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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199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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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師女友 作者:西半球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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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16:21 | 只看該作者
Vol.37

  大家多說話,多說話啊。

  ——————————————————————————————————

  「你們去過了竹林?」

  閣樓大廳內,我們和郭長風合共五人圍桌而坐。

  把竹林內的情況簡單地介紹給他們知道後,郭長風的臉色有點難看。劉東旭和光頭因為「外人」的關係被排擠在外這並不奇怪,但自己這個負責此案的隊長也被人放了飛機,這讓郭長風一口氣嚥不下去。

  「郭隊長,當時你們正睡得香,我們想讓各位好好補充一下睡眠,好應付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才沒有把你們叫醒。」

  我連忙打了個圓場,理由雖然牽強,但至少還交待得過去。

  郭長風「哼」了一聲,卻也沒再追究下去。

  「對了,劉先生,昨晚又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回來的時候,你們的樣子可狼狽得緊。」小夏假裝不在意地問了句,我知道她其實是想試探劉東旭的口風,畢竟她還是不怎麼放心這兩個人,更不想在緊要關頭會被扯了後腿。

  話說回來,我們回來的時候,光頭已經被憑依並差點掐死了劉東旭,由於和那黑霧妖蛛對陣過,我們知道那妖蛛並不是普通法術能夠對付得了,我們還是靠著「斬魂」的特性才收拾得了它,那劉東旭這兩人又是怎麼對付妖蛛的呢。

  劉東旭聽得出小夏話中的試探之意,事實上,早上醒來的時候,郭長風已經和他交換過了信息,這個男人城府深,他也不點破,依然露出學者般的笑容說道。

  「昨夜我和宗田先生探究此事時,燈火突然齊暗,隨後一隻巨大的蜘蛛憑空出現,並對我們進行攻擊,你們知道的,我只是半桶水的料,這一出事不但幫不上忙,反而累得宗田先生為了救我而屢屢犯險,最後我們把它引出了閣樓外,在寬敞的地方,宗田先生所擅長的風術得到最大程度的發揮,但我們還是算錯了一點,本以為那妖蛛被宗田先生的龍卷絞殺,卻不想這妖物並末完全消滅,它化作一縷黑煙鑽入宗田先生的體內,宗田先生反而被妖魔憑依,更差一點就殺了我,還好各位及時趕到。」

  劉東旭的解釋讓小夏露出釋然的神情,我略想了一會,也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這關鍵就在那光頭小日本的風術上。

  那妖蛛是由氣態的黑霧所構成,普通的法術和物理性質的攻擊是不能輕易傷它,然而是風的話,確實有可能將其絞殺。

  小日本的龍卷之術,我可是親眼見識過的。

  「對了,聽郭隊長說,趙小姐一行也遇到那種巨蛛,卻不知趙小姐是用哪種方法將其消滅的,我們道行不足,還望趙小姐不吝賜教,好讓我們下次遇到時有個保命之法。」

  這劉東旭未了又說上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明著說是向小夏討教,暗地裡卻點出郭長風已經向他透露了情況,我怎麼看,怎麼像是在挑撥我們和郭長風之間的關係。

  果然,郭長風恨恨地盯了劉東旭一眼,尷尬地別過臉去。

  「這個,師門秘法,恕不能相告。」小夏順口帶過,臉色平靜,不讓劉東旭看出其心思。

  劉東旭打了個「哈哈」,一場小小的勾心鬥角就這樣結束了。

  隨後,我又說出了游龍的事情,姓劉的和日本人雖不能盡信,但既然他們拿得出令小夏也深信不疑的鐵令,我想在對付妖魔這件事上,我們的目標還是一致的。

  劉東旭低聲以日語將我所說的話翻譯給那日本人聽,小夏則繞著手指,在思考東西時,她就會不自覺地做出這個動作,我也在想,但自己並不是做偵探的料,想了老半天,竟把龍爪下失落的珠子聯想到上海出了名的小籠包身上,讓我不得不為自己的聯想性思維佩服不已。

  就在我自個臭美的時候,郭長風沉聲道。

  「既然那墓碑可能是阿順爺爺的,為什麼不查一下阿順的房間,說不定會發現一些東西。」

  或許是當局者迷的關係,由於此事牽涉到妖魔這些靈異的事件,而且那墓碑又被高明的陣法所隱匿,讓我們不由猜想那失落的龍珠會不會也被某種術法藏了起來,而郭長風則用正常的邏輯推理,一下子鎖定了最大機率的線索。

  小夏馬上站了起來,她一向是身體力行,想到就做的主。

  阿順的房間在「藏龍閣」的大廳之內,就在櫃檯的後面,大小不過十幾平方的小房間。

  豆腐般大的房間裡,只放著一張床,旁邊是一個床櫃,還有一張梨木椅子,而天花板上則吊著一盞吊燈,吊燈也不知道多久沒收拾了,蒙著一層厚厚的灰不說,還有一張蛛網搭在了上面。

  房間不大,幾乎是一目瞭然,而阿順的東西也出奇的少,少得讓我們意外。

  這屋子大概用不上半天就能夠翻個底朝天,我暗自估計了一下。但那珠子不大,這小小的東西即使放在這間斗室中,怕是找起來也不是容易的事。

  我們這四五人往房間裡一站,別說找東西了,連轉個身也費勁,最後由我和郭長風負責找東西,其它人到大廳待命。

  小夏跟我說仔細找,臨出門時又加了句,即使一個螞蟻窩也別放過。

  我聽得鬱悶,敢情她把我當穿山甲使了。

  一個多鐘頭後,我們差不多把屋子翻了一遍,床鋪、櫃子幾乎是倒過來找,瑣碎物品倒了一地,就連一些貼身衣物也翻了出來,即使是文革抄家那會,也不過如此,但即使這樣,我們別說珠子了,就是一隻螞蟻也找不到。

  現在剩下的,就只有天花板和地面沒搜了。

  郭長風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架人字梯,三兩下爬了上去,不厭其煩地敲打著天花板,但除了弄得滿臉灰之外,並沒有發現類似夾層之類的東西,既然郭長風說沒有,我也不疑有他,因為這哥們可是細緻到連吊燈的燈泡也給打碎了看,其偏執的程度一點也不少於小夏。

  難道藏到了地下。

  我們雙雙望向地面,地面是用紅色的燒磚一塊塊鋪成,再以水泥封死,要撬開地面,就只有砸碎這些紅燒磚,但這並不是什麼好辦法,萬一珠子真的藏於其中,說不定會讓我們給失手砸碎。

  郭長風搖搖頭,把這個方法給否定了。

  「如果藏於地下的話,一定會有機關之類的東西開啟藏匿的地方,王先生,我們先把這些東西搬出去,然後把屋子再查上一遍,看看有什麼可疑之處。」郭長風摸著地面,若有所思地說道。

  於是我叫上劉東旭兩人,四人用不了多少時間便把房間內的東西搬個清光,對著空蕩蕩的房間,郭長風開始發揮偵查的專長,幾乎是一寸寸地檢查著屋子,連裂開的牆縫他也要用手指伸進去探探。

  我可沒郭長風那種細膩工夫,再說找東西也不是我的專長,生怕幫了倒忙,我也就不打算插上一手,站在牆角邊無所事事地看著這間不大的屋子。

  但一看,卻給我看出了一點門道。

  這地面鋪的是紅方磚,磚塊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已經變得暗紅,但在放著床鋪的地方,上面卻有一塊紅磚比其它磚塊的顏色要淺得多,我壓抑住激動地情緒,拉住郭長風把這發現說與他聽。

  郭長風聽罷,馬上來到那快顏色較淺的紅磚邊上,用手指敲了敲,竟傳來了「空空」的聲音,那下面卻是空心的。

  隊長望著我,眼睛裡閃過一絲狂喜,我朝他點點頭,郭長風用手掌輕輕在磚塊上撫過,輕微用了點力道,磚塊竟沉下了一分。

  嚥了嚥口水,郭長風猛地用力按下,一陣機括轉動的聲音傳來,在左側牆角打開了一個長方形的暗格。

  我們齊齊望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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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16:37 | 只看該作者
Vol.38

  一個通體幽黑的金屬盒在暗格中被我們取了出來,不知是否錯覺,在盒子拿出暗格的剎那,似有一道藍光閃過,我不禁微微一抖,差點把盒子摔在地上。

  郭長風搓著手,想不到這一向冷靜的人也會有興奮的時候,但這時我也不好笑話他,因為我比他還興奮,這個金屬盒內,說不定就藏著進入封魔之地的關鍵之物。

  金屬盒沒有上鎖,我輕輕一揭便打開了盒蓋,郭長風也湊了上來,但裡面的東西卻讓我們為之一愣,一張絲綢狀的白娟置於盒內上方,白娟上用小楷寫著一行字。

  此物不祥,勿取,切記。

  我喃喃念了一遍,剛才看那紅磚顏色較淺,應該平時沒少按動,也就是說阿順也應該知道這一暗格的存在,而東西既放在暗格之中,可見其重要的程度,還想著阿順逃逸的時候,為什麼沒帶著如此重要的東西,現在看來,有很大程度是這白娟上的字在作怪。

  白娟之下,兩道寫滿奇形符號的符紙交叉著「X」形分別粘著盒子四角,符紙之下,卻又是一個略小的金屬盒。

  我們不敢冒然揭開符紙,只得將金屬盒原封不動地拿到大廳,有小夏和宗田這兩個修行者在場,他們當能判斷出這兩張符紙能不能揭。

  哪知小夏一看之後,卻想也不想的一把揭開,害我差點叫出聲來。

  「唬人的東西,不用理會。」小夏看了我一眼,隨後拿出了較小的金屬盒。

  這盒子呈正方形,上面盒蓋鑄著佛家萬字印,也不知有沒有特別的意義,小夏只看了一眼,便跟著打將開來,盒蓋一揭開,一道藍色光華自盒內綻放,如水面的漣漪,一下子在空氣中擴散開去。

  除了小夏外,其它人在那一瞬間都露出茫然的神情,但隨即又清醒過來,那種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直接拂過靈魂,讓人心神微微一震,而我的丹田處卻透著一股熱氣,那低微的道邊在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強盛上了一兩分。

  這盒內放的究竟是何物?

  有這個想法的不只我一人,除郭長風還是一付鬧不清狀況的樣子,劉東旭和宗田兩人臉上皆露出狂喜,連我這種道界末學被那藍光一拂尚且增長了一兩分道力,那他們的利益,當不在我之下,瞧他們那一付心切的樣子,若不是小夏在場,怕是他們兩個便要動手搶了。

  藍光過後,一顆不知是何質地的珠子安靜地躺於盒內的黃綢之上,時不時有一點藍光,若星辰的光輝一般在珠子之內亮起,讓人一看,便知這珠子絕不普通。

  小夏輕輕用兩根手指夾起了珠子,瞇起眼睛打量了起來,劉東旭和宗田的眼神也隨著小夏的手指而移動,捨不得把目光從那珠子上移開,我看得暗暗留心,以防止他們兩個突然出手搶奪。

  但事實上,我的擔心是多餘的,直到小夏把珠子重放回盒內,他們兩個仍舊呆立著,像是掉了魂似的,小夏合上蓋子後,他們才發覺到自己的失態,臉色尷尬地笑了笑。

  「趙小姐,這珠子內蘊含著極大的靈力,而且看這靈力,並非是取自天地靈氣,而更像是有人把自身靈氣渡入其中一般,若是能得此珠其中靈力之一分,必能讓我們的修為迅速提升,嘿嘿,不知道趙小姐打算如何處置這顆靈珠。」

  劉東旭望著小夏,又望向那小小的金屬盒,他的樣子讓我感到驚訝,從我認識這個男人開始,他便一直表現出內斂沉穩的氣質,然而這一刻,他近乎露出狂熱的神情,迫切地想得到盒中之物,看來,這顆珠子對他的誘惑不小。

  小夏一掌放在盒上。

  「劉先生,此物事關重大,更有可能是進入封魔之地的關鍵,請不要因小失大。」

  劉東旭露出失望的神情,他身居高位,為人處事極為穩重,只是這一次靈珠帶給他的震撼過於巨大,那瞬間的相觸便讓他的道力提升了數分,這巨大的誘惑讓他這種城府極深的人也不由表現出心中的慾望。

  小夏的話分分在理,同是修道中人,她的修為尚且在自己和宗田之上,得到那靈珠所能得益的也就更多,但她卻分毫不為靈珠所誘惑,單是這一點,便讓劉東旭心生慚愧。

  「是我失態了,趙小姐莫怪。」恢復了平靜,劉東旭洒然一笑。

  經過這麼一折騰,已經日上中天,老闆夫婦已死,旅館暫停營業,負責燒飯的大姐自然也就沒來上班,於是張羅中年飯的事便給小夏給攬了過來,自然,她沒忘記拖上我。

  把旅館裡保存完好的食材取了出來,我和小夏大展廚藝,弄出了一桌琳琅滿目的豐盛飯菜,大家放下各自的心事後,倒也吃得不亦樂乎,就連宗田這個日本人,也吃得連連用他那半生不熟的中國話拍案叫好,逗得一桌子滿是笑聲。

  愉快地吃完中午飯後,我們稍微休息了一陣後,便收拾東西前往閣樓後的竹林。

  破去了七星鎖脈的陣法之後,竹林內陰陽二氣自然流通,這次進來,林內不復陰寒,但見午後烈陽,在林子內落下道道金線,在幽幽小徑上形成一朵朵耀眼的白花。

  小徑盡頭,墓碑依舊。

  郭長風三人也和我們早上進來時一般驚訝,他們也沒想到,在這旅館的深處,竟然會出現一方匿名之墓。

  小夏揭開金屬盒,將靈珠取了出來,輕輕放上石台游龍那張開的爪子,輕輕一推,珠子便塞了進去,大小和龍爪內的空間剛好吻合。

  珠子剛一放上,龍爪竟「匡」一聲輕響,向下擺了一個45度角,卻原來這石龍又是一道機關。

  靈珠藍光爆起,一陣無形的波動掠過我們全身,這次,連小夏也不由向後退開,那陣波動像一柄大鐘般直接敲在我們的心頭,胸口處一陣鬱悶,說不出的難受。

  然而靈珠的藍光卻讓游龍似乎活了過來,本來白色的石雕游龍,由龍爪處,一抹深藍迅速蘊染開來,藍光有如實質般在石台的間隙中流動,轉眼間攀上了石台,沿著墓碑繼續向上延伸。

  在藍色光流注入之後,樸實無華的墓碑四周竟開始浮現一個個陰暗不定的符號,緊接著,一股無形的悸動由竹林內傳來,肉眼看不見的波動由竹林向墓碑匯聚而來,墓碑上的藍光越加強盛,到了最後,連午後陽光也給壓了下去,我們滿眼所見,儘是迷離的深藍之色。

  轟--

  地表出現了搖晃,也不知道是藍光引發了地震,還是有機關在運行,我們連忙蹲下,固定好身體不至摔倒在地上,那震耳的聲響直到數分鐘之後,方告停歇。

  深藍的光芒漸漸暗下,在墓碑之後,卻出現了一條黑暗的甬道。

  那龍爪之中的靈珠逐漸變得黑灰,一聲輕響之後,這顆珠子裂成了幾塊,卻有數道藍芒射出。

  藍芒一出,小夏和劉東旭,宗田三人顧不得出現的神秘甬道。

  幾乎同一時間,他們皆伸出一掌攏成爪狀,那飄散的藍光在無形的力量牽扯之下,紛紛進入三人的掌中,立時,三人臉上頓時浮起海藍異色,但數息之後,便消失不見。

  我知道那數道藍光是珠子內殘餘的靈力,雖然不清楚那靈力的強弱,但從小夏等人臉上露出的喜色看來,他們應該獲益非淺,讓我不由暗惱自己不懂得吸納之法,不然,這倒是一個快速增長道力的機會。

  卻在這時,碎裂的靈珠內再泛出一道藍芒,這道藍芒顏色濃郁之極,幾乎呈暗藍色,暗藍靈光在半空轉得幾轉,突然如勁箭一般,電射向我而來,瞬間便沒入了我的眉心之中。

  我還來不及叫出一聲,兩眼一黑,就這麼暈倒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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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17:46 | 只看該作者
Vol.39

  黑暗中,亮起了一道光。

  它如一把利剪,瞬間將黑暗切割開來。

  光亮刺痛了我的眼睛,慢慢張開雙眼,刺眼的光漸漸變得柔和,一個世界清晰地展現在我眼前。

  一個絕美的世界,一個不屬於現實的世界,一個只會偶爾出現在夢中的世界。

  海洋一般純淨的藍色天空,漫天飄落著各色落英,青綠的草原一直蔓延到天與地交接的遠方,風從身後傳來,吹亂了我的頭髮,卻把這綠色的海洋拂起連綿不斷的波浪,在那遙遠的地平線上,一棵直聳雲霄的巨樹連接著天與地,浮雲在它身旁掠過,飛鳥繞著它嬉戲,它就像一個偉大的母親,把一切生靈保護在自己寬大的枝葉之下。

  我呆立著。

  不知為何,這個世界讓我感到熟悉,彷彿在無數個前世的輪迴中,這裡,曾經是我安身的樂土。

  一種種莫名的情緒從心底湧出,彷彿靈魂的枷鎖打開了一條隙縫,種種奇異的思緒蜂湧而出,如拍岸的海浪一般衝擊著我的心靈。

  我跪倒在草地上,把臉埋進散發著清香的綠草之中。

  再回過神來,我才發現,自己竟已淚流滿面。

  恍惚間,彷彿聽到有誰呼喚我的名字,我茫然地抬起頭,那遠方的巨木之下,似乎有人在呼喚我,那種感覺,是如此的親切。

  是誰?

  我方一動念,卻發現自己已經來到巨木之旁,那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大樹腳下,一眾模糊的背影躍入我的眼中,他們彷彿置身於濃霧之中一般,只讓我看到大概的一個輪廓。

  我努力地想走近看個真切,但我與那些影子中間彷彿存在著一條無法逾越的溝壑,任憑我如何邁步,也無法把距離拉近分毫。

  此時,我感到劇烈的搖晃,而這如仙境一般的世界,也迅速地變得模糊,我伸出手,想要捉住一些東西,但身後彷彿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著我,我不甘心,卻擺脫不了那股吸力,隨著全身一陣劇烈的抖動後,我真正地甦醒過來。

  我睜開茫然的眼睛,小夏那著急的臉佔據了我的視線。

  半晌,我才回過神來。

  「小夏,你怎麼了?」我問,聲音自己聽來像是在遙遠的地方傳來,尾音拖得老長。

  「我才要問你怎麼樣了呢,沒事吧,有沒有感到身體有什麼不適?」小夏劈頭問出一連串問題。

  我搖了搖頭,感覺自己的動作慢了許多,想抬起手握住小夏的肩頭,卻發現動作緩慢得可以,我幾乎可以看見每個動作之間最細微的變化。

  「大致上沒什麼事,但感覺怪怪的。」

  我說道,這次聲音聽上去沒那麼怪了。

  小夏附耳說道。

  「你試試以意念把道力從丹田里提上來。」

  以意御力,本是隨小夏修練時,她所佈置的諸多課題中的一種,但我的道力低微,這道力提了也是白提,現在小夏突然說出這個要求,我雖聽著奇怪,卻也照著做了。

  這不做還好,一做嚇了一跳。

  平時提起道力時,那微弱的力量總是半死不活,老半天才爬將起來,此時將像嗑了興奮劑一樣,我意念方動,一股溫熱的氣流自丹田里竄起,我突然全身為之一輕,手掌輕輕一按,竟然竄了起來,腳尖離地半米有餘,隨後又如落葉一般,無聲無息地落回地面。

  「這是怎麼回事?」我舉起雙手,這次速度終於正常了,沒有剛才那種拖曳的感覺,那提上來的道力仍末消失,在我體內遵循著某種規律,迅速地流過經脈要穴,最後才又歸於丹田。

  「王先生,恭喜恭喜!」

  劉東旭朝我說道,臉上帶著笑意,不知為何,我看到他的眉心隱隱泛著紅光,像裡面藏著一小手電似的,不由大奇,這奇觀為何之前分毫不見。

  姓劉的嘴上說著恭喜我,我卻不知這喜從何來,只是含糊的回應了一句。

  小夏用手捧著我的臉,像看一件藝術品般,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

  盯得我心虛。

  「小夏,你看著我幹嘛。」

  「別動。」小夏仍然不放手,眼珠子連轉一下都沒有。「你真的沒有覺得不適,例如頭痛,或者心臟不舒服?」

  「沒有。我感覺挺好的,就是被你捂得彆扭。」我訕訕說道。

  「呼!」小夏鬆了一口氣,臉上泛起笑容。「沒事就好,也不知道你走了什麼狗屎運,那麼一大股濃郁的靈氣灌進去你卻只暈倒了一下子,要是換成別人,恐怕虛不受補一下子就交待了,怪人,你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了哦。」

  小夏的語氣讓我想起第一次讓「斬魂」自行啟動的時候,她就是這麼一付恨不得把我解剖開來研究的樣子。

  「我剛才究竟怎麼了?」

  我好奇問道,除了郭長風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外,劉東旭和宗田兩個人雖然臉帶笑容,但從他們的眼睛裡,我看到一點點嫉意,不由讓我鬱悶,我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嫉妒。

  「你知道剛才為什麼會暈倒過去,是因為那靈珠之中殘存的一股最精純的靈氣注入你的體內之故,要知道我們之前雖也吸收了靈珠的殘餘靈氣,那些靈氣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我們都要用自身的道力來煉化,而你,就像直接拿著千年人參往嘴裡塞一樣,直不知道那麼巨大的靈力你是怎麼消化掉的。」說到這裡,小夏又用手摸摸我的額頭,生似我發燒頭痛似的。

  我聽得暗爽,如此一來,老子怕不是馬上從低手升級為高手了。

  見我喜顏於色,小夏適時拔了我一身冷水。

  「別高興得太早了,你現在就像一個進了金庫,卻不知道錢要怎樣花的傻爪一樣,沒有相應的技與術配合,你再強的力量也只能當擺設。」小夏嘿嘿壞笑。「再說,像你這樣空有力量卻不懂得使用的人,可是那些邪道的最愛,對它們來說,你就像唐僧肉一樣惹人讒,嘿嘿,看來某人以後撞鬼的係數不減反增了。」

  我惡寒,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要想保命,還是以後乖乖和我這個師父學上幾手吧,乖徒弟。」

  小夏咯咯直笑,笑得我都快找個洞鑽進去,其它人聽得也不禁莞爾,只有宗田聽不懂中國話,不知道他們在笑些什麼,只得皮笑肉不笑的跟著「呵」上幾聲。

  被我的事情這麼略一耽擱後,眾人又將目光放在那出現的黑暗甬道上,那下面,究竟會否是封魔之地的真正所在,又或是另一個機關在等待著我們解開。

  「走吧」

  收斂心神,小夏率先走向甬道,我連忙跟於其後,在踏下甬道的第一級階梯時,那黑暗之中,我彷彿又看到那直聳天際的巨木。

  以及那一眾迷糊的背影輪廓。

  我隱隱覺得,當我能看清那一眾輪廓之時,將會得悉一些驚天的秘密。

  懷著這樣的直覺,我走進甬道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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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18:07 | 只看該作者
Vol.40

  第二集要結束了,呵呵呵……

  ——————————————————————————————————-

  地下空間一般會讓人聯想到諸如黑暗、潮濕、腐敗之類的詞語,但我們眼前的這一條甬道,除了由於沒有采光和照明的設備顯得黑暗之外,空氣卻顯得異常乾燥,就如同地面上的空氣一般。

  甬道向下,傾斜度大概在45度角左右,走起來還算輕鬆。

  我看著小夏走下去,也跟在她後面踏上甬道的石階,卻不想一腳踩上去,便嗑出了一聲脆響,響聲在黑暗的甬道裡久久迴盪著,這說明下方的空間不小,否則,是不會出現這樣持久的回音。

  這時,黑暗中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

  小夏用兩根手指夾著一張符紙,符紙上的道家法文散發著神性聖潔的光芒,讓人一見之下便會產生心神安寧之感,此為「光明符」,除了有驅邪安神的作用外,還能充當照明之用。

  符光之下,甬道顯露它原來的面目。

  冷漠的白灰石階一直延伸而下,在符光之下我能勉強看到地面,略一估計,這石階最少也有五六十級的樣子。

  石階一邊挨著以1平方長寬的水磨石磚所鋪嵌的牆壁,另一邊則在厚度約摸兩米左右的隔層下延伸出一道花崗石護欄。

  護欄樸實無華,只在相差5級階梯的距離飾以蓮花石柱。

  出奇的是另一邊的牆壁。

  牆壁上,每一塊水磨磚上便會雕刻著一個巨大的符號,單是符光之下,便有二十多個巨符出現在我的視線裡,這些符號古拙中透著神秘,彷彿記錄著天地間的秘密一般,面對這刻滿巨大符號的牆壁,讓我頓生出此刻站在一個巨大殿堂的一角之感,那種心靈的震撼,是言語難以表達其中萬分之一。

  還沒完全進入這神秘的地下空間,它那種磅礡的氣勢便鎮懾了我的心神,同樣被鎮住心神的,還有小夏。

  她站在離我兩級石階的位置上,以手中的「光明符」仔細觀察著牆壁上的符號,良久,她才發出一聲如歎息般的呼聲,回頭說道:「我們先上去再說。」

  才進入甬道沒多久,我們又退了回來,這讓跟在我們也要下來的劉東旭等人疑惑不已,但小夏的決定,他們並沒有反對,於是一眾人又退回到那墓碑前。

  「怎麼了,趙小姐,下面有什麼東西?」劉東旭問,他的眼睛不時轉向那神秘的甬道,似乎心急進入此中,但小夏是眾人中修為最高的人,連她也要退回來,借劉東旭一百個膽,他也不敢貿然下去。

  劉東旭問出其它人心中的不解,小夏的視線在我們眾人的臉上劃過,像是在做出一些決定。

  「下面的牆壁上刻著一些符號。」小夏平靜說道,但她接下來所說的話卻讓其它人感到心惶不定。

  「那些符號,若我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佛教密宗法文--三十六天自在尊滅邪經符,劉先生,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小夏話音方落,劉東旭便大叫了一聲「不可能」,更差點就要蹦起來,臉色也一下子變得異常難看。

  我和郭長風自然不知道所謂的「三十六天自在尊滅邪經符」是什麼玩意,但聽名字便知應該大有來頭,不然的話,也不會讓劉東旭這樣深沉的人一下子跳了起來。

  只聽他嘰哩呱啦地用日語向宗田轉述了小夏的話後,小日本臉上的血色一下退盡,和劉東旭以日語迅速交流起來,兩人說得極快且急,但從語氣中,不難聽出兩人心中的震撼。

  「小夏,這勞什子經符是什麼東西?」劉東旭二人的樣子勾起我的好奇心,真不知道是經符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讓小夏也慎重了起來,在我的印象中,她一向是做了再說的類型,少有像現在一般謀定而後奪。

  「三十六天自在尊滅邪經符、黃泉碧落經典和般若波羅密多心經為佛教三大密典,無論哪一部經典都具有驅魔滅邪的無上妙法。」小夏隨口說著,但臉色卻越發凝重,連聲音也沙啞了起來,像是不願提及這經符的來歷。「而這三部經典之中,卻以滅邪經符的威力最大,不同於其它兩部經典,滅邪經符由三十六個意義難明的符號組成,每一個符號都蘊藏著天地間最大的秘密,相傳,能夠領悟三十六個經符之人,便能立證佛法,肉身化佛,但自從經符傳世以來,莫說領悟三十六個經符,就連佛教最具傳奇色彩的達摩祖師,也只是領悟六個經符而已,而就算只是六個經符,卻已經讓達摩祖師立證羅漢果,由此可見,滅邪經符的威力之巨。」

  「就算不能領悟經符。」劉東旭接著小夏的話說道:「單是將三十六個經符刻於物上,便具有鎮邪的無上之力,只是,只有對佛法理解甚深的大德高僧才有這分願力將經符刻於其上,普通人即使想照著畫,卻礙於魔障重重,就是想畫也畫不出來。」

  聽兩人說到這裡,連郭長風這個無神論者也知道地室之內刻著這經符代表著什麼。

  那代表著妖魔的實力,已經需要用到這麼強絕的經符來鎮壓,而即使這樣,它還能屢次以分身殺人吸魂,如此一來,我們不由要重新估算妖魔真身的實力。

  「要不這樣吧,小夏,我們按兵不動,然後再召集一些同道中人前來一同誅邪,不然,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實在是……」我望了一眼現場眾人,小夏和宗田算是修為不俗,而劉東旭則是半桶水,郭長風更是普通人一個,而我,即使現在道力大增,但我不能把這份力量發揮出來,實在比郭長風強不了多少。

  小夏搖頭,竟沒有一絲猶豫。

  「如果在機關打開之前,我會考慮這個提議,但現在不行,我們沒有那個時間了!」

  「為什麼?」

  「因為密道未啟之時,地室自成世界,滅邪符自能鎮住妖魔,但現在密道開啟,外間的氣息灌入地室,陰陽立擾,滅邪符威力大減,妖魔用不了多久便會破印而出,那時,我們連一點勝算也沒有,倒不如趁著現在滅邪符還鎮得住妖魔,我們冒險一搏!」

  小夏下定了決心,一雙眼睛精芒電閃,似是有電蛇在其中穿梭,我還從沒看過小夏現在這個樣子,但我知道,當她決定了某件事之後,就不會輕易改變注意了。

  「那我們現在就下去!」郭長風摸出了手槍,開始檢查彈匣裡的余彈,真是無知者無懼。

  小夏一手按下郭長風的手槍。

  「這次行動不用太多人下去,人多反而礙手。」小夏看著郭長風認真的說:「郭隊長,你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下面卻是一種遠古的邪惡生命,你下去也是無濟無事,反而還要我們分神照料你,因此,請你留在上面,把誅魔的事情交給我們。」

  郭長風一張臉憋得通紅,但偏是小夏說得有理,隊長沉默了半晌,最後還是依言收起了手槍。

  「宗田先生,由於你擅長的是風術,那地室之下無風可借,恐怕你也幫不了多少忙,但你的式神之術應該能起到一點作用,因此,你負責支援。」

  這幾句話是用日語說的,我自然聽不懂,宗田卻一個勁的點頭,我想應該是小夏在佈置各自的任務,她和宗田說完後,目光落在了劉東旭身上。

  「劉先生,你的作用有限,不如和郭隊長也留在上面,你看可好。」

  「趙小姐,劉某自己有多少斤兩自己清楚,不用趙小姐說,我也會留在上面,免得反倒成為你們的累贅。」劉東旭洒然站到郭長風身旁。

  小夏的目光最後落到我身上,我不等她開口,連忙叫道。

  「我要下去,小夏,我決不能讓你自己去冒險!」

  這一句話幾乎是用吼的,也不知是否我那突然增強的道力在搗鬼,聲音像悶雷一般,震得我自己的耳膜也「嗡嗡」作響。

  小夏沒有回答,只是轉身便朝甬道走去。

  我傻站著,也不知道應不應該跟上去。

  直到。

  「可別怪我沒提醒你,要是你死在這裡的話,那我就找別的男人去了。」小夏說道,隨後她頭也不回地走進密道中。

  「你想得美!」

  我大叫了一聲也跟了下去,宗田摸著腦袋不知道我們這是在唱哪出戲,小日本和劉東旭交待了一些話後,也大步走下了甬道。

  我很緊張,這是第一次我主動要面對這些邪物,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但誰叫我喜歡上小夏,既然喜歡她,就要保護她,這是身為男人的責任和義務。

  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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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18:36 | 只看該作者
Vol.41

  在書評區看到有兄弟在催更新,半球看著高興,這證明還有人在看,只是一天一更是我現在能夠保證的速度,只能在這裡向那些急著看書的兄弟說聲對不住了!

  ——————————————————————————————————-

  地室,呈正方形,每一面牆都由三十六塊水磨石磚組成,每一塊石磚之上又刻著一個巨大的滅邪經符,一百四十四個滅邪符構成一個足以鎮壓任何妖魔的壁壘。

  如果我們沒有開啟官道的話,這個壁壘還能夠維持上一段時間,而現在,一切都變成一個未知數。

  生氣外灌,陰陽立擾!

  滅邪符的威力已經大減,當我們踏足地室地面時,邪惡的靈魂已經開始甦醒,一股股惡意的波動從黑暗處透將出來。

  小夏祭起四張「光明符」,四符分貼地室牆角,頓時,地室亮如白晝。

  由百多個滅邪符所構建的壁壘中,停放著一個石棺,除此之外,別無它物。

  有墓便有棺,但這石棺,卻詭異非常,灰白的石棺上,四周同樣刻著滅邪經符,這是不符常理的,若這棺中葬的是人,在這滅邪經符的鎮壓之下,棺中之人便無法得以超生,靈魂將永遠困於石棺之內,此等做法,實是少見。

  又有哪個人,會甘願死後靈魂還被困在石棺中。

  除非,這滅邪經符鎮的不是人,而是妖魔。

  莫非這石棺之中,鎮壓的卻是妖魔?

  我們三人互看了一眼,均看出心中的疑問,這地室上方的墓碑上分明刻著「異鄉人之墓」,難道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走得近了,我才發覺石棺的棺蓋上還雕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想是這地室常年都保持在乾燥狀態的原因,石棺上的文字竟還保持完好,沒有為濕氣所侵蝕。

  棺上之字與墓碑一樣用的是中文,宗田自然看不懂,而我和小夏卻看得暗自驚心,原來,這棺蓋之上,正是道出妖魔的由來。

  [余自幼參禪禮佛,遍學佛經諸法,雙十之年後,島國之內再無人能出左右者,然自覺尚未參得大乘佛理,故遠渡重洋,獨往中原大地,與諸大德辯經論文,更蒙禪院普世得一觀滅邪聖經之機會,余拼著折壽十載,強記那三十六經符,後返於島國,居於聖山高野之上。

  余自認已遍通佛理,得竊天機,然一日,得聞聖山之下妖邪作祟,逐前往之,卻遇遠古惡妖,余諸法施遍卻無以伏魔,無奈,只能發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之宏願,以身封魔,即日返山,閉關以無上佛法將其煉化。

  然,妖魔之力,日漸強盛,竟有奪體之勢,余自問無力維持封魔之體,故向中土救援,幸得大德白蓮許以封魔之諾,余二度入中土,白蓮上師以一遠古異寶助余封魔,然封魔事畢,上師竭盡心智,撒手西去,余愧首矣。

  為固封魔之果,余遍尋窮荒,終得覓靈獸之影,將之附於異寶之上,至此,余方安心返國。

  時過境遷,中土變動,余恐俗子妄動封印,故譴弟子入關以守封魔之印,至西去之日不遠,又令其建一石室,余於其室上刻以滅邪之符,望以此鎮魔。

  然,鎮魔終非長久計,余以畢生所修之力灌入崩玉之內,附余靈識於其上,再以其為石室之匙。

  能知崩玉為匙之人者,為有智之士。

  余之靈識自辨善惡,心惡者觸之亡,心善者觸之無礙。

  能知崩玉為匙而又心善者,當有誅邪之心,雖石室啟,妖魔出,然破封之魔,其力尚微,為除魔之良機,萬不可錯過。

  余諸事已了,西去之時到矣,然此事終因余而起,幫余決定與魔同葬一方,希余之佛體,能為後者盡一綿薄之力。

  高野嘉宗絕筆]

  這刻於棺蓋之上的文字不僅說出了妖魔的由來,還道出了刻字之人的種種嚴密佈置,最後更不惜將自己和妖魔同葬,即使靈魂不得超脫,也要鎮壓妖魔,這樣的胸懷,讓我不由肅然起敬。

  而小夏則在看到刻字之人的落款時卻驚呼出聲。

  「高野嘉宗!」

  我還來不及問這嘉宗是何許人,小夏已經用日語和宗田交談起來,並不明對著棺蓋上的文字指指點點,宗田臉上神色連變,聽得最後,竟然撲通一聲在石棺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向石棺磕叩起來,讓我大有摸不著頭腦之感。

  「這嘉宗到底是什麼人。」我按捺不住好奇心,拉過小夏問。

  「這個人,可以說是佛學的天長。」小夏的臉上充滿矛盾之色,像是不願承認但事實擺在眼前的那一種。「日本的佛學理論是由中國大唐時傳承過去的,雖然日本禮佛的人不少,但真正有成就的人卻不多,直到嘉宗來到中國時,中土的高僧們才知道日本還有這麼一號人物,他遍通佛法,連道學也有所涉獵,但最重要的一點,那時的嘉宗,才不到二十出頭。這麼一個天才在那時受到多方關注,連一向隱世不出的普世禪院,最後也邀請他入院一談,沒人知道嘉宗在普世禪院裡看過什麼,和什麼人交流過,只知道半個月後,這年輕的佛學天才便返回了日本,至此再無音訊。」

  小夏說到這裡,卻偏過頭去看那刻在四壁之上的滅邪符。

  「我原本不信這個嘉宗真的那麼厲害,只當是被誇大的傳聞,但他能夠將三十六滅邪經符硬記下來,這天才,倒真的是當之無愧。相傳最後嘉宗辭世於高野山上,卻不想他在即將西去之時,還惦記著這個妖魔的封印,並最後長眠於此。」

  話畢,小夏的語氣裡帶著一點感概。

  另一邊,宗田祭拜完嘉宗後,站起身來大聲吼了一句,突然用力去推那棺蓋。

  我一看傻眼了。

  「他要幹什麼!」

  「笨蛋。」小夏走到棺旁,雙手搭在棺蓋上。「嘉宗大師既然為我們留下這除魔的良機,我們再不把握,就是對不起他的一片苦心。」

  我拍了一下腦袋,暗罵自己「糊塗」,人家那棺蓋上已經說明和妖魔葬在一起,那石棺中一定安置著封印妖魔的所謂遠古異寶,若不開棺,又怎能取寶誅邪。

  於是,我也向著石棺走去,合我們三人之力,將這一面並不怎麼沉重的棺蓋寸寸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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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19:15 | 只看該作者
Vol.42

  棺蓋才移開了一條縫,一股帶著腥味的黑色氣體便從棺中溢出,那味道像極了菜市場的魚腥味,還是已經開始腐爛那一種,一聞之下,我差點沒把隔夜飯也吐出來。

  小夏和宗田二人也是眉頭大皺,但對於他們來說,閉氣屏息是家常便飯,呼吸一止,異味對他們便毫無影響,兩人依然面不改色地繼續推移棺蓋。

  我不好意思自已一人躲邊上去,沒辦法,一咬牙,我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只希望快點推開這棺蓋,好遠離那要命的氣味。

  忙活了數分鐘之後,棺蓋被我們推開了大半,石棺中黑煙像沸騰的開水般不斷沸出,裡面黑乎乎的一團也看不清東西,小夏拉著我向地室邊上退去,同時招呼著宗田過來。

  「先讓裡面的腐氣散散。」她用手在鼻子邊猛扇著風,另一隻手也沒閒著,在空中快速畫出一個繁複的符號,頓時,地面升起浮白色的光牆,把帶著異味的氣體全擋在了外頭。

  我猛吸了幾口氣,被腥臭味熏得暈暈漲漲的頭腦才清醒了一些。

  「奶奶的,那是什麼味道,我差點沒被熏死!」

  「大概是屍氣一類的東西。」小夏一臉深惡痛絕。「本來有滅邪經符鎮著,再加上嘉宗是佛學大師,屍體應該是千年不壞才對,這一定是裡面的妖魔侵蝕了嘉宗的身體,才會出現積屍氣,一定沒錯!」

  黑色的積屍氣用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才全數散盡,這期間還有小夏和宗田不斷使用小型的風術加快空氣流動,不然的話,時間還得再久。

  屍氣散盡,但空氣裡還帶著隱約的腥味,我要一手捂著鼻子,才能夠走近石榜旁。

  棺中,嘉宗的屍身沒有我想像中那麼恐怖,除了膚色烏黑,皮肉乾曩及五官深陷之外,倒和深沉睡去的人沒有什麼分別。

  嘉宗的臉上,乾枯的皮肉呈現出一道道像樹皮一般的皺褶,他眼口緊閉,一雙眉毛長至臉頰,不難想像,他在生時,必是一付慈眉善目的模樣。

  他身穿黑白二色的日本僧服,頸上戴著一串龍眼大小的佛珠,佛珠共有108顆,每顆佛珠之上刻著一字,代表著人生108種煩惱。嘉宗的雙手安然放於胸口,那雙被樹皮還皺的枯手之下,緊緊捂著一塊勾玉狀的青色玉牌,玉牌隨嘉宗埋棺百載,表面卻還晶瑩透徹,菀若新玉。

  再看棺內,除了棺中四壁依然刻著滅邪經符外,這其中便再無其它陪葬品,如此一來,我們很快將目標鎖定在嘉宗緊捂於胸口的青玉,不用說,這一定便是那封魔的遠古異寶。

  要拿出這塊寶貝,便必須移開嘉宗的兩隻枯手,說實在的,我一點也不想和死人的屍體打交道,但小夏在一邊,總不能讓人家女孩子去碰如此噁心的東西吧,我皺了皺眉頭,忍著胸口的噁心之感就想拿起那雙枯樹一般的手。

  「我來!」

  宗田突然用奇怪的腔調喊了一句,他這句話用的是中文,我倒是聽得懂,既然他主動請纓,我馬上便退到一邊,滿臉推笑地把這份「美差」拱手相讓。

  宗田也不著急,他的十根手指靈活地結出各種手印,在我的眼中,隨著宗田手印的運作,他體內的靈力似乎也受著某種意念指揮,在小日本的身體周圍構建出一個圓形的靈力力場,這個力場的靈力是流動的,它遵循著某種規律流轉著,循環不息,無始無終。

  我心中突然生起一種明悟,宗田的這個靈力力場實在是高明的防禦手段,力場的靈力在不斷流轉,每時每刻都在不斷變化,也就沒有了強弱之說,讓人想攻擊也無從入手。

  在我觀察著宗田之時,他再結一印,一個普通人看不到的防禦力場穩定並自行運轉起來,宗田這時才雙手伸進了棺中,摸上了嘉宗的手。

  沒有出現任何意外,嘉宗的手就這樣被宗田提了起來,當青色玉牌被他拿出棺外時,宗田還一付難以置信的樣子。

  過程,竟出乎意料的順利。

  宗田撤去了防禦力場,輕輕放下青玉。

  光明符柔和的光芒下,被宗田放到地上的青色玉牌不斷變幻著光芒,玉牌邊緣凹凸不平,似是某個整體的一角,那青玉之上還刻著一隻手臂模樣的暗紋,手臂肌肉賁張,給人一種充滿力量的感覺。

  然而我在看到此牌時,卻無來由地升起熟悉之感,同時,竟無端心生恨意,恨意之強烈,讓我有一把捉起玉牌將之摔個稀巴爛的衝動。

  我被自己的感覺嚇了一跳,別過臉去不看玉牌,心底那股恨意才漸漸平息。

  還好宗田和小夏的注意力被玉牌吸引,並沒注意到我的異常。

  此時,地室之上傳來一聲槍聲!

  槍聲震得地室頂上的土層掉下不少塵埃,我們臉色均皆一變,宗田馬上俯身拿起玉牌,而小夏則摯出了烏金棍,「辟邪錄」的符文頓時亮起,繞著長棍悠轉起來。 過了一會,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跑了下來,最後由於跑得過急,在離地面還有四五級石階的樣子直接滾了下來,從裝束和身材上看,此人卻是劉東旭。

  宗田一見,便大聲喊了幾句日語,大概在問他上面發生了什麼事。

  劉東旭像是扭到了腳踝,艱難地從地面半爬起身,低著頭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郭,郭長風被附身了…….」

  他聲音沙啞,說的話也不太清晰,但我們還聽得明白,只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劉東旭有點古怪,但古怪在哪裡,我卻又說不上來。

  但劉東旭的話卻讓我們一下子警戒地望向地室上方的通道。

  郭長風被憑依,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妖魔已經開始活動了。

  一念至此,宗田不由望向懷中青玉。

  劉東旭繼續向宗田走去。

  「…….他突然拔出了手槍,我,我還以為他小子瘋了,但看到他的臉時,我就知道他被憑依了,咳咳…因為他表情僵硬,眼睛裡滿是懼色,和,和宗田那會一樣,我想衝下來通知你們,卻還是被他小子射了一槍…….」

  似乎為了印證劉東旭的話,血一滴滴從他的右手臂滴下來,在地面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宗田想要伸出手去扶他,通道上卻又竄進了另一條人影。

  郭長風捂著整個快塌下來的左肩,滿臉血污地衝了下來,卻在石階的中途停了下來,看著劉東旭著急地喊道。

  「小心,那個人不是劉東旭!」

  一瞬間,我終於想到劉東旭古怪在哪裡了。

  自始至終,他根本沒有抬起頭來和我們說話,一直低著頭,難道是不想讓我們看到他的模樣?

  「宗田……」

  我朝小日本大呼出聲,卻已經遲了一步,走路扭扭歪歪的劉東旭突然出現在宗田身旁,撲哧一聲傳來,劉東旭竟然一手插進宗田小腹,血柱自宗田後背噴出,還隱約可見一小截手指從宗田的背椎處露了出來。

  宗田慘叫一聲,身體慢慢滑倒,我看得不由雙眼怒張,倒下的宗田後,是手拿著青玉,緩緩抬起頭來的劉東旭。

  他的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還有,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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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19:51 | 只看該作者
Vol.43

  血,從手指上滑落,滴在青色的玉牌之上,形成一朵紅艷的梅花。

  劉東旭輕輕舔了舔滿是鮮血的右手,神態之邪惡,看得讓人心寒。

  小夏冷冷「哼」了一聲,不知道是用上哪種遁術,她只踏出一步,下一步卻已經來到被憑依的劉東旭身邊,飄浮著「辟邪錄」的烏金棍自下而上的撩起,劉東旭也反應的時間也沒有,就被一棍擊中下巴,整個身體被抽飛了起來。

  一道黑影自劉東旭的身後飛出,但黑影的下身仍和他的身體重疊在一起,不甘心這樣就脫離劉東旭身體的黑影,努力地想再鑽回那具軀體中。

  只是小夏不會被它這個機會。

  劉東旭的身體就快落下地面之時,烏金棍無聲無自地點來,小夏一棍正中他的胸前大穴,劉東旭發出慘烈的叫聲,尚未完全鑽回軀體的黑影如被狂奔的汽車正面撞到一般,瞬間便徹底飛離了劉東旭的身體,在牆壁下留下一團黑焦。

  失去意識的劉東旭摔倒在地上,青玉從他已經失去控制的手掌中跳了出來,在空中短暫停留之後,便滑著一道青綠晶瑩的軌跡,狠狠地砸向地面。

  一隻纖纖小手適時接住了它,結束了青玉這短暫的空中之旅。

  這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放在以前,我就算再長出十雙眼睛也未必看清楚小夏的動作,但現在,我卻已經能夠隱約捕捉到她動作間的軌跡,這個發現,讓我心跳加速了不少。

  假以時日,當我掌握到一定的技巧以及熟知對力量的控制時,要成長到如小夏一般的程度,已經不是遙不可及的妄想,而一切,都得益於嘉宗那顆灌輸了他畢生修為的靈珠。

  想到這,我不禁對這個素未謀面的東瀛大和尚心存那麼一點點感激。

  多虧了他的靈力,讓我從一塊普通的石頭一躍成為一塊價值無可估量的寶石。

  儘管還是一顆尚未雕琢的寶石。

  眼看劉東旭倒地,憑依在他身上的妖魔分身也被擊出了身體,郭長風和小夏都不由鬆了一口氣,前者不知道被憑依後的劉東旭用什麼方法卸下了整個右肩,心神一鬆,重傷在身的郭長風雙眼一黑,就這麼暈倒在石階上。

  就這麼一會的功夫,五人便倒下了三個,而且被劉東旭一掌穿背的宗田尚不知死活,卻在此時,異變又起。

  那留在牆壁之上的那團焦黑突然像吸了水質海綿迅速朝一點凝聚,最後形成一顆漆黑之極的細微水珠,小夏略有所察之時,黑色水珠已經勁射而至。

  小夏只來得及朝水珠望上一眼,拿著青玉的手掌卻微微一震,水珠已經射中青玉,在這塊玉石之上留下一個漆黑的小孔。

  細微的密痕以那黑孔為中心蔓延而開,一粒粒如沙子般大小的玉石碎屑不斷從密痕中掉了出來,如星辰墮落凡間一般,點點青綠的瑩光自小夏手指縫中落下,如一條青色的綢緞垂落地面。

  青玉,漸漸崩解!

  我們腦海瞬間一片空白,青玉崩解,意味著妖魔即將破印而出,在這個只剩我和小夏兩人的時候,直接面對一隻妖魔,即使是一隻尚未恢復全部力量的妖魔,怎麼看怎麼都是輸多勝少的局面啊。

  小夏像是也想到了這點,她露出一絲苦笑。

  崩解的青玉如一個自內部不斷爆炸的宇宙一般,每一秒都在不停的變化中,隨著這個宇宙再也不能容納其中超過極限的能量時,一股意念滲透了出來。

  邪惡、冰冷且帶著無盡怨恨的意念!

  它像一把最尖銳的針,從青玉中探出,狠狠地扎上小夏的意念。

  小夏如中雷擊,她尖叫一聲,迅速把青玉丟了出去,就像手中握著的是一條冰冷的蛇一般。

  我從沒過她如此失態過,即使面對鬼妖陳麗宛時,小夏也是一付從容冷靜的樣子,而不像現在臉色土灰,身子還輕輕在發抖。

  呯--

  青玉在半空炸開,一大團黑色濃煙如掙脫了囚牢的惡魔一般,在空中恣意伸展著自己的身體,黑煙眨眼間便籠罩住整個地室一半的空間。

  黑煙中,有數點星芒閃爍,幾點綠星飛了出來,其中一顆玉石有拇指頭般大小,上面佈滿紫色的細紋,金色的光芒不斷在紫紋中流轉,讓人一看難忘。

  道力大增下的我瞬間便看清那青玉的樣子,但在看到它時,我心頭一陣恍惚,不知為何,我竟有種要捉住它的感覺,意念方動,那青玉便消失在空中。

  待我回到神來時,紫紋青玉已經出現在我的掌中。

  此時,地室四壁一百四十四個滅邪經符同時亮了起來,各種性質不一的能量流以肉眼看不見的方式交錯在地室之中,那團濃郁的黑煙在瞬時便被能量流掃過不下數百次,黑煙中傳出不甘的尖叫聲,本來還有擴大趨勢的黑色煙氣馬上不再擴展,只是在原地不斷翻滾。

  小夏拉著我退到了牆邊,事起突然,注意力被黑煙所吸引的她,沒有留意到我掌中突然出現的青玉,我想把這奇事說與她聽,但現在並不是一個適當的時候,於是我手掌一縮,把青玉丟進了褲袋中去。

  唬--

  一聲虎嘯自黑煙中傳來,虎嘯低沉,如秋雷般鬱鬱作響,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陣難聽的尖銳嘶叫聲,在我們視力所不能穿透的黑煙裡,撞擊聲頻頻傳出,那種力量與力量的對碰,竟讓地室微微震動著。

  「嗆」一聲響,金鐵交鳴之聲中,一團巨大的黑影如炮彈般從濃郁的黑煙中飛出,瞬間把嘉宗屍體所在的石棺撞得彈向了一邊,石棺寸寸碎裂,那黑影與地面發生劇烈的摩擦,直到快挨到牆壁時才停了下來。

  兩點黃色精芒從黑影的頭部亮起,陸吾之影緩緩從地上立起,那九條虎尾呈扇形張開,聖獸的影子朝黑煙不斷發出陣陣低沉的虎嘯。

  黑煙迅速回縮。

  一個巨大的身影逐漸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

  尚未散盡的黑煙裡掠起一道寒光!

  連接著地室的石階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灰白的石塊激盪而起,一蓬石雨被巨大的力量拔向了地室外,在那灰色的石流中,暈迷的郭長風和無數石塊一起飛出了甬道通口。

  石雨落定,石階被毀去了三分之二,只剩下短短的一截階梯連著通道口,數根殘碎的鋼筋從石階的斷口捅出來,在半空中輕輕地搖晃著。

  我和小夏面面相覷,那股力量之大,已經不是人類所能抗衡,這樣的破壞力,只有小夏的修羅才能與之相比。

  黑與灰的濃煙攪拌在一起,那層層翻滾的煙氣裡伸出一隻黑色的、尖利的足肢,那足肢之上長滿了毛刺,銀灰色光芒在這巨大的黑色足肢上流轉著,透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死亡味道。

  足肢往前一送,血柱狂飆!

  那恐怖的尖利肢體一下子插在宗田的身上,宗田劇烈的顫抖著,隨著身體的抖動,鮮血在他的周圍灑了一地,立時,濃烈的血腥味在地室裡瀰漫開來。

  看著宗田已經活不成了,我不由渾身發抖,也說不清是憤怒還是恐懼。

  喔--

  一聲女人的尖叫聲從濃煙裡透了出來,音波把翻滾的濃煙排開,露出了一個妖嬈的女人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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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20:28 | 只看該作者
Vol.44

  毫無疑問,那是一張絕代妖嬈的臉。

  如雕塑般完美的臉透著古典的美感,長長的睫毛讓一雙細長的鳳眼顧盼生輝,近乎病態的白色臉孔上,那一雙緊握的嘴唇紅得如此驚心動魄,一頭油亮的黑色秀髮如瀑布般垂下,把這完美的臉孔遮住了幾分,卻更加透出濃郁的誘惑氣息。

  這,絕對會是一張讓男人為之瘋狂的臉,如果沒有身下那龐大的,如蜘蛛一般的身體的話。

  張大了嘴巴,我做夢也沒有想過,妖魔竟然是長這付模樣。

  一張典雅的東方女性臉孔下,是一具火辣的身體,豐滿的雙峰傲然挺立,那一抹嫣紅在引人遐想的同時,也考驗著雄性動物的定力。

  然而,當這具身體的主人不是伸展著一雙玉藕般的纖手,而是揮舞著如螳螂般那鋒利,長滿了鋸齒的前肢,且下身不是修長的玉腿,而是蜘蛛的身體的話,再強烈的慾火,也會瞬間轉化成最冰寒的恐懼。

  一隻把女人的臉和上身、螳螂的前肢與蜘蛛的身體拼湊在一起的巨型怪物從濃煙中跨出,它不斷揮舞著鋒利的前肢,示威般在牆壁下刮出一道道裂痕,火星四濺,數寸深度的裂痕道道生成,這付景象看得我臉色蒼白,要是被那鋸齒利肢挨上一點邊,那絕對是肢解的下場。

  「竟然是新婦羅!」在看到妖魔真身之後,小夏不由驚呼出口。

  我雖然不知道新婦羅是什麼玩意,但這蜘蛛妖女一看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連嘉宗這等號稱佛學天才的人物也制不了它,最後還要搭上白蓮和尚的一條命,才僅能夠將其封印,妖魔的力量,由此可見一斑。

  那由嘉宗不知從何得來的聖獸之影,似乎將新婦羅視為天敵,它發出一聲劇烈的吼聲,四足一蹬,竟正面朝蛛妖撲去。

  虎影身體本來不上,但比起新婦羅來,卻是小巫見大巫,新婦羅足有五米的高度,它那一站便佔去石室一半的空間,陸吾之影全力一撲,也不過來到妖蛛胸前的高度。

  新婦羅一聲嘶吼,那兩把鋸齒前肢寒光連閃,瞬間便把虎影彈開,只是這聖獸的影子也是固執得緊,被新婦羅彈開後,又奮力撲上,九條尾巴如風車般轉動,一等挨近新婦羅,便像鞭子似的對著蛛妖就是一頓猛抽,狂烈的破空聲中,那虎尾抽在新婦羅的身體上竟爆起聲聲悶響。

  一大一小兩隻異物便在這地室間撕斗開來,一時間,亂石飛濺,灰塵瀰漫!

  感受到了新婦羅的氣息,「斬魂」綻放出強烈的紅芒,我將之執於掌中時,艷紅的劍鋒彈了出來,在空氣裡發出「嘶嘶」的聲音,把這把道界異寶握於手中,我才多少有了幾分安全感。

  「呆在邊上別動!」

  小夏朝我大吼,地室裡充斥著虎嘯和尖叫,並不時傳出轟雷巨響,要對話,不用吼的對方根本就聽不到。

  我也知道在這個時候,就憑我這塊料基本上是無法插手這一級別的戰鬥,硬是插上一腳純粹是在找死,再看小夏拿出一沓符約的樣子,我知道她要趁有虎影相助,滅邪經符牽制新婦羅的時候全力一博。

  她略向前踏出一步,嘴唇不斷張合,在這噪聲大作的環境下讓人根本聽不到她念些什麼,隨著空氣間開始蕩漾起無形的波動,一股暴劣的氣息彷彿自別的空間穿透而來,一絲絲地在地室中蔓延。

  我試著引動丹田內的道力,接著,我看到一點紅光自虛空中成型,壯大!

  符紙飛出,法陣開啟。

  紅光出現在法陣的中心,並迅速伸展著,一個暗紅的身影漸漸在紅光中顯露出大致的輪廓,瞬間,我知道小夏要幹什麼了。

  她要召喚那頭惡鬼,那頭差點就秒殺了宗田式神的修羅!

  果然,一陣尖利的嘯聲自法陣中傳出,嘯聲如雷,瞬間壓過了地室裡的其它聲音。

  新婦羅被這陣嘯聲吸引,它的眼光從虎影移到了嘯聲的來處,卻看到一柄巨大的黑黝斬刀破空襲至!

  蛛妖剛要舉起鋸齒利肢抵擋,斬刀已經穿過它的左胸,大股黑色且帶著腥臭的血液立時噴出,猶如空中綻放的一朵黑色玫瑰,在新婦羅驚天動地的厲叫聲中,斬刀釘在了其身後的牆壁上,刀柄猶自抖個不停。

  修羅利仞天自紅光中一步跨出,昂道望著體型比它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新婦羅,身體竟然微微發起抖來,然而,它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人間界,竟然還有如此強大的存在,小女孩,你總是給我一次又一次的驚喜啊…」

  低聲的感概之後,又是一陣興奮的嘯聲,修羅一刀前指,如有實質的血色刀氣如怒海狂潮般湧向新婦羅。

  我眨了一下眼睛,再看時,那惡鬼修羅已經消失在原地。

  當!

  突然響起的巨大響聲震得我頭腦一片空白,似乎靈魂也隨著這一聲響被震出了軀殼之外,等到雙眼在恍惚中恢復了正常焦距之後,我才看清,那修羅不知何時欺到了新婦羅的頭頂上空,與它的鋸齒前肢正面硬拚了一記。

  那與身體完全不成比例的恐怖力道自修羅體內爆發,竟推得新婦羅微微向後一彎,尖叫聲中,新婦羅的另一齒肢劈向了修羅。

  利仞天發出意義不明的笑聲,它的身影一片模糊,新婦羅只斬到了它高速運動所留下來的殘影,利仞天再出現時,它一手緊緊握住釘在牆上的另一把斬馬刀,雙足在牆壁上微一借力,合身雙刀交叉著斬向新婦羅的背部。

  修羅的速度極快,新婦羅根本捕捉不到它的動作,過不了多久,這妖蛛身上已經遍體鱗傷,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恐怖傷口道盡利仞天的戰績,況且一邊還有陸吾之影在不斷的騷擾,這虎影雖然不能像修羅一樣給新婦羅巨大的傷害,但那九條虎尾硬如精鋼,被抽上也絕不會是一件愉快的事,趁著新婦羅被修羅纏上的時候,虎影亦送給蛛妖百數記鞭擊,讓新婦羅怒叫連連。

  然而,作為遠古便存在的妖魔,新婦羅又豈是那麼容易對付得了的,即使它現在沒有恢復全力,即使邊上還有百數滅邪經符在壓制著它,在承受了修羅和虎影的連番打擊之後,新婦羅怒極,它仰起了頭,一大團銀線自它嘴中如一樹繁花般綻放。

  千百萬銀線在空中互相交錯著,它們將空間分割成一塊塊細碎的個體,修羅便在這一個個細小的空間之間穿梭,從新婦羅嘴中噴出的銀線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利仞天不敢貿然去觸碰這些銀色的絲線,然而銀線越來越密,留給修羅活動的空間逐漸減少,且在限制了修羅活動範圍的同時,修羅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沒有修羅的速度和靈活,虎影沒幾個起落便粘上了那些銀色的絲線,這些絲線一經粘上,陸吾之影竟活動不開手腳,被銀線纏上的身體亦開始飄起縷縷黑煙,銀線開始侵蝕虎影的身體,大急之下,這聖獸的影子九尾抽動,試圖擊斷這些銀線,卻不想銀線粘性極強,最後虎影被新婦羅的銀線纏了個實,別說抽身離開,連動一下身子也困難之極。

  虎影被擒,新婦羅哪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鋸齒前肢略一回縮,瞬間高速彈出,破空聲起,虎影被巨力擊飛,它發出一聲悲鳴,身體被砸進了牆壁中,把地室撞得一晃,片刻之後,虎影才無力地掉下了地面,卻再也無力爬起。

  遲來的更新,話說,兄弟們沒事多在書評留言,俺的精華放到發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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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20:39 | 只看該作者
Vol.45

  以後改成早上更新吧,有問題的兄弟請在書評區留言!—半球

  ——————————————————————————————————-

  在新婦羅吐出那萬千銀線的時候,這場戰鬥的勝負似乎已經一早就注定了結局。

  陸吾之影被妖魔強力一擊後,便再也爬不起身,它那純由陰影構成的身體上,出現一道恐怖的巨大空白,只差那麼一點,這聖獸的影子便在新婦羅的一擊之下腰斬,但現在,那還在不斷擴大的空白也讓陸吾的影子失去再次戰鬥的力量。

  即使強如修羅,在新婦羅的銀線之域中,也僅是將落敗的時間延遲一些而以。

  利仞天的速度和反應已經到達一個我們所不能理解的境界,那近乎瞬移的速度配合絕倫的力量,如果換個地點、換個對手的話,即使是妖魔,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但地室空間有限,再加上新婦羅的銀線一點點封殺修羅的活動空間,這勝負的天平,便漸漸劃向了妖魔一方。再靈活的飛蛾,也只會在蛛網中越陷越深,而修羅,便是落入那蛛網中的飛蛾。

  新婦羅耐心地織著一個繭,一個足以將自己和修羅都包裹起來的繭!

  無數的銀線把地室近一半的空間封閉了起來,當修羅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後,它發現已經沒有足夠的空間供它騰移,新婦羅發出得意的叫聲,盯著修羅的巨大而漆黑雙眸透著惡意,隨後,修羅眼中滿是刺眼的銀光。

  利仞天一聲大吼,整個地室頓時為之一顫。

  寸步難移的修羅,只能做出背水一戰的決定。

  而且,出手的機會只有一次!

  兩輪血紅彎月在一片銀幕中升起,它們迎上了由萬千銀線組成的河流,血色的刀光讓接近它們的一切物質瞬間化為虛無,銀流被犁出兩道暗紅的裂痕,裂痕雖然不大,卻已經足夠修羅通過。

  利仞天閃身消失在原地。

  銀色的世界中失去了修羅的身影,但新婦羅並不著急,在這個充斥著銀線的世界中,沒有任何生物能夠飛得出它的手掌心。

  新婦羅頭頂上方左側的銀線微微顫動了一下,妖魔歡叫一聲,鋸齒前肢隨即揮出,與一抹突然出現的深紅交擊在一起。

  修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龐然大物是什麼時候能夠捕捉到自己的運動軌跡。

  利仞天不知道的是,它的速度雖快,但也只是快到視覺神經跟不上它的移動速度而已,而不是直接穿越空間進行移動,而新婦羅滿佈整個空間的銀線,不僅起到封殺對手活動空間的作用,而且還能夠通過銀線的顫動,從而測得對手的移動軌跡。

  須知,再快的速度,也會引起空氣的震動,正是這一點,讓修羅失去了渺茫的勝機。

  巨大的前肢推著修羅撞上無處不在的銀線,立時,修羅的後背被粘了個嚴實,還不等它作出反應,一大團粘稠的銀線從新婦羅嘴裡吐出,三兩下把它圍成了繭,只露出修羅的頭部。

  新婦羅歡暢地叫著,被人類封印了近一個世紀的怨恨、破開封印後被修羅耍得團團轉的憤怒,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它高高揚起巨大的鋒利前肢,然後一下子送進了包裹著修羅的繭中。

  暗紅的色彩馬上在銀繭之上蔓延。

  修羅發出痛苦的叫聲,從那一片銀幕中傳了出來,聽得小夏臉色一陣蒼白。

  和修羅有著精神上的聯繫,小夏馬上知道了它的處境,手印變換間,她強制將修羅送回了阿修羅界,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幫利仞天所做的事情。

  對著突然失去利仞天身體的銀繭,新婦羅明顯一呆,它仔細感應著整個空間,發現完全失去了修羅的氣息,那是真正的消失,而不是又一次的高速移動,這個發現讓新婦羅很憤怒,它本來是可以一下下捅死這該死的蟲子,但現在,這蟲子消失了,驟然失去獵物的不忿讓新婦羅怒叫連連。

  銀線對其它生物來說絕對是致命的陷阱,但在新婦羅的暴怒下,我們眼前的銀幕被這體形巨大的妖魔盡數撕開,它怒叫著,聲音在地室裡迴盪,震得我耳膜發疼,地室兩邊的牆壁更是在它的一雙前肢胡亂揮舞之下,落下道道痕跡。

  面對暴怒的妖魔,一股寒意從我的腳底升到了胸口,這一次,恐怕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宗田已死,劉東旭和郭長風也是凶多吉少,聖獸之影已經在逐漸消失,連最強悍的修羅也遭受重創,而小夏召喚了修羅至少用去了她近一半的道力,道力只剩一半的她,連自保也成問題,更別說誅滅妖魔了。

  我整個身體都倚在了牆壁上,如果不是牆壁支撐著我整個重量的話,我早已軟倒在地上了。

  當死亡降臨之時,又有幾個人能夠直面視之。

  至少,我不能,恐懼像最冰冷的蛇,緊緊纏繞著我的心臟,將我的理智,一點點地絞出來,我想我快瘋了。

  「我真是太天真了,連嘉宗這樣的人物也辦不到的事,我卻以為自己能辦到,是我太不自量力了。」小夏露出苦笑,她望向了我。「只是搭進了自己的小命不說,還連累了其它人……」

  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絕別的神色,我大駭之下想去拉住她,卻隨著小夏素指一點,我發現自己連動個手指頭也辦不到了。

  「強。」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親暱地叫我,但我卻寧願她不要這樣叫,這個稱呼,充滿了不詳。

  「那石階雖然是斷了,但還斷得不完全,要爬上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等下我會全力吸引妖魔的注意,你一定要逃出去,然後什麼也別管,有多遠,就走多遠吧。」

  小夏伏在我身邊,似乎用盡了全力在我臉上一吻。

  那一吻,心為之碎。

  那一吻,淚落滿襟。

  「對不起。」

  小夏低呤。

  她毅然轉身,大步朝暴怒的妖魔走去,只留下尚帶著餘溫的淚水滴在我的肩頭。

  我只覺大腦一熱,丹田中的道力像決了堤的洪水逆流而上,體內轟一聲響,我咳出了一口血,卻提前解開了小夏的禁制。

  「不!小夏你給我回來!」

  我大叫,但她聽不見,也不願意聽見。

  火流和白電從小夏手中釋放,她一點也不吝嗇所剩無多的道力,無數的道術一股腦地朝新婦羅轟炸,交織著焚風和電蛇的爆炸讓新婦羅的憤怒不斷升級,它把小夏視為新的獵物,然後前肢一提,恐怖的破空聲中,那巨大的齒狀鐮刀如死神的召喚一般,朝小夏的頭頂落下。

  「小夏!」

  在那一瞬間,我的眉心急劇地跳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跳出來一般。

  劇痛一下子在全身蔓延開來,像千萬根鋼針同時刺入體內。

  「斬魂」掉到了地上。

  同時,世界突然變得靜寂一片,剛才還充滿狂亂爆炸聲的地室,此刻卻靜得連一根針掉落地面也聽得到,我彷彿被無形的手捉到一個與現實世界平行的空間一般,像看著一出無聊的電視劇,客觀地審視著這個世界。

  一切的流動都被放緩了數萬倍,那瞬間便要落到小夏頭上的巨鐮,卻始終懸停不下,彷彿即使再過千年,這個畫面也會一直保持下去。

  我驚愕地看著這一切,整個空間的時間停頓了下來,這已經超出我所能理解的範圍,而全身突然出現的劇痛也讓我失了思考的能力。

  我大叫著,只有這樣才能稍緩體內的痛苦,但痛苦卻還在升級,直到我以為自己就要活活痛死的時候,眉心的跳動突然停止了。

  接著,我彷彿聽到靈魂的深處傳來「卡嚓」一聲,有什麼東西,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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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樓主| 發表於 17-6-2012 13:21:29 | 只看該作者
Vol.46

  雙眼一暗,小夏、妖魔、地室,通通在我眼前消失,只有一片虛無的黑暗。

  良久,黑暗中爆起一團光芒,光芒跳躍著,有節奏地鼓動著,帶著生命的喜悅。

  從那光芒中不斷飛出各種顏色的光,潔淨的白、冷漠的藍、熱烈的紅、生命的青以及敦厚的黃,它們在黑暗中飛舞著,旋轉著,不斷交匯出新的色彩,妝點著這個黑暗的世界。

  那團最純粹的光芒在新色彩形成之後的不久,爆炸了。

  無數的「物質」從光芒裡射出,它們飛散到黑暗中的每一個角落,新生的色彩被從光芒中誕生的「物質」所吸引,它們包裹住「物質」,漸漸的,一個個星球誕生了。

  這一切的景象,從一片黑暗到星體遍佈,在短短數秒之內發生,我覺得自己的下巴正在以光速的速度朝下掉,老天,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了整個宇宙誕生的過程!

  但這一切於我,又有什麼意義。

  我不知道,至少,此刻的我並不能理解。

  直到許久之後,我才知道,那團最純粹的光,名為「太初」,而那從光中飛出的物質,則是「星核」。

  眼前景象又是一變,1秒之前還是一付外太空般的景象,而下1秒,我又站在了一片廣袤的草原之上。

  草原,是初得嘉宗靈力昏迷時所看到的那片草原。

  我竟又回到了這裡。

  仰望天際,高聳的巨木依舊,心念一動,我再次站在了巨木的腳下,再次見到那些如深藏在霧中的身影。

  只是這一次,籠罩在這些身影之上的煙霧彷彿稀薄了一些,我依稀能夠看到大致的輪廓。

  一眾影子中,當中一道身影踏前了一腳,我的心跳不由加速,直覺告訴我,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軒轅鎖,鎖千年;千年至,星輪轉;數不可逆,命不可違,當來者,無以之抗矣……」

  那影子說出數句似偈非偈,似詩非詩的詞句,而其中那「軒轅鎖」三字更讓我覺得無比熟悉,只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我在心中不斷默念這三個字,不知為何,心中竟瀰漫起一股淡淡酸愁。

  「你既然已經來到此處,那七大數不可違之命終究還是無法避免……」影子的聲音低沉悅耳,他伸手一指,點在我的眉心之處。「一鎖已千年,也是時候為你打開第一道枷鎖的時候了……」

  他伸手輕輕一點。

  已經停止跳動的眉心處又劇烈地顫抖起來,一道細細的血線自我的眉心射出,我心神一陣恍惚,緊接著,一股靈魂被撕裂般的巨大痛苦在我的腦海中炸起。

  「啊--」

  我撕聲大吼,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頭。

  那痛苦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如潮漲潮退一般,彈指間又消退得乾乾淨淨,只有我那被冷汗所濕透了的襯衫,說明剛才那一切並不是夢。

  巨木草原迅速拉後,我眼前一花,又回到了地室中。

  「……軒轅三鎖,我業已為你打開其一,一鎖鎖念、二鎖鎖力、三鎖鎖命,千萬別打開第三道鎖,否則,我也幫不了你,切記切記……」

  那悅耳的聲音在我耳邊迴盪,只是我現在剛從劇痛中掙扎過來,沒有當場暈倒就已經很不錯了,哪還有心思去聽他說些什麼。

  只是,我已經變得有些異常。

  腦海裡經歷了一次難以忍受的痛苦之後,似乎有大量的信息被釋放了出來,我放眼所及,滿眼都是不斷流動,變幻的色彩,那些色彩遵循著特定的規律,而每一種色彩流動的規律各不相同,它們代表著不同的規則。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清楚這一些,就像我一早就應該知道的,只是我忘記了,而現在,我全部記起來了。

  我知道,在這一刻,我看到了規則,宇宙萬物運行的規則。

  靜止的時間又開始流動了。

  喧雜的世界再度回歸,新婦羅的巨鐮呼嘯地斬向小夏,我望將過去,那一瞬間,我判斷出巨鐮落下的角度、它所能發揮的最大力道、會造成何種破壞,以及,要如何化解這一道攻擊。

  在這一種近乎自我催眠般的恍惚中,我張手一捉,「斬魂」瞬間來到我的掌中,它發出暢快的歡鳴,艷紅劍鋒暴漲,劍尖幾乎觸到了地面。

  向前跨出一步,我消失在了原地。

  小夏的長髮被新婦羅所製造的龐大力壓所揚起,她在極短的時間內釋放了十數「蒼炎」和「白電」,這幾乎耗盡了她的道力,更讓她的身體酥軟不堪,鋸齒巨鐮斬將下來,小夏竟無力閃躲。

  一時間,她心內萬念俱灰,只道這次終萬無幸理,不想閉目良久,卻沒有出現現象中的痛苦。

  一個背影擋在了她的前方。

  睜開眼睛的小夏,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切。

  我架起「斬魂」,略微傾斜地卡在新婦羅那巨大的鐮刀之旁,手腕一頓,巨鐮向左偏去,深深插進小夏身側的地面之上。

  在我看到宇宙運行的本源規則之後,一切技巧,在我眼中再無秘密可言,我就像一個天生的戰士,懂得如何利用自己有限的力量,去索取那最大的戰果。

  新婦羅明顯沒有想到,一個普通的人類竟能正面與它對抗,在它悠久的生命中,這是從沒發生過的事情,這個意外,讓它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我笑了,那個普通白領王強的靈魂似乎被一個戰士的靈魂所替換,戰意從靈魂深處源源湧出。

  架在巨鐮之上的「斬魂」輕輕一拉,新婦羅失去了平衡,它尖叫著朝一邊偏倒,我斜斜劃出了一劍,一道淒紅的光劃碎了地室的空間。

  新婦羅吃痛地大叫,它整個右肩齊根而斷,整齊平滑的傷口突然噴湧出大量的黑血,把刻著滅邪經符的牆壁灑得黑污一片。

  紅色的光芒連續閃動了兩次!

  於是,妖魔的左肩和腰下蛛身也徹底和它的本體告別,黑血與殘肢落滿了一地,地室之中,一時腥臭無比。

  新婦羅還沒死絕,但它望著我的眼睛裡,卻充滿了懼意。

  妖魔也會害怕?

  我突然為這個念頭感到好笑,手一揮,「斬魂」明滅不定,不同空間之間的切換所形成無形切割波,像一道暗流湧向了新婦羅,把它那妖嬈的美人頭顱從頸上平整地切了下來。

  再強悍的妖魔,也無法僅僅依靠一個頭生存下來,新婦羅也不例外,我看著代表妖魔的生命光芒漸漸暗淡下來,那懸著的一顆心,也終究放下。

  轉身面向小夏,我露出一個平靜的笑容,在小夏的眼中,我看到一個我所不認識的男人,他有著銀色的雙眼,銀瞳細長,不時有金光在其中閃爍,銀瞳的四周,更是閃現著一個個細微的符號,那一雙銀瞳,看著像龍的眼睛。

  那是我嗎?

  當這個念頭浮起時,寧靜、安詳的黑暗如潮襲至。

後記

  昨晚忘了放「後記」了,明天就不更了,星期一開始傳第三集,敬請期待!

  ——————————————————————————————————-

  「偶閒居」的殺人事件隨著新婦羅被誅而落幕。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又是在病房之中,不由在心中暗罵倒霉,這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卻連續進了兩次醫院,真是交了八輩子的血霉。

  但同時我也在慶幸,現在能夠呆在病房裡,也就證明那恐怖的妖魔已經被誅滅了,無論如何,活下來總是一件好事。

  小夏坐在床沿,手裡正拿著一本時尚雜誌看個不亦樂乎,在看到我醒來時,整個人撲到了我的身上,讓我抱了個香玉滿懷。

  言語在這一刻顯得蒼白無力,那在我懷中顫抖著的身軀已經道盡了一切,我用力抱緊了她,她亦用力地給予回應。

  良久,我們才分了開來。

  「怎麼樣,你有沒有感到哪裡不舒服。」

  小夏幫我墊高了枕頭,讓我可以坐起身,舒服地靠在上面。

  「我很好啊,就是頭還有點痛。」我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太陽穴一鼓一鼓地跳著,每跳一下,便帶起一陣細微的痛感,就像患了重感冒之後的後遺症一樣。

  「小夏,你下次不能那樣了。」我捉著她的一雙柔荑說道,腦海裡還記得小夏毅然獨自面對妖魔的畫面,奇怪的是,後來的我卻想不起來,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進了醫院的,似乎是當中有存在著一個記憶斷層。

  「你怎麼了?」小夏看我臉色古怪,不由問道。

  「有些東西好像想不起來的,小夏,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樣誅滅妖魔的?」

  「我誅滅妖魔?」小夏反問。

  我笑了。

  「廢話,難道還能是我不成。」

  「我去給你削個蘋果。」小夏對我的話避而不答,表情也有一些古怪。

  我想了一會,莫非這最後有高人出手,小夏愛面子得緊,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打不過妖魔?

  按照當時那個情況來判斷,小夏能夠誅滅妖魔的機率簡直是微乎其微,再綜合小夏現在的表情,我對自己這個想法也越加肯定。

  小夏是好強的人,我就不在這個問題上多加糾纏。

  「對了,郭長風他們,還有那虎影呢。」

  見我問了其它問題,小夏的表情不像剛才般古怪了,我不由暗讚自己聰明,懂得避重就輕。

  「你當時暈過去了,所以不知道啊,妖魔最後被誅滅了,當,當然是我幹的了,別人哪有這本事。」小夏說到這裡,俏臉突然一紅,看得我暗暗好笑。「這後來,地室幾乎都快塌了,最後還是我打電話給蔡局長,讓他派人來清理現場的,妖魔的屍體也被秘密火化了,省得傳出去引起恐慌,至於郭長風,他倒是命大,死不了,只是肩骨碎了,要休養上一段時間才能回復,最幸運的是劉東旭那傢伙,被妖魔分身憑依後他暈倒了過去,身體也沒受多大傷,醒來後就已經回日本了,倒是陸吾之影,被新婦羅那具有侵蝕邪力的銀線纏住,又受到近乎腰斬的一擊,最後形體消散,歸於虛無了,可惜了嘉宗大師找來這麼一頭異物,本來我還想收伏了它自己用呢。」

  聽到陸吾之影消失了,不知為何,我為這頭虎影感到幾分惆悵,這靈獸的影子似乎對我有一種特殊的好感,也算幫過我幾次,可最終還是消失了。

  「那宗田呢?」我隨口一問,那小日本八成是活不成了,被那碗口那般大小的足肢紮了一下,能活下來才見鬼了。

  果然,小夏只是簡單的說了聲「死了」,便不予置評。

  扔了一個蘋果給我後,小夏說,既然人醒了,下午就出院,省得在醫院裡浪費錢,這番話聽得我苦笑連連,蒼天啊,有這麼對待病號的嗎。

  那天下午,醫院本來還要求把我留院觀察一段時間,但最後奈不住小夏的強勢要求,再加上我已經能下床走動,怎麼看也不像有什麼大毛病,最後院方還是放人,趙大小姐做起事來可是風馳電掣,剛從醫院出來,馬上抓著我去了虹口機場,坐著傍晚5點的飛機直接回了a市。

  然而我們不知道的是,事情,似乎還沒有結束。

  夜。

  「偶閒居」旅館已經被警察的封條封了起來,旅館的老闆雙雙死亡,這一棟產業也就成了無主之物,自然被政府所查收。

  現在,旅館沉浸在一片銀華的月光中。

  月已上中天,幾片烏雲遮住它的光華,待得風吹開擋著月亮的烏雲時,旅館的竹林,被月光染成銀色的林地中,卻突然多了一個身影。

  他面向已經完全封閉的地室通道,伸出一手。

  良久,一團青白的火焰搖搖晃晃地從黑暗的通道裡飄了出來,被他一手抄在手中。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失聲道。

  「能夠將妖魔的靈魂斬得支離破碎,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技藝!」

  接著,他面向通道又站了片刻,卻又聽得他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失望。

  「為什麼會沒有,普通人應該認不出『蚩尤之石』,為什麼裡面沒有它的氣息……」

  這時,浮雲再次遮住了月光,一片陰暗中,響起數聲悶響,並夾帶著一兩聲如厲鬼般的嚎叫聲,銀光再現時,男人的身旁又多了兩條人影。

  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

  小孩約摸八九歲模樣,臉上透著天真無害,但眼睛裡卻閃現著成年人才有的狡詐,他握著大人的手,掛著甜甜的笑容。

  「操靈師,你真的太緊張了,難道連我的氣息也沒分辯出來嗎,你看,連我的玩具也被你弄傷了。」

  小孩搖著大人的手,笑咧咧地說道,卻換來男人冷冷一哼。

  男人的手裡多了一把匕首,匕首上,黑光流動,每一縷光芒閃爍之間,似乎有一兩個怨恨的臉孔在匕首上浮現。

  「哼,人偶師,你和你那噁心的玩具最好離我遠點,省得我失手把你們都撕碎了。」

  「我好怕啊。」

  小孩拍著胸口誇張地說道。

  「不怕告訴你,我的玩具知道『蚩尤之石』的下落,這樣的話,你還準備撕了他嗎?」

  男人旋風般轉身。

  「在哪?說!」

  小孩笑得燦爛非常。

  「在新婦羅這妖魔手裡活下來的總共有四人,那個警察隊長和我的玩具在新婦羅破印而出時便暈了,所以不會是他們兩人拿了,那麼,就只剩下另外兩個,他們是一男一女,分別叫趙小夏和王強,他們已經去了a市,怎麼樣,情報夠詳細吧。」

  「這是從你那玩具的記憶中讀取出來的?」男人的臉上帶著一絲厭惡的神情。

  「不錯。」小孩笑得更開心了。「記憶是不會騙人的,你說是吧。」

  「哼!」

  男人鼻間再哼,身影一陣模糊,已經消失在原地,只有聲音遙遙傳來。

  「人偶師,希望你記得自己也是『暗行之眾』的成員,盡快把其它的『蚩尤之石』找出來吧……」

  「嘿嘿」小孩乾笑兩聲。「我自然知道,真是哆嗦的傢伙。」

  他搖了搖大人的手。

  「走吧,我們有得要忙的了,那個笨蛋也不想一想,能夠將新婦羅幾乎肢解的人,又豈是他一人能對付得了的,真是笨蛋!」

  小孩拖著大人轉身走向竹林,那大人行動間相當遲緩,這一轉身,也費上了許多功夫,然而轉過身來的他,身材樣貌一下暴露在月光之下,此人,竟然是劉東旭!

  他的臉頰下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血不斷地流出來,然而他卻似毫無所覺一般,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只是機械式地邁著腳,深一步淺一步地隨著小孩走進了竹林裡。

  烏雲,再一次地遮住了月光,大地,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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