謹而慎之地收入懷中,又摸出一張名片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一看,乖乖,山東志遠開發公司的老總,名頭還不小呢。

  何老頭乾咳一聲,把我們的注意力順利地拉到他的身上,他微微一笑。

  「各位,先喝一口茶再說。」他輕輕拈起茶杯,送到張姓男子身前,張忠國連忙謝過。

  我看張忠國對何老頭似乎有點尊敬得過了頭,也不知道這兩人是什麼關係。

  「小張啊,以前是我的部下。」何老頭遞給小夏一杯荼。「不過那時候都在弄下海,這小子頭一熱也就跟著人家下了,不過小張也算本事,這麼多年打打拼拼,倒給他闖出一點名堂來,不過現在遇到一點麻煩,需要你們給解決解決,至於報酬,小張是不會虧待你們的,是吧,小張。」

  何老頭瞄了張忠國一眼,後者忙不迭的點頭。

  「張先生,還是請你把詳細情況跟我們說說吧。」小夏在何老頭心疼的眼光下,把他那杯上好毛尖給牛飲了下去。

  「是這樣的。」張忠國清了清喉嚨。「就如何老所說,這些年打拼下來,我自己開了個開發公司,最近,我們接了一個旅遊開發的項目,準備把一個依山傍水的小山村開發成生態旅遊村。」

  生態旅遊,這個名詞現在一點也不新鮮,現代人在都市裡過膩了緊張喧嘩的生活,都想著到青山綠水間放鬆自己的心情,這生態旅遊也就應運而生,不同於其它的旅遊那走馬觀花的緊張行程,生態旅遊則是讓你在一個環境舒適的地方呆上十天半月,讓遊客的心靈完全融入到自然中去,以最大程度地放鬆身心為目的。

  這種項目的利潤相當巨大,同時,高利潤也伴隨著高投入,沒有一點資產的公司,是不敢做這種旅遊開發的項目,為此,我開始對這個相貌平平的張忠國刮目相看了。

  「三個月前,我們的工程隊來到排水村,也就是我們項目開發中的村子,在我們的計劃中,是要最大程度地保留排水村的原貌,只對其中一些較破舊的建築進行重修,然後在排水村的原貌上加入人工的景觀,這本來一切都挺順利的,但最近,卻發生了一些詭異的事情。」說到這裡,張忠國的額頭上出現細密的汗珠,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接著說道。

  「開始時,只是在晚上,工人們聽到隱隱約約的奇怪蕭聲,然後第二天起來,會發現施工現場損壞了一些工具,起初我們也不在意,以為是村民裡有人搞破壞,因為這些小村莊的村民一般都很團結,我們怕要是追究起來一個不好就會和他們起衝突,因此我們只是加強了工地的防護措施,加派了巡夜的人手,但一個星期下來,工具還是該丟的丟,該壞的壞。」說到此處,張忠國不斷地舔著嘴唇,神情緊張,似是回憶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來,小張,喝杯茶放鬆放鬆。」何老頭察言觀色,再次遞過一杯茶暫時打斷了張忠國的思維,後者朝何老頭點點頭,緩緩喝下一杯熱茶後,才凝重地接著說道。

  「就在我們工程的負責人準備上報當地的派出所時,卻出現了工人失蹤的情況。我們工人的臨時宿舍,每一間房間是四人工人同住,出事那天晚上,便有三個工人一起失蹤,失蹤在他們的床鋪上。」張忠國的語氣沉重。「第四人直到天亮時才發現整個房間剩下他一個,他馬上報告了工程負責人,為此,當天的工程進度被耽誤了,所有的人都滿村子地找失蹤的工人,結果,當他們失望回到宿舍時,卻發現失蹤的人神秘地出現在原來的房間裡。」

  「但是,出現的卻是他們的屍體!」張忠國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接下來呢?」

  小夏問道,這事當然還有下文,不然,張忠國也不用大老遠從山東跑來a市找我們。

  「那些屍體,那些屍體,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們糾纏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三個人扭在一起打架似的,那時我還在山東的總公司,工程的負責人把這事報告給我之後,我要求他們馬上報警,至於現場的情況,還是我在當地派出所裡看到警察所拍攝的相片時才知道的,那一看,我就知道這事沒這麼簡單。」張忠國自個端起一杯茶一口氣喝道,喝得又快又急,竟差點嗆到。

  一陣咳嗽之後,緩過氣來的他繼續說道。

  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

  「經過警察的偵察判斷,最後確定,他們三人是互相撕殺至死,一個喉嚨被咬開、一個則被板手砸開了腦袋、最後一個,身體四肢和腦袋是被人活活擰碎的,但這三個人,從現場和身體上的傷痕來判斷,並沒有第四方插入的現象,但是老天啊,他們只是三個普通的工人,平時也沒什麼利益衝突,我說什麼也不會相信他們三人會互殺致死,何況,他們的死狀雖然不同,但無一例外的,他們都掛著笑容,相當恐怖的笑容,像是在嘲笑我們這些活著人一般……」

  張忠國一緊張,一口氣緩不過來,臉突然漲得血紅,小夏連忙一掌拍在他背心處,張忠國連串咳嗽之後,才緩過了氣。

  「張先生,冷靜一些。」小夏淡淡說道。

  「我冷靜不了。」張忠國搖著頭。「這事發生之後不久,又出現了兩宗相同的惡劣事件,現在整個工程都停了下來,剩下的工人都強烈要求離開,如果我們找不到兇手的話,儘管警察一再表示,這些人並不是為人所殺,但死得那麼詭異,我看連警察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這事要不能得到解決,我們公司將要支付巨額的違約合同金,這個損失,我承受不起啊。」

  張忠國突然把臉擰向了我們,眼睛裡充滿了狂熱的神情。

  「但在不久前,何老曾經跟我提到過你們公司,於是我搭了專機過來,希望兩位能夠幫助我查明此事,事成之後,張某必有重報!」

  小夏在暗地裡踢了我一腳,我知道她是要我問清楚委託金的具體數目。

  「這個,張先生。」我有點不好意思,人家現在正碰上這種事,現在來談報酬會不會太早了一些,但在小夏的金錢觀念裡,一向是說清楚才辦事,最可氣的是,這個黑臉還是老由我來唱。

  「關於委託金的具體數目,我們必須先談清楚,然後才可以起草合同,張先生,你看我們是不是先商量一下……」

  我話才說到一半,張忠國馬上豎起一根手指。

  「一口價,一千萬!」

  客廳裡馬上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32
9.排水村

  新的星期,半球祝大家心情愉快,看書更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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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萬的威力是非常巨大的。

  用過中午飯,告別了何老頭後,小夏就風風火火回了自己的公寓,而我則自己搭了地鐵回家,按她大小姐的意思,張忠國就是一財神,那合同什麼的就不用擬了,反正還有何老頭這層關係在,姓張的應該不敢耍什麼滑頭,退一萬步講,就算張忠國敢打完了齋不要和尚,她大小姐也有一萬種方法讓敢耍她的人沒有一個好下場。

  得罪女人是恐怖的,得罪一個會百般道術的女人,基本上你是在找死。

  我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也同意不擬合同了,我們把時間省了下來,各自回家收拾東西,然後搭下午5點鐘的飛機直飛山東。

  自然,機票是張忠國給訂的。

  下午三點鐘,小夏「呯」一聲出現在我家門口,當老媽開門的時候,那眼光已經像是在看媳婦一般。

  「阿姨。」小夏甜甜地叫了一聲。

  老媽馬上被征服了。

  當我在房間裡被老媽橫著拖出去時,我甚至在她老人家的眼眶裡看到濛濛的水光。

  隨後,我和小夏單獨呆在客廳裡,並不時從老媽的臥室裡聽到諸如「他爸,咱兒子找到一個好姑娘」之類的話,小夏那丫頭的耳朵一抽一抽的,以她的耳力,就算老媽壓低了聲音說,怕也沒能瞞得到她,看著她的嘴角漸漸溢上笑意,我忍不住把她拖進了房間裡,再留她在客廳,天知道還要被她當笑話看多久。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你該不會打算圖謀不軌吧。」小夏在笑,她笑起來很好看,平時大大的杏眼會微微瞇上大半,那長長的睫毛會跟著笑聲輕輕抖動,薄而紅潤的嘴唇半開著,露出整齊美潔的一排貝齒,那是一種健康中混合著嫵媚的美。

  這種美麗,對男人來說是最溫柔而致命的毒藥,讓你只會在那無邊的麗色中沉淪,然後越陷越深。

  我很願意沉陷下去,但現在不是時候。

  所以我沒看她,背著小夏收拾著東西。

  「喂,幹嘛不理我。」她從後面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我的肩頭。

  那一刻,我拚命壓抑著的東西像被她這一指引爆了一般,旋風般轉過了身體,我一把捉住小夏的雙肩,她沒想到我的反應這麼大,呆住了。

  我湊到她的眼前,讓我們彼此聽得到對方的呼吸。

  「小夏,這次從山東回來後,我們結婚吧。」我認真地說道,小夏像一隻躲進窄巷裡的貓,你越逼她,她躲得越深,但我不想再玩躲貓貓的遊戲,我需要一個肯定的答覆,我需要她承認我們的關係,而不是像現在一般若即若離。

  有時候,男人也需要安全感!

  「不要!」她別過臉說道。

  我聽到心裡面有什麼東西「卡嚓」一聲,碎掉了,一瞬間,百般滋味湧上心頭,我放開她的肩頭。

  小夏抓住了我的手,眼睛裡閃爍著狡猾的光芒。

  「不過,哪一天你能夠打敗我的時候,我就嫁給你,女人,總喜歡比自己強的男人,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恨得牙癢癢的,這丫頭差點沒讓俺這顆老心當場碎掉,心一橫,我伸出手抓向她的腰,小夏嘻嘻一笑,屈指彈上我的手腕,一陣麻痺感襲上雙肩,讓我動作為之一緩,小夏趁機閃出了房間,在門口得意地笑著。

  「想抓住我,你還要再努力點才行。」

  「總有一天我會抓住你,讓你知道本人的手段。」我嘿嘿笑著,甩動著發麻的手,眼睛卻不懷好意地在她身上游弋著。

  小夏臉一紅,「啪」一聲把房門關上,隔斷了我的視線。

  「不和你玩了,趕快收拾好東西,我們還要去機場和張忠國會合呢。」

  「知道啦。」我漫不經心地應道,同時回憶起小夏剛才對我說的話。

  比自己強的男人,這一點實現起來確實有一點難度,但總算是有機會,我暗暗測度了一下我和小夏之間的差距,要超越她,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想到這裡,我那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點,雖然現在還不能抓牢她,但我們之間的距離,卻又再拉近了一點。

  我哼著小調,心情愉快地把必要的東西往旅行袋裡扔。

  晚上八點,我們在山東濟南國際機場下了機,天色已晚,我們自然不可能馬上前往排水村,於是張忠國把我們帶到濟南的五星級酒店--龍都國際大酒店--訂了兩間房間住下,張忠國陪我們用過晚餐之後,便回自己的住處去了,我和小夏閒著沒事,便好好逛了一次濟南的夜市。

  一夜無話。

  第二天八點種,張忠國的車便在酒店門外候著,等接了我們上車,便直接往濟南郊外駛去,三個鐘頭後,我們風塵僕僕地來到一個小鎮,小鎮後是連綿的山陵,排水村便坐落在這群山之中。

  在這裡,汽車是不能用了,我們在小鎮上換坐了當地的牛車,前往排水村的山路陡而窄,大點的車輛基本不能通行,也只有這種牲口拉的車,還能在這上面勉強走著。

  山路崎嶇,一個坑一個窪,還不時橫躺著一塊塊山石,牛車雖然走得不快,但依然顛簸得緊,我們要牢牢捉實車緣,才不會被甩下車來。

  深山青幽,連綿的山峰隔絕了城市的喧嘩,天是藍的,雲是白的,空氣帶著草木的香味,和著風,輕輕飄蕩在這純淨的天地裡。趕車的鄉民,放開喉嚨唱起了嘹亮的山歌,歌聲粗豪,在眾山之間迴盪著,久久不散。

  「排水村在這片山區裡,以距離來說,算是離小鎮最近的村落了,所以我們才相中了它,它的生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交通條件,總不能叫遊客真個跋山涉水地到深山老林裡去度假吧。」牛車上,張忠國為我們講解一下排水村的一些狀況。

  「我們打算把通往排水村的山路改造一下,至少能適應小型車通行,這樣一來,交通便利了,度假村的生意便會紅火起來,而周邊小鎮的經濟也會由此得到帶動,所以,政府也很看重這個項目,並給了我們一定的支持。」張忠國興奮地比劃著,在頭腦裡規劃著他的理想,但此刻臉色又為之一暗。「只是這時候出現這樣的事情,哎,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他一番,張忠國那皺著的眉頭才舒展了一些,其後我們又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打發著途中的時間。

  大概走了兩個小時的山路後,牛車下了山路,順著一小徑繞過一座山峰,大約又再過了半個小時,一個青碧的湖泊出現在我們眼中。

  現在,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峰迴路轉。

  轉過了山峰,一個圍湖而建的山村安靜地坐落於幽谷之中,炊煙裊裊,雞犬相聞;山村倚山伴湖,有天然的大山作為屏障,山村空氣的溫度適中,正是一年四季如春的環境,外層則由茂密的樹林包圍著,讓整個山谷中充滿新鮮的空氣,一條小徑連通著山裡山外的世界,讓我們得窺這猶如世外桃源般的所在。

  這,就是排水村!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33
10 現場

  牛車滴溜溜地駛過小徑,穿過了密林,排水村的村口處,幾個工人用五米多高的粗糙木樁架起充滿原始氣息的「H」型的門架,生態度假村字樣的牌子正搭在門架的橫樑上,兩個工人架起長梯,分別在兩邊敲敲釘釘,底下一個工頭模樣的人用喇叭大聲地吼著,看樣子是在指揮著工人幹活。

  我們跳下了車,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全身都要散架了,張忠國塞給車主人五十塊錢,簡樸的山民滿心歡喜地收下。

  張忠國朝村口走去,和底下領班一陣交談後,便領著他走到我們跟前。

  這領班是典型的山東大漢,黑實、粗壯,但眼睛靈活,透徹,像鹿的眼睛,善良卻不笨拙,他朝我們伸出了手,手掌寬大得能夠包住我的頭。

  「各位一路辛苦了,我是這個項目的總工程師,常青!」

  常青的聲音很大,但不含糊,聽著像山谷的回音般空靈。

  「這兩位是我請回來解決這次事件的專業人士。」張忠國把我們介紹給常青認識。「常青,王先生和趙小姐在這裡的期間,請你配合他們的工作,盡量滿足他們的需要,有什麼困難直接跟我提出來,我會替你們解決的。」

  常青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張忠國肩膀上,差點沒把他拍殘了。

  「您放心吧,張總,我會好好招待這兩位客人的。」常青隨後又吼來兩個工人,讓他們把我們的行李搬到宿舍裡去。

  「對不住啊,兩位,我們現在也只有臨時宿舍住,環境方面可能差點,但衛生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常青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道。

  對於這點,我們自然不會在意,張忠國見基本安排已經落實好,便和我們握手道。

  「兩位,我還得回總公司處理其它事情,這裡就交給二位了,希望能聽到你們的好消息。」

  「放心吧,張總,我們會給你一個滿意答覆的。」我用力地握著他的手,希望能夠給張忠國多一點信心。

  似乎我的信心讓張忠國的心情舒坦了一些,他那張愁雲滿佈的老臉也露出了一點笑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便再上了牛車,車主人一個吆喝,兩頭黃牛拉著車轉了個彎,便遁著原路走去。

  常青熱情地招待我們到臨時宿舍去,臨時宿舍搭建在村口不遠的地方,臨近湖邊,景色倒不錯,只是宿舍有些窄,十多平方的一點小空間要擠上四個人,讓我對工人的待遇又有了一些新的認知。

  我和小夏因為身份不同,每人都分到單獨的一間宿舍,宿舍在三層,和常青的房間一樣,都帶著獨立的衛生間,整個三層宿舍只有五間房間,另外兩間是給兩個副工程師住的,人員並不複雜,比起下面兩層工人的宿舍,這上面的已經好上許多,我和小夏也就不好再說些什麼。

  在房間裡安頓好東西,我到走廊上點了支煙,現在已經快中午了,村子裡升起縷縷炊煙,繞著一汪湖泊而建的排水村,環境優美,村的後面是青翠的高山,塊塊翠綠的顏色表現出深淺的色調,如一副山水畫般呈現於天地之間。

  只是,這麼一塊世外桃源,卻出現那麼可怕的事情,為這美麗的村莊罩上了一層不吉的陰影。

  我雙手架在走廊上,宿舍正對著的湖泊上,工人正在搭建鐵索橋,而更遠處,什麼亭台樓榭也正在建造中,排水村的房子基本沒怎麼改造,卻依照這些房子的風格,張忠國的開發公司卻搭建起與之呼應的休閒建築,使這新舊兩種建築,完美地融合在一個風格之中,而不會予人一種格格不入之感。

  小夏洗了把臉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常青的大嗓門在宿舍樓下叫開了。

  「兩位,下來用中飯吧!」

  為常青爽朗的聲音讓我們相視一笑,依言來到樓下的小食堂裡用飯,簡單的一頓飯下來,我們倒嘗到了不同於城市裡的食物風味,在這裡,每一樣菜都是份量極多,看似做工粗糙,但細嘗之下,卻發覺味道並不比城市裡的名菜差上多少,連小夏也吃得嘖嘖叫好。

  「常大哥,帶我們到現場看看吧。」吃完飯小歇了一會,小夏決定從現場開始入手調查,辦的是正事,常青當然是不會拒絕,這五大三粗的漢子吩咐了底下兩個副手把下午的工作安排好,便領著我們出了食堂。

  出事的宿舍在二樓,由於死了人,原先住在裡面的第四個工人是說什麼也不肯再住在這房間裡,因此,現在這間宿舍基本上封閉了,我們來到門邊的時候,門框上已經積起一片的灰塵。

  常青摸出一串鑰匙,沒幾下就打開了簡陋的門鎖,房門「吱」一聲打了開來,聲音拖得老長,像刀刮過了喉嚨,我沒來由打了個抖。

  冷!

  房內房外像是兩個世界,外面陽光燦爛,溫度絕對在30攝氏度以上,但房門一打開,裡面卻吹出來一陣涼風,彷彿我們打開的不是房間,而是一個冷庫。

  小夏邁進房中,我跟在後面,常青猶豫了一會,黑黝的臉上微微一紅。

  「兩位,我就不進去了,你們別笑我膽小,只是一接近這個房間,就讓我老覺得不自在。」

  「沒事。」小夏露出理解的笑容。「常大哥,你忙你的吧,有什麼需要,我會找你的。」

  「行。」常青亮出一排雪亮的牙齒。「你們要有事,就在樓下順便找個工人,我會馬上趕到的。」

  送走了常青這個憨直的大漢,小夏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之色,看得我的心直往下沉,這一次的麻煩,恐怕是沒那麼容易解決的了。

  「布小天關。」小夏說道。

  小天關是類似於我們在「偶閒居」中遇到的七星鎖脈那樣的陣法,不過七星鎖脈是讓一個區域中陰陽不通,而小天關則反其道而行,是為了解決陰陽不通的地方而存在的陣法。

  我依照小夏所教的方法,把符錄貼在房間裡的七個方位上,第七張符錄一貼上,房間裡的寒氣便為之稍減。

  「太重了,這鬼氣。」小夏抽了抽鼻子,並扔把靈視鏡扔給了我。

  我一戴上,馬上拿了下來。

  老天,這大太陽底下,這房間裡卻流淌著黑色的氣流,鬼氣為黑,也就是說,這房間裡鬧過鬼,而且是很厲害的鬼,不然的話,是不可能在過一段時間後還殘留著如此濃度的鬼氣。

  而且這鬼氣之強,竟然影響了整個房間的陰陽氣息走向,使房間變得陰冷邪異,即使是普通人接近,也會覺得週身不自在,而像我們這些修道之人處於其中,感受自然更深一層。

  我閉上眼睛,讓心靈沉寂下來,小夏說過,無論是人是鬼,一旦遺留下強烈的氣息時,這些氣息中往往會附帶著一些平時難以察覺的信息,而這些信息,因為是無意識留下的,因此,也代表著氣息主人最真實的思感。

  我想接觸這些思感,看看能否在其中找到一些線索。

  關閉了視覺,我處於一片黑暗之中,漸漸的,黑暗在攪動,像漩渦,我有種頭暈腦漲的感覺,我知道,那攪動的黑暗是鬼氣,於是,我想像自己朝那攪動的鬼氣走去,一種強烈的排斥感隨著傳來,無形的力量在把我推開。

  我深吸一口氣,道力自丹田中提起,瞬間便流遍了全身,我感覺到了熱量,這股暖意將黑暗的寒冷推開,鬼氣無力排斥我的侵入。

  然後,我看到了另一種色彩。

  紅!

  色彩艷麗,如血液般濃烈的紅色!

  接著,我聽到了聲音,雜亂的、尖利的各種聲音瘋狂地衝擊著我的耳膜,我摀住耳朵,卻無濟於事,聲音像鋼針一般直插進我的腦袋裡,最後,一聲巨大的尖叫在我的腦海裡爆炸。

  小夏一掌拍在我的臉上,吃痛之下,我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已經是大汗淋漓,整個上衣濕得都快擰出水來了。

  我雙腳一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汗珠順著頭髮溜到了發稍,然後在地面上製造一個個水花。

  「你感覺怎麼樣?」小夏伸出手按在我的額頭上,一股溫暖的熱流進入我的體內,我那揪緊的五臟六腑才舒展了開來。

  「怨恨。」我抬起頭來,苦笑地說道:「我感覺到強烈的怨恨,是傾盡三江之水也不易化之的恨意!」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33
11.常青的回憶

  夕陽半沒,天色近黃昏。

  我們忙活了一個下午,除了感覺到此間中充滿著強烈怨恨的鬼氣外,便沒再得到其它有用的線索,小夏甚至想遙感這鬼氣的來源,但整整花了一個小時的冥想,卻發現這整個山谷中充斥著大量的靈氣,這主要得益於這裡豐富的山川水泊所匯聚的巨大氣息,在這龐大的靈氣下想要隱藏鬼氣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但偏是除了這個房間外,其它地方竟沒有一絲鬼氣活躍的現象。

  這不禁讓我們百思不得其解,存在者,便會依其規則。這個世界是由無數的秩序和規則構成,任何的存在都有它自己的規則,如空氣流動形成了風這個道理一般,即使是鬼魂這種虛無飄渺的存在,它們也必須有所依憑,像鬼妖陳麗宛,便是靠著血的殘跡存留下來的,而既然此間鬧鬼,那這鬼必有所憑依,可以是它的屍骨或衣物什麼的,被依憑的東西便會附帶著鬼的氣息,但現在,除了這間房間外,其它地方卻感覺不到一絲鬼氣。

  難道,這隻鬼不存在於山谷之中。

  這個疑問,又瞬間被我們推翻。

  此間鬼氣雖烈,卻還不到鬼妖的程度,而普通的惡鬼,便會受到依憑之物的限制,不能離開其太遠的距離,因此,若是真個鬧鬼,那這鬼一定還在這山谷之中。

  我們感覺不到它,並不代表它不存在,可能是它,也可能是什麼人,用一些屏蔽氣息的術隱藏了起來。

  那問題是,這鬼目前藏在哪裡,若有人用術屏蔽它的氣息,那情況就更加複雜了。

  我們掌握的情況太少,無法對眼前的狀況做出正確的判斷,於是現場的勘查工作,在五點左右,由小夏決定暫停下來,我們一番商議後,決定再搜集一些資料,包括瞭解排水村的情況、詢問當時到過兇案現場的人員等等,免得在沒有直接線索的情況胡亂猜測這起事件,從而犯上誤判的錯誤。

  吃晚飯的時候,我們感覺到食堂中蔓延著一股緊張的氣氛,無論工人還是常青這樣的管理人員,都默默地扒著飯,似乎夜晚的來臨讓他們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黑暗中,一切都是未知的,而未知,則是最恐怖的事物,連續幾起鬧鬼事件都發生在深夜,而且死者的死狀極慘,就算是最大膽的人,也會感覺到心裡發毛吧,這也就難怪會什麼天一黑,工地裡的人員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老實說,發生這樣的事情,工人沒有跑光已經是萬幸了,也不知道是張忠國出重金留下這些工人,還是常青管理有方。

  一頓晚飯,便在極其壓抑的氣氛下結束。

  飯後,各人回宿舍洗了個澡,山村現代設施落後,連電視也沒有,手機只有微弱的信號,這還多虧了開發公司為了聯絡之便,在宿舍天台上架起了小型信號接收器,不然,我們便徹底和外界隔絕,而也因為能和外界通信這一點,也這裡的工人多少有了一點安全感。

  沖了個冷水澡後,我打了一通電話和家人報了平安,然後找上小夏來到常青的房間裡。

  常青身為工程的主要負責人,當時的兇案他應該是瞭解最多情況的人,我和小夏都把他列為第一個詢問對象,當常青開門的時候,我聞到了一陣茶香,小房間唯一一張梨木桌上,擺著旅遊用的茶具,看來這個外表大咧咧的漢子心思倒挺細密,已經一早猜到我們會找上他。

  「請進,兩位,我正燒著茶呢,你們來得正是時候。」常青笑著,他穿著一件小白背心和寬鬆的沙灘褲,赤著腳,手裡還拿著大葵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

  「常大哥,想找你瞭解點情況。」小夏說道,也跟著脫了鞋走進常青的房間裡。

  我赤腳踏在紅地磚上,一絲冰涼鑽入腳掌心,讓我微微屈起了腳板,常青拿出兩雙居室鞋給我們,說:「你們換上吧,這晚上地面還怪涼的,你們大概不習慣。」

  小夏也不推脫,小巧雪白的腳丫套上鞋子,便坐在梨木桌旁的椅子上。

  椅子有兩張,常青硬是把我拉到另一張坐下,自己則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是這樣的,常大哥,能不能請你給我們說說前些天那幾樁工人的死亡事件,越詳細越好。」我說道,並遞給常青一根煙,他接了過去,雖然知道我們一定會來找他瞭解情況,但在那一刻,這漢子似乎有那麼一兩秒的恍惚。

  卡嚓--

  常青點燃了香煙,煙草的香味一下子在房間裡騰了起來,他把打火機遞給了我,開始講述起前些天的事情,聲音低沉,完全不似他日間的爽朗。

  「我干了十幾年的工程,也不是沒見過意外,像有一次,在造房子的時候,由於安全繩斷裂,一個工人從十五層的高處跌了下來,死了,腦漿什麼的噴了一地,我當時也在場,這種事也已經經歷了好幾起,所以我的心理素質還不至於這麼差,但這一次,我由心裡覺得可怖,這一到晚上,我就渾身發冷,如果不是已經跟了張總那麼多年,我真想撇下這裡的活一走了之。」常青沉著臉,話音裡竟帶著一絲顫音,你想像不到,一個鐵塔般的大漢說著話微微顫抖是什麼樣的狀況。

  情緒是會傳染的,我和小夏都沒說話,房間裡瀰漫著異樣的沉默,只有小爐子上被火燒得正旺的開水一個勁「咕嚕嚕」的響著。

  常青默默沖了一泡茶,自個拿起一杯老實不客氣地一口氣喝下,然後呼出了一口氣,似乎他的情緒平靜了不少,他招呼著我們也喝,然後又繼續說道。

  「這事大概是一個月前開始的,那一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是幾點鐘,反正就睡得模模糊糊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一陣簫聲,在深夜裡,這陣簫聲非但不悅耳,反而像夜貓子啼叫那般發出『嗚嗚』的聲音,聽得讓人心寒,然後第二天,我們的一台起重機遭到了破壞,這事只有我和其它兩位副工程師知道,對其它工人我們只告訴他們起重機出現了故障,但,但那哪是什麼故障……」說到這裡,常青的臉孔扭曲起來,一顆顆的汗珠在他臉上冒了出來。「你們絕對想像不到那付場景,起重機的底盤整個被撕了起來,上面出現許多劃痕,我們用手比劃了一下,那些劃痕就像是用指甲劃過去一樣,但是什麼樣的指甲,可以在精鋼上面留下一公分深度的劃痕啊!」

  我連忙遞過一杯茶讓常青喝下,他的情緒太激動了,有必要讓他緩上緩。

  常青卻推開了我的手,搖搖頭繼續說道:「那天之後,幾乎每隔上三五天就會在夜裡聽到那陣簫聲,然後第二天不是有東西被損壞,就是憑空失蹤了,於是在工人間開始傳出了謠言,說是這個工程得罪了本地的山神,犯了禁忌,當時就有人表示要離開,要不是張總大把大把鈔票的灑下來,基本上現在已經沒有工人再做這個工程了。」

  使勁地吸了兩大口煙,似乎只有煙草中的尼古丁才能讓常青稍微冷靜一些,他閉著眼睛,緩緩呼出一連串白煙,那起伏不定的胸膛才漸漸安定了下來。

  「如果只是損失了一些器具的話,那還問題不大,但到了兩個星期前,那一天晚上,我們照例又聽到了這擾人的簫聲,而第二天卻發現這一次並沒有器具被損壞,我們以為事情結束了,哼,可笑的是,我們都太天真了,事情,才剛剛開始。」常青從自己上衣裡摸出一包大雙喜,自個又點上了第二根。「在開工時,一個工人匆匆忙忙地跑來找我,說是他宿舍裡其它三個工人失蹤了,我發動了所有工人去找,差點沒把排水村掀了個底朝天,卻連他們的一條頭髮也沒找著,然而在傍晚回到工地宿舍時,卻發現他們三人的屍體出現在原來的宿舍裡,我從沒見過死狀那麼可怕的屍體,他們扭打在一起,咬著人喉嚨的、拿板手砸碎人腦袋的,還有一個的四肢和腦袋全部被擰碎的,整個宿舍充滿了血腥味,讓人聞著就想吐,這股氣味,整整花了半個月才清除掉,但在當時,我卻吐了,其它人也吐了,吐得膽汁也出來了,不是我們膽小,實是那場面,簡直就是地獄啊!」

  常青閉著眼睛,使勁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我們想不到,他的回憶裡竟是那麼濃烈的血腥,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在感覺那房間裡的鬼氣時,會看到一大片的紅,莫非,那是血液的紅,那漫布了整間房的紅,需要多少血才辦得到啊。

  一想到這,我胃裡一陣翻騰,也差點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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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認識了一位書友,他是在其它網站看到半球的書,但那網站太黑,竟然還要5元包月才給看,於是他直接找上我,問我還有哪個網站可以看,半球在這裡呼籲一下,若是兄弟們覺得半球這書還行,請看轉貼的,或者手機上看的,有條件的話,盡量來這邊支持半球吧。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33
12.紅衣女

  被常青一說,房間內似乎也充斥著血腥味,連茶的香氣,也沖淡不了這種感覺。

  「那天,我馬上打了電話報警,警察是來了,也對現場進行仔細的勘查,結果想必張總已經告訴你們了,是他們三人自相殘殺致死,現場沒有第四方插手的現象,但這樣的結果,有多少人會相信,恐怕那調查的警察也不會相信,只是事實擺在那,其實我們都知道,這事沒那麼簡單。」常青總算從血腥的回憶裡恢復了過來,繼續把接下來的事情也說與我們知道。

  「但這事還過不了兩天,便又失蹤了兩個工人,只是這一次,卻沒有見到他們的屍首,也不知道是逃了還是死了,工人自然暴動了,他們都想離開,是我好說歹說,再加上張總許以重酬,這事才這麼壓了下來,還好的是,自從上次工人失蹤之後,這大半個月來倒是風平浪靜,只是我總覺得,這平靜,倒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一般,每天在太陽底下曬著,卻還是心驚肉跳的感覺。」

  「放心吧,常大哥。」小夏向常青露出一個微笑,笑容淡恬,讓人看了心情為之一緩。「我們會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無論這幕後元兇是人,還是鬼,我們都會給張總,給你以及大家一個交待。」

  「行。」常青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趙小姐的能耐,我聽張總提及過,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總之,有什麼需要的話,兩位儘管跟我提出來,無論是人是物,我常青都盡力為二位辦到,絕不推脫。」

  「那我們就不打擾常大哥休息了。」我率先站起來,天色已晚,再加上今天舟車勞頓,我在小夏的臉上也看到了倦容,反正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解決得了的,索性今晚早些休息,才好留些力氣應付接下來的事情。

  常青也站了起來,他臉上掛著笑容,雖然顯得有點勉強,但總算比之剛才那黑沉的臉容要好上許多,山東大漢把我們送至了門外。

  「那兩位早些休…….」

  常青與我們道別,但話沒說完,我們看到他臉上神情有異,他先是作出側耳傾聽的模樣,然後漸漸露出了懼意,我和小夏面面相覷,雙雙收斂了心神,心境一平靜之後,這宿舍周圍的各種聲響便傳進了耳中。

  這雜亂的聲音中有風聲,林濤聲,還有工人們活動的聲音,但在這些聲音之中,卻響起了另一種聲音,那聲音雖很微弱,卻與其它聲音顯得格格不入,像是在彰顯著它的存在一般,讓人一聽難忘。

  嗚嗚--

  像貓的叫聲,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在這深夜裡,聽得讓人毛骨悚然。

  那聲音響起之後,其它的聲音像是被它壓了下去,風聲消失了,樹葉也不再擺動了,連排水村裡的貓貓狗狗也不再叫了,好像它們都在害怕這個聲音,只有工人活動的聲音依然傳出。

  但比起動物來,人對危機的感覺是最遲鈍的。

  「又來了,又來了,這該死的聲音…….」常青像夢囈一般喃喃自語,他的手捉著門緣,我看著他越捉越緊,最後那手背上已經突起了道道青筋。

  我撲到走廊邊,極力地探出頭去,想聽聽這聲音是從哪傳來的,但數息之後,我便放棄了,這聲音像一張大網,把這整個山谷都籠罩在其中,我聽到這「嗚嗚」聲竟然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就像是有許多人在不同方向製造著這個聲音一般。

  夜裡的排水村像是籠罩在一層青黑色的幕布裡,只有零星的幾點燈火在這片山谷中閃爍,我極力遠望,根本看不出什麼異常。

  「小夏,要不我們下……」我回頭朝小夏說道,卻突然看到常青露出異常恐怖的神情,他的眼睛張得很大,大得讓我懷疑他的眼珠快掉下來了。

  後背,傳來鑽心的涼意,剎那間,我汗毛直豎。

  「小心!」

  小夏清吒一聲,素手一揚,一道黃色的符錄像箭一般射向我的身後,頓時,我的身後傳來一聲尖利的叫聲。

  呀--

  像夜梟的叫聲,淒利,針一般刺痛人的耳膜。

  我這才反應過來,腳在走廊上一跺,我撲向小夏的方向,並回身甩出一道南離天火,這種最基本的火術我已經練得可以不用唸咒和畫符,這個我目前唯一能夠熟練使出的低級火術,卻完全命中了我身後的目標。

  等我的後背輕輕撞上宿舍的牆壁時,我才看清,一襲紅裙出現在我剛才所在位置的走廊外。

  走廊外,是三層樓高的虛空!

  天火引燃起紅裙的一角,火光中,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發出尖叫,她的臉上一邊貼著小夏的符錄,讓人看不清她的樣子,她伸出白色的,像塗上粉的瘦長手臂,沒幾下就拍滅了裙角上的天火,隨後,她朝我們發出一聲尖叫,黑色亂髮遮住她的臉,只在凌亂的髮絲下露出一雙紅色的眼睛。

  像小紅燈籠一樣,一閃一閃的眼睛。

  然後她轉身飄向宿舍下方,我看到她的背影,才知道她穿的紅裙是古時候結婚時用的鳳袍,只是這麼一件充滿喜慶的衣裳套在這個女人身上,卻生出一種讓人望而生畏的感覺。

  「我去追!」

  小夏丟下這句話時,人已經往樓下躍去,常青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拉,我比他更快地按住他的肩膀,頓時把他按在了原地動彈不得,他望著我,眼睛裡帶著驚訝,我自然知道他吃驚什麼,以他這付身形,少說也有兩百斤的體重,但我卻輕易地按下了他,單是這份力道,就不是我這種瘦瘦弱弱的人所應該擁有的。

  「別緊張,常大哥,小夏足以應付任何情況,她不會有事的。」嘴上雖然這麼說,我還是覺得不放心,那穿著鳳袍的女人也不知是鬼是人,剛才的交手太過急促,根本不能瞭解她的底細,所以小夏才追上去,但她單身前往,我卻怕紅衣女還有同黨,無奈常青這邊都是普通人,我更怕對方會聲東擊西。

  儘管我這道術還是半桶水的料,但再加上「斬魂」的話,只要來的不是鬼妖,我相信自己還是能拖上一點時間的。

  小夏和紅衣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我和常青再站上幾分鐘,發現沒有其它狀況後,緊繃的心神方得以一鬆。

  哈哈哈--

  突然,我聽到小孩的笑聲,笑聲很愉快,像小孩子得到自己心愛玩具時所發出的那種滿足的笑聲,聲音很小,像是從樓下傳來。

  「常大哥,你們這裡的工人有沒有帶小孩來的?」我連忙問道。

  常青一頭霧水地搖著頭。

  接著,一陣隱隱約約的男聲也跟著傳來。

  別跑,別跑,會跌倒的---

  我心臟突然大力地跳了一下,只覺得突然嘴唇發熱,乾燥得不得了。

  「斬魂」在褲袋中「嗡嗡」作響,這道界異寶已經開始示警,這證明我的感覺不會錯,那宿舍樓下,有兩團濃郁的氣息在滾動著。

  那是鬼氣!

  「該死!」我大叫一聲衝向了樓梯,像小夏那種視三層樓的高度如無物的功夫,我可沒辦法做到,只是想不到的是,除去那紅衣女之後,竟然還有兩隻鬼氣這麼強盛的異物來到宿舍,儘管尚未達到鬼妖的程度,但同時對付兩隻,我卻沒有太大的把握。

  但樓下都是普通的工人,我更不能放任不管,即管不敵,也要拼過再說,這一次,我不能讓在上海那時,無力挽救盧敏貞的事件重演!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34
13.老子是高手

  我來到了樓下,樓下的工人宿舍每個房間都關緊了大門,房間內燈火全無,也不知道工人們是睡著了,還是躲在床上哆嗦。

  鬼氣從宿舍正對著的湖泊方向傳來,那一片黑暗之中,有兩條影子緩緩而來。

  --沒牙磕,吃飯多。客來了,蓋死鍋--

  咯咯咯--

  一把小孩的聲音不斷唱著這首類似童謠的東西,還發出自得其樂的笑聲,矮小的影子像是在小跑,它搖搖晃晃地追趕著什麼東西,等得它跑近了一些,我看到一個黑乎乎,圓滾滾的東西在它前方不斷地滾向前來。

  一個皮球?

  我心想,那團東西已經滾到我的腳片,黑糊的一片,也看不清什麼樣子。

  叔叔,把它還給我--

  小孩叫著,它到離我三五米的距離便停了下來,黑夜裡沒有燈,小孩只是一條黑色的影子,它伸出手朝我腳下的皮球指了指。

  我不敢輕舉妄動,「斬魂」在我的手上,伸展出紅艷的劍鋒,在「斬魂」的紅光下,那小孩似乎顯得畏懼,它朝後靠了靠,不讓自己暴露在光芒裡。

  還我,還我--

  它不停叫著,不知什麼時候,那天真的童聲變得沙啞尖利,到了最後,它幾乎是在嘶吼,像是被人搶了玩具的小孩,沒完沒了地哭鬧著。

  --還給我--

  突然,尖利的聲音在我的身邊響起,嚇了我一跳,退出幾步,我看到那皮球緩緩轉了過來,從它裡面不斷傳來「還給我,還給我」的叫聲。

  還給我!

  皮球突然張開一張大嘴,然後,一雙眼睛出現在嘴的上方,那層黑糊像被水清洗了一遍般,悄悄地褪了下去,露出一個八九歲小孩的五官。

  天,那根本不是球,而是一個頭!

  一個小孩的頭。

  黑色空洞的眼,裂至耳邊的嘴,一個小孩的頭在我的腳下朝我嘶叫,它的嘴裡還不斷鑽動著白色的影子,就像一個埋在泥土裡的骷髏,不斷有肥大的蠕蟲在其中鑽動,鑽得我腸胃一陣翻江倒海。

  一個活生生的惡夢竟然出現在我的眼前,也不知道是否經歷這樣的事情多了,我現在雖然感到後背一陣發涼,卻還不至於失去冷靜,看著腳下那充滿著惡意的臉,我的左掌一熱,甩出了一道天火。

  「孽障,還不退去!」

  大喝,是給自己壯膽。天火剪破了夜的深沉,撲在了那小鬼的臉上,小鬼發出怒叫,它張大了口往內一吸,一股黑風鑽進了它的嘴中,連天火也給吸了進去。

  我倒沒想到它這麼容易就滅了天火,那小鬼卻像被我激怒了,頭在地上一彈,就這樣一下一下地彈回自己的身體處,那小孩的影子接住自己的頭,然後把它安到身體上,還扭了兩扭。

  爹,他欺負我--

  小孩尖叫,它的旁邊,不知何時多了另外一道高瘦的影子,它是在安撫著小鬼,伸出一手輕輕拍著它的頭,小鬼的頭被拍得晃了一晃,差點又掉了下來。

  莫怕莫怕,看爹給你報仇--

  那高瘦影子聲音更是難聽,像一把沙鍋在地上磨過似的,聽得讓人難受,它轉向我的方向,抬起了兩根手臂。

  微風輕拂,我耳邊的發角給輕輕吹起,我還不明白發生什麼事,眼中的景物卻迅速地向兩邊滑退,不知何時,我的雙肩上各搭著一雙長長的,黑色的手,這雙手正把我疾電般拉向兩隻鬼的位置。

  大駭之下,我連忙遞出「斬魂」,紅色的劍鋒對準了高瘦男鬼的心窩,如果照這個方向繼續拉我過去的話,我保證能在它胸口上開一個洞。

  那男鬼十分忌撣「斬魂」的紅光,它雙手一抬,就把我甩向了它們的身後,越過這一大一小兩鬼之時,我看到小鬼露出得意的笑容,而那男鬼卻始終籠罩於影子中,看不到真正的模樣。

  肩頭著地。

  一陣火辣辣的感覺馬上傳來,我在沙石地上擦出了數米,地上不時突出的小石塊磕得我手臂和背心發痛,但這股巨大的慣性一過,我馬上從地上彈起來,改變我那不利的姿態。

  一站起,我馬上望向兩鬼的位置,卻發現那裡只有小鬼在興高采烈地拍著掌,像是看雜耍般看著我,但那男鬼卻不見了。

  去哪了?

  我心生疑問,頭上一股凝重的氣氛傳來,身體的反應比大腦更快,我馬上向後滑退,方纔我所站的位置炸起了漫天飛石。

  一時間,沙塵翻滾,嗆得我連續咳嗽了幾聲。

  晚風漸漸把沙塵吹散,一條黑色的影子半蹲在地上,它一拳正擊在地面之上,而我剛才站的位置已經凹下去一個半米左右的坑,看得我心臟快速地跳了幾下,要是剛才沒閃開,說不定現在我已經被這一拳擊成肉碎了。

  恐怖的力量!

  常青說過,起重機曾被整個掀了過來,莫非,那是這只男鬼所為,也只有這種怪力,才能夠把重量以噸記的巨型機器給翻了個底朝天。

  不過在鬼怪中,卻是甚少出現這種以力量見長類型,那機率就跟買六合彩差不多。

  我臉上拉出一個苦笑,看來我這撞鬼運不但沒有好轉,還變得更加倒霉起來。

  男鬼站起了身。

  我不能總處於被動,空著的左手在身前劃出一個符號。

  「南離天火,破污除穢,疾!」

  結合了咒語的天火和剛才可不是一個量級,我一指點出,一縷閃爍著濃郁紅光的火流電射向男鬼胸前。

  它伸出一掌拍向天火。

  一聲悶雷響起,天火炸裂,紅色火流四濺而開,卻傷不了男鬼一根毫毛,我看得清楚,那傢伙在接觸天火的一瞬間,在它的手掌外噴出一團深沉的黑色鬼氣,正是這團高濃度的鬼氣,才完全隔絕了天火的傷害。

  下一刻,火流還未完全消失,男鬼尖嘯一聲,身體拉得只剩一條虛線,穿過了火流刺到我的身前,那速度,快得我連反應的時間也欠奉。

  微一分神,一個黑色的拳頭已經撞向我的下腹,我大叫一聲,腳在地上一跺,借力身後飛退,同時移過「斬魂」,劍鋒擋上拳頭。

  噗哧--

  我像是被一頭狂奔中的野牛頂中了腹部一般,一時間,血液湧上喉嚨,在跌向後方的半空中留下一大蓬血花,我撞上地面,再翻了幾個滾,才停了下來,腹部雖然痛得難受,但總算保住了這條命。

  想起剛才的一切,我不由驚出一身冷汗,要不是先跳向身後卸掉一部分力量,再讓「斬魂」貼上它的拳頭,由於懼怕「斬魂」,男鬼的那一拳並沒有用盡全力,要不然,現在我就不是噴一口血那麼簡單了。

  黑影再度欺上。

  我痛罵一句迎了上去,連番的打擊讓我也打出火來了,既然這傢伙的速度那麼快的話,我再怎麼躲也躲不過去,不如賭這傢伙害怕「斬魂」而不敢出盡全力,和他來一個近身戰好了。

  小夏那一個月的劍術特訓終於顯現出了成果,借助手腕的動作,我組織著細密的攻擊,這樣的攻擊雖然威力不大,但勝在破綻極少,威力太大的斬擊容易露出空隙,要是被這怪力惡鬼捉住一兩個空隙再給上我兩拳,我非趴下不可。

  「斬魂」在空氣裡劃出一道道細細紅線,隨著「斬魂」的每一次劃過,便會在空氣留下一兩道紅色光焰,這些紅色光焰組成細密的網,讓男鬼完全找不到攻擊我的空隙。

  男鬼像落入蛛網的獵物,我正一點點地收縮劍網的空間,這個戰術是和妖魔新婦羅學的,那時候,強如修羅,也因為懼怕蛛妖的銀色吐絲而不敢越雷池一步,最後反被新婦羅擊成重傷,現在男鬼懼怕「斬魂」,倒和當時的情況有些相似。

  明顯,男鬼並不擅長應付細密的攻擊,它很快地施不出手腳,我捉住一個空檔,左手探出,掌心連續吐出三道天火,這種近距離的連續打擊,男鬼再厲害也無法用鬼氣完全抵消。

  兩聲悶響在我們中間響起,火光爆裂中,男鬼尖叫著被天火炸飛出去,它的身上,一大片紅焰在腹側燃燒,發出「滋滋」的聲音,男鬼的身體也不斷飄出黑煙,連續三發天火給它的傷害看來不少。

  我剛得意地笑上一聲,便牽動腹間的劇痛,疼得我差點彎下了腰。

  見男鬼被傷,那小鬼先是一愣,然後竟發出一聲像是要刺破夜空的尖叫。

  我已經說不出那尖叫是多少分貝之上,只知道咋聽之下,我的心神竟然被震得一陣恍惚,然後全身一痛,像千百萬隻蟲蟻同時撕咬一般,無數細細的,粘稠的紅線從我身體之上射出。

  然後,宿舍發出轟然大響,幾乎所有的窗戶玻璃都在同一時間炸為粉碎。

  這該死的小鬼,竟然發出了音爆!

  音爆對我產生了巨大的傷害,除了全身如被千百小刀割過一般,體內道力更是被震得胡衝亂撞,我連續咳出幾口鮮血,才得以緩解體內的壓力,但雙腳卻在這時紛紛一軟,差點就要摔倒在地上。

  連續的創傷讓我的身體已經不堪重負,但我不能倒下,若是我倒下了,不僅是我,宿舍裡的工人和常青都會有生命危險,想到這一點,我強振精神,發軟的小腿硬是撐起了全身的重量,我緩緩站直了身體。

  被天火所傷的男鬼已經恢復過來,它朝我發出憤怒的利吼,聽那吼聲,好像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我苦笑一聲,憑我現在的狀態,大概連擋它一擊的能耐都沒有。

  就在這要命的時候,一道香風吹過我的身邊,小夏手持烏金棍的身影擋在了我的身前,兩鬼為這突然出現的援兵微微一愣,小夏沒敢和我說話,她把心神都放在這一大一小兩隻惡鬼身上。

  對峙沒有持續多久,此時,那若有若無的簫聲又再度響起,兩鬼微微抬頭,露出傾聽的樣子,隨後它們的身影像雪一般融化,化為黑煙在原地旋了兩旋,便徹底消失在我們眼前。

  小夏馬上扶住了我。

  「天,你怎麼傷成這樣,是為了拖住它們?」

  我咧開嘴,露出一個相當難看的笑容,聲音雖然虛弱,但我卻很是自豪。

  「當然,老子可是高手,說什麼也不能讓它們傷害了普通人……」

  話說到最後,我再次光榮地暈睡過去,只是這一次,我昏迷得相當安心,不僅因為小夏在身旁,更因為,這一次,我終於證明自己有能力保護身邊的人!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35
14.排水村很排外

  我睜開了雙眼。

  早晨八九點鐘的大火球放射著萬道金箭,從窗台處照進來的白金色陽光扎得我眼前一片模糊,我用手擋住了眼睛,過得半分鐘後,才適應了這片光亮。

  充滿生命色彩的光亮。

  深深地吸氣,再緩緩呼出,一吸一呼間,體內的道力從丹田里提了起來,迅速地流淌過全身的經脈,像清澈的泉水注入乾涸的河道一般,經脈在道力的滋潤下漸漸散發著活力,並一張一鼓地產生律動的擴張。

  我愜意無比,隨著道力的運轉,剛才還略顯麻木的身體,現在正漸漸熱乎起來,這股熱氣不斷地循環下,我感到身體正緩慢,卻實在地變化著。

  去蕪存菁,在道力的作用下,修道人的身體會漸漸得到強化,而強化了身體,是為了向更高的境界進軍,沒有強韌的身體做後盾,一些高深的道術根本使不出來,或者即使能夠使出,也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嚴重的負擔。

  隨著道力佛法的日益精深,修練者的身體會得以昇華,無論是經脈還是識海都得到擴充之後,才能容納更加深厚的力量,並借由此行使與其力量匹配的術法,那種傳說中呼風喚雨,力劈虛空的法術並不是不存在,只是現在很少有人能夠達到那種層次。

  小夏告訴過我,無論修習的是道力還是佛法,皆分為兩個層次,一為地界、一為天境,地界者,范指一切修佛練道之人,而地界分三品,下品者練氣,中品者凝神,上品者結核,簡單來說,便是練靈氣、凝元神、結神核。

  比方說我,便屬於練氣這一階段,在這初期的階段,修練者所要做的無非是盡可能修練自己的力量,當力量達到一定程度時,便會凝練出自己的元神,擁有元神者,便能做到初步引天地靈氣為已用,大大加快了自身的修練進度;而凝神的再進一步便是結核,當修練者的靈力渾厚到一定程度後,便可以將靈力進行壓縮,提煉,把最精純的靈力在丹田氣海之處凝縮為核,神核不僅凝結了大量的靈氣,還能夠儲存宿主一部分的元神,當宿主輪迴轉世,神核會隱藏於宿主魂魄之內,待轉生後漸漸甦醒,釋放神核中的靈力與上一世的部分記憶,從而合得到新生的宿主修練起來事倍功半。

  地界三品,每一品之間的差別有如雲泥,若無意外,嘉宗那老和尚應該算是上品結核者,那讓我大受裨益的靈珠裡應該被他強行打入了神核,因此靈珠才擁有那深如獄海般的靈力,連我這樣的普通人被那靈珠裡的精純靈力灌頂而入後,便一舉達到練氣後期的階段,比小夏那已經初觸凝神階段的人只有一步之遙。

  但即使是結核者,比起天境來,卻又是天差地別的距離,地界上品的修為,已經是站在力量的頂端,受到人這付身體的局限,一旦到達地界上品,便再難以寸進,想要再進一步,便只剩下天人合一,以心神溝通天地,身內身外再無天與人之分時,天境立成。

  天境者,半仙也。排山倒海之威也不過是一念之間,然而這種傳說級別的人物,卻是千年難出一個,更別說現在這個科技壓倒一切的時代。

  天境我就不敢想了,要是能夠達到凝神階段,昨晚就不會被一大一小兩隻鬼修理得那麼慘了,不過這修練之事一點也急不得,急了,反而落了下乘,還容易走火入魔;道家修練講究無為,佛學禪宗則講究頓悟,修練法門有萬千,但無一不是欲速則不達。

  想這實力增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再加上我這身道力簡直就是嘉宗免費贈送的,所以我也不想太過心急,就這麼用意念稍微加速著道力流轉,在滋養身體的同時,也一點點地增強著力量。

  不過讓我奇怪的是,無論我體內這道力怎麼轉,它硬是不通過我眉心的泥丸處,要知道凝練元神便是在泥丸處形成,如果無法讓道力通過泥丸,那我豈不是永遠要停留在地界下品的階段。

  在那一個月的特訓期間,我沒少試過用意念控制道力去衝擊泥丸,但道力一挨近那裡,便會自動分流,完全挨不過邊,多次嘗試無果後,我才放棄。

  我看現在天色尚早,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於是我閉上眼睛,以意念規束著道力的走向,我小心翼翼控制著它們流上眉心處,果然和之前無數次嘗試一樣,道力一挨近泥丸,便會分流成兩股,再於我的腦後重新匯合在一起。

  那泥丸便成為我體內經脈的盲點,我完全無法知道那一處地方的具體情況。

  再度失敗之後,我也懶得再練氣,沒有意念的驅使後,道力漸漸流入我的丹田內,就在最後一點道力也快匯入丹田時,一道細絲般的道力卻突然自丹田中竄起,瞬間便鑽入了泥丸中,我眉心突然急跳,就在我以為自已走火入魔時,那絲道力又流回了丹田,但在那一刻,無數奇怪的念頭突然闖進我的腦袋中,這些念頭包括了對力量的理解與應用,但它們如曇花一現,卻已經讓我得益良多。

  雖然搞不清我的泥丸中到底有什麼,僅這麼刺激了一下便會湧過這些平時我絕對不能理解的念頭,但我隱隱覺得,一旦我衝開了鎖著泥丸那無形的禁制,說不定我的修為將會突飛猛進,甚至一步跨進地界上品的階段也不無可能。

  到底,那裡面隱藏著什麼秘密呢。

  卻在我胡思亂想之時,房門「呀」一聲被推開,穿著無袖上衣和牛仔熱褲的小夏推門而進,那白花花的大腿晃得我眼睛一花。

  「醒了?」小夏笑容可掬,在她的身後,鐵塔般的常青也跟著進來。

  「醒了有一會了。」

  我應道,並撐起身體想坐起來,蓋上身上的被單滑了下來,我愣了一愣,方才一直忙著修練道力,卻沒發覺自己整個上身都纏滿了白帶,簡直就和木乃伊沒什麼那樣。

  「這是怎麼回事?」我好奇地望著自己的身前身後。

  「你不會這麼健忘吧。」小夏沒好氣地說道,她走到床邊,幫我扶起了枕頭,讓我舒服地靠在床邊。「昨晚你全身至少有上百道傷口,還好傷口很淺,不過即使那樣,你也和血人差不多,但最嚴重的是你腹側的傷,差不多碗口大的地方凹了下去,就像被一根鐵柱頂到似的,那都是兩隻鬼幹的?」

  我點點頭,隨後把怪力鬼和能夠製造音爆的小鬼都說給小夏知道,她安靜地聆聽著,只在一些細節之處問上兩句,但我從她臉上的表情,卻看到越來越凝重的神色。

  「差不多就這樣。」我一口氣把小夏走後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常青在旁邊聽得臉色發青,像他這種普通人,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

  「你現在傷勢如何?」

  小夏聽完,卻問起了我的傷勢,我呵呵一笑,隨意活動一下身體,除了睡得太久有些酸麻外,卻連昨晚被怪力鬼捅了一拳的傷痛也消失了。

  「無妨,就算再打一次也行。」

  「那就好。」小夏站了起來,一把掀開我的被單。「很明顯,昨晚那只紅衣鬼是為了引開我,好讓後來那兩隻鬼對宿舍的工人下手,但它們算少了還有一個你,不然的話,昨晚恐怕又有人喪命了,但我總覺得,這三隻惡鬼傷人殺人並不是出於自願,你們不記得那陣簫聲不,我認為,那簫聲控制著這幾隻鬼怪。」

  「用簫聲來控制惡鬼?」我奇道。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中國地廣物博,邪功異法沒有一萬也有幾千,或者那是我們不知道的邪術罷了,但若是人為的話,常大哥所帶領的工程隊都是最普通的工人,可以排除了嫌疑,如此一來,就只剩下這個排水村了。」

  「你懷疑是排水村的人幹的?」常青嗡聲嗡氣地說道,他明顯不相信小夏的這個猜測。

  「這方圓百里之外,除了排水村便沒有其它人家,而控鬼之術,再厲害的人也不能超出百里之外,否則鬼怪的控制力一弱,便會出現反噬的危險,所以,我才會猜測是排水村人所為。」

  「那他們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

  「不知道,可能是你們的工程觸犯了他們的某些禁制,又或者為了其它什麼東西,就因為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幹,所以……」小夏的視線在我和常青臉上劃過。「今天,我們就好好拜訪一下這個村落的人好了。」

  我點頭同意,在沒有直接線索的現在,收集情報是必須的,但常青聽罷,臉上卻露出一絲難色。

  「怎麼,常大哥,你有問題嗎?」我問道。

  「我倒是沒問題。」常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苦笑道:「只是排水村的村民很排外,相當排外,我怕是問不出什麼來啊。」

  下星期三到五半球在數字那邊有推薦,在那邊有號的兄弟請來捧個場吧,今天兩更謝之!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35
15.排水之行

  小夏和常青先一步到樓下等我。

  我這一身綁得跟木乃伊似的,怕是進了村還沒問上話就得讓人當怪物捉起來,於是我解下身上的布條,露出精赤的上身。

  身上佈滿了粉紅色的細小傷痕,那是昨夜受了小鬼的一記音爆落下的,想起那記音爆,我還心有餘悸,音爆的可怕之處不在震傷我的全身,而是它直接引起體內道力的震盪,差點就讓我走火入魔,那種情況若然發生,我不死也得落下個重傷。

  有感於此,我隨手翻出旅行袋裡的一個MP3,拿著耳塞看了一回,然後搖了搖頭又塞了回去,這小東西大概也不能阻止音波入耳,唯有下次再遇那小鬼時,務必第一時間打倒它,震撼體內道力的傷害,可比其它外來攻擊要厲害得多了。

  翻出襯衫和牛仔褲,我換了起來,昨夜的一戰讓我的衣服碎得跟乞丐裝有得一拼,那自然是不能再穿,看了一眼扔在角落裡的那一堆布碎,我好像有點瞭解每一次委託時小夏都要盡量把價錢抬高的原因,因為損耗的東西實在不少,單是每一戰便要換一套衣服的價錢便已經相當夠看的了。

  「你好了沒有,別磨磨蹭蹭的了,都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了,再蹭下去都可以吃中午飯了。」

  小夏已經不耐煩地在樓下叫開,我回了一句「就來」,便匆匆忙忙穿上鞋跑下樓去,宿舍前的空地上,她正叉著腰,一隻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跺著,把地面都踏起一圈小灰塵來。

  「走吧。」

  見人到齊了,常青嘿嘿一笑,大手一招帶著我們走向湖邊。

  湖上面,一座鐵索橋正在架設,那是日後遊客進入排水村的通道,而現在,要進到村裡去,我們只能從另一座橋通過。

  離鐵索橋三十米開外的地方還架著一座木橋,那是由排水村村民自行架起,不知多少祖祖輩輩在其上通過的木橋。

  木橋的橋面相當窄小,僅勉強夠兩人並肩通行,這座年代久遠的橋樑上,寫滿了歲月的班駁,一腳壓之上去,木橋發出「呀呀」的聲音,像一個年邁的老人那老朽的筋骨,已經經不起太多的重負。

  橋沒護欄,我們排成一直線,在常青的帶領下小心翼翼地走過這座木橋,實際上,橋的另一邊,才是排水村真正意義上的村口。

  村口處,葉黃的竹籬笆在臨近岸邊的湖面上圍出一片用以養殖水鴨的區域,一群黑灰色的鴨子在湖面上悠然地劃著水,不時發出「呱呱」地叫聲,幾個小孩光著身子在岸邊嬉戲,還不時用水去拔那群水鴨,惹得鴨群怪叫連連。

  我們上得了岸,那幾個小孩朝我們看了一眼,便游向更遠的地方,小夏覺著奇怪,便想走過去找小孩聊上幾句,要知道童言無忌,有時候,從小孩子的嘴中更能瞭解一些大人不願意說的事情。

  但常青攔下了她,黑大漢搖搖頭,朝村子的方向駑駑嘴。

  我們望向村口,幾個男村民扛著鋤頭朝我們張望,他們那沒有表情的臉上,透著冷漠,一雙雙死灰的眼睛裡閃爍著的,竟然是敵意!

  「這怎麼回事?」

  我不解地望著排水村,這村莊地廣人稀,每每是一大片田地上孤零零地搭著一間屋子,田地之上又從湖泊處引來一條條水渠,水渠農田阡陌相通,讓排水村呈現出整齊有序的美感。村子雞犬相聞,一副祥和之象,一條大路直通向村中心,中心之處空出老大一片地,看著像村民活動的廣場,那廣場之上修有祠堂一類的建築,邊上還有幾個老人在圍坐於堂口石階上,像是在下著棋。

  這排水村我是越看越不解,這明明如桃源一般所在的村子,為何這裡的村民性情如此冷漠,更表現出對我們這些外來者存在著淡淡的敵意。

  「這裡的村民就這樣。」常青撓著頭說道:「現在還好一些,我們剛來的時候,這些村民的敵意更濃,那時才踏進他們的村子,就差點被他們轟了出去,後來鄉鎮的領導找他們的村長談話,我們才得以留在這裡開展工作,但即使是這樣,每一次走進這村子,他們還是會用一種敵意的眼光看你,也不和你交談,冷漠得一點道理也沒有。」

  看常青的樣子,這憨直的漢子可能吃過這些村民的苦頭,他指了指那些嬉戲的孩子說道:「在這裡,你們千萬別去碰他們的小孩,說話也不行,不然他們準得找你們拚命。」

  小夏吐了吐舌頭說:「這麼誇張?」

  「所以我才和你們說,即使你們到村裡瞭解情況,這些村民八成是不說透露任何情況的。」

  「那總要問過才知道。」

  小夏甩了甩頭髮,當先走向村口不遠處的幾個村民,我和常青連忙跟上去,不是怕她吃虧,而是怕她趙大小姐萬一問不出什麼,那幾個村民便遭殃了。

  那些個村民穿著麻衣寬褲,一個個皮膚曬得黝黑,他們見我們走近,卻也不懼,鋤頭往地上一砸,看那架勢,卻像是準備和我們幹架一般。

  小夏完全無視村民那付架勢,她朝當中一個看上去比其它人都壯實的村民問道:「請問,你們村子以前可曾發生過什麼怪事?」

  那村民翻了翻白眼,大手朝外一揮,操著怪裡怪氣的普通話說道:「俺們不知你說個啥,外來的,快離開,俺們村不歡迎你們。」

  「不歡迎?」小夏嘿嘿冷笑。「我倒看你們是怎麼一個不歡迎法。」

  她也不再問其它人,繞過這幾個村民沿著大路朝村中廣場走去,我和常青只得跟著趙大小姐走,在經過村民身邊時,他們也沒阻止我們一行,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望著我們,那像毒蛇一般的視線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們一路走過,排水村的村民不是把我們當透明的,便是停下手中的活,或站在地裡,或坐在自家的門檻上,不聞不問地看著我們走過,那一雙雙冷漠的眼神,透著或多或少的敵意,就連小孩見了我們也不再玩耍,甚至還有小孩抓起地上的石頭想要扔向我們,但卻被旁邊的大人拉住。

  我看得心寒,這樣一個冷漠到極點的村莊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股冷漠之中,像是要包藏什麼東西,直覺不斷提醒我,這村子,大有問題!

  村中廣場,祠堂門邊上,那四五個老村民見了我們,紛紛站了起來,一些青壯村民也三三兩兩地圍了過來,一個個朝我們怒眼相視,一種壓抑的沉重氣氛在廣場上瀰漫開來。

  常青緊張地握著拳頭,黑大漢的臉上已經隱見汗珠,他太緊張了,這裡的村民少說也有二三十個,萬一發生衝突,情況會對我們這邊相當不利,我當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但對於我和小夏來說,真要動起手,這些村民還不足以對我們構成威脅,真正有威脅的,是那可能隱藏在這些村民中的幕後操縱者,所以我們還是盡可能的不引起無謂的衝突。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這麼排斥我們。」小夏大聲說著,打破了廣場沉默的清亮聲音讓我們一時成為村民們的目光焦點。

  「我只是來瞭解一些情況的,前段時間,我們工地發生的命案你們也應該知道,死了人,還不只死了一個,這些人死得很奇怪,我想問的是,你們村子中,可有曾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我護在小夏旁邊,她現在問的話就像一根導火索,若那幕後之人真的是這村子中的人,那麼他完全有可能會煽動村民向我們出手,因為小夏現在問的話,無疑是將懷疑的對象,鎖定在這個村子中任何人的身上。

  但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是,村民們並沒有做出過激的行為,他們在聽到小夏的問話時,都下意識地側過臉去,我在心裡狂叫,這些傢伙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這時,村民中那幾個老人之中的一位走了出來,他柱著枴杖,不時往嘴裡塞進去一些東西,然後用一排黑黃色的牙齒一下一下地嚼著,嚼得口沫四濺,模樣相當惡劣。

  「外鄉人,你們走吧,俺們村裡沒發生過那樣的事情。」老村民有氣無力地說。

  「你們在撒謊!」小夏看著老人的眼睛沉聲道。

  老人的眉毛跳了一下,他支起一手,讓圍起來的村民停了下來。

  「俺們祖祖輩輩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卻從沒發生過那樣的事情,你們死了人,那是遭報應,俺們一早說過,俺們這裡不想開發成什麼什麼村,你們偏不聽,還建這個建那個,現在,山神被你們觸怒了,死人那是自然的事。」

  「山神?」小夏回頭望向常青,黑大漢點頭,表示村民確實有說過此事。

  「散去吧,都散去吧。」那老人朝著圍觀的村民說道:「這些人是鎮上的大人物派來的,俺們管不著他們,但自然有山神替我們出頭,所以,大伙都散去吧,別管他們就是……」

  老人在村裡的輩分看似不低,他的話一出,這些圍觀的村民便依言散開,老人雙手一負,又走回祠堂邊上去,小夏不甘心一點東西也問不出來,便出聲叫住老人。

  「老人家,那你們村長呢,我找他談話總可以吧。」

  老人回過頭來,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你找俺們村長?俺們村長他不在,他到鎮上去了,要一兩天後才回來。」

  說完這句話,他不再理會我們,走到祠堂邊上,又和其它老人捉起了棋來,留下碰了一鼻子灰的小夏在原地氣得直跺腳。

  排水村民的冷漠,大概是趙大小姐有生一來最大的一次碰壁,她氣得像一隻想咬人的貓,卻找不到人給她出氣,於是她轉過身來朝我和常青大吼一聲。

  「回宿舍,吃飯!」

  我和常青互看一眼,皆露出無奈的笑容。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36
16.小鬼

  傍晚五六點鐘的時候,西邊的天空一片火紅,紅色的雲一層層地堆砌成各種奇怪的模樣,叫不出名字的大鳥從天際飛回,掠過紅得滴血的雲層,它們啼叫著落入附近的森林裡,夜色將臨,倦鳥歸巢。

  我活動著酸麻的膀子回到宿舍。

  上午小夏在排水村碰到了一顆大釘子,趙大小姐的心情之惡劣可想而知,再加上村長要數日方歸,一時間找不到突破口的小夏,把她那過剩的精力都放在了宿舍的防禦能力上。

  可憐的是我這個傷勢初癒的人,為了防止在這接下來的日子裡宿舍受到惡鬼的攻擊,我和小夏必須在每個房間裡都貼上符錄,這些符錄不能完全阻止惡鬼,卻能起到拖延時間的作用,讓我們有時間進行救援。

  這貼符錄看著是小事,但一個下午貼上個百數張,也夠我折騰的,特別是我的傷口只是剛剛癒合,一翻活動下來,又有細密的血珠滲了出來,和汗水混合成淺紅色的血水。

  受不了我這個樣子,小夏把我轟回了宿舍,還說「不洗刷乾淨別來吃飯」的話,我樂得提前下班,如果不是全身酸麻的話,那我就更樂了。

  推開了門,房間裡很暗,那是由於逆光的原因,有那麼一兩秒,我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我討厭黑暗,因為黑暗中,總存在著一些懷著惡意的東西,記得小時候由於容易撞鬼的原因,我晚上睡覺時都是打開著燈睡的,只有光亮,才能給我安全感。

  進門開燈已經成為我的習慣,我摸上牆邊的按鈕,日光燈眨了幾下之後,便把房間照亮得如同白晝,我走進房間,並隨手關上了門。

  傍晚,收了工的工人們正三三兩兩地回到宿舍,說話聲、走路聲響成一片,但門一關下,樓下那喧雜的聲音卻像從另一個世界傳來般遙遠,遙遠得讓人感到寂寞。

  我甩著頭,念叨著「洗完澡吃飯」的話進了洗手間,這臨時建起的宿舍可沒有熱水器這種奢侈品,只有一個水龍高高地立在牆上,一手擰開,帶著涼意的清水自水龍中噴灑而出,瞬間便把我全身淋了個透。

  大叫一聲「爽」,我脫下身上的衣物往角落裡一扔,便痛痛快快地洗上了冷水澡。

  正被冷水沖得渾身激靈的我,卻沒注意到,那角落中的一堆衣物裡,正有一團紅光隱隱透了出來,那是,「斬魂」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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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夏坐在湖邊,把腳邊一些小石頭一個一個地拋向湖面,像小孩玩著一個樂此不疲的遊戲,一塊塊石頭在湖面上留下個個漣漪。

  上午的事情讓她鬱悶到了極點,小夏接受過許多委託,在一次次事件中也接觸了各式人等,從老到小,從僧到俗,這些人脾氣各異,但卻沒有像這一次一般,竟碰到一村子的冰人。

  冰人,這小夏氣極下給排水村民起的綽號,不過他們渾身冷冰冰,完全看不到一點熱力的樣子倒是很符合這個綽號,這群冷漠的冰人拒絕一切外來的東西,拒絕外界進入他們的村莊,像是那守著寶藏的龍,對外界存在著深深的敵意。

  真不知道那對外界的莫名敵意是從何而來。

  小夏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她把一雙纖長的手交叉在一起,用食指輕輕地互繞著,思考時,她最喜歡這樣繞著手指,這是她自己澄靜心靈的方法。

  當心靈澄靜下來,思緒便會變得靈活,一些平時想不能的事,也會靈光一閃從而得到解決,小夏行事總是風風火火,她知道自己這脾氣,所以遇到棘手的事時,她總會先讓自己平靜下來,就像眼前的一潭碧綠的湖水,平靜的湖面上會反映出外界的東西,一切無有遺漏。

  每一個地方都有自己的土地衹靈,特別是像排水村這樣差不多與世隔絕的村子,對於神祇的崇拜必定更加熱誠,這從上午那老村民的話裡不難看出來。

  排水村崇拜的是山神,這或許是一個虛擬的神靈,也有可能是一些惡鬼遊魂,而無論那一種,排水村民口中的山神看來並不是一個平和的神靈,因為老村民說過,山神會報應那些觸怒它的人,如此一來,若是有人縱鬼行兇,也可一併推到那山神之上,還美曰其名為報應。

  這樣想來,在村長還沒回來這一兩天,可以先從瞭解排水村所謂的山神入手,或許可以找到一兩分線索,如此想時,小夏那皺著的眉頭也漸漸有了舒展之勢。

  既然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小夏便不會再胡思亂想徒擾心神,她從湖邊的草坡上站起來,天色不早,是時候該用晚飯了。

  「話說回來,阿強洗個澡也太花時間了吧。」

  小夏望向宿舍,由於逆光的關係,宿舍籠罩在一片黑暗中,突然,小夏的眼瞳為之一縮,在她一雙大眼中,宿舍三樓的一間房間,正被一股濃得像墨的黑氣纏繞著。

  那正是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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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張大了嘴看著眼前的景象。

  這是一付夏日黃昏的情景,晚歸的人們從我身邊經過,他們相遇時,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互相向對方問好,不時還傳過陣陣笑聲;孩童三三兩兩地追逐著、嬉戲著,他們的母親從屋子裡出來,大聲叫喊著他們回家,頑皮的孩子明顯不聽母親的話,於是父親會親自出馬,把這些小搗蛋鬼拎起來回到他們的屋子,在一桌簡單的飯菜前坐下,孩子們會急不可耐地捉起盤子中的青菜或香肉,然後母親會半氣半笑地打他們的手板……

  這是一付充滿了溫情的景象,但讓我詫異的是,這付景象中的村莊是如此熟悉,甚至一些人的模樣我像是在哪見過,但隨即,我想起來了,那村莊的田地上都挖著一條條水渠,這種佈置,不正是排水村的佈局嗎?

  難道這村莊是排水村?

  難道這些臉上洋溢著笑容的人是早上所見的那些冷漠的排水村民?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明明在洗著澡,為什麼卻會看到這付景象。

  想起了這一點,我馬上回過頭,我的身後是一片黑暗,黑暗像一條深邃通道,而通道的另一頭,卻是泛著冰冷色澤的洗手間,滴荅滴荅,水聲從那一邊傳來,聽著遠得讓人害怕。

  幻覺?

  我馬上想到這個可能,於是我給自己畫了一個安神符,村莊的景象像被水打濕的國畫,慢慢的模糊,進而消失。

  下一秒,我的眼前是洗手間粗糙的牆壁,冷水怒吼著從水龍中衝出來,不斷地衝擊著我的身體,水流激起一陣陣微微的刺痛,告訴我這才是現實的世界。

  我用手使勁拍了拍臉頰,讓恍惚的心神為之收束,洗手間裡響起我拍著臉頰的聲音,還是嘩嘩的水聲,然後這兩種聲音中,突然插入了另一樣聲音。

  咯咯咯--

  小孩的笑聲!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全身汗毛為之一豎。

  笑聲自身後傳來,我迅速地轉過身體,甩出一大蓬水花,水花濺濕了我的眼睛,在朦朧的水光中,一個小小的身影縮在門邊的角落裡,發出惡意的笑聲。

  角落的另一邊,一片紅芒從我的衣物中透了出來,鮮艷,熾烈!

  新的星期,祝大家天天好心情,都來看半球的書吧,西西。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36
17.纏身

  咯咯咯,阿爹讓我來找你了--

  角落裡的小鬼發出陰慘慘的聲音,聲音在洗手間裡四處迴盪,彷彿自四面八方和我擠來一般,讓我呼吸不由一窒。

  「妖孽,放肆!」我吐氣開身,全身道力一縮一鼓,一道無形的力場擴張開去,洗手間裡的鏡子門窗紛紛爆碎,小鬼那聲音帶給我的無形壓力也隨即消失。

  我連忙拉過浴巾,三兩下在腰間綁了個結實,瞄了瞄小鬼正對面角落的那堆衣物,「斬魂」正在其中,那艷紅的光芒讓小鬼不敢接近,讓我不由後悔剛才不該把這寶貝扔得太遠,沒有「斬魂」,單靠我那些初階的道術可能奈何不了這隻小鬼,況且小鬼既然在這裡,那怪力鬼可能也在附近。

  當我這樣想時,後背突然感到一片陰冷,這陣陰冷毫無先兆的降臨,快得我幾乎可以感覺得到,後背上尚示擦乾的水珠正迅速凝結成冰霜,一股危險的感覺如銳利的刀鋒般輕輕劃過我的皮膚,讓我後背的肌肉瞬間一緊。

  想也不想,我大吼一聲側撞向右邊的牆壁,一陣怪風吹過身側,瘦高、黑色的影子緩緩收回揮出去的拳頭,它擰轉著脖子,像生銹的機器一般,那頭一卡一卡地轉將過來,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睛。

  影子只有一個大概的五官輪廓,但不知為何,我卻覺得他正在笑,那是一種很殘忍的笑容,一種想將我撕碎的殘忍。

  你最弱,所以,你是第一個--

  怪力鬼用它那把沙礫般的難聽聲音說道,我聽得暗暗叫苦,這鬼物竟然還有這等智能,懂得辨識對手的強弱,而沒有「斬魂」在手,我的能力更是不足以同時對付兩隻鬼物。

  第一個,第一個--

  另一邊,小鬼突然呱吵起來,它不再蜷縮在角落裡,而是像一個開心的小孩,在原地一蹦一跳地拍著手掌,只是它相當畏懼「斬魂」的紅光,無論怎麼跳,小鬼就是與紅光保持著足夠的距離。

  只是我卻被它吵得一陣心煩,第一個,第一個什麼,第一個死在它們手下的人,應該不是,之前它們就已經害死了幾個人,那麼是第一個什麼呢。

  卻在我為小鬼的話微微分神之際,怪力鬼又是一拳抽到,這傢伙說話總是慢吞吞的,但戰鬥時動作卻迅速無比,我只見得黑影一閃,馬上一掌按在牆上,借力躍向與那黑影相反的方向。

  「呯」的一聲悶響,怪力鬼一拳擊在牆上,牆壁發出可怕的呻吟聲,一道道裂痕以惡鬼的拳頭為中心點像蛛網一般蔓延,足有二十多公分的水泥牆壁就這樣被它一拳轟至龜裂,四濺的碎石擦過我臉邊,一道紅線隨即在我臉頰處出現。

  雖然躲過怪力鬼的一拳,但我離「斬魂」的距離卻越遠了,我泛起無力的感覺,在我的身前,怪力鬼又緩緩抽回嵌在牆壁上的拳頭,而在它的後面,小鬼笑得更歡了,那笑聲是如此刺耳,彷彿在嘲笑著我的無能。

  第一個,你是第一個,咯咯咯--

  「第一個什麼!」

  小鬼的一再呱吵讓我不由大喝出聲,心想這兩隻鬼物也太瞧不起人,莫非真個以為我沒了「斬魂」便拿它們一點辦法也沒有不成,由於我學習道術的時間尚短,要像小夏那般自如運用「蒼炎」「白電」這等中階的道術那是自然做不到,但為了讓初階道術也能發揮最大的作用,我曾瞞著小夏私底下嘗試著將兩種不同的道術揉合起來,在那些魔幻小說裡,不也有所謂的雙屬性魔法嗎,那我自創個雙屬性道術也不是太離譜的事吧,自然,這事情是不能讓小夏得知,否則必會讓她斥著為邪門歪道。

  幾經嘗試,在飽嘗了無數失敗的苦果之後,還真的給我試出一招,利用相性最好的風和火結合成新的術,既然現在「斬魂」拿不到,倒可以試試之術可否起到奇兵之用。

  心念一動,我雙手分開,分別在左右虛空劃出風符和火符,當青與紅的兩色符光閃現之時,我迅速雙掌交合,風火二力在我胸前不斷旋轉著,風助火勢,火借風威,兩者相輔相成,一個青紅二色的小型火旋風隨即在洗手間中出現,兩種不同的光芒讓二鬼不由一愣,我看得心中一陣得意,只要我雙掌一開,這火旋風便會激射千百火箭,在風力的作用下,火箭的速度和穿透力都會得到數倍的加成,再加上天火附帶的破邪之力,必會讓二鬼大吃苦頭,那時,只要我捉住機會搶到「斬魂」,便不會處於現在這個被動的局面了。

  卻在我雙掌欲分之際,一雙像塗滿了白粉的手掌分別握在我的雙肩上,冰涼陰寒的氣息瞬間通過我雙肩的肩井穴流入體內,陰氣直侵丹田,嚇得我心頭狂跳,若是丹田為外氣所侵,那頃刻間便是走火入魔的下場,我不敢大意,全神鼓動丹田氣海中的道力,一急之下,道力幾乎傾巢而出,像海嘯般撲向兩道陰氣。

  道力與陰氣在我胸前幽門之處激撞於一起,我不由全身一震,熾熱的道力瞬間淹沒了陰氣,只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尖叫,按著我肩頭的白手便鬆了開來,我雖解了走火入魔之險,但分神之下,風火二力相結合的術卻被迫打斷,那火旋風在原地轉得兩轉,便消失於無形。

  捉住他--

  尖利的女聲刺得我雙耳發痛,體內道力狂漲狂退讓我頭腦一陣暈沉,趁著這個機會,怪力鬼無聲無息地來到我的身後,雙臂一圈,便把我抱了個嚴實。

  「幹什麼,快放開我!」

  我又怒又急,那怪力鬼一使勁,竟把我整個人抱離了地面,腳一離地,我便無從發力,只急得我雙腳在空中亂蹬,突然,一片艷紅擋在我的眼前。

  那披著鳳袍的亂髮女人出現在我身前,在看到它的那一秒鐘,我的心直接跌到了深淵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女人也是一隻異物,因為那侵入我身體的陰氣充斥著無盡的怨恨,在陰氣入體的瞬間,我彷彿聽到幾百號人同時在我耳邊嚎哭一般,那種怨恨之氣,是不可能為生人所擁有的。

  如果說鳳袍女人也是一隻鬼的話,那麼它比其它兩隻鬼怕是要厲害許多,因為它已經可以擁有形體,也就是說,即使它不是鬼妖,也離這個階段不遠了。

  一隻快要達到鬼妖級別的厲鬼,再加上兩隻惡鬼,我想碎了腦袋也想不出有什麼方法應付眼前的局面。

  莫非今天便是我的死期?

  但我不甘就這樣死去,至少,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

  「你們要幹什麼,為什麼要出來害人!」

  我朝女鬼在吼,但心裡並沒有期待它會回答,意外的是,我的話似乎勾起了女鬼的心事,它低著頭,亂髮下的紅色眼珠不停地轉著,像是在想著什麼。

  害人?

  它突然笑了,聲音尖利得像是要刺聳我的耳朵。

  你們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我們,說我們害人!

  女鬼突然把臉伸到我面前,我可以看到那一頭黑色的亂髮下,那紅色的眼珠閃爍著瘋狂,它不停地轉著,瞧得我快要發瘋。

  突然那眼珠不再轉動,有那麼一兩秒鐘,女鬼的眼珠好像不再那麼猩紅,而是像生人一般黑白分明的眼瞳,在那剎那,我在那眼睛裡看到了哀色。

  深沉的,讓人為之心酸的悲哀。

  但下一秒,眼睛又為紅色所淹沒,女鬼退了開去,它側過一邊,不知什麼時候,小鬼站在它的旁邊,女鬼用手摸了摸小鬼的頭。

  去吧,桑兒,這個人的身體很好,比之前見過的人都要好,你上了他的身,就再不是孤魂野鬼了--

  女鬼一字一字地說著,卻聽得我如墮寒窟,原來它們口中所指,那所謂的第一個,卻原來是第一個被它們上身的人。

  小鬼「咯咯」一笑,突然,我後頸被狠狠一擊,頭腦劇烈的振蕩之下,整個人開始暈暈沉沉起來,就在眼皮快要合上的前一刻,我看到小鬼朝我撲了上來,隨後,黑暗如潮水一般淹沒了我。

  在那恍恍惚惚的狀態中,我彷彿聽到小夏遙遙呼喊著我的名字。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37
18.奪舍

  常青從沒想過,女人也可以是如此可怕。

  當小夏風一般從湖邊奔來,遠遠便叫喊著他的名字時,常青便有了這種感覺,她的聲音裡藏著憤怒,更透著殺意。

  黑大漢沒想到有一天,他竟會從一個小女子身上明白什麼是殺意,小夏衝過來的時候,常青看到的是一柄劍,一柄出鞘的利劍,一把刺痛他眼睛的劍!

  如果說早上被排水村民冷落的小夏像一隻要咬人的貓的話,那麼現在的她就像一隻一旦盯著獵物便會往死裡咬的貓,那種毛髮齊豎,弓起背作勢欲撲的貓。

  常青不知道小夏為什麼會如此憤怒,他只知道,若他不迎上去,小夏或許會先拿他開刀,於是他迎了上去。

  事實上,常青的直覺是正確的。

  小夏看到那房間裡的黑氣,更明白那意味著什麼,但她沒有那房間的鑰匙,而常青有,若黑大漢沒回答她的話,她會先放倒他拿了鑰匙走人,因為小夏實在沒有時間磨蹭。

  「什麼事,趙小姐?」常青迎上去說道。

  「鑰匙,快,王強出事了,他還在宿舍裡!」

  小夏幾乎是尖叫,那平時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睜得像貓一般通圓,杏眼含煞!

  黑大漢心裡咯登一聲,他瞬間明白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麼,由於宿舍是臨時建起,所用的門鎖都是最舊式的,是那種沒有門把,如果沒鑰匙就只能在裡面開啟的那一種。

  一想通這點,常青馬上掉頭往樓上奔去,山一般的身體踩得宿舍的樓梯呯呯作響。

  在工人們詫異的眼光中,小夏和常青三兩下竄到了三樓,現在連常青也覺得事情不簡單了,單是往出事的房間跑,似乎每一步都是邁向冰庫一般,氣溫一個勁地往下降,等奔到門前時,那廉價的合板門上竟覆蓋著薄薄的一層冰霜。

  「快打開!」

  小夏大叫,要不是顧慮到房間裡的那個男人,她早就打算扔一發「南離天火」直接破窗而入了。

  一直以來,她都拿不準那男人在她的心裡佔著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他是爺爺找來的,在他上門找上自己時,她已經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會來。

  但那時,小夏並沒有想過會讓一個男人走進自己的世界,因為她不是普通人,她和陰陽兩界的牽絆實在太深,深得她不敢去談一場普通人的戀愛,她害怕自己的伴侶,在某一天會遭受某些異物的攻擊,她不想自己的另一半因為自己的關係被拖入陰陽兩界的戰鬥中。

  所以,那時候的小夏,只想順便找借口把那男人打發走,只是她自己也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會對那男人產生了好奇心。

  是的,好奇心,當她想把一直沒用到的道界異寶「斬魂」給那男人權當護身符用時,這男人竟然在沒有道力的情況下啟動了「斬魂」,小夏在看到那艷紅劍鋒的時候,對這個男人的好奇心便開始產生。

  再到後來,兩人又共同經歷了鬼妖陳麗宛的事件,特別是當自己被陳麗宛拖入死亡瞬間的火場時,那男人拼了性命地想救自己出來,那時,是她第一次被感動。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便變得順理成章起來,他們一起經歷了鬼妖和妖魔的事件,那男人不斷地在證明他有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的能力,當在上海時,他吸收了嘉宗的靈力,一舉踏進地界下品的境界時,她真的好開心,為那男人開心,也為自己開心,因為從此時起,他不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一個可以和她並肩作戰,甚至能夠保護她的人。

  當開始的好奇心,到第一次感動,再到共同經歷了兩次出生入死的事件,那當初的好感已經漸漸昇華為另一種感覺,而在現在,這種感覺更是如此強烈,小夏知道,她這一生,再離不開那個男人,因此,她不能失去他,即使上青冥、下黃泉,她也不會讓任何東西搶走那個男人。

  常青終於打開了房門,門內,是一片漆黑的世界,小夏搶了進去,剛好看到一個人臥倒在洗手間裡,她頓時大叫一聲。

  「王強,你不允許你有事,你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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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像在沉睡,隱約間彷彿聽到小夏的叫聲,於是我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處在一片黑暗之中,我不由大驚,記起那小鬼撲向我的畫面,莫非現在我已經死了,身體被那小鬼佔據了。

  這時,眼前出現一團光亮,我必須用一手擋著,眼睛才好過一些,我朝這團光亮摸索過去,我不知道那光亮後有些什麼,但無論怎樣,總比呆在一片漆黑中強。

  我走進了光亮裡,然後,我感覺到了風。

  很輕柔的風,秋季黃昏時的風,帶著清爽,還有草葉的香味。

  當我的眼睛漸漸適應了光亮後,一間房子出現在我的眼前,房子位於土坡之上,黃昏的光芒讓一切都籠罩在土黃色的光芒裡,發黃的樹葉從房子旁的大樹上落下,打著卷,輕輕落到遠方一片金黃的麥田里。

  麥田中,一個身影像快樂的小鳥不斷地奔跑著。

  --沒牙磕,吃飯多。客來了,蓋死鍋--

  一把童稚的聲音不斷唱著這首童謠,聲音裡透著童真、愉悅,讓人一聽便會泛起會心的笑容。

  「那時候,我好開心,真的……」

  沒有任何熱度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聽得我悚然一驚,回過頭去,一個小孩背著我,蹲在房子的門檻邊上,他穿著白色的布褂和藏青色的寬腳褲,看似普通的鄉村小孩,但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卻失去了溫度一度,那光芒透著陰寒的白。

  是那小鬼?

  「但是現在,我一點也不開心,我想吃冰糖葫蘆,想吃好多好吃的東西,所以……」

  我下意識地退開一下步,那小鬼慢慢站了起來,這個世界的光亮迅速退去,黑暗像蝗蟲過境般吞食著剛才那付秋後的美景,一瞬間,我的身後已經是黑暗一片,整個世界,只剩下那小鬼和旁邊的房子。

  那是這個世界的中心。

  它轉過身來,我大口抽著氣,那小孩的身體上,卻安著一顆黃泥捏成的頭,頭上用筆墨胡亂畫了五官,道道細細的紅線從泥人的眼睛、鼻子等地方畫向下巴,看著像血。

  七孔留血?

  難道這小鬼是被毒死的,才會表現出七孔留血的樣子,那它的頭又是怎麼一回事,被人用泥土包住,還是被砍下來後換上一個黃泥做的頭上去,但無論哪一樣,這小鬼死得極慘,怪不得會成為厲鬼。

  「……所以。」小鬼繼續說道:「我要成為你,那樣,我就可以天天吃好吃的東西,可以天天快樂地玩兒,咯咯咯…….」

  它笑得好開心,我卻聽得氣極,這如強盜一般行徑的奪體行為讓我剛才對這小鬼泛起的一點同情心消失貽盡,伸出一指迅速畫出火符,我可不想坐以待斃。

  但火符畫成,我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道力,小鬼指著我一個勁地笑,那泥人腦袋笑得像要跌下身子似的。

  「你還沒感覺到嗎,現在你和我一樣都是魂魄,但我比你要強,因為我做鬼,已經做了很久了!」

  它撲了上來,我大駭下再退出一步,卻發現小鬼突然消失了,然後四周的黑暗像擁有了自己的意識,小鬼開心的笑聲在這片黑暗中迴盪,最後,我口鼻一封,那黑暗像水一般淹沒了我。

  各種陰寒、邪惡的氣息在黑暗中向我擠壓,每一秒鐘,便有數百種千奇百怪的力道從四面八方擠上我的身體,我想大叫,卻張大了口叫不出聲,只能無聲地忍受著這無時無刻的劇痛。

  我知道它要抹去我的靈魂,這樣一來,它就能完全霸佔我的身體,我想反抗,卻不知要如何做,習慣了身體的感覺,只剩下靈魂狀態的我,連能夠運用哪種力量都不知道,更談何反抗。

  難道就這樣敗給一隻小鬼,我不甘心,不甘心!

  我無聲地怒吼,小夏、父母和許許多多朋友的身影不斷在我眼前旋轉,那些影像漸漸在模糊,我知道,一旦我完全看不見他們,我就真正地死亡了,在這之前,我必須做點什麼,我不能夠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掉,人生才經歷了十十多個年頭的我,還有很多事沒做。

  至少,我還沒把小夏娶過門啊!

  這樣想時,小夏的身影突然無比清晰起來,而我的意念,也越加集中,此時,我感覺到眉心開始跳動起來,這種感覺,是如此的熟悉,似乎有什麼要從我的眉心裡脫困而出。

  就在眉心的跳動劇烈得讓我以為腦袋快被它跳散了的時候,一聲大響突然從腦袋深處炸響,那一瞬間,我的意識像被一顆炸彈轟開,無限地向四周的虛空擴展開去。

  「……軒轅鎖…開……」我張開口,像夢囈一般地說道。

  銀色的銘符,開始在我的雙眼中亮起。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37
19.祠堂

  我睜開眼,看到的是小夏梨花帶淚的臉,然後常青那憨直的大臉也湊了過來,我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大漢滿腮的青幫子,這讓我確信,我拿回了身體。

  雖然我不知道是如何辦到的,但拿回自己的身體,總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

  小夏在哭,我想伸出手去為她拂去淚水,卻發現大腦發出老半天的指令,手卻只伸了一半,小夏握住我的手,邊抹去自己的淚水邊說道。

  「你剛醒過來,別亂動,讓我再給你看看。」

  常青在一邊說:「我把他扶到床上再說吧,這躺在地上一不注意就要著涼的。」

  黑大漢把我從地上推坐起來,然後又讓我趴在他的背上,我覺得全身軟綿無力,還是小夏幫忙在後面扶著我,我才不至於又跌回地面。

  常青把我背到床上,小夏把被子拉了過來為我蓋上,然後又倒了一杯溫水,讓我枕在她的大腿上,一點點地餵我喝了下去。

  溫熱的液體流進胃中,我的身體似乎又開始散發出熱度,以為消失了的道力在丹田中探起了頭,一點一點地鑽了出來,然後在我的四肢百穴中遊走,緩緩喚起了我身體的感覺。

  「你感覺怎麼樣?」小夏輕輕用手拂著我的臉,我閉上眼睛,享受這可遇不可求的溫存。

  「應該沒事了。」我就這樣閉著眼說道,黑暗中,我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道力在經脈中遊走的情況,道力一經游過,那處地方便亮了起來,我便覺得又多了幾分力氣,默默計算,我知道再過半個多鐘,自己便應該能夠如常人活動了,但要恢復到平時的狀態,那至少是明天的事情了。

  「是你救了我嗎?小夏。」

  我現在只記得在那片黑暗裡,差點就被小鬼抹去了靈魂,但關於如何得救,我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是你救了自己。」小夏搖著頭說道:「我和常大哥發現你的時候,你已經被鬼氣侵入了身體,我給你檢查之後,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那鬼氣竟是和你的靈魂纏繞在一起,萬一我冒失地出手,怕是會連你的靈魂也一起傷害。」

  「兄弟,你那時可嚇人了。」常青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那時你整個人像包裹在一團黑氣裡一樣,一條黑線沿著胸口不斷伸向你的眉頭,趙小姐說,那黑線伸上你的眉頭時,那就沒救了,還好,最後你自己醒過來了。」

  「我自己醒過來?」我不解問道。

  「你那時候的狀態,並不是普通的鬼上身,而是奪舍,那鬼物要完全取得你身體的支配權,因此,它必須抹去你的靈魂,眉心是人的靈竅之所在,一旦你靈竅被侵,靈魂就會消失,所幸的是,當鬼氣侵上你眉心時,卻被另一股力量震退,我也看不出那是什麼力量,可能是你與生俱來的潛力,也有可能是嘉宗的靈力中一些你尚未完全消化的力量凝聚在眉心,總之,那股力量相當強大,一下子把鬼氣從你身體裡全都逼了出來,然後你就醒了。」

  「那小鬼呢?」我追問。

  「小鬼?」小夏臉上閃過訝色。「你說是能夠製造音爆的小鬼想奪取你的身體?」

  我點頭說道:「在洗手間裡,紅衣女鬼和怪力鬼一起出手制住了我,然後讓小鬼上我的身,我想,這三隻鬼應該是一家子。」

  「怪不得呢,我說你怎麼那麼容易就著了道。」小夏笑道,但隨即又露出自責的神色。「不過也怪我粗心,你的八字本來就容易招惹鬼物,即使你現在擁有道力,但這命格,卻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要是一開始就在你房間裡布下正陽陣,那鬼物便不會那麼容易進來了。」

  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臉蛋。

  「別說傻話了,你又不能未卜先知,這怎麼能怪你呢,再說,我現在不是好好的,沒缺胳膊沒缺腿的。」

  常青也在一邊說道:「就是,王兄弟現在沒事了,趙小姐你就別太怪自己了。」

  小夏點點頭,臉上漸漸有了笑容,但一雙眼睛裡,卻閃爍著精芒。

  「不過這三隻鬼物也太欺人太甚了,竟然做出奪舍這種逆天之事,下次見到,我絕對不會放過它們。」

  我看小夏露出一種玩具被搶後一臉憤概的小孩子模樣,不禁覺得好笑,旋即又想起那小鬼的可怕模樣,不由說道:「不過我看這三隻鬼,其來歷頗有可疑,另外兩隻我不清楚,但那小鬼,卻是被極其殘忍地殺害。」

  於是我把那小鬼泥頭人身的可怕模樣描述出來,小夏聽罷,失聲說道。

  「你看到那小鬼的模樣?」

  「對啊,有什麼不對嗎?」

  小夏伸出拇指輕輕放在唇邊輕咬,她在思考時,便總愛露出如此模樣。

  「一般來說,這是不大可能出現的現象,鬼物不會輕易露出自己的形象,除非是力量已經強大到它們自己所不能控制的時候,像那紅衣女鬼,它已經快達到鬼妖的程度,因此會無法自控地露出原形,但若是一般的鬼物,特別是和另外的靈魂糾纏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會輕易露出自己的原形,那等於給對方一個看破自己的機會,就像你看到的一般,從小鬼的樣子就可以大致推測到它死時的模樣,根據這一點,我們便可查到更多的事情,奇怪,為什麼它要自暴其短呢?」

  我想了一會,然後決定放棄,這一動腦袋,眉心不知為什麼便會陣陣發痛,但我總覺得,那小鬼像是故意讓我看到他的樣子,包括他生前時曾經快樂的時光,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呢。

  「不想了。」小夏使勁搖搖頭,像要把那些想不明白的東西都甩出腦袋。「既然想不通,鬼物這邊的事我們可以暫且放下,一來找不到它們的藏身之所,二來那小鬼被你的力量反震受了不少的傷害,如果它們真的是一家子的話,那女鬼和男鬼一定會在這段時間盡快幫小鬼恢復過來,再加上我們已經在宿舍裡全部布下法陣,短時間內,鬼物的問題應該不大,我們可以趁這段時間,搞清楚這排水村的古怪,我方才在湖邊想了想,應該可以從村民口中所說的山神下手。」

  「山神?」我望向常青說道:「常大哥,你到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知不知道排水村是所謂的山神是什麼東西。」

  黑大漢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

  「這村子供奉的山神,我還真不知道,那時候剛來,雖然村民拿出山神來嚇唬我們,但那時候我哪會信這些,也就一笑置之了,後來忙著幹活,再加上出了那幾檔事,我一直忙個不停,倒沒去瞭解他們那所謂的山神。」

  「不要緊。」小夏笑瞇瞇地說道。

  她這個樣子我一看就知道趙大小姐已經有了計較,一般來說,露出這種笑容的時候,也就是小夏要做一些危險的事的時候,想當初她大小姐在晚上拉我去找陳麗宛那鬼妖時,便是露出這樣的笑容。

  「你們還記得村中心那祠堂嗎?」

  我和常青齊齊點頭。

  小夏露出不懷好意地笑容說道:「一般而言,祠堂內總會供奉著先祖,但也有可能供奉著當地信奉的神明,我想晚上到祠堂裡走一趟,看看有沒有意外的線索。」

  我聽得差點從床上蹦起來。

  「不行!」我連連搖頭。「這太危險了,你沒看到,那幫村民如此排外,一旦被人知道你偷摸進他們的祠堂,他們一定會對你不利的,這不是在城市,這些差不多與世隔絕的人一旦野蠻起來,會做出很可怕的事情的。」

  常青在旁邊也附合說道:「我贊成王兄弟的意見,趙小姐,你這個行動太危險了,要進祠堂的話,不如明天我請當地的鎮領導來交涉,還安全一些。」

  「你們放心吧。」小夏小心地把我的頭扶到枕頭上。「第一,我會使用障眼法讓別人發現不到我;第二,即使被發現了,區區幾個村民哪能奈何得了我;第三,常大哥,不是我不識好歹,就算你請來鎮領導讓我們進祠堂內一觀,但難保那時他們早已把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收藏起來,如此一來,進與不進實在沒有多大區別。你們不用勸我了,用過晚飯之後,我就出發。」

  「那我….」我從床上強撐起半邊身體,卻被小夏輕輕地按下。

  「你晚上只准在宿舍裡乖乖的休息,哪也不許去。」

  小夏的神情堅定,我看動搖不了她的決定,只得說道:「那你要答應我,一有危險馬上跑,別逞強!」

  「知道啦。」小夏把被子重新給我蓋好。「我去把晚飯端上來,侍候好你這個病號之後我才出發,你看我對你多好,記得報答我哦。」

  「呵,一定,一定。」我苦笑。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37
20.夜探

  入夜,月色柔和得像要化了一般,銀色的華光美麗得讓人窒息,但偏偏那月下的世界,卻壓抑得可怕。

  山谷中的樹林,連一聲鳥鳴也沒有,就連風,也沒有了日間的活力,那麼一兩絲有氣無力的微風穿過樹林,連一片葉子也未曾搖動一下,一股奇異的安靜,就這麼籠罩著整個山谷。

  排水村的人們似乎早早就入睡了,在這九點多一點的時候,整個村莊只有廖廖幾點燈光,像鬼火一般點綴著如墳墓一般寂靜的村子。

  小夏站在湖邊,用曾經用來竊聽劉東旭談話的符鳥之術仔細地在村莊上空查探了一遍,在確定村子裡沒有人走動之後,她為自己畫了個隱身符,這種利用八卦方位隱藏自己身形的障眼法馬上讓她融入了湖光月色中,完全不露一點痕跡。

  她像一隻流連於黑夜的貓,踏著靈動優雅的步伐走上了通往村莊的木橋,小夏的輕身法讓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木橋連晃也沒晃一下,小夏已經來到了村口。

  一條大路彎彎曲曲地通向村中心,大路兩旁儘是稻田和水渠,田地上的屋子兩兩相隔至少有十米以上,這種空空蕩蕩的地方是隱身法最容易被識破的環境,小夏不敢在這道路上多做逗留,瞇著眼睛觀察兩邊的屋子,緊閉的門窗裡是深沉的黑暗,裡面的人應該已經睡下了,至少,她沒有看到還有誰興致勃勃地在窗邊賞月。

  確定了環境之後,小夏飄了起來,將輕身法提至極致的她,輕如落葉,每一步踏上去,只吹起小小的灰塵,但每一借力躍起,卻讓她瞬間便向前滑出了數米,那速度之快,直如鬼魅。

  一路景色不斷交替,數息後,小夏已經來到了村中心的廣場,那祠堂模樣的建築位於廣場正中,月色下,祠堂如一隻巨獸般伏著身體,大門外點著的兩盞大黃燈籠則如巨獸的雙眼,注視著每一個經過這裡的人。

  村中心的屋子顯得集中了一些,而且多是雙層的建築,比起沿途那些田地上比茅房強不了多少的平房要有看頭得多,這些雙層房屋圍著圓形的廣場而建,每一家的門外邊都掛著一個寫著姓氏的燈籠,顯然住在這一片建築的人應該是村裡比較有地位的人家。

  小夏就沿著這一圈房屋屋簷下的陰影迅速朝祠堂掠去。

  祠堂外三米高的圍牆並沒有難得住小夏,她選擇了祠堂背著月光的一面圍牆,雙手輕輕在牆壁上一按,身形便向上拔高了兩米,在上衝的勢頭將盡之時,雙腳迅速踏上牆面,藉著這一股力道,小夏順利地攀上了圍牆,她沒有馬上落向祠堂內,而是伏在圍牆上一些造型奇特的雕刻旁,利用雕像的陰影藏好自己的身形,然後全神感應著祠堂內的動靜。

  祠堂是一個長方形的院子,大門進去是一個小廣場,廣場由石磚鋪得平整,廣場之中建有一方水池,池中飯有魚蛙之類的小生物,一盆盆山花繞著水池而設,水池兩邊又對稱地種著兩棵矮松,在這建築古拙的村莊裡,這祠堂內的擺設已經頗具觀賞性,由此可知,這祠堂對於排水村的重要性。

  肯定了祠堂的重要,小夏眼睛裡的興奮之色便越加濃烈了。

  她的視線劃過了小廣場,一棟似廟非廟的建築坐落於水池之後,建築之中,有微弱的燭光在閃爍,小夏抽了抽鼻子,空氣裡似乎還有一種香味。

  檀香的香味。

  那裡面肯定供奉著什麼!

  小夏相信自己的直覺,她輕輕翻下了圍牆,沿著牆根潛向那廟型建築,這屋子是純由木頭組成,民間的木雕手法在這建築之上表現得淋漓盡致,但小夏現在沒空欣賞這些,她貓著身體來到屋子背光的一面。

  屋子的窗戶用的是臘紙,小夏想不到現在還有建築會用臘紙而不用玻璃,但虧得是臘紙,所以她輕易地點破了窗戶,立時,屋內的燭光透了出來,小夏馬上湊上臉去,睜大著一隻眼睛望向裡面。

  屋子裡的正中立著一身巨大的木雕像,約有數米高度,雕像的頭已經快碰到屋頂了,而它的兩側立放著兩尊較矮小的木雕,這三身雕像都被立於一石台之上,石台兩旁又分別擺設著兩排燭火,黃豆般大小的燭光相當微弱,讓小夏看不清楚屋裡的情況。

  至少,那三身雕像長什麼樣她就看不清楚,於是她把視線瞄向了大門,或許應該進屋子裡看看。

  揣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小夏躡手躡腳地摸向大門,大門沒有上鎖,她一推,「呀」的一聲門便開了,在這寂靜的夜色裡,大門的聲音響得聾子也聽得到,還好祠堂裡沒有人,於是小夏順利地進入屋子裡。

  她看清楚了雕像的模樣。

  中間最大一身像是觀音像,雕刻的手法相當高明,把觀音的衣紋裾角的紋理表現得活靈活現,讓人一看便覺得雕像像要飄身離去一般,但雕像的頭部卻籠罩在屋頂燈光照耀不到的陰影中,無法讓人看清樣子。

  但小夏去覺得這觀音像有點不像平常所見一般,首先是雕像的左手沒有托著淨瓶,要知道,普通的觀音像,沒有一個不托著淨瓶的,那幾乎成了觀音大士的身份像征;其次,這觀音像卻是穿著鞋的,在小夏的印象中,無論觀音還是佛祖,都是赤著腳的才是。

  如此一來,這雕像倒是讓小夏越看越彆扭。

  而觀音像兩旁雕像更是奇怪,一般來說,觀音的兩旁通常是隨待著金童玉女,但現在的這兩身,一是穿著小馬褂的男童像,一是愁眉苦臉的男人像,也不知道有沒有特殊的意義。

  再觀此室之內,除了這三身奇怪的雕像和兩排蠟燭外,便只有當中一個銅鼎飄散出裊裊煙氣,那空氣裡的檀香味,正是由此飄出,但小夏卻看得皺緊了眉頭,按理說像這種村莊,就算祠堂內供奉著神衹,也不會落下祖宗的神牌才對,然而這屋內卻偏偏沒有這種東西。

  卻在這時,祠堂的大門「呀」的一聲被打開,隨即,一聲大喝自大門處響起。

  「誰在裡面!」

  喝聲在村廣場上遙遙傳開,下一刻,無數的燈光自房屋內亮起,一時之間,開門聲響成了一片,排水村,自沉睡中甦醒過來。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37
21.村長

  在屋子裡躲起來?

  馬上離開祠堂?

  當那喝聲在大門口響起之際,小夏必須在這兩個選擇之中決定一個,一番比較之後,她選擇了後者,若是在祠堂被發現的話,她的處境會更糟糕。

  外間已經開始出現人聲狗吠,想是村民已經驚醒過來並向祠堂圍了過來,小夏不敢再做停留,趁著隱身法還起作用,她悄悄跨出了門檻,剛好看到一個老人正提著馬燈自大門內進來,小夏看得真切,那老人正是早上和她交談的那位。

  小夏可沒興趣在現在和他再交談一次,她沿著牆根,幾個起落來到了圍牆邊,微一提氣,小夏躍上了圍牆,廣場附近的村民已經拿著馬燈鋤頭圍了過來,還有不少人帶著自家馴養的土狗,一個個神情可怖地奔向祠堂而來,活像祠堂裡有著什麼貴重之物一般。

  不過這一大幫圍了上來,卻造成了小夏的困擾,看這祠堂後方,卻是一個個荒地丘陵,沒有幾戶人家,也不知道通向哪裡,萬一是通和深山,在那等荒山老林中若是迷了路,可不是弄著玩的事,於是她打消從祠堂後方離開的打算。

  可現場的人太多,若是貿然行動,怕又會給人發現,思來想去,最後小夏把視線鎖定在祠堂後胡亂擺放著一堆尚未修剪的植物之上,那些植物中有山花、野竹等物,也不知道是用來裝飾祠堂之用,還是有其它用途,但現在,卻是現場唯一一處較隱蔽的藏身之所。

  手輕輕在圍牆上一按,小夏像一片枯葉般輕輕落到了地面,村民已經圍在了祠堂口,正用當地的土話不知叫喊著些什麼,小夏也沒興趣知道,她貼著圍牆,摸到了那一堆植物旁,然後鑽到十幾株足有一個多人高的野毛竹後面蹲下身子,她放緩了呼吸,這樣一來,即使有人來到附近,若不仔細傾聽的話,是不會知道這毛竹後還藏著一個大活人。

  一切都安頓後之後,小夏豎起了耳朵,她全神凝聽之下,方圓十米之內的動靜盡收耳中,她仔細傾聽祠堂前的狀況,只希望這些村民找不到人之後能盡快散去,她可不想在這裡蹲上一夜。

  祠堂前,排水村的村民拿著馬燈在堂口晃悠,但卻沒一個人敢隨便走進祠堂裡,對他們來說,祠堂是一個神聖的地方,只有當地最老的叔公一輩和村長才有資格進去,現在,輩份最高的叔公正在裡面查探,村民們捉緊了手中的東西,只待叔公一發現躲在祠堂裡的人,他們就要給這個敢於進入村子聖地的毛賊一個深刻的教訓。

  卻過得一盞茶的時間,年邁的叔公才從祠堂裡出來,他那皺紋縱橫的臉上滿是疑惑,見他出來,村民中幾個像是族中頭人的大漢圍了上去。

  「叔公,裡面啥子狀況?」

  叔公搖了搖頭,不解地說道。

  「俺剛才進去的時候,明明看到祭屋的大門打開著,你們知道,俺們這些叔公進出祭屋,哪一次沒有好好地關上門,這是俺們村傳下來的規矩,那是對娘娘的尊重,所以看到那門開著,俺就知道一定有人偷偷進了祭屋,說不定就是湖對岸的那幫外鄉人。」叔公朝湖泊對岸望了一眼。

  那幾個頭人連連點頭說:「那是,那是,俺們自己的村的人,是不會進祭屋的,那叔公,有沒有發現什麼人?」

  「怪就怪在這裡了。」叔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俺進了祭屋,卻一個鬼影也沒有,俺們這個祭屋就一個門,窗戶又是鎖死,也沒有被人打開,但裡面肯定有人呆過,因為俺看到地上還沾著一些泥粉,那祭屋俺們叔公幾個天天打掃,哪來那麼多泥份,只是不知道那小賊是怎麼跑出去的。」

  這一幫子村民說的雖然是帶著地方口音的話,但小夏還是聽懂幾分,聽得叔公說到這裡,她不由暗罵自己粗心,這小村子自然不會有水泥路這種東西,一路走來,她的腳底不知沾了多少泥沙,這本也無妨,卻不想那所謂的祭屋內卻乾淨得不像樣,這才會被那老人識破了行蹤。

  「那咋辦,要不要讓大家四處找找?」頭人們問道。

  叔公「哼」了一聲說道:「自然不能便宜了這些小賊,你們,讓自家飯的狗崽子四處找找,它們的鼻子靈,要是有生人味,定瞞它們不過,你們也四處找找,我們要給這些外鄉人一個教訓,別以為有鎮領導撐腰,就能夠在俺們村裡亂來!」

  「是,叔公!」頭人們回過頭朝其它村民喝道:「還愣著幹啥子,把狗崽子都放了,我們要把小賊捉出來,看誰還敢當俺們排水村沒人。」

  村民們答應一聲,紛紛放出自家馴養的土狗,一時間,人聲狗吠響成了一片。

  小夏暗暗叫糟,這人倒無妨,但狗的鼻子卻相當靈敏,隱身法騙得了人,卻騙不了這種長鼻子的畜生。

  狗吠連連,村民們帶著土狗四處搜查,只待一找出這摸上村子來的小賊就一陣好打,土狗們像知道發生什麼事一樣,它們興奮地吠叫著,不時用鼻子在地上這聞聞那嗅嗅,其中一隻大黑狗在祠堂牆角嗅了一會後,像是發現了什麼,它沿著牆角一路小跑,不多時,已經跟著那牆角上遺留下來的淡淡氣味跑到祠堂後,在狗的眼睛裡,祠堂後除了這一堆植物便沒有其它東西,但它的鼻子地告訴它,那氣味的主人正藏在此處。

  於是,它叫了起來,對著那幾株毛竹後的氣味不斷地吠叫著。

  小夏看著這條黑狗暗暗歎了口氣,已經有腳步聲傳了過來,還有村民的聲音由遠而近,看來這行蹤是暴露定了,想了想,小夏解除了隱身法,要是讓這些村民發現自己會隱身的話,那今晚這破事就更難解決了。

  看著那空無一人的毛竹後突然出現一個女人,大黑狗也嚇了一跳,以它那腦袋,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小夏狠狠瞪了這黑狗一眼,要不是這東西,她今晚或許就能順利地溜回宿舍去,雖說自己並不懼怕這些村民,但一旦發生了衝突,日後再要調查村子裡的事就更加難了。

  人聲已經來到牆角,小夏也不再躲藏,她從毛竹後出來,落落大方地站在一片月光中。

  第一個看到小夏的村民明顯一愣,他可沒想到一個如此美麗的女人會是偷偷摸入祭屋的小賊,但隨後,他記起自己的身份,於是他大吼著讓其它人也趕了過來,數分鐘後,小夏的身邊已經圍滿了村民,他們提著馬燈,手裡緊緊捉緊了鋤頭,要不是小夏是女人的話,他們早就圍上去一頓狠打了。

  叔公排眾而出,他的身後跟著幾個頭人,老人在看到小夏時也愣了一下,不僅因為小夏是他早上見過的人,更因為小夏在眾人面前沒有露出一分懼色,反而嘴角帶笑,一付有所持的樣子。

  「外鄉人,你在這裡幹什麼!」

  叔公朝小夏大喝一聲,她那嘴角的笑意惹怒了他,讓老人覺得在村民面前失了尊嚴。

  小夏淡淡一笑。

  「這裡又不是政府禁地,我想去哪就去哪,還用得著跟你們報告?」

  小夏的態度激怒了村民們,他們大聲用地方的土語喝罵著,叔公也被氣得直發抖,這個女人太無禮了,擅自進入別人的村子,還一付大言不慚的樣子。

  「女娃娃,你是不是有進入我們的祭屋?」

  強壓下怒氣,叔公問道,這群外鄉人始終是鎮領導帶來的人物,再加上又是個女的,若非必要,叔公也不想付諸武力。

  雖然,他不知道即使用上武力,大概也留不住一心想走的小夏。

  「沒有,我可對你們那什麼祭屋祠堂的沒興趣。」小夏知道在這一點上必須死不認帳,那祭屋對他們來說何其重要,幾與禁地無異,要是自己承認了這事,那今晚這場架就打定了。

  「真個沒有?」叔公上前一步,一雙三角眼死死盯著小夏,只要她露出一點點心虛,他就準備讓村人拿下她,就算鎮領導怪罪下來,那也是理不得了,不然,排水村的面子往哪擱,讓大山裡其它村子知道排水村的祭屋任人進入,怕是村子以後就得淪為笑柄了。

  哪知小夏一點也沒心虛的樣子,她面不改色地呵呵笑道:「我看今晚的月色不錯,才出來四處走走,不上心逛到你們村子來,剛才還想著回去,說實話,你們村子一點看頭也沒有,我才不會去看你們那什麼祠堂呢,那廟不像廟的東西,我想看的話地方有的是,用得著偷偷摸摸進去看嗎?你們快讓開,我要回宿舍了睡覺了。」

  見小夏完全不把自己心目中的聖地放在眼裡,還出言數落,村民們火了,一個個圍了上來,開始對小夏喝罵起來,甚至有的還揮著手裡的鋤頭,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樣子。

  「真是一幫村夫,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對一個美女還這般嘴臉。」

  小夏低聲嘀咕著,叔公雖然聽不清她說著些什麼,但看小夏的表情,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話,看這個女人一不把村子的禁地放在眼裡,二還死不認帳,這裡就她一個外鄉人,除了她還會有誰進了祭屋。

  一想到這裡,叔公怒火中燒,不由大叫一聲。

  「把她捉起來,俺們的祭屋,可不是任由人隨便進出的,何況是一個女娃娃。」

  叔公的話正中了村民下懷,小夏的態度早激怒了這一幫子,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份上,哪還會和她說這麼多話,現在叔公發話了,村民中馬上走出幾個人,他們把早有準備的麻繩抽了出來,朝小夏圍了過去。

  小夏暗歎一聲,今晚和排水村這梁子算是結定了。

  卻在小夏準備動手之際,一聲大喝在人群外圍響了起來。

  「你們在幹什麼,都給我讓開!」

  聽到這個聲音,村民都安靜了下來,人群自動分成了兩邊,一個穿著中山裝的花甲老人走了過來。

  他來到小夏旁邊,又朝村民看了看,隨後又大聲說道:「還看什麼,都給我回家去,這大半夜的一幫人圍著一個女娃娃,傳出去還不給其它村子拿我們排水村當笑話。」

  叔公一聽,急了。

  「村長,使不得,這女娃娃剛剛進了祭屋,我們正要……」

  那老人擺手打斷了叔公的話。

  「夠了,叔公,我們祭屋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她一個女娃又不懂我們村的規矩,這進了就進了,難道你還要綁了她見官?」

  叔公見事不可為,也只得跺了跺腳,和其它的村民一起散去,這時,這老人的臉色才和緩了下來,他朝小夏微微一笑說道。

  「女娃,你受驚了,俺們這裡都是粗人,要是嚇著了你,俺這個村長跟你道個歉,還好我連夜回來,要不然,就該讓你看笑話了。」

  小夏眨了眨眼睛,心想你這村長可算來得及時,要不然,今晚可就有你這些村民受得了。

  她伸了一隻手,笑得無比燦爛。

  「村長你好。」

  「你好你好。」

  老村長也伸出一手,和小夏重重握在了一起,然後兩人相視一笑,頗有點一見如故之感,只是這笑聲中,卻似乎各藏著什麼心事。

  最近幾天超忙,沒怎麼更新,不好意思啊.半球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39
22.「他們回來了」

  村長六十歲上下的年紀,臉上皺紋交錯,一雙眼睛卻亮得很,完全沒有一點老年人的那種渾濁感,但歲月的滄桑還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跡,至少,那微微駝著的後背說明他已不再年輕。

  他談吐不俗,給人的感覺像是城裡的老幹部而不是一個窮鄉僻壤的村長,這一點,便羸得小夏不少的好感,讓她覺得這個老人還可以用言語溝通,而不像其它的村民,動輒便對外人喊找喊殺。

  「剛才的事多謝老丈了,小夏在這裡謝過。」小夏說道,她一向不會失了禮數,只要對方並不是蠻橫之輩,否則,她比誰都橫。

  「說哪的話,是我這做村長的工作做得不好啊,才讓你這娃娃受驚了。」老村長擺著手,和藹地笑道:「對了,俺姓秦,以後有什麼要幫忙的,跟俺說一聲就成。」

  「謝謝秦大爺了。這兩天發生了點事,我們是有想過找您瞭解一些情況,但聽說您去鎮上了,卻不想這麼晚了還能見到您。」小夏話鋒一轉,開始試探起村長來,雖說這秦村長一副善長仁翁的樣子,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事多得去了,在懷疑排水村中有人在幕後操縱的現在,小夏並不會因為對方是村長而放鬆了警惕。

  「哎,俺正是為了這事上鎮子去的。」老村長搓著手,一付無比沉痛的樣子。「你說吧,俺們這排水村和大山裡其它村子一樣,都是靠山吃山的窮苦人,難道這一次政府要開發俺們村子,眼看村子這奔小康有指望了,卻不想在這時候出了死人的事,俺就想著上鎮子找鎮領導去,請他們一定要捉住兇手,讓俺們村子不會被這事影響了,要是湖對岸那些師傅們撒手不幹了,俺們這村就不知要何年何月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小夏皺了皺眉頭,眼前這個村長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連表情也看不出有破綻,完全是一個擔憂村子未來的領導所該有的表情,難道是自己懷疑錯了?

  這個念頭也就是在小夏腦中一閃而過而以,或許村長是無辜的,又或者他只是掩飾得好,而且這老人剛才的一番話裡,也不是全無破綻,如果真的和他所說的一樣,排水村期待著富強,那一定會配合工程隊的工作,但現在,他們這村子的排外性又那麼地強烈,甚至死人也被他們看成是所謂的報應,這樣一來,秦村長剛才一番話的可信度便大大地打了折扣。

  小夏想了想,自己今晚的情況也挺尷尬的,再加上天色已晚,不適合問太多的問題,而且這事也不是一兩天能夠解決得了的,無論是秦村長是善是惡,時間一長,卻總是會看出來的。

  不是有一句話說,日久見人心嘛。

  於是她微微一笑,說:「秦大爺真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村長啊,排水村有你,富強起來只是時間問題,本來還想向秦大爺請教一些問題,但現在天已經晚了,小夏還是先告辭,等明兒再拜訪大爺。」

  「要得要得。」也不知道是否小夏一句愛民如子讓老村長老懷大慰,他笑得極為欣喜,對小夏明兒的拜訪更是一口答應。

  「那小夏先告辭了。」小夏作了一揖,便轉身離開。

  見小夏已經走遠,秦村長那滿臉的笑容突然一收,整個人變得陰沉起來,他狠狠在原地跺了幾腳。

  祠堂的轉角處,叔公緩緩走到了村長身邊。

  「村長,就這樣放那娃走了,她可是進了祭屋的啊。」

  秦村長臉一寒,沉聲說道:「叔公,這女娃敢半夜三更的到村子來,如果不是她膽子大,就是身份特殊,而且現在工地那邊又死了人,鎮上的警察雖然把案子結了,但私底下,他們還是懷疑是咱村子中的人幹的,俺不正為了這事到鎮上去嗎,你們倒好,動不動就要抓人,這萬一女娃是政府的人,你說俺們村子得罪得起嗎?」

  「但她進了祭屋始終犯了俺們村的禁忌……」

  叔公話沒說完就被村長粗暴的打斷了。

  「禁忌禁忌,你們要是總惦記著什麼禁不禁忌的,排水村怎麼發展得起來,你們還想不想過上好日子了,就算你們不想,也要為俺們的娃想想啊,叔公,你記住,以後沒有必要,別和那幫外鄉人起衝突了,為了村子,哎,俺們只能先把老祖宗的那一套擺一邊了……」

  老村長的感歎隨著夜風,輕輕飄進了小夏的耳中,她剛走過大半個廣場,老村長他們雖壓低了聲音說話,但她靈覺全開,兩個老人的對話還是一字不漏地傳進她的耳朵裡,讓她意外的是,這個秦大爺似乎真的是一個為村子盡心盡力的好村長,她剛才之所以走得不快,一來不讓別人懷疑起自己的腳力,二來便是為了聽聽自己走後,這秦村長會不會又是另一套說辭。

  但一聽之下,這情況反而更複雜了。

  一心想把村子富強起來的村長、一幫極度排外的村民,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組合。

  搖搖頭,小夏還是決定收集多一些情況再作定奪,不過,今晚也不是全無收穫,一個是村長,一個是那祠堂裡奇怪的雕像,或者,可以從這兩方面入手調查,只是遺憾的是,今晚沒有搞清楚排水村所謂的山神是什麼。

  懷著諸多念頭,小夏一路走向湖邊,那棟棟房屋裡看上去黑漆漆一片,但她感覺得到,裡面的村民還沒有下榻,而是在黑暗裡打量著她,她能夠感覺到那些冰冷的目光在臉上留下的感覺。

  但小夏沒在意,木橋已經在望,她只想馬上回宿舍好好睡上一覺,天大的事,留到明天再做好了。

  她踏上了木橋,木橋發出一聲呻吟,聲音在湖邊傳開,突然,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聲音從橋的另一邊傳來,小夏雙眼精芒大盛,藉著月光,橋那一邊的情景被她盡收眼底。

  湖邊種著一排楊樹,在橋附近的一株楊樹後,小夏捕捉到一個影子,那聲音正是樹後之人不小心弄出來的。

  「樹後是誰,別藏了,出來吧。」小夏冷冷說道,並提聚起道力以防不測。

  樹後黑影一閃,一個人蹲在地上愣愣地看著小夏。

  小夏也看得一愣,隨後她散去了提起的道力,一個亂髮蓬鬆,嘴邊留誕,雙眼暗淡無神的人並不能給她多大的威脅。

  「雙眼暗而無光,靈神無主,難道是個傻子?」小夏喃喃自語。

  「女人,呵呵…….」亂髮男人呵呵傻笑著,他抬起手指著小夏,讓她看到這個傻子的手上有五條黑色的痕跡,看著,像被人用力握過,淤血消散不去一般。

  小夏一看便撲了過去,也不嫌髒,馬上捉起亂髮男人的手。

  「鬼氣,竟然是鬼氣。」她回過頭朝傻子一般的男人又快又急地說道:「你是在哪裡弄上這個手印的?」

  男人不理她,只是一個勁地傻笑,然後用力地抖開小夏的手,迅速地跑上橋上。

  「他們回來了,回來了,哈哈,回來得好啊…….」

  他先是在笑,但說到後來,卻又是一付哭腔,這又笑又哭的聲音在這深夜裡,透著一絲說不出的詭異。

  「他們回來了?」小夏輕輕咬著這幾個字:「莫非,他說的是那幾隻鬼?」

  想到這裡,小夏連忙望向橋去,但那男人竟然在橋中間跳了下去,湖水「撲通」一聲,濺起老大的水花,小夏連忙跑到岸邊,卻見那男人喝了幾口水後,卻自顧游了起來,一邊游,一邊用奇怪的腔調唱著小夏完全聽不懂的歌,又間中插進「他們回來了」這樣的話,沒多久,男人已經游到湖對岸,他上了岸後又哭又笑地跑進了村子,就這樣消失在小夏的視線裡。

  小夏望了望那瘋子似的男人消失的方向,又望向一付寧靜樣子的排水村,她雙眉間的疑色越來越濃了。

  「這排水村真的是奇怪得緊,剛來了一個村長,現在又多出一個瘋子,哎,這一千萬看來也不是那麼好賺啊。」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39
23.瘋子秦八

  「一個好村長,一幫子排外的村民,外加一個瘋子……」

  我在雪白的紙上用紅色的筆寫下這麼一行字,然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清晨的陽光從窗外投向在本子上,讓一行紅字顯得過於觸目驚心,這三者中,會不會隱藏著巨大的秘密呢。

  經過一夜的休息,我的狀態已經恢復如初,雖然小鬼奪舍差點讓我神魂俱滅,但早上起來,我卻隱隱覺得體內道力有所長進,特別是眉間泥丸之處,約莫過上數分鐘,泥丸便會跳動一下,每次跳動,丹田中的道力便會被提上一絲衝進泥丸中,再從泥丸中流回丹田時,這絲道力便變得更加精純凝練,就這樣,眉心的泥丸以我所不能理解的方式緩慢地凝練著我的道力。

  對於我這樣的變化,小夏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在百思不解的情況下,她於是把這一切歸功於昨天小鬼奪舍時,我的眉心處所突然爆發的莫名卻強大的力量上。

  還好這並不是什麼壞事,相反,當泥丸處的神秘力量把我全身的道力都提純了一遍後,我大概就能邁入凝神之境了。

  今天一早,小夏便過來找我,見我已經沒有大礙,便拖著我陪她去吃了一頓早餐,醫好了肚子後,我們兩人回了宿舍,由小夏向我說了一遍昨晚夜探排水村的經過,我則在本子上記下小夏話中的重點,以便用於分析與歸納線索。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你看我們從哪下手好?」小夏坐在一旁,對著陽光的臉半瞇著眼睛,她擺弄著自己的指甲,向我丟出一個難題。

  我在本子上繼續寫下「惡鬼、山神、雕像」幾個字,然後用紅筆在本子上重重一圈。

  「現在我們所知道,就這麼六條線索,村長,村民和瘋子同為排水村的人,我們大可歸為一條;而惡鬼、山神還有那三尊不知名的雕像嘛,暫時我們找不到進一步的線索,可以暫時放在一邊。」我用紅筆在村長那一行字上一劃。「先從排水村的人入手吧,我就不信,這麼多張口就打聽不出一點消息!」

  話一說完,熱烈的鼓掌聲響了起來,小夏笑嘻嘻地說道:「你真是太有才了,王同志,都可以改行當私家偵探了。」

  我知道她是在找我樂子,當然不會當真,這種程度的分析,只要不是腦殘人士,都分析得出來。

  「好啦,別賣口乖了,還是你來看看,這村長三者中,要從哪個入手比較好。」我說道,除了村民我見識過之外,村長和瘋子只有小夏遇到過,自然以她的意見為主。

  小夏想了一想後,一指點在了「村長」二字上面。

  「就從村長開始好了,第一,我昨晚有跟他說過,今天去拜訪他;第二,他是一村之長,無論是村民和瘋子的情況,還是先問過他較好,如果他說不出個所以然,那麼我們再找其它人下手,也算是師出有名。」

  「嗯,在問的時候,我們著重從瘋子入手吧,先問出這瘋子的來歷和住處,我覺得他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

  「就這樣吧。」小夏站起來說道:「我們準備一下,然後一起去找村長。」

  「要叫上常青不?」

  「不用了,常大哥有自己的忙活,不能總跟著我們亂跑。」小夏搖頭。

  我雙手一撐,便跳下了床。

  「那走吧,我也沒什麼好準備的。」

  小夏指了指桌子上的「斬魂」。

  「你最好把它也帶上,說不定還會碰上那幾隻惡鬼,我們現在要去揭人家老底,我才不信那幕後之人會乖乖的放任我們閒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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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長的家很好找,就在祠堂附近,我們略一打聽便知道了。

  不知道是否昨晚村長說的話好使,今天到村子裡去,村民們雖然還是一付冷冰冰的樣子,但我們問的話,基本都會得到回答,要不然,我們也不會那麼快問到村長的住處。

  村長房屋的大門外掛著一個寫著「秦」字的燈籠,據我們觀察,這村子房屋外有掛燈籠的一共有五戶,分別是「秦、張、李、趙、田」,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五姓應該便是村子的大姓人家,而掛著燈籠的,如無意外,便應是這五姓頭人的住所。

  敲了敲那厚實的楱木板所做成的大門,沉悶的敲門聲才響起沒多久,門裡面便有人回應。

  「呀」的一聲,楱木門向裡面反轉打開,一個老人為我們打開了門,他看到小夏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後熱情地說道。

  「是你這娃娃啊,快進來快進來。」

  「秦村長,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小夏笑著說道,我看她嘴上說著不好意思,腿一邁,卻已經跨過人家的門檻踏到了院子中。

  「這位是?」秦村長望著我,臉上寫著疑問。

  「我的朋友,姓王。」

  小夏給秦村長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我的身份,當然,這其中水分可不少,老村長也沒在意,熱情地把我們招呼時屋子裡。

  經過一個小小的天井,我們在屋子的堂屋坐下,村長親自為我們送上兩杯溫茶,小夏開始和老人寒暄起來,我卻打量起這老村長的屋子。

  秦村長的屋子並不大,一個十來平方的小天井後,便是一棟兩層樓的木屋建築,樓下是正對著天井的堂屋和一個小小的廚房,至於二層,應該便是他起居用的房間。

  天井不大,中間打著一口井,天井的四周擺放著一些山谷中的草本植物,在一角上,還堆砌著一堆木材和幾個尚未成型的雕刻,旁邊還有挫刀等木雕工具,這幾樣東西不禁讓我多看了幾眼。

  旁邊的小夏正和村長聊著排水村的一些趣事,我想了想,突然找了個空檔插嘴說道。

  「秦村長,這村子裡,都有誰善於木雕?」

  我的問題明顯讓這個老村長為之一愣,但他隨即說道:「王先生為啥這樣問,難道你對這個有興趣。」

  「也說不上興趣。」我淡淡笑道:「只是看這村中房屋,無論是民房還是那廣場上的祠堂,那屋簷梁棟都雕刻著吉瑞祥獸,樣式古樸,刀功不凡,所以不由自主地問上一句,這些東西要是放在城裡,也只有在那些古式富宅裡或許還看得到,卻不想在這村子裡卻是比比皆是啊。」

  「哈哈,也沒什麼,這手藝,俺們村裡的人基本都會,也沒有什麼特別會的工匠,都是瞎弄,瞎弄。」村長大笑著說道,他話鋒一轉,卻和小夏談起別的東西來。

  我把這一切看在了眼底,卻也不道破,這老村長一番話明顯在打哈哈,而且那麼快轉移話題,難道這木雕手藝還有什麼秘密不成。

  「老村長啊,我想找你打聽一人。」扯了半天閒話,小夏終於說到點子上了。

  老村長點點頭,態度誠懇地說道:「你說,只要是俺知道的。」

  「是這麼一回事……」

  小夏把昨晚遇到瘋子一事大致說了一遍,卻隱去了瘋子那句「他們回來了」的話,她比劃著瘋子的外貌,我卻留心看著秦村長臉上的表情變化。

  這老人在聽到小夏要打聽的人是一瘋子時,臉上的皮膚突然一收,但很快就鬆弛了下來,雖然只是一剎那的變化,卻已經道出很多信息。

  他在緊張。

  我不由在心底開始猜想,為什麼一個村長在聽到村裡一個瘋子時會表現出緊張的情緒,雖然只是一小會,但已經足讓我對此產生了疑問。

  「就是這麼一個人,不知道村長知不知道他?」

  老村長點點頭笑道:「是有這麼一個人,大家都叫他瘋子秦八,你這娃找他幹什麼?」

  這句話倒是問倒了小夏,她總不能說是為了這瘋子那句「他們回來了」吧,但小夏也算機靈,眼睛一轉,已經有了計較。

  「他搶了我一樣東西。」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卻害我喝進口裡的茶水差點噴了出來,這理由,也太能扯了吧。

  「搶了你東西?」老村長疑惑地問道。

  「是的。」小夏點頭說道:「昨晚回宿舍的時候,我在橋那頭碰著他,那時我正用手機打著電話,他一下子就把我的手機給搶走了,大概以為那手機好玩吧,不過我現在需要用到那手機,還請老村長帶我去他的住處,不知方不方便。」

  「哎,這個秦八,好端端搶你這娃的東西作甚,真是給俺們村丟臉。」老村長搓著手,一下子從椅子上蹦起來。「走,咱這就走,他搶了你啥子玩意,我叫他給你全部吐出來。」

  「那就好那就好。」小夏笑呵呵地說道,以她的身手在瘋子身上放下現在尚好好待在她褲袋中的手機,並不是什麼難事,雖然這樣做有點對不起人家,但為了找到瘋子的下落,一點點無傷大雅的小花招,她才不會吝嗇著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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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39
24.紅娘

  瘋子秦八的房子在後山那幾道山坳子上,基本上算得上村尾了,那地沒多少戶人家,住那的全都是村子裡最苦的人,都是靠著村民的接濟才得以勉強度日。

  據秦村長講,秦八一家祖上幾輩在村子裡也算叫得上的號的大戶,但到了秦八他爹這一代,卻已經日漸勢微,他家有五個女兒和三個兒子,秦八排行老,所以得了「八」這個名,秦八是他老爹快五十時生下的,正所謂是老來子,一家人對這娃也是相當的不錯,只可惜這娃年歲漸長,他家才發現秦八是一個癡兒,也就是城市裡所說的弱智兒。

  這個發現對本來就窮苦的一家無非是一個晴天霹靂,秦八他爹六十不到就過世了,留下八個兒女和他老婆子,那時要不是靠著村裡的人,東一家飯西一家粥的,秦八一家大概也不會熬到現在。

  待到秦八十六歲那會,他阿姆也過世了,其它的兄弟姐妹不是嫁到大山裡其它村子去,就是出了村去鎮上或其它地方打工去了,誰也不願意照顧秦八這個累贅,於是村裡人給秦八在山坳口搭上一間小木屋,讓這個半傻半瘋的可憐人有個棲身之所。

  從村長的房子到村尾也只有兩里地不到的距離,但村廣場後的路就難走了許多,彎彎曲曲的山坳走得好不累人,有時候彎過一道坳口,便會看到一家小木屋孤零零地立在那兒,說是木屋,其實也就是用厚實的木板搭起來的棚子,再加上一個門兩個窗的,就勉強稱上了屋。

  這些小木屋比起村口那些田地上的房子更是不如,恐怕是雨天漏雨,夏夜屋裡能夠看得見星星的那種,這要是放在城裡,恐怕是乞丐也不會住。

  秦八的屋子卻是這些小木屋中最破舊的一間,那屋子的後面已經是一片婆娑的樹影,秦八的屋子就在一片黑綠的老林前,一間高不到兩米的小木屋黑不溜秋的出現在彎口上,門外堆放著一些樹枝木材,還有一口被熏得黑黃的蜂爐,一口鐵皮鍋倒扣在地上,鍋子上落滿了灰塵,也不知道多久沒用了。

  看到這付場景,我無來由地鼻子一酸,中國現在在世界上也算得上是強國一個,但在這些窮鄉僻壤裡,還是有一些生活在最底層的人民,和他們比起來,城市裡的低保戶根本就不能算窮。

  「秦八,秦八,你這崽子咋還不出來,你大爺看你來了。」

  還沒走到屋前,秦村長就扯開喉嚨喊了,但屋子裡一點聲音也沒有,似乎秦八並沒有在裡面。

  「怪了,這崽子咋也得應一聲啊,莫不是病了?」老村長撓著腦袋,朝我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們在這等著,那裡面髒,等俺先進去看看再說。」

  我們瞧著眼前這小小的木屋,那半開的窗戶裡面黑洞洞的光景,也看不出裡面有人沒有,但我和小夏對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不安。

  不知為何,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頗有點惴惴不安之感。

  老村長推開了門,剛好此時那老林裡陰風一送,空氣裡多出了另一種味道。

  我和小夏使勁抽了抽鼻子,即刻臉色大變。

  那是血腥味,錯不了,這絲味道普通人或者分辨不出來,但我們的感覺比普通人不知敏銳了多少倍,這血腥味並沒有瞞得過我們的鼻子。

  「秦八,秦八,你這是咋了!」

  果然,在下刻,屋子裡響起了老村長的大叫聲,我和小夏搶進了房子裡,令人作嘔的腥味撲面而來,小夏掩住了口鼻,差點沒吐出來,這味道讓我感覺像是一下子撲進了滿是死魚的倉庫一般,差點沒把我給熏死。

  屋子裡光線昏暗,桌子床椅什麼的在這環境下只看得出一個大概的輪廓,而在屋子的一角,一個人影半躺在床角邊上,看模樣應該是坐靠在床腿子上,這屋子裡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看來那人已經凶多吉少。

  這灰黑的屋裡,村長也沒敢過去一探究竟,我們進了屋子,正看到他又跺腿又搓手,一付六神無主的樣子。

  「村長,你先別急,這屋裡有燈沒有,總要先點個燈才能看個究竟。」

  我拍了拍老村長的肩膀讓他冷靜一些,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經歷了那麼多凶險的事件,換作是以前的我聞到這種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怕不是早軟了腳,這老村長急是急了,卻是不怕,單這份膽量也著實不錯了。

  「有的有的。」老村長急忙摸向門邊,排水村還沒通電,他們的照明多是馬燈一類,而這些照明的燈具他們通常會吊放在門邊,秦八雖然是癡兒,但日久天長也飯成了這習慣,因此秦村長一摸門邊,便找到了一盞馬燈。

  打開燈罩,我拿著打火機湊了上去,一下子點燃了燈芯,老村長調高了燈芯,燈座下的酒精隨著被燈芯吸收,「撲」一聲,一朵火焰跳了起來,秦村長連忙關上了燈罩,提了起來對著屋裡一照。

  這不照還好,一照之下,老村長差點沒把馬燈給摔爛了。

  黃燦燦的燈光下,這一小木屋內幾成地獄,桌子上、木椅上、床角邊和磚地上,被噴了一大片血,這片血液已經凝固,成為一塊塊粘稠的暗紅色塊,那強烈的血腥味,正是由這一大片血液散發出來的。

  秦八就躺在床角邊上,或者應該說那只是一個曾經喚作秦八的人,現在的他,完全不成人形;他的四肢被擰向了身後結在了一起,像是沒有骨頭一般,四肢如麻強似的打著結,那折斷的筋骨還不時滴出一兩滴鮮血來,而秦八的頭不自然地歪向一邊,舌頭吐了出來,兩眼凸睜,那脖子上還可以看到一截斷了的椎骨露出了那麼一小塊白滲滲的骨頭。

  「怎麼,怎麼會這樣!」老村長叫了起來,那一雙手抖得像柏金遜後期的病人,馬燈也隨著他的手在搖晃著,晃動的燈光照得屋子裡如同鬼域。

  秦八死了,而且看得出來是被有意謀殺,那被擰結的四肢一看就知道是非人力所能為,要殺死一個人容易,但要把人的四肢像麻繩一樣隨意扭結,那需要多大的力量。

  我想到了那怪力鬼,除了它,還有誰有這份力氣。

  天底下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給了你希望後,又讓你狠狠地失望一回。

  本來以為找著秦八,至少能夠瞭解一下那三鬼的來歷,可現在他死了,甚至可以這樣說,他的死,和我們多少有點關係,如果不是小夏碰到他的話,他可能還可以瘋瘋顛顛地繼續活在世上,但現在,他被人滅口了。

  那個人,他不希望我們得到一切線索。

  半個小時後,老村長從村子裡叫來了幾個壯丁,把秦八那像破布似的屍體抬了出去,老村長使勁地搖著頭,不斷地歎著氣,圍觀的村民也一個個神色黯然的樣子,還有那最老的叔公,悶聲不吭地在邊上一個勁地抽著旱煙。

  死亡總是壓抑的,這股壓抑的氣氛籠罩著這排水村的村尾,似乎連陽光也變得不再金黃,一大片白灰的光芒灑在這山坳上,讓人看著便覺得鬱悶得快發瘋。

  最鬱悶的莫過於我和小夏了,一條線索就這麼斷了,還搭上了一條人命,而且還是間接因為我們而喪命,小夏為此已經陰沉著臉許久。

  老村長像是想到了什麼,他走到我們身邊說:「女娃娃,你那什麼機不是被秦八拿了嗎,要不,等下我讓人給你找找。」

  小夏聽了心裡怪難受,這人都死了,卻還讓他背著一條無須有的罪名,想想還真是對不住這秦八,但現在事情還未明朗,小夏心想這戲還是做全套得了,於是她搖頭對村長說道:「不用了勞煩村長了,我們自己進去找找得了。」

  「這怎麼行。不行不行,我讓人去找找。」

  這下輪到小夏急了,要是村民找不到手機,她還真難自圓其說了。

  「別,村長,你們還是先把死者安葬了吧,無論怎樣,還是先讓他入土為安,手機我們自己找就行。」

  見小夏堅持,村長也沒再說什麼,看了看抬著秦八屍首遠去的一行人,他重重歎了口氣說道:「也行,那你們有什麼需要,再告訴俺一聲,俺們就先把秦八這可憐的崽子埋了,他一定是犯鬼神了,要不咋就死得這麼慘呢。」

  一邊歎息著,村長招呼著還圍觀的村民也一併離開,幾分鐘後,木屋前就只剩我和小夏兩人。

  「還要進去?」我望著小木屋說道。

  小夏已經用行動來說話,她推開門自己鑽了進去,我也知道她不會就這麼離開,即使沒有手機這個借口,她也會找其它理由留下來,剛才人太多,我們還沒好好檢查過現場,要知道,即使是再周密的殺人計劃,也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況且這次殺秦八的事件,應該是匆促進行,因為小夏昨晚才遇上秦八,所以殺秦八完全是兇手臨時起意,這樣一來,或許他會在現場留下新的線索也說不定。

  再進入木屋,屋子裡的血腥氣已經淡了不少,我們仔細地檢查了一遍,但結果挺讓人失望,秦八這屋裡的東西確實不多,除去桌椅這些東西,就剩下大片大片的血液,完全找不到一點有用的東西。

  「氣人!」找不到線索,小夏憋不住了,一手重重拍在了桌子上,卻不想用力過大,把她戴在手指上的一枚戒指給甩到了床底下。

  她連忙提著馬燈趴在地上照向床底下,突然,她發出一聲驚呼。

  「天,這床板下有字!」

  我一聽,馬上搶到床邊,把床板給掀了起來,床板上果然歪歪斜斜用血寫著兩個字。

  紅娘!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40
25.山娘娘

  秦八家的床板之下,竟然寫著兩個血字,這是我們始料不及的事,你想一個半癡半瘋的人,在臨死之際,還能留下兩個看似線索的字,說出去有多少人會相信,但事實現在就擺在我們眼前。

  這個秦八,難道是假瘋,不然的話,也不會留下血字,更不會把字寫在床板下,這種急智,是一個癡兒該有的嗎?

  我和小夏兩眼相望,皆看出對方眼中的疑慮。

  「這個紅娘,是人名,還是一種職業?」

  從秦八的小木屋出來,我和小夏低聲討論著,現在我們的線索太多太亂,先是斷了秦八這條線,現在又蹦出紅娘這新的線索,而且從這件事看來,秦八可能不是真的瘋子,如此一來,這整個排水村的真正內幕,幾乎是掩蓋在重重亂紗之下。

  唯有找出真正的線頭,我們才能把這團亂紗給梳理順了。

  「紅娘紅娘,這號人物首先是一個女人。」小夏一邊走著,一邊用腳踢著山坳上的一些小石塊。「要是這在城裡就好了,檔案一查,是什麼人馬上就出來了,偏這排水村就一與世隔絕的地,別說檔案了,我看就連族譜我們也很難看得到。」

  「你也別太心急,這嘴長在我們臉上,看不到族譜,我們問總行了吧,我就不信全村這麼多號人,連一個字也問不出來。」

  「那難說,你沒看這一幫子村民,活像外鄉人都是他們仇人似的,不過我看那村長也不是什麼好路數,你看全村的人都排外,就他一個人唱反調,不早給村民反了去,現在死了人,他也不報警,就匆匆忙忙和村人一起把秦八給埋了,我看啊,他就是那兇手!」小夏氣呼呼地說道,我知道她說的是氣話,大概這幾天諸事不順給鬧的,不然以她的性格,也不會說出這麼武斷的話。

  小夏只是辦事風風火火,但她不是一個武斷的人,這點我還是很清楚的。

  「行了,你心放寬點,像你這樣吃了炸藥似的,不能夠冷靜地分析事情,會誤判了許多東西的,就說村長埋了秦八這事吧,這村裡離最近的小鎮還有老一段路好走,再加上沒有通訊的器材,你叫他們怎麼報警,何況這些小村長有死了人或出了什麼大事都是直接找村長,現在村長叫埋了,他們還能怎樣,難道你指望他們會去分析秦八為什麼會死,他們只會將秦八的死推到鬼神一說上。」

  「我知道。」小夏跺了跺腳說:「但我總覺得這事情越快解決越好,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敵在暗我在明,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我握住她的柔荑,用手指在她掌心裡畫著圈,安慰著她說:「好了好了,再不利的情況我們也遇過,還不是有驚無險的走過來,你別擔心了,我可是你的福將,你看自從遇到我之後,哪一次不是平平安安地渡過。」

  「還福將呢。」小夏刮了刮我的鼻子,吐著舌頭說:「你就一哀運製造機,沒遇到你之前,我遇上的都是小妖小怪,自從認識你,不是來什麼鬼妖就是惹上妖魔,這次還說不準會遇到什麼呢,還福將,也不害臊。」

  我一聽來氣了,不再抓著她的手,手一放,我向她的腰際摸去,小夏最怕癢,被人一磁腰側便會「咯咯」笑個不停,有時候我就會用這法子稍稍懲罰一下這妮子的尖牙利嘴。

  她馬上拍開我的魔手,哈哈一笑跑開了去,我在後面追了上去,作出一付不抓到她誓不罷休的樣子,惹得她笑得更歡了,還不時停下來叫陣似的說道「來啊,再跑快點」。

  我們就這樣追逐著在山坳裡跑著,在這壓抑的早晨中留下難得的一陣笑聲。

  出到廣場來,我們看到廣場的祠堂邊上圍了一大幫村民,村長和叔公站在桌子上大聲說著什麼,我們也跟著走過去,那些村民見了我們像見著瘟疫一般,就這麼皺著眉頭自動分了開去,像是不願和我們有所接觸,我們也樂得有人讓道,便在這條自動分開的通道上走上前去。

  秦八的屍體蓋著白布正放在祠堂門口,村長像是說完,從桌子上下了來,只剩叔公還在上面唱著我們聽不懂的曲子,曲子聲調淒涼,聽著像哭喪般難聽。

  村長見著我們,便向我們這邊走來。

  「村長,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小夏好奇地問道。

  「俺們在為秦八這崽子安魂呢。」村長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紅皺皺的大雙喜,朝我遞了一根,我禮貌性地接過,只聽他繼續說道:「這崽子也不知道犯了什麼事,竟死得那麼慘,俺們現在向山娘娘說話,這大山都歸山娘娘管,俺們讓山娘娘安了秦八這崽子的魂,好安心去投胎啊……」

  原來那祭屋裡看似觀音的雕像叫山娘娘,就不知道和村民口中所說的山神有什麼關係。

  「秦村長啊,你們信奉的不是山神嗎,那這位山娘娘是?」

  小夏趁機問道,秦村長吸了一口煙說。

  「山神是這大山裡所有村子所信奉的大神,但這山娘娘,卻只俺們排水村獨有。」秦村長說到這,臉上露出了看似驕傲的神情。「山娘娘其實是俺們村子百幾年前一位有大神力的神婆,那時也正是俺們排水村最興旺的日子,有山娘娘護佑著俺們村,那時其它村子都鬧饑,卻獨俺們村子的小麥長得賊好,山娘娘在生時,村子一向風調雨順,即使她過世後,俺們相信她還會一如既往地保佑村子,所以,俺們為她建了一祠堂,專門供奉著她。」

  村長朝後面的祠堂指了指。「這祠堂啊,後來也就成了俺們村子的聖地,除了俺和幾個叔公外,其它人是不給進的,怕打擾了山娘娘。」

  「所以啊。」老村長有意無意地朝小夏看了一眼:「昨晚叔公他們以為你這娃進了祠堂,他們才會那麼緊張。」

  小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還想問那山娘娘旁邊的兩身雕像又是怎麼回事,但昨晚她死不承認進了祭屋,這會倒不敢真的問出來,免得扇了自己耳光。

  那一邊,叔公的安魂已經唱完了,他把村長叫了過去,老村長又跳上了那桌子,對著底下的村民用當地土話大吼了幾聲,村民中便走出幾人人來扛起了秦八的屍體,在村長的帶領下朝湖邊走去,大概是要去安葬了秦八,其它的村民也漸漸散開,有的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竊竊私語,也有的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人群一散開,祠堂邊就剩下我和小夏兩人,她望向祭屋裡眼神數閃,我拉了她到一邊說話。

  「你別又想著去祭屋去看看,沒聽村長剛才說了嗎,那是他們的聖地,你還是別犯了他們的禁忌為好,再說,這村子裡我們不知道的事情也太多了,像山娘娘什麼的,我覺得不用花太多時間在這上面,反倒是秦八留下的紅娘,其中一定大有文章,不妨把它當作第一線索來處理。」

  小夏想了想說道:「你說的有道理,我這網撤得是有點開了,那我們就從紅娘這條線先下手吧。」

  我看了看四周的村民說:「你看這裡這麼多人,要不我們過去問問,要是這紅娘大有文章,那村民肯定會有反應。」

  「要是我們再犯了人家的禁忌,又是一幫人圍上我們怎麼辦?」小夏眨著眼睛,好像特地要給我下難題。

  我哈哈一笑,狠狠把她摟了過來。

  「那我就告訴他們,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40
26.阿滿

  找人問話也是需要技巧的。

  幾個人圍在一堆的不能找,較敏感的問題有太多人呆在身邊時,不太好回答。

  那些一臉帶笑,表面看上去很熱心的也不能找,比如村長,他們只會說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一挨到正經的,你別想在他們嘴中摳出有用的東西。

  於是在我睜大了眼睛,在左挑右選之後,我看中了一個正坐在田間水渠旁抽著旱煙的男人,男人和其它的村民一樣黑黑瘦瘦的樣子,他四十上下的年紀,下巴蓄著鬍子,看著穩重,不像是心口不一的人。

  我觀察了他數分鐘,總共有三四拔人經過他的身旁,卻沒有人願意和他打招呼,甚至連看他一下也沒有,而這個男人也專心地抽著自己的煙,不願意主動和別人接觸。

  每一個地方,總會有一些人顯得離群,或者因為性格,又或者為了其它原因,人們總是有意無意地疏離他們,但那並不代表他們和群體脫節,相反,他們可能會知道更多的東西。

  確定好了目標,我便拖著小夏的手朝那男人走了過去,事後小夏說我,我看那個男人的目光就像在超市裡看到一件合心意的商品時那樣,一雙眼睛都在放光,我心想還好看的是男人,要是看女人的話,那描述就該變成色迷迷的為猥瑣男了,對於同一件事情,女人總能給出不同的定義。

  那男人看到我們走過來,臉上出現了警惕的神色,他本來是坐著的,現在卻站了起來,眼睛死盯著我。

  我放開小夏,在口袋裡摸出一包煙,朝他遞了一根。

  「來一根?」我盡量擺出人蓄無害的表情。

  他望著我,又看了看香煙,然後一個勁地抽起自己的旱煙。

  我討了個沒趣,把煙給自己點上,然後在小夏耳邊說:「你自個玩去,我和他聊聊,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麼?」

  小夏點點頭,也不問我為什麼,便笑瞇瞇地走過一邊,讓出一個空間留給我們。

  「你婆子?」那男人看著小夏,突然開口說話。

  我一時沒理解過來。

  男人盯著我看,好像我是那未開化的人猿。

  「你媳婦?」他換了個說法,這回我聽懂了。

  「不是」我搖頭,然後笑著說:「不過就快是了。」

  男人突然笑了:「她長得和我婆子很像。」

  「不過。」

  笑過之後,男人的臉卻陰沉了下來,表情很陰鬱,還帶著一點點哀傷。

  「她走了,那時像你女人一樣年輕時,就走了,也沒給俺留下個娃,就一聲不吭地走了。」

  男人說著,像是觸動了心事,眼睛裡開始湧起一片水光,我看得心裡感歎,這男人倒也是個情義中人。

  「來,大哥,抽一根,心裡舒坦舒坦。」

  我再抽出一根煙,這回男人沒拒絕,乾巴巴的手接過煙咬在了嘴上,我給他點上,他也不客氣,「啪啪」作響地吸了起來,煙吸了老半天,也不搭理我一聲,像是陷進了往事中。

  我沒有打擾他,就在邊上陪著他吸煙,小夏頗頗向我投來不耐煩的眼神,我也給她全部忽略,有時候,一些東西是不能急的。

  「大兄弟,外面來的?」眼看煙快燒到手指頭了,男人才又說起了話。

  我指了指湖對岸的工程隊:「和他們一起來的,來村子搞開發。」

  「開發?」男人笑了,笑容可堪玩味:「你們還是走吧,這村子再折騰,也是富不起來的。」

  「為什麼?」

  男人低下頭小聲地說了些什麼,這要換成普通人還真聽不清楚,但我的靈覺全開,卻敏銳地捕捉到他所說的話。

  「為什麼,這村子所有人都有罪,山神爺怎麼會保佑俺們這些有罪的人啊。」

  我聽得心下大駭,整個村子都有罪,有什麼罪,連山神也不再保佑的罪過,是殺了人,還是其它什麼事。

  當然,我不能直接問這個男人,即使是問了,他也肯定不會說的,現在他肯跟我說話,很大的原因是小夏和他的媳婦長得像,這一層關係脆弱得像紙一般,要是問了不該問的,怕是他馬上掉頭便走。

  這村子以前的事還留著以後慢慢查好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問那紅娘的事,但我總不能一開口就問這個吧,那太顯得唐突了,我想了想,還是先挑個別的問題問好了,眼光剛好看到對面屋子的木雕刻,於是我隨口問。

  「大哥,你們這村裡的木雕很多都不錯,看不出來你們整個村子的人都是箇中能手啊,這要是都到城裡去,一個個都得管叫師父。」

  我看男人的煙差不多了,於是再塞過去一根,他擺擺手,笑著把旱煙遞給我,我接過來抽了幾口,差點沒被嗆死,這煙又辣又嗆,害得我連連咳嗽。

  男人再接過旱煙時笑笑說:「俺們這村裡的木雕手藝,只有秦姓一支的村人才會,他們那手藝是祖傳的,其它的人是學不到半丁點本事的。」

  一聽,我心裡打起鼓來了,那村長還說過這全村人人都會木雕來著,這還不到一個上午,就聽到完全不同的一套說法,想這木雕也不是見不得光的事情,村長在這件事情上糊弄我們究竟有什麼好處。

  「看那祠堂裡。」男人隨手往廣場中的祠堂指了指:「那裡面的娘娘像便是秦姓的人做的,那功夫,做得可細緻了,可惜你們是外來的,不能去看看……」

  我見這男人開始說開了,便趁機問:「大哥怎麼稱呼啊。」

  「阿滿。」男人抽著旱煙說:「叫俺阿滿就成哩。」

  「阿滿大哥,我想給你打聽個人。」打蛇隨棍上,我抓緊問道。

  「什麼人?」聽我要打聽人,阿滿那黝黑的臉上再次出現了警惕的神情,似乎他也不太願意把村子中過多的信息透露給外邊的人知道。

  我自然知道事情不會那麼順利,但現在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我要找的這個人叫紅娘,你知不知……」

  卻不等我的話說完,阿滿突然蹦了起來,雙眼死死盯著我大叫一聲:「你說找誰?」

  他的聲音太大了,引得附近的村民頗頗向這邊望來,但阿滿在這村裡的人緣看來真的不怎麼樣,竟然沒有一個村民來過問;小夏看向這邊,我朝她搖搖頭表示沒事,她才又轉過頭去。

  「我是說,紅娘。」從阿滿的神情不難看出,這號人物真的存在,而且和這村子還有極大的關係,不然的話,這個男人也不會有這麼大反應:「大哥,你知道她不?」

  「紅娘,紅娘……」阿滿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嘴裡來來去去地說著這兩個字,看上去一付失魂落魄的樣子。

  「你們是怎麼會知道她的!」他突然把頭擰向了我,眼睛裡竟然射出了凶光,像是我一個回答不好,他就要吃了我似的。

  我卻也無懼於他,盯著他的眼睛說:「怎麼,真的有這個人?」

  「你們怎麼會知道她,這不可能…….」阿滿沒有回答我的話,只是一個勁地喘著粗氣,然後抓起旱煙狠狠地抽了幾口,那起伏的胸膛才漸漸平靜下來。

  他站了起來,旱煙往腰帶上一插轉身欲走,我也沒攔著他,阿滿的反應太大,我怕再追問下去,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倒是他走了幾步,卻停了下來,轉過頭對我說道:「聽俺句勸,大兄弟,這件事不要向別人問起,俺就當什麼也沒聽見,你們還是回去吧,回城裡去,別在這小村子瞎折騰了。」

  阿滿重重一歎,然後帶著他的滿腹心事走回自己的屋子,隨著屋門緊緊地合上,像是把他自己和這個世界隔離開來一般,我再看不到他在屋裡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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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裡朋友說半球更太慢了,這個俺也知道,但半球在打工,碼字的時間有限,所以想來想去,決定以後星期三到星期五每天兩更,半球最多做到這樣了。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42
27.夜半鬼敲門

  從阿滿的嘴裡,我們知道了三件事。

  第一,排水村在以前一定出過什麼大事,而且是全村的人共同參與,因此,要知道發生何事,從村民口中是很難問出個究竟,且事件發生的日期無從得知,這種陳年舊事要追查起來,怕是難如登天;第二,村子裡的木雕工藝只秦姓一支的村民才懂,而村長卻糊弄我們說全村的人都懂得這手藝,再聯繫那祭屋中的山娘娘雕像也是出自秦姓人手裡,不禁讓我們猜想村長如此說的用意,是隨便一說,還是有意混淆我們的判斷;第三,便是紅娘這一號人物,這個人必定存在過,從阿滿那震驚的神情看來,紅娘必是一個全村都知道的人物,而且我隱隱覺得,此人與排水村曾經發生的重大事件有著一定的關係。

  「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調整一下調查的方向。」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把所聽到的事情歸納與小夏知道。「除卻第二件事木雕手藝不說,第一與第三件事是目前我們有能力追查下去的線索。」

  「你說得有道理,但這兩件事從排水村是很難查出來的。」小夏回頭撇了撇身後的村子。「我不信你有辦法撬開那幫人的嘴巴,他們守得可緊了。」

  我笑道:「他們不肯說,但並不代表其它人不說,想那排水村當年發生的事件一定不是小事,或許其它村子有所聽聞也說不定,我打算下午回城裡找張忠國,然後利用他的關係找上鄉鎮的領導,由鎮領導出面,找其它村子的人談話,我想多少可以瞭解到排水村當年發生過什麼事情。」

  「行啊你。」小夏瞇著眼睛看著我:「還真想不出來,你肚子裡的彎彎腸子蠻多的,竟給你想出這曲線救國的辦法。」

  「窮則變,變則通嘛。」我不以為然的說道。

  那天吃過午飯之後,我讓小夏留在這裡靜觀其變,自己便搭上常青給我找來的回鎮牛車,一路顛簸的走了。

  日落月升,又是一夜。

  排水村這鄉野之地,一沒通電,二沒電視,村子平常的娛樂也就在祠堂邊上搭上個戲台,唱上一兩出大戲,但現在即不是什麼重大節日,也不是村裡哪個叔公長者的大壽之日,自然也就沒戲看,因此,平時的日子裡,村民晚上都是早早睡覺,還不到九點鐘,整個村莊已經寂靜無聲,家家戶戶的屋子都是漆黑一片,只是偶爾有一兩聲狗吠聲傳出。

  阿滿早年喪妻,晚年無子,一個人守著一間十來平方的小房子,外加房子外的三分瘦田,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的,但他這人孤僻慣了,在最困難的時候,也沒向別人叫苦過,天長日久之下,村裡的人漸漸漠視這個男人,阿滿也樂得清靜,他的屋子和他的人一樣,孤零零地呆在一道山坡之上,除了這三分田地和一株矮樹之外,便沒有其它鄰居,離他最近的屋子,起碼也在十多米開外的地方。

  阿滿的屋子也是漆黑一片,他和其它村民一般,用過晚飯,抽了一會旱煙之後,也是早早地躺在床上,屋子裡開著一扇窗,月光從窗外流洩進來,照亮了床鋪的一角。

  阿滿睡得正沉,他側著身,背著窗子,那樣月光便照不到他。

  也不知睡了多少時間,阿滿突然醒了,他是被凍醒的。

  排水村坐落於幽谷之中,因此一到晚上,氣溫比山外要低上兩分,但阿滿感覺到的不是涼意,而是透骨的冰寒,那感覺就像在冬夜,裹實的棉被突然露出一條縫,讓冷風趁隙而入一般。

  阿滿的後背像捂著一塊冰,這突然而至的寒意讓他從睡夢中驚醒,剛醒過來的人,意識還不是相當清晰,就在這陣恍惚中,阿滿感覺到那股寒意在移動,從他的背心漸漸移到了後頸,感覺上像是一隻冰涼的手撫摸過身體似的。

  當阿滿浮起這個念頭聲,他確實感覺到了,一隻極度冰涼的手掌,帶著一絲滑膩的感覺,一路從他的脊椎骨移到了後脖子上,瞬間,阿滿驚恐欲絕,這只有他一個人的屋子裡,哪來的手掌!

  他大叫一聲,從床上滾下了地面,顧不得背臀摔得吃痛,阿滿跳了起來,並一把掀開了被子。

  被子下空空如也。

  床鋪上乾淨得很,連一隻蟲子也沒有,阿滿覺得奇怪,然後他發現更奇怪的事,床邊的窗子,不知什麼時候關了起來,月光從窗戶的臘紙透進來,在床上留下朦朧的一片光影。

  他清楚的記得,臨睡前窗戶是開著的,這是多年飯成的習慣,阿滿決不會記錯,但現在窗戶卻是關著的,窗子的栓鎖扣得緊實,不像是風把窗戶吹得關上,反而像有人在屋子裡把它關上一樣。

  阿滿知道,那個人決對不會是自己。

  扣--扣--扣--

  門外突然響起了扣門聲,聲音讓阿滿嚇了一跳,這半夜三更的,有誰會來找他,他一向在村子裡沒什麼人緣,即使是算得上自己親戚的一個堂叔,也就是在過大年那會像征性地來他家坐坐,平時,連狗也不會到他屋子附近轉悠。

  那麼,現在會是誰來找他。

  或者,在外面扣門的,根本不是人!

  想到這裡,阿滿只覺全身的毛髮都豎了起來,扣門聲依舊在門外不緩不急地響起,一下又一下擂在了阿滿的心臟上,他大口喘著氣,手扶著床沿才不致坐倒在地上。

  阿滿~~

  門外響起了女人的聲音,聲音柔軟,甜美得讓人亂了心神。

  阿滿先是一陣恍惚,然後臉上現出狂喜的神色,他顫抖著的身體向門的方向移開了腳步。

  「春花,春花,可是你麼?」阿滿唸唸叨叨地說著,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但同時也很陌生,那是他媳婦的聲音,是已經差不多二十多年沒聽到的聲音。

  這個聲音驅使他腳步踉蹌地走到門邊,阿滿一手按在了門栓上,門外是他的媳婦,他要開門讓她進來。

  但另一個聲音卻無情地打碎了他的一廂情願。

  春花已經死了!

  這個聲音在他心裡撕開了一個洞,然後這個洞無限地擴大,把阿滿拉進了失望的深淵。

  阿滿在門邊跪坐了下來,他的臉上已經老淚縱橫,門外溫柔的呼喚還在響起,但阿滿知道,那一門之隔的另一面,並不是他的媳婦春花。

  冰冷的氣息從門縫透了進來,阿滿打了一個寒顫,這股寒冷讓他暫時止住了痛哭,突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不管外面的是人是鬼,但對方利用他媳婦的聲音來引誘他開門,這種做法已經激怒了他。

  門栓被用力地推開,挾著滿腔的怒火,阿滿甩開了門,但下一刻,阿滿的滿腔怒火頓時化為烏有。

  紅色的身影佔滿了他的眼睛,一張充滿了怨恨的雪白臉孔勾起了阿滿想努力忘掉的回憶,扶在門框的手無力地摔落了下來,阿滿一步步地退回屋裡,然後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是….是你?」阿滿艱難地說道,語氣裡儘是難以下嚥的苦澀。

  那紅色的身影並沒有回答。

  阿滿低下了頭,似乎不願意面對那片紅色:「你,果然還是來了,來得好,來得好啊……」

  他突然笑了,阿滿猛得抬起頭,紅色的裾角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嘴唇開始漸漸罩上了一層白霜,透骨而入的陰寒讓阿滿的身體不斷地顫抖著,但他依然在笑。

  「…….秦八是你殺的吧,我呢,我是第幾個……」阿滿指著自己的鼻子問,他的臉上已經凝結上一層薄薄的冰霜。

  一隻白得嚇人的手掌從那片紅色中伸了出來,手按在了阿滿的胸前,掌心傳來的冰冷差點讓阿滿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但阿滿並不在意,反而露出如釋重擔的笑容。

  「是俺們對不住你,從那天以後,俺便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俺等了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那你,便走吧--

  尖利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阿滿閉上了眼睛,下一刻,他全身一振,一股冰寒充斥在他的胸肺之間,隨後,意識像陷入了最深沉的昏睡一般,迅速地離他而去。

  在那彌留的最後一刻,阿滿彷彿看到了一張臉正向他微笑。

  「春花,俺來陪你了……」

  撲通一聲,阿滿的身體側倒在了床上,那只慘白的手從他的胸前抽了出來,帶出了鮮紅刺目的血。

  隨後,一聲猶如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尖叫聲把排水村所有的人從睡夢裡驚醒了過來,那一刻,醒來的人都蜷縮在床上,而平時最凶狠的狗,也只會把腦袋貼緊了地面,連叫都不敢叫上一聲。

  當尖叫聲過去之後,一陣陣小孩的哭聲才從村子裡傳開。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42
28.排水暴動

  小夏從床上跳了下來,尖叫從村子的方向傳到了工地宿舍,只要不是聾子,便不會聽不到,但除了小夏,沒有一個人敢開門看個究竟,連常青也不例外。

  那聲音裡充滿了怨恨和不甘,讓人一聽之下便為之心寒,那絕對不是人類所能發出的叫聲,這一點,小夏自然知道,因為她先一步感應到了村子裡的那團鬼氣,但當她撲到門外邊時,尖叫停止了,鬼氣也消失得乾乾淨淨,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夜正深,小夏不敢進村去查看,怕會再進一步加深和村民的矛盾,於是她回了屋,那鬼氣如前幾次一般出現得突然,待到她感應到,恐怕有人已經遇害,不過小夏隱隱覺得,如果不是那聲尖叫的話,她還未必感應到鬼氣,這連番出現的鬼物和以前遇著的不太一樣,似乎懂得收斂自己的氣息,像第一次遭遇時,那紅衣女鬼便是毫無先兆的出現,再如秦八,從其屍身上淡淡的鬼氣看來,也必是惡鬼索命,但在之前,她卻毫無所覺,以她的修為,即使不能清晰地感應到鬼物的活動,也不該全然毫無所覺才是。

  那唯一的結論,便是這次遇到的鬼物,擁有收斂氣息的能力,這個能力讓小夏相當頭痛,那等於讓她處在一個相當被動的位置,而主動出擊,才是她的風格。

  就在小夏為鬼物的能力頭痛的時候,秦村長的大門被拍得大響連連,一臉陰沉的村長打開了大門,叔公和其它四姓頭人正滿臉驚惶地站在大門口。

  「進來說話吧。」村長側過身子,其它人也不客氣,好似身後有惡犬追咬一般,一個個匆匆忙忙地跨進了門檻,就在堂屋各自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村長,那叫聲…….」叔公首先說話,他的手抓著椅子兩側,使勁地哆嗦著。

  其它頭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人人都是白著臉,那叫聲實在太嚇人了,尖利得像是要捅穿人的心窩,普通人是發不出這種聲音的,而另一個可能,他們可不敢去想像。

  秦村長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看著這五張臉孔緩緩說:「只要不是聾子,誰都聽得見那聲音,但現在大半夜的,你們誰敢去查看,叔公,還是你們幾個頭人?」

  村長的話讓這幾人低下了頭,這是實話,這夜深人靜的,誰敢去查看那恐怖叫聲的源頭,那不是嫌命長麼,那叫聲一聽便知道絕非善類,無論是頭人還是叔公,誰也不願在這時出風頭。

  「但是村長。」叔公抬起了頭。「俺們就這樣放任不管?」

  說完,老頭子還看了其它人一眼,頭人們紛紛點頭,要什麼事也不做,無論是誰這心裡是不會踏實的。

  「那你們要咋的!」村長一掌拍在旁邊的桌子上,桌子一晃,差點倒將下來。「要是你們還當俺是村長的話,那就給俺回去,抱著你們的媳婦孩子床上待去,天大的事,等明早再說,日間陽氣盛,就算有什麼鬼邪之物,咱也不用怕,但現在,你們就別再添亂了。」

  村長動了真怒,叔公和其它人倒也不敢反對,一個個唯唯諾諾地從村長家出來,隨著大門「啪」一聲關上,五人面面相覷,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哎,都回去吧,回去吧。」良久,叔公替他們作了決定。

  但頭人們似乎還不願就此散去,其中一人支吾著說道。

  「叔公,你看,會不會是她……」

  「閉嘴!」

  叔公一聲暴喝打斷了頭人的話,他滿頭的白髮都豎了起來,像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似的。

  「不許提這件事,都回去,回去!」

  老頭用力地跺了跺腿,氣急敗壞地離開了,其它人臉色難看地互看了一眼,也跟著相繼散去。

  這一夜,排水村沒一個人能夠睡得安穩,等到公雞打鳴,天邊泛起了魚肚白色,家家戶戶的人都起了床,似乎有某種默契一般,除了小孩女人,其它的人紛紛向祠堂走去。

  這是排水村不成文的規矩,遇到重大事情時,村民便到祠堂集中,各姓頭人和村裡的叔公會和村長進行商議,以得到解決的辦法。

  祠堂的門大開著,剛祭拜完山娘娘的村長和叔公從祭屋裡出來,他們在祠堂的石階上站定,村民們看到他們出來,便不再竊竊私語,所有人都望向村長和叔公,廣場頓時寂靜無聲。

  卻在這時,一個惶急的聲音打破了廣場的安靜。

  「出,出事了,阿滿出事了!」

  一個男人跌跌撞撞的擠進了人群裡,他跑到祠堂前,或許跑得太急,不小心絆到自己的腳,摔成了一個滾地葫蘆。

  旁邊的人馬上扶起了他,他也顧不得膝蓋擦破了皮肉,三兩下跑到石階下,對村長惶急地說道:「不好了,村長,阿滿他出事了。」

  村長還沒說話,叔公搶在他前面,一把抓住男人的衣服急聲叫道:「出了什麼事,狗子,你倒是快說啊。」

  那稱為狗子的男人使勁地跺著腳:「死了,他死了!」

  這話便如平地一聲雷,廣場頓時炸開了鍋。

  「你怎麼知道的。」秦村長推開已經丟了魂似的叔公,繼續追問著狗子。

  「俺家和他離得近。」狗子吞了吞口水說:「您知道,阿滿他平時總是雞還沒叫便下地幹活,可今天早上,俺經過他房子時,看到那門大開著,卻沒見阿滿出來,雖然平時和他沒啥交情,但今早都是要到祠堂來集會的,俺心想就好心叫上他一叫,誰知,誰知俺走進他屋裡時,俺的娘啊,都是血,都是血啊……」

  狗子說到後來,大概是害怕給鬧的,就這麼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喊開了。

  「先是秦八,然後又是阿滿……」村長雙眼一閉,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樣子像一下子老了十歲。「山神爺啊,難道您不再保佑俺們村了嗎,怎麼才兩天,就死了兩人,哎。」

  一旁的叔公突然一甩大腿,舉高了雙手朝下面的村民大聲說道。

  「俺們村一向風調雨順,但自從那些外鄉人硬要在咱們村整什麼勞子的開發,咱村就接二連三的出事了,一定是他們破壞了咱村的風水,引來了什麼山精鬼魅!」

  叔公的話頓時引起了村民的共鳴,像排水村這種山村,鬼神之說已經融會到村民的起居生活當中,而村民又一向排外,要不是村長極力壓下反對開發的呼聲,怕是工程隊到達村子的那一天,便會給這些村民轟出去;現在村子連續死上了兩人,因此叔公的話一出,便說到了村民的心坎上去,他們激動地應合著叔公的話,紛紛認為是外來的人給村子帶來了不幸。

  「俺們要把他們趕出去,不能讓這些人再呆在這裡了,不然的話,咱們村就完了……」叔公聲嘶力竭地叫著,努力地為村民們已然激動的情緒再添上一把火。

  趕出去--趕出去--

  在激奮的情緒影響下,村民們不斷地呼喝著,聲音從村廣場遠遠傳了開去。

  「走,都帶上傢伙,俺們要把那些外來的趕走!」

  在各姓頭人的帶領下,村民一哄而散,紛紛回各自的家中拿出鋤頭木棍等物,叔公激動地指揮著這百幾十號人組成了一隻隊伍,他和其它頭人便走在這支隊伍前方,領著村民向湖對岸的工地走去。

  村長無言的看著這場村民的暴動,自始至終,他即沒阻止,也沒贊同,就如同一個冷漠的過客一般,坐在祠堂的石階之上安靜地看著這一條龐大的隊伍向湖對岸開去。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42
29.諸法頓悟

  我剛到小鎮上,便馬上打了個電話給張忠國,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給他聽之後,我便問他能不能和這鎮上的領導拉上關係,並把要找其它村子瞭解排水村的過去也一併說了出來。

  張忠國很乾脆,讓我在鎮上找出落腳的先等等,他馬上過來和我匯合。

  於是在張大老闆來到之前,我成了閒人一個,現在是下午三點多,頭頂上金燦燦的太陽把人照得暈乎乎的,小鎮的大街小巷一片安靜,沒多少人願意在這個時候還出來走動。

  小鎮的經濟不太發達,這從整個鎮子找不到一棟五層打上的樓房可以看出一斑,鎮上的房子多是兩層的平房,屋頂還是舊年代的那種瓦礫簷,中間尖,兩邊斜的那種。

  這些老房子的樓下,要是面對著街道的,大多數是做生意的店面,巍巍顫顫的老房子上掛著諸如「祥福商號」,「大同糧坊」一類的牌子,走在青石鋪成的街道上,還真讓我有點時光倒流的感覺。

  要是這小鎮的旅遊業能夠發展起來,這些帶著那個年代縮影的鎮上景觀倒是一大看點。

  只可惜現在天氣熱得很,我沒心情好好游閱一番小鎮的景象,於是找了附近的一家茶寮坐下來休息,時值下午,茶寮裡只有一個夥計在打盹,我搖醒他的時候,他還兩眼茫然,朝我看了一會後,才意識到有客人上門了。

  「給我一杯清茶,再來上一碟瓜子。」我朝櫃檯掃了一眼,見賣的都是一些廉價的茶葉,連可樂這種常見的飲料都沒有,說實話,這大熱天的,要是來上一罐冰鎮可樂,可比什麼清茶都強多了。

  夥計答應了一聲便沖茶去了,我找了比較靠裡面的位置坐下,這茶寮也不大,二十多平方的地擺著十多張小方桌,但無論桌面還是地面都一塵不染,這一點倒比城裡大多的食肆強上許多。

  已經掉了漆的木桌上刻滿著歲月的痕跡,我用手輕輕在這些粗糙的木紋上撫過,在過去的時間裡,有多少人曾和我一樣在這張桌子旁坐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那麼這張桌子又記錄著多少故事,那劃開的木痕,是否因為承載不起太多的故事,才一一裂開?

  這一刻,我彷彿看到了這張木桌所記錄的故事,彷彿看到了穿著青衣長褂的人影在我旁邊晃動,彷彿聽到了說不出名字的戲曲在耳邊輕輕吟唱,然後,眉心一陣劇烈的跳動,我雙眼一花,又看到了那片生機勃勃的綠色原野,看到了連接著天地的參天巨木。

  但下一刻,我又回到了現實。

  夥計搖著我的肩膀,樸實的青年露出憨厚的笑容。

  「客人,茶和瓜子俺就給你放這了哈。」

  不知何時,桌子上已經擺著一碗清茶和一碟瓜子。

  「你慢用。」夥計朝我點點頭,便又走回他剛才打盹的地方,百無聊賴搖著大葵扇,意態悠閒地飯起神來。

  茶寮還是那個茶寮,夥計還是那個夥計,但我,卻和剛才的我不一樣了,那看到巨木的一瞬,眉心泥丸處和前幾次一樣釋放出大量的信息,但這一次卻不同以往只是一些模糊的信息,而是一些具體而微的文字,我坐直了身體連晃也沒有晃一下,而腦海裡,卻有大量的文字浮現,文字透露出來的信息有道術功法,也有劍道擊技,這些東西像是我早已經學會,但卻被我忘記,而此刻才記起來一般。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的修為已經朝前邁進了一大步,並且朝著和小夏完全不同的道路發展。

  小夏的術是繼承自她婆婆一脈,她們家傳的道法本來便和其它道門的術不太一樣,頌念的咒語短,但威力卻比同階的道術強。

  而我現在從腦海裡的文字裡,卻看到了修行的另一條途徑。

  法武合一!

  當我把那些文字在瞬間融會貫通後,我便知道以後的路要怎麼走,那是一種類似佛家的頓悟,讓我自然而然的知道。

  然而那些文字所蘊含的信息是異常龐大的,單以功法論,便至少有數十種之多,可別論其它的法術擊技,要把這些東西全部學會那無疑是癡人說夢,因此,我決定從這諸多技藝中挑出名為「紫天炎決」的功法和「斬天五大式」的劍技。

  小夏所教我提升道力的功法屬於築基一類的基本心法,但「紫天炎決」的功法無論在境界上還是在威力上,比起小夏所授不知強上多少倍,我方一想到功法之名,「紫天炎決」的修行方法便一一在我腦海中呈現,而體內的道力也隨著運行起來,我合上雙眼,暫時斷絕了和外界的聯繫,把自己的心神維持在一片混沌的境界中,我依法修為,慢慢將體內道力轉化為紫天之炎。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雙眼張開,剎那間,雙眼所見儘是紫色,但下一刻便恢復了正常,我展開內視之法,發現以前藍光瑩瑩的道力已經轉化為不斷跳躍的淺紫色火炎,一縷縷如游龍般的紫炎不斷在我體內經絡穿梭著,然後把炎勁一點點深藏於經脈重穴之中,如此一來,在必要時,我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能逼發出紫天之炎。

  但按「紫天炎決」的修行總綱來看,我現在只是處於一個入門的階段,只是初步把道力轉化為炎勁,體內炎勁不斷按著大小周天的循環在全身流動,完全不用我以意念控制,便無時無刻地增長著我的力量,但要到炎勁能夠在丹田處凝成炎核,才算略有小成。

  我暗自估算了一番,當炎勁能夠凝成炎核,那至少是地界上品的力量了,想想還真讓我咋舌不已,想不到這「紫天炎決」厲害如斯,別說凝煉炎核,單是我現在這個階段,便已經等同於地界中品的初階力量了,比起小夏來也不遑多讓。

  而「斬天五大式」這種劍技威力不凡,這小小的茶寮可經不起我折騰,最後我想,還是等有空的時候,找個僻靜的地方練練,現在諸事纏身,能夠修成「紫天炎決」便已經讓我欣喜莫名了。

  只是我真的搞不懂,為什麼我的腦子裡會知道這些道術功法,就以「紫天炎決」來說,若我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屬於古代的修行心法,不然的話,也不會有那麼大的威力,對比炎決的心法,我估計小夏現在修練的心法怕連炎決的一半威力也沒有,等以後有機會,還是從腦子裡挑個適合她用的古心法給她修練好了。

  此刻,手機響了起來,我拿出來一看,卻是張忠國的來電。

  按下接聽鍵,張忠國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了出來,他告訴我十分鐘後便到,再問我現在在何處,我走出茶寮去看那路牌,才發現已經日近黃昏,我竟然不知不覺在茶寮裡坐了近一個下午,但在感覺上,卻好像只有幾分鐘一般。

  電話裡,張忠國「喂」個不停,我回過神來,連忙把地址報給了他。

  掛了電話,我回到位置上,茶已經涼了,我卻高興得很,拿起青瓷碗把裡面的茶水喝了個精光。

  嘿,喝一碗茶,換來諸多心法技藝,這種生意,無論怎麼算也是值啊。
作者: 199833    時間: 17-6-2012 13:43
30 收徒

  約莫六點鐘的時候,張忠國到了,他招呼著我一起上車,便直接開向鎮長家。

  鎮長家在小鎮的南邊,倚著一方綠水清池,種著兩株婆娑老樹,比起小鎮其它地方,這裡的環境要好上許多。

  汽車停在了池塘附近,張忠國領著我直接走向數米開外的一幢小洋房,房子有三層,紅磚綠瓦顯得光鮮,看來是剛建成不久,張忠國顯是已經提前通知了鎮長,我們還沒走到門前,一個保姆模樣的中年婦女已經迎了出來。

  「李鎮長在家嗎?」張忠國遠遠問道。

  那保姆連連點頭:「在,在,他們都在二樓大廳呢。」

  「他們?」張忠國問道:「還有誰?」

  「都是客人。」保姆指了指二樓:「鎮長說了,是和您有關係的客人。」

  「哦,那我倒要看看是誰。」張忠國笑道。

  保姆把我們領進了屋子裡,樓下有兩個小孩在嬉鬧,旁邊一個應該是鎮長夫人的女人朝我們點點頭,張忠國報以微笑,卻沒說什麼,直接讓保姆領著我們上了二樓。

  走上樓梯,轉過照壁,二樓的大廳裡有三人談笑正歡。

  大廳略呈正方形,正中牆壁上掛著一幅「以民為本」的墨寶,字體筆劃蒼勁,鐵劃銀鉤,顯是出自明家之手。

  三人坐於松木長椅上,長椅之前是一張茶几,茶几上放著電爐及茶具,茶香在空氣中四溢流散。

  見我們上來,那當中一人站了起來,大笑著朝我們迎來。

  此人臉型方正,寬額大眼,走起路來龍行虎步,頗有幾分官樣,想是那鎮長無疑。

  果然,張忠國也是大笑應之:「李鎮長,一月不見,你的氣色更好了啊。」

  「那還是托了忠國兄你的福啊。」李鎮長親熱地捉住張忠國的手:「要不是你把項目帶到我們這等窮鄉僻壤來,我們還不知道要窮到什麼時候哩。」

  「快別這麼說,我也只是盡了本分而已。」

  兩人說笑一番後,李鎮長注意到張忠國身後還有我的存在,便猶嘴角帶笑地望著我問道:「這位先生是?」

  張忠國拍了拍腦袋:「是我不對,我倒是忘了介紹了。這位是王先生,是我請來解決排水村那事情的專家。」

  「排水村?」李鎮長皺上了眉頭,他壓低聲音說:「那事情還沒解決麼,要是用得上我的地方,忠國兄務必出聲。」

  「我這不就來找你了麼。」張忠國說道:「王先生遇到了一些問題,須由李鎮長你出面啊。」

  「可是詢問排水舊事的問題?」

  「是啊,我之前和你說過,須找找其它村子的人問問,這種事,沒有李大鎮長出馬,我們可做不來啊。」

  「哈,那你們可算來得及時了。」李鎮上哈哈一笑,他朝後面的兩人招招手道:「胡村長,你們來見見張忠國張大老闆,說不定下個渡假村的項目便落在你們赤石村的身上。」

  坐於松木椅上的兩人趕忙站了起來,此二人一老一人,著裝簡樸,老者六十有餘,皮膚黝黑,鬚髮皆白,他後背稍微,手裡拄著一根木枴杖,看上去精神抖擻;而那年輕的也應在二十歲上下的年紀,皮膚稍黑一些,卻在黑中透著紅潤,雙眼黑白分明,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整個人透著靈氣,像一陣清風,讓人不由想親近。

  我暗暗稱奇,這老者倒沒什麼特別,但這青年卻不似其它鄉下小民,反倒比城市裡的青年才俊還要靈動上幾分。

  「老朽姓胡,是這大山十三村赤石村的村長。」胡村長伸出一手和張忠國重重一握,張忠國本來是笑著的,卻被這老村長一握之下,卻臉現詫色。

  胡老者咧嘴一笑:「俺是個粗人,握痛張先生了?」

  「無妨無妨。」張忠國甩甩手,我看到他手掌都紅了,不由對這老人也刮目相看,想不到黑黑瘦瘦的一個老人,還有這種力氣。

  「忠國兄,胡老先生可是練過家子的,這大山十三村,素有秦家的簫、胡家的掌這一說法,這胡家掌,便說的是胡老先生家傳的劈掛掌。」李鎮長笑道。

  「李鎮長,那秦家的簫,說的可是排水村秦姓一支的人?」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從李鎮長的話裡聽出一點點苗頭。

  李鎮上點點頭:「正是,排水村秦姓一支除了木雕手藝了得外,還吹得一手好簫,但這聲樂之好,秦家人已經五十多年沒再吹奏過了,日子都過不好,哪還有心情吹簫啊。」

  我聽得全身一震,若依李鎮長所說,那夜半的簫聲,莫非是出自秦姓一支之手,如此一來,那驅鬼傷人的幕後人,便大致可鎖定在這秦姓人的身上,我旋又想到了秦村長,此人說話不盡不實,實讓人懷疑,但他又支持村子的開發,看似又沒有殺人的動機啊?

  這排水村之事疑霧重重,我們現在就像在這濃霧中摸索前進的人,只待找到一些實在有用的線索,才可撥雲見日,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這位是胡村長的大孫子。」李鎮長拍了拍那青年的肩膀說道:「胡小哥那劈掛掌練得那個厲害啊,比他爺爺也不遜色,更難得的是,他是赤石村第一個大學生,算是為村鎮爭光啊。」

  青年露出一口白牙,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哦,那小伙子叫啥名字,讀什麼專業啊,要是對口,將來不如來我公司幫忙。」張忠國哈哈笑道,看得出來,他也蠻喜歡這小伙子。

  胡村長連忙對青年說:「還不快告訴人家。」

  「我叫……」青年撓了撓後腦,帶著幾分彆扭說道:「我叫胡靚,學的是農業。」

  胡靚?這名字倒有幾分像是女的,我恍然大語,原來他彆扭的是這個啊。

  「俺那時候聽廣東那邊叫漂亮的女娃做靚女,叫帥氣的小伙叫靚仔,俺想,咱孫子白白胖胖的,將來肯定也是個帥小伙,便給他起了個名字叫靚,怎麼,有什麼不妥嗎?」胡村長見我和張忠國臉上有些不自然,不禁問道。

  我們連連擺手,心想這小伙子俊是俊了,可這名字確實有些奇怪。

  不過這三兩句話下來,氣氛算是活絡了,原來胡村長來找李鎮上,便是來看看能不能把他們赤石村也像排水那樣,搞成一個度假村,而張忠國剛好找李鎮上,要他幫忙找其它村子的人問問排水村的事,李鎮長便乾脆讓這兩拔人都到自己家裡來,省得逐個碰頭還麻煩。

  「行啊,赤石村是吧,改天我到你們那考察考察,如果條件許可,我們完全能夠再辦一個度假村出來。」張忠國對於胡村長的事一口答應了下來:「如果不是排水村那邊的錢都投了進去,我倒願意先把赤石村搞起來,那邊實在是……」

  「排水那邊咋的啦?」見張忠國一個勁地皺眉頭,胡村長不由問道。

  「你沒聽說過嗎,胡老。」李鎮上在邊上插了個嘴,自招呼我們也坐下來之後,他便默不吭聲地衝起了茶,這時卻開了金口。「排水那邊,出大事了。」

  「啥事?」

  「死人。」李鎮長壓低聲音說:「連番的死人,你說邪不邪了?」

  胡村長和他孫子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都搖起了頭。

  「不能啊,咱這大山十三村,就他排水得天獨厚,他那是藏風納水的局,是福地,不可能連續死了人啊。」

  「那個還真不好說。」李鎮長搖了搖頭:「那場面你沒看到,太邪了,連續死了幾人,但看不出是他殺,我們鎮上的派出所去調查過,最後只能以互相搏殺致死而結案,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沒那麼簡單。」

  「你的意思是?」胡村長沉聲說道。

  「我們覺得嘛…」張忠國略有些猶豫,他望了李鎮長一眼,後者朝他點了點頭,張忠國才繼續說:「是鬧鬼!」

  「鬧鬼?」胡村長倒吸了一口氣:「這不太可能吧?」

  「為了一查究竟。」張忠國拍了拍我的肩膀:「所以我才請了王先生這種專家到排水來,希望能夠解決這件事,要不然,排水這度假村辦不起來,我們就虧大了。」

  「王先生能捉鬼?」這一次,倒是胡靚這青年來了興趣。

  「我們確實有一些特別的能力。」我不知怎麼解釋,乾脆豎起一根指頭,「撲」一聲輕響,便騰起了一朵紫焰,倒是將下午剛學會的「紫天炎決」現學現賣。「我和另一個夥伴都能使用一些特殊的能力,這些能力能夠給予鬼物以傷害,所以張先生從大老遠從A市把我們請到這邊來。」

  胡靚看著我那指間上的紫炎,眼睛裡透著莫名的興奮:「這火可比我們家的掌強多了,王先生,能不能教我這個。」

  「這怎麼成!」胡村長一聲斷喝,倒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他指著胡靚的大頭沒好氣地訓道:「自古武功秘法都是獨家秘傳,怎麼可能隨便傳給別人,你看過爺爺把劈掛掌傳給外姓人了沒有。」

  胡靚被訓得眼一眨一眨的,看上去好不委屈,我連忙說道:「不礙事的,胡村長,我這功夫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要是你孫子肯學,我盡可教他,就是不敢保證他可學得會。」

  我這一說,倒是出了胡村長的意料之外,胡靚更是歡呼一聲,朝我連稱「師父」。

  這「師父」二字聽得我頭大,想我才跟小夏學了沒幾天功夫,這頂帽子我可戴不起:「別,先別叫著,我這功夫粗淺得很,要是你真想學,還是有機會我帶你去見一下我那夥伴,由她來決定吧。」

  雖然沒有得到我第一時間的首肯,胡靚看起來還想說什麼,卻被他爺爺打住了話頭:「那俺先代俺孫子謝過王先生了,不知這排水村一事上,老朽可有什麼地方能夠幫上忙的。」

  我一聽來了精神,這事終於說到節骨眼上了。
作者: tjukaman    時間: 12-7-2012 01:01
冇人復../...\我復下先.....片文都ok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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