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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翾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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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波逐流 - 一代軍師(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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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3-1-2009 20:36:08 | 只看該作者
  我跟著趙玨走了出來,趙玨有些疲倦,我仔細的看著這個年僅三十的親王,這些年來他的壓力一定很大,三年不見,他的兩鬢已經微霜,而他的身上流露出堅毅不拔的氣勢,這是我南楚的擎天柱啊,我又是敬仰,又是替他難過,苦心孤詣不能為人理解,真是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勇氣呢。趙玨察覺到我的目光,淡淡問道:“你是誰?”

  我恭敬地道:“下官江哲,翰林院侍讀,現在在國主身邊伴駕。”

  趙玨吃了一驚,問道:“你就是江哲,為什么會跟齊王坐在一起?”

  我連忙解釋道:“下官奉命接待齊王,今日齊王定要下官在場。下官有幸得以聆聽王爺教誨,三生之幸。”

  趙玨雖然有些奇怪,卻也沒有深究,苦澀地道:“我聽過你的詩,寫的真好,‘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可憐白發生。‘”他似乎沉醉在那首我在江夏寫的《破陣子》的意境中,無意地撫摸了鬢角片刻,良久,他淡淡道:“你認為我們應該攻打蜀國么。”

  我見四周沒有外人,便道:“在下官表示意見之前,請容下官問上三個問題?”

  趙玨驚異的看了我一眼,道:“你問吧。”

  我眼中閃過一絲悲哀,問題道:“其一,請問王爺,我南楚上至國主,下至庶民,可有人和王爺一樣明白大雍的狼子野心。”

  趙玨沉默半晌道:“沒有幾人,就是我的親信屬下,也都勸我攻打蜀國。”

  我又問道:“其二,請問王爺,若是大雍自己攻打蜀國,蜀國求我出兵相救,我南楚敢出兵么?”

  趙玨慘然道:“不敢,我國君臣必然坐視蜀國滅亡。”

  我知道他的心痛,可是還是問了第三問道:“其三,若是王爺力阻攻蜀,而國主意旨已堅,只得另選將領,不知道我南楚還有人比將軍更能夠領兵作戰么?”

  我連續這三問一問比一問犀利,聽的趙玨冷汗直流,他定定的看著我。

  我低頭道:“如今,我國已經不能自主了,若是王爺執意不肯,國主派了他人進攻蜀國,我國兵士本就不如蜀國和大雍,如果在攻蜀之時消耗太多,到時候,大雍欲破我南楚,勢如破竹,如果王爺親自進兵,能夠得到巴蜀部分要害作為根基,在得到隴右關中作為緩沖,再穩守襄樊,那么大雍迫于局勢,至少可保南楚數十年國祚,日后我南楚若能臥薪嘗膽,未必不可以得到天下。”

  趙玨面上先是露出悲愴,然后又恢復平靜,接著眼中透出堅毅的神色,道:“江大人真是無雙國士,若是我領軍攻蜀,江大人可愿做我的幕僚。”

  開什么玩笑,我可不想上戰場,所以我淡淡道:“下官不通軍略,不敢相從,若是王爺有所征詢,下官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趙玨愕然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明白我為何推拒這樣的青云之路,他沉聲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江大人是我南楚臣屬,焉能不為我南楚盡力,你好好考慮一下。”說罷,帶著人離開了。

  我惱怒的看著趙玨的背影,恩將仇報的家伙,我剛剛指點了你,你就這樣報答我,想讓我上戰場,真是豈有此理,怎么辦,找誰幫忙讓我不用從軍出征呢,我苦苦的思索著。

  注:仇讎(音仇),意思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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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3-1-2009 20:36:41 |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軍機幕僚

  顯德十九年八月,南楚與大雍結盟,齊王代雍帝與國主歃血為盟,德親王趙玨拜為大都督,領命出征,臨行前,趙玨命江哲擔任軍中幕僚,參贊軍機,時,國主心憂德親王權柄過大,命內宦王海監軍。

  ——《南朝楚史•江隨云傳》

  該死的趙玨,真的讓我從軍了,我本來想求人幫忙的,可是趙玨如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都督,所以我只得含著眼淚交割了翰林院的工作,從軍征蜀,不過可以令我感到安慰的是,小順子居然也隨軍出發,臨行前,國主派了司禮監管事王海作為監軍,雖然用宦官監軍實在是敗亡的內患,可是想到小順子居然跟著王海一起來了,我就不由謝謝老天保佑,有了小順子的保護,我應該不會遇上太多的危險,不過最好還是多找幾個護衛,我準備和小順子談談,等我看中人選,小順子要幫我鑒定一下他們的武功,免得我找了一群酒囊飯袋。

  這次攻打蜀國,南楚兵分兩路,一路水路,由鎮遠侯陸心率領一萬水軍,出白帝巫峽,溯江而上,另外一路由大都督德親王趙玨率領五萬軍隊,從陸路殺奔巴州,雙方約定會師雒城。我是德親王帳下的幕僚,自然得跟著大軍行止,不過我怨氣難消,行軍途中一直躲在監軍王海的車駕上,王海和御書房藏書庫的王管事是同族,所以對我還不錯,路上還不時提起自從王管事服了我送的藥身體大有好轉。我自然識趣的答應替他配制一兩種類似的藥物。小順子在旁邊乖巧的伺候著我們兩人,王海可心的看著小順子,笑道:“這小子就是狀元公曾經救過的奴才吧,小順子什么都好,手腳勤快,口舌伶俐,識文斷字,就是一點不好,一點也不上進,別的奴才為了一個差事能爭得頭破血流,恨不得圍在國主身邊,只有這小子,倒愿意拋棄那份好差事,跟著咱家到軍中受苦。”

  我不由看了小順子一眼,有些愧疚,這小子都是為了我著想,小順子乖巧地道:“公公說哪里話,公公和王老公公是親戚,平日見了奴才總有打賞,這次公公得國主賞識擔任監軍,一旦得勝回朝,就是天大的功勞,奴才跟著公公也就沾了光,要不人家怎么都說富貴險中求呢?”王海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我們三人正談得開心。這時一個傳令兵跑到我們車駕前,大聲道:“江大人,王爺召您前去議事。”我無可奈何的下了車,從王海帶來的大內侍衛手中接過馬韁,晃晃當當的向前面馳去,我的騎術不是太好,還是這幾天臨時抱佛腳學的。好不容易來到停馬等我的趙玨身邊,我在馬上抱拳行禮道:“王爺,下官奉命前來。”

  趙玨看看我的狼狽模樣,笑道:“江大人,你還是多學學騎馬吧,否則很難隨軍的。”

  我差點咬牙切齒,難道是我愿意隨軍的么。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只得恭恭敬敬地道:“下官遵命。有什么事情要下官去辦,請王爺吩咐。”

  趙玨催馬慢慢前行,示意我跟上他,我手忙腳亂的催動坐騎。我們兩人并肩而行了片刻,趙玨才道:“江大人還在怨恨本王么?”我皮笑肉不笑地道:“下官不敢,下官吃的是南楚的俸祿,怎么敢推辭朝廷的任命。”趙玨苦笑道:“不是本王為難大人,只是這次攻打蜀國,我們必須在取得最大利益的同時保存自己的實力。行軍打仗是本王份內事,不會也不敢勞煩大人,只是平蜀之后,我們必然要和大雍商談如何分配戰果,到時如果沒有江大人這樣明白我們兩國虛實而且明智果決的人士,只怕我們會吃大虧,所以只得為難江大人了。”

  我忿忿不平的想:“不過是強盜成功之后的分贓罷了,不會等到你們打勝了在讓我去么?” 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趙玨道:“而且,我看先生如此才智,玨也想每日聆聽教益,如今國家危難,還希望江大人多花些心思在軍務上,好為國家出力。”聽了趙玨的話,我仔細想來也有道理,既然我已經在軍中不如趁此多了解一些軍務吧,想到這里我低低欠身,表示接受他的意見。趙玨微微一笑,給馬加上了一鞭,我的坐騎似乎有些也想奔馳,不耐煩的扭動著身軀,嚇得我左右搖晃,幸好一個跟在一旁的趙玨的親衛扶了我一把,我面紅耳赤的道謝,發誓要好好學習騎馬。

  放下手中的筆,我揉揉肩膀,安營之后我就在處理這些軍務,自從跟趙玨談過之后,我就開始參與處理軍務,從開始的磕磕絆絆到現在的游刃有余,我花的時間并不太長,從如何安營扎寨,如何編制軍隊,如何賞罰懲處,當然最主要的是文書處理和情報整理,這些軍務的難度并不比我在翰林院的工作輕松。趙玨的幕僚當中以一直跟隨他的黑山儒士容淵最受重用,經常跟在趙玨身邊參贊,至于這些瑣碎的軍務則是其他的參贊處理的,我的加入減輕了他們的工作量,尤其是我沒有多長時間就熟悉了其中的大部分文書處理方式,靠著我強大的記憶力和敏銳的判斷力,很快就成了其中翹楚,尤其是情報分析工作,原本他們只是讓我試試,不料從只言片語中考據查證本來就是我的強項,不需要筆墨記錄,不論多么瑣碎的情報,只要我看過一遍,就能夠理清楚中間的脈絡,所以后來那些幕僚索性將情報分析工作交給了我,由我整理出文書交趙玨批閱。直到這時,我才真正成了趙玨身邊備受重用的參贊,除了容渙之外,我已經獨占鰲頭。

  看看天色,已經深夜了,明天還要趕路呢,我將整理好的情報收集起來,準備送到容先生那里,覺得有些口渴,隨手拿起小桌上的茶壺,卻已經空了,我苦笑著搖搖頭,這時,帳外輕輕傳來一聲咳嗽,然后小順子走了進來,拿著一個食盒,淡淡道:“江大人,王監軍知道你軍務繁忙,托我送來夜宵,還要我謝謝你昨天給他的藥。”

  我一聽小順子的口氣,就知道外面有人,于是笑道:“請替我多謝王監軍,其實監軍大人只是養尊處優慣了,這些日子過于疲憊休息不好,所以不免身子不爽,我的藥物不過是讓監軍大人休息的好一些,快些恢復精力罷了。”小順子將東西放在桌子上,道:“請大人趁熱吃吧。”我搖搖頭道:“我先將文書送過去,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行軍呢。”小順子將一張小字條塞到我手里,然后行禮退下。

  我打開字條,上面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軍中來往不便,趙玨身邊高手眾多,容淵似乎對大人有些嫉妒,今天對趙玨進讒言,說大人與齊王來往密切,恐怕有所勾結,為了穩妥起見,盡量不要讓大人接近要緊軍務,趙玨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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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3-1-2009 20:36:54 | 只看該作者
  我淡淡一笑,這樣的事情總是難免的,我這樣異軍突起,也難怪容淵忌憚,不過若他進讒言成功,也沒什么關系,反正自己也沒有非要得到德親王重用的理由。我走出帳篷,讓帳下聽命的軍士陪著到了容淵處理軍務的帳篷,將文書交給他,他收下,鼓勵了我幾句,滿是信任賞識我的模樣,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心里感嘆著離開了帳篷。帳外此時月華如霜。

  經過大半個月的行軍,我們到了蜀國邊境,之后攻城作戰十分順利,不過旬日就到了巴郡,我開始還奇怪為什么蜀國抵抗力為何這樣軟弱,后來問了人才知道蜀國畢竟兵員不足,所以除了要害險關之外其他地方并不布置重軍,而巴郡,就是我們面臨的第一道關卡,過了巴郡,前面都是艱險路徑,連續二十多處關隘,都是易守難攻的格局,大戰,就要開始了。

  八月二十三日,南楚軍到達了巴郡城下,我騎著德親王特地為我選的溫順馬匹,看著城高池深的巴郡城,城樓上刀槍如林,無數蜀軍站在城上神情肅穆,一見可知是一支勁旅。德親王微微帶馬,站在大軍之前,冷冷的望著城墻。在城上眾多軍士之中站著一個身穿紅色鐵甲的將軍,憑著我的目力可以看出這人大概五十多歲的年紀,相貌豪邁,身材矮小,虬髯滿面。這人大聲喝道: “南楚與我蜀國乃是盟好,為何無故撕毀盟約,前來偷襲。”

  德親王淡淡一笑,揚聲道:“蜀國偏安一隅,割據天下,今日大雍龍興中原,蜀國至今不肯稱臣,是何心也,我南楚本大雍臣屬,奉命來攻,一則尊奉帝命,二則雪洗多年來蜀國欺壓之恨,我南楚子弟聽了,蜀國仗著地勢,常欺凌我邊民,又趁通商之際擅抬物價,搜刮我百姓金銀,今日我南楚興兵,必要一戰功成,報仇雪恨。”說罷,長鞭前指,南楚軍齊聲大喝,軍鼓雷鳴,一個千人隊開始呼喝前進,人人手持盾牌和環首刀,保護著著多駕云梯向城墻沖去,趁著城墻上箭手不能伸出頭來向下射箭,南楚軍將那些云梯靠在城墻上,開始向上攀登,另有二三十人推著沖車來到了城門下,巨大的撞擊聲壓過了戰鼓和號角的聲音。還沒有撞上幾下,城上戰鼓響起,滾木落石如雨而下,那些云梯也被拒桿推倒,南楚軍士的身體從半空中墜落,血肉模糊,那沖車也被巨石砸得七零八落。

  我看得心里忐忑,卻看見德親王和其他的將軍幕僚都用淡然的神色看著戰場,絲毫沒有緊張的神情。接著鳴金聲響,那些軍士漸漸退回,我仔細看去,大多數軍士還沒有向上攀登,所以受傷的人并不是我想像的那么多,過了片刻,南楚軍隊第二波攻城開始了,城上也開始還擊。

  這一天,南楚軍隊一共進攻了二十多次,都是淺嘗輒止,而城上的守兵也十分謹慎,并不濫用木石。到了將近黃昏的時候,南楚軍隊發起了猛攻,攻勢如火如荼,軍士們舍生忘死的向上攀登,竟然登上了城墻,在城上展開了血戰,不過最后南楚軍隊仍然敗退了下來。

  我看著心神動搖,今天攻城應該死傷了兩三千人,損失不是很大,但是那種可怕的氣勢令我久久不能平靜。當天晚上我在營帳里輾轉反側,攻城損失如此大,聽說下面還有那么多城池,每個城池都這樣豈不是太凄慘了么。

  第二天,攻城之戰十分慘烈,太陽剛剛升起,軍士們推著十幾架投石車轟隆隆的走了出來,一聲令下,一塊塊巨大的巨石騰空而起,重重的砸在城墻上,雖然因為巴郡城高池深,城墻沒有動搖,但是城樓上碎石飛濺,城墻在呼嘯聲中顫抖,我的眼睛收縮了,看到了在巨石的砸擊下的血肉橫飛,接著那些城內守軍冒著矢石也開始向下透石,城上投石機威勢猛烈,砸向我軍的戰場,雖然因為難以瞄準的緣故,只擊碎了半數我們的投石機,但是將我們前沿的陣地砸得七零八落,血肉模糊,尸骨成堆,投石之戰持續了兩拄香的時候,這短短時間我就手足冰涼,滿眼里都是鮮血肉泥,我的眼力太好了,甚至看見那些軍士死前慘淡凄厲的神情。接著大概是石塊不足,雙方的攻勢都緩了下來,漸漸停止,南楚軍推著箭塔,扛著云梯再次攻城,箭塔的高度雖然不及城墻,但是已經勉強可以抵擋城中的反擊,雙方鋒利的翎箭在空中劃過美麗的弧線,穿過健壯的肉體,飛濺出耀眼的血花,雙方的鮮血就這樣在城墻前面揮灑。當南楚軍頂著箭雨再次向上沖鋒,這次城墻上砸落的是滾燙的油和石灰,當焦頭爛額的南楚軍士墜落的時候,城墻上又丟下無數稻草和火把,城下頓時成了一片火海,只有少數身手敏捷的軍士逃了回來,其余的軍士都被火海包圍,燒得慘不忍睹,火海中凄慘的叫聲驚天動地。

  我看到這里,真恨自己的六識如此靈敏,再也忍耐不住,連忙策馬沖向后面,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吐得淅瀝嘩啦,直到吐出了苦膽汁才停下來。等我直起腰來,看到穿著軍士甲胄的小順子站在我馬前,他遞給我一壺清水,讓我漱口,等我心緒平靜下來,我問道:“你怎么來了,你不是陪著王公公么?”小順子低聲道:“我跟王公公說不知道戰場上情況如何,所以出來看看,王公公也擔心得很,所以就同意了。”望望遠處的戰場,我心有余悸地道:“太可怕了,我還是回去吧。”正想策馬,小順子一下扯住我的馬韁道:“大人,不可以,我雖然無知,也知道如果大人此時膽怯,以后在軍中將領面前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而且大人今后還要上戰場,難道次次躲避么。”

  我聽得有些羞愧,心想看來自己心志遠遠不如小順子堅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策馬趕回前線。等我再次回到趙玨身邊,他身邊的將領和幕僚都用贊許的眼光看著面色蒼白如紙的我。趙玨嘉許道:“隨云膽量果然不錯,當初本王初上戰場的時候,比你還要不堪,放心吧,多打上幾仗就好了。”我在馬上躬身行禮,問道:“王爺,下官不通軍事,好像我們攻城不大順利是么?”

  趙玨苦笑道:“是啊,巴郡是蜀國重鎮,不僅將領善戰,而且軍士驍勇,守城器械和糧草又充足,所以十分難攻,令本王心痛不已,幸好,若是攻下巴郡,下面的二十多個城池就容易多了。”

  我又問道:“那么,依王爺所見,我們需要攻打幾天。”

  趙玨盤算了一下道:“我們若能在半月之內攻下巴郡,就不錯了。”

  我一盤算,大雍從陽平關經東川攻擊葭萌關,也要經過幾道險關,可是大雍兵精糧足,我們南楚若想搶先,就必須使用計策,我在腦海里面回想著曾經看過的戰例,怎樣才能解決當前的僵局呢?

  一時間想不出來,我又回想著關于巴郡的情報,一條條的回憶,遠眺城墻,那紅甲將領正在城上指揮,只見他指揮若定,將巴郡防守地滴水不漏,我南楚稍有破綻,就被他一眼看穿,然后緊追猛打,毫不手軟。

  慢著,緊追猛打,毫不手軟,我又想起關于守城將領情報:田維,制軍嚴謹,英勇善戰,善于守城,防守如山,尤其善于截寨。怪不得德親王把營帳守得如此嚴密,原來此人善于截寨。慢慢的,一個詭計成形了,可是行得通么?想來想去,我策馬到德親王身側,低聲對他說了自己的看法。德親王先是猶豫,漸漸的感起興趣來,良久,微笑點頭道,隨即下令收兵。巴郡之戰最血腥的一天終于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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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3-1-2009 20:37:25 |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千里征程

  我對德親王說的話很簡單,"王爺,這附近崇山峻嶺,未必沒有小道可以繞行,就是不能繞行,我們也可以作出可以繞行的假相,引誘他們出戰,我們怕的不是他們勇敢善戰,怕的是他們死守不出,強行攻城,不如想想辦法引誘他們出城,而且田維既然善戰,肯定不甘心只是守城。"我說的只是一個原則,不過德親王久經沙場,立刻心領神會,再說今天肯定是攻不下的,不如回去商量一下。

  當然在之後的軍議中,我沒有發言,因為我對軍務又不是很熟,我只是善於分析情報,並根據經驗學識判斷那裏可以著手罷了,更何況現在容淵已經對我不滿,我若太出風頭必然會讓他對我更加嫉恨,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這一點我可是記得很清楚,不過這些幕僚真厲害,我不過提出一種設想,他們就能夠列出種種設想,然後查疑補漏,定出甲乙丙丁各種方案,最後列出可行的計策,我越看越是崇拜,可能我的表情太明顯,他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即使是容淵看我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第二天,德親王派出軍士四處打柴,尋找小路,然後命令剩下的半數軍士在營帳中休息,其餘的軍士則站在遠遠的看著巴郡城,既不進攻,也不後退,只是不時派人佯攻,城樓上的守軍若稍有反應,就退下來。過了中午,休息的軍士和上午的軍士換班。

  第三天,南楚軍在巴郡城前佯攻的軍士開始忙起來,不是挖挖壕溝,就是練練拳腳,疏活筋骨,並且推了軍中的戰鼓到城前,每隔半個時辰就敲鼓吶喊。

  第四天、第五天,城上的守軍開始疲憊麻木了,畢竟南郡城中只有一萬守軍,南郡雖然是蜀國門戶重鎮,但是因為蜀國和南楚交好,所以軍員並不足備。

  第六天,城中蜀軍開始不安了,而好消息傳來,我們找到了一條小路可以繞過巴郡,這下第二步計劃開始了。南楚軍開始收攏軍隊,厲兵秣馬,好像要進攻的樣子,城中蜀軍開始緊張,明顯可以看到呈上守軍增多,到了晚上,軍隊開始悄悄行軍,這些被密切注意南楚軍隊的蜀國密探發覺了,他們自然而然的得出了南楚軍隊想繞過巴郡的結論,雖然對他們來說,南楚軍隊繞過巴郡不攻,等於是放棄了後路和補給的安全,但是田維個性堅強好戰,這次堅守實在是因為兵力不足,南楚軍隊雖然只有五萬,但是卻是南楚最精良的軍隊,所以田維的壓力極大,這幾天看到情況不對,他和屬下的將領商議很久,都覺得南楚軍隊必然是要繞過巴郡。商議之下,有將領提出,若是南楚軍隊真的繞過巴郡,巴郡若不從後襲擊,那麼將來就是南楚軍隊全軍覆滅,巴郡將士也免不了受到懲處,這個陰影讓所以將領都心裏不安。最後,田維下令,趁著南楚軍隊還沒有完全繞過,從後面襲擊南楚的輜重隊。

  五萬大軍想要從小路行軍,速度是極為緩慢的,田維沒有多久就趕上了南楚大軍的後隊,田維揮動手中的大刀,大喝道:"南楚狗賊休走。"就在他的喊聲中,田維帶著的五千輕騎如同鋼刀一般切入南楚的後軍,南楚軍隊份散逃走,田維下令向糧車輜重上面投擲火把,霎時間火光四起,火光中,田維高聲大笑,下令繼續進攻,要把南楚軍隊擊潰。就在這時,四散逃開的南楚軍中露出一支身穿白色衣甲的步兵,他們向田維迎來,田維心裏一寒,這不是德親王殿下的親衛軍麼,這只親衛軍本應該是扼守中軍的,可是現在居然出現在這裡,自己莫非上當了,田維在四顧看去,那些糧車的火很快就熄了,而在那支步兵之後,打出一桿趙字黃龍旗,田維心中又是擔心,又是憂慮,若是自己真的中伏,那麼必會敗亡,但轉念一想,眼前就是德親王的親衛,說不定德親王本人就在不遠,若是一舉殺了德親王。田維經不起誘惑,揮令前行。兩軍相交,田維的騎兵雖然佔了優勢,但是南楚的步兵擅于和騎兵作戰,只見他們前排軍士麻利的的跪下,將丈八長槍擋在馬前,後排的軍士拉弓射箭,借著狹小的地勢,將田維擋住,田維殺了一陣,眼看沒有可能取勝,下令撤軍,他們的戰馬跑得飛快,不一會兒田維就徹底脫離了戰場,蜀軍馬快,田維慶倖的想,不過怎麼,也算一場小勝吧,快馬賓士了十幾裏路,還沒有衝出多遠,突然,從道路兩側衝出南楚軍隊,兩側夾攻,田維連忙吩咐眾人不可停留,拼著傷亡,戮力突圍,此時田維心裏已經有了寒意,在短短的十幾裏山路上,不時的有南楚軍突襲,他們數量不多,都是用弓箭從草叢樹林或者岩石後面攻擊,若非這裡不是山谷,只怕,田維這幾千鐵騎逃生無望,就是這樣當田維看到巴郡城墻的時候,已經花了大半個時辰,而且只剩三千殘軍了,臨近巴郡城,田維卻看到蜀軍的火紅旗幟從城頭飄落,德親王的黃龍旗從城頭上冉冉升起。田維眼睜睜的看著城頭上幾個蜀軍戰士被砍倒在地,就在寒光四射的刀槍從中,田維看到了一個十分不協調的人,那是一個身穿青衫的青年儒士,他正帶著憐憫的目光看著自己,在那血火之中,他的衣衫似乎沒有染上半點污跡。他站在城墻上,卻和其他南楚軍士隔了一段距離,他仿佛是一個不屬於戰場的幽靈。

  我在攻城還未完全結束的時候就上了城墻,這次南楚軍在我的提議下留了一萬人下來,這是軍議之後我在就寢前看書的收穫,德親王認可之後,我們接著挖戰壕的時候在戰場附近挖了很多大坑,然後在佯裝繞行的時候,將一萬軍隊藏在大坑裏,上面覆蓋著油布,布上面蓋著黃土,那些來查看的探子果然只注意到營地空空,卻沒有注意到咫尺之處的藏兵洞,在田維出兵之後,我們趁著守城士兵疏忽,立刻開始攻城,結果鬆懈的守軍被我們擊敗,而我之所以登上城墻,是因為想看看結局,當然理由是蜀國回軍的時候恐怕會報復,將我們這些留在外面的幕僚殺死,憑著這個理由,我們都入了城,當然守衛也很森嚴,免得我們被殘兵所傷,然後我又說想看看外面的情況登上城墻,小順子笑瞇瞇的派了兩個御前侍衛跟著我,他們是保護王海王監軍的,但是王監軍已經知道小順子功夫不錯,他又跟我挺好,所以就答應派人來保護我,聽小順子說,這兩個人功夫底子不錯,至少可以保護我直到南楚軍士來救我的時候。

  我在血海之中走過,小心翼翼的不想沾染上血跡,可是腳下血流成河,沒多久我的鞋子就浸透了鮮血,可是我的運氣不錯,至少身上沒有沾血。當我忍著戰場上的氣味和慘叫到了城墻上的時候,僅剩的幾個蜀軍也很快的就被殺死,我向城下望去,恰好看見返回的蜀軍。那麼紅袍將領呆呆的望著城上,在他身後,煙塵滾滾,我可以看見我軍的旗幟,突然,那紅袍將領大喝著向我軍衝去,然後,我就眼睜睜的看著這支騎兵被我軍圍困、消弱、擊潰,遠遠的,我看見那個紅袍將軍橫劍自刎,臨死前還在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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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樓主| 發表於 13-1-2009 20:37:37 | 只看該作者
  我的心一陣顫抖,戰爭,並不像我在史書上看到的那樣輕描淡寫啊,在巴郡蜀軍萬人眼裏看來,我軍是萬惡的敵人,殺死他們的身體,奪走他們的城池,可是我們能夠怎麼辦呢,這一刻我真的深深痛恨起這場戰爭來,就為了大雍和南楚的利益,蜀國就必須滅亡,用血流成河換取上位者的喜悅,這,真的值得麼?

  接下來,我病了,那血,那慘叫聲,讓我睡不好覺,吃不好飯,在急速的行軍中,我的病情漸漸加重,後來,有一天晚上,小順子到我營帳裏,把我拖起來道:"我知道你為什麼生病,收起你那廉價的同情心吧,我們雙方已經成了敵人,我們在打仗,如果我們敗了,就沒命回家,什麼仁義道德,什麼禮儀廉恥,我只知道,我得活著,為了你,我得活著,那麼你呢,你至少要為了我活著,記住,你救過我的命,如果不讓我還了這筆債,我絕對不讓你死。"

  我恍恍惚惚的看見小順子臉上的眼淚,淡淡道:"小順子,兄弟,我知道你對我如同手足,可是我總是欺負你,你總是照顧我,保護我,可是我要走了,你不要難過,你不欠我什麼。"

  小順子狠狠打了我一個耳光,道:"你以為我總跟著你幹什麼,你從來沒有瞧不起我,你認為我小順子是個人物,你教我讀書,幫我學習武功,沒有了你,誰還看我小順子一眼,你若是死了,我就跟你死,下輩子我要做你的兄弟,讓你永遠得罩著我。"

  我的淚水滾滾而落,是啊,我怎麼能死,我還有一個兄弟呢,我若死了,小順子豈不是孤孤零零的一個人,我從來都知道,小順子總望我那裏跑,是因為,我把他看成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個小太監,一個沒有面孔的人。哼,蜀國算什麼,你們的人死了和我有什麼相關,別說蜀國,就是南楚亡了,和我又有什麼相關,這些日子以來,我病勢沉重,除了小順子和軍醫,我沒有看見什麼人,德親王雖然來了兩次,可是他後來也遺忘了我。我勉強起身道:"把我包袱裏面白瓷瓶裏面的藥給我兩粒。"小順子連忙過去照辦,我艱難的吃下藥丸,道:"我要休息一會兒,明天早上給我準備豐盛一點的早飯。"

  三天之後,我在昏睡了整整三天之後,終於吃上了小順子送來的早飯,走出營帳,看看晴朗的天空,我伸開雙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小順子說,我的病剛剛好,跟王監軍說,今天我搭他的車。

  在我臥病的十幾天,南楚軍隊的進展還是比較順利的,南楚攻破巴郡的打擊讓這些小城池失去了堅守的信心,借助這種策略,強攻軟騙,進軍的速度超過了預計,大雍方面不知情況如何,沒有情報傳來。接下來的日子,我大病初愈,所以公務不多,常常在餘暇的時候寫寫詩什麼的,我可沒有再多言,雖然德親王曾經歉疚得來問我的病情,但是我不會原諒他的,從前對我這樣看重,我一生病就把我丟在一邊,所以,我總是不冷不淡的說上幾句多謝,反正我經常和王監軍在一起,也不用擔心他會為難我,我就是這樣小氣,怎樣。

  就在行軍作戰中,南楚大軍到了雒城之前,和已經提前趕到的水軍會合,雒城是蜀國國都成都的屏障,此刻,這裡已經聚集了蜀國五萬大軍,蜀國名將魏賢率兵兩萬在雒縣前面依山立寨,作為護持,大將軍龍步率領三萬鎮守雒城,南楚水陸大軍以雷霆之勢,攻擊涪水關,守將血戰數日,終究棄城而走,在涪城安下大營,他知道接下來的一戰非得曠日持久不可,所以只是安排水陸守軍佈置週密,令水軍遊弋涪水,隔絕後援,雒縣北門臨涪水,南門外都是山路,德親王借助水軍運兵從東西兩門攻打雒城。但是魏賢每每率軍夾攻,數日之間,兩軍血戰數場,南楚大軍未佔優勢。德親王見軍士疲憊,索性收兵,除了不時派水軍遊弋之外,只是在涪城休兵備戰,雖然距離南楚很遠,但是靠著水運和蜀中的豐富物產,南楚大軍補給並無缺乏。戰局陷入僵局之中。

  十一月二十七日,終於得到大雍的戰報。

  大雍由雍王李贄領軍二十萬,由於事先收買了陽平關守將,輕而易舉破關而入,連戰連捷,花了兩月時間攻克南鄭,東川雖然屬於蜀國,但是繁榮錦繡都在西川,所以東川之人不免怨恨,李贄入川之後,大軍秋毫無犯,四處蕩平殘軍敗將,掃清賊寇,不到三月,東川平定,李贄方陳兵葭萌關前,葭萌關一破,則成都東側就再沒有屏障。

  蜀國國主孟昀兩面守敵,捉襟見肘,緊急調派,葭萌關守軍共達九萬,又派了兩萬援助雒城,成都空虛。十一月十二日,兩萬援軍在雒城三萬守軍和魏賢兩萬軍隊的支援下進入了雒城。

  德親王得到戰報的時候,滿臉青黑,因為大雍即使退兵,只要守住陽平關,則東川必然被大雍控制,而自己若是得不到雒城,則不能抵禦蜀軍,若是退到巴郡,他也捨不得,所以現在,南楚比大雍更著急攻打蜀國的事情。可是對峙這麼多天,沒有絲毫進展,怎不令人心焦。不過值得寬慰的是,南楚援軍趕到了,現在南楚水陸兩軍一共九萬,至少不會敗退了,這樣,在大雍和南楚雙方攻擊下,蜀國遲早必然敗亡,只是事後未必是南楚得到成都罷了。

  這段時間我過得比較悠閒,每天除了吃飯就是四處走走,當然為了小心蜀軍的諜探和刺客,我不會走得太遠,而且如果太悠然的話未免招人眼紅,反正現在我也插不上手。容淵趁著我生病,剝奪了我參贊軍務的權力,當然藉口是我的大病。在他來說,我還在臥病呢。不過我也不計較,反正這場仗應該沒有什麼機會打敗。

  閒著也是閒著,我就跟小順子說找個護衛的事情,小順子想了半天,很是為難,他並沒有認識太多的高手可以介紹給我,按照他的說法,他遇見的高手若是可以交手的都被他殺了,而且還需要忠心,這就更難了,他問我要不找個小太監做徒弟教他武功,然後保護我,被我拒絕了,一個原因是時間太長,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太監沒有辦法經常出宮,小順子想了半天道:"要不過幾年,我詐死從宮裏出來然後到你那裏去。"

  我本來想點頭的,可是小順子若是給人認出來,或者被人發現身份都有麻煩,後來我乾脆道:"這樣吧,我準備這次回去就辭官,你反正也不喜歡呆在宮裏,不如我們兩個從此浪跡天涯如何?"小順子想了想,高興地道:"這也不錯,我早就想四處走走了,建業我都膩味了。那麼我們去哪呢?"我想了一想道:"反正蜀國滅亡了,如果大雍和南楚暫時打不起來,我們就到大雍看看,等到大雍和南楚打起來,我們再到北漢去看看,等到大雍若是和北漢打起來,我們就回南楚。幾十年的時間,夠我們四處遊歷了,如果什麼時候厭倦了,就找個地方住下來。 "小順子滿臉都是嚮往的神色。

  就在我們兩個憧憬未來的時候,突然小順子毫無徵兆的向庭院裏面的花叢撲去。身影如同鬼魅,快捷無比,草叢中一個灰色影子彈身而起,兩人身影一合而分,小順子退了丈許,身影一折,淩空折轉,再次撲擊,那人倉促還擊,卻被小順子一掌擊中心口,頓時委頓在地。

  我見小順子對我點了點頭,輕輕走到近前看去,那人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相貌平凡,是那種一走進人群就再以分辨不出來的相貌,穿著南楚的軍服,但是我可以看得出來那件衣服有些不大合身,而且可以聞到淡淡的血腥味,這人是蜀軍的探子,我心裏想,原本應該交上去,一則立功,二來這是本分,可是想到我剛才的話若給德親王他們知道,心裏頓時生出殺機,對小順子使了一個眼色,小順子會意,一掌向那人頭顱拍去。

  那人痛苦的睜開眼睛,恰好看見小順子的動作,他艱難的在地上打了個滾,小順子冷冷一笑,掌勢折轉,繼續向那人頭上擊去,我看見那人眼中滿是悲憤的神色,不知怎麼,開口道:"住手。"小順子掌緣已經到了那人天靈,聽見我阻止,猝然收回攻擊,退到我身後。我鄭重地道:"兄弟,我必須殺了你,如果你有什麼遺願,我可以成全你。"
  那青年眼中閃過激動的神色,開口道:"求你放了我妻子。"

  我愕然,什麼時候我搶了他的妻子麼,我好像沒有幹這種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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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樓主| 發表於 13-1-2009 20:38:48 |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鉤心鬥角
  那個青年痛苦的咳嗽了幾聲,滿眼期望的看著我,我無可奈何地示意小順子把他扛到房間裏,然後問道:“本官不才,也是讀書士子,自信沒有劫奪婦女的惡行,不知道你為什麼認為尊夫人在我這裏呢?”

  那個青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道:“草民韓章雖是蜀國人,但是並非官員或者軍士,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夫,草民的妻子卻是名門之女,相貌出眾,身份高貴,三年前,拙荊因為不滿家裏訂下的婚事而離家出走,因緣和草民成婚,幾個月前,拙荊得知母親染病,所以回去探親,草民因為正值秋收,不便久留,所以自行返家,誰知碰上大雍和南楚一起攻打蜀國,拙荊的父親田維是巴郡守將,不幸陣亡,拙荊和嶽母被俘虜,我聽到巴郡城破的消息日夜兼程趕去,探得她們被德親王賞給了軍中幕僚江哲為奴,所以又一路追蹤而來。”

  我疑惑的看看小順子,小順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大人,那時候您在病中,德親王見田維之女相貌俊秀,所以把她賞給了大人,用來獎勵大人獻策的功勞,只是大人一直昏迷不醒,所以奴才代大人作主,將她們留在了王公公那裏,這些日子,奴才因為大人身體剛剛康健,想多伺候大人幾天,見田氏服侍王公公十分周到,索性就安排她們繼續伺候王公公,這樣大家歡喜。”

  我這才明白,怪不得這段時間小順子總在我身邊呢,我問道:“王公公待她們如何?”

  小順子恭敬地道:“大人放心,田氏聰明靈巧,王公公還想收她做義女呢,只是田夫人因為傷心田將軍之死身體不大好。”

  韓章聽到這裏,露出不可抑止的喜色,只是片刻就被痛苦的神情掩蓋。我心想,看來這個韓章不是蜀軍的探子,但是他聽到我剛才的話,還要不要滅口呢?轉念一想,也沒有必要,難道他還能去向德親王告密不成。在我猶豫的時候,韓章已經是奄奄一息,我連忙掏出一個針盒,從裏面取出金針替他針灸,然後又給他服下傷藥,他在藥力的作用下昏昏睡去。我對小順子說:“田維之死,我無能為力,兩國交兵,死傷是難免的,但是他的妻子女兒又沒有什麼大罪,你安排一下,等我們攻下雒城,道路通暢之後,你就放了他們一家三口。”

  小順子道:“是,到時我跟王公公說清楚就好了,王公公不會不高興的,不過有點可惜,這個韓章功夫底子不錯,奴才不敢妄自菲薄,就是宮裏的侍衛高手能在我攻擊下活命的也不多,如果能把韓章留在身邊做大人的侍衛就好了。”

  我覺得不大可能,道:“我是南楚官員,他是蜀國將領的親屬,何況還有嶽母和妻子,哪裏能夠做我的侍衛。你也有些異想天開了。”

  小順子道:“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他的妻子現在是大人的奴仆,如果大人允許他留下來和妻子團聚,他不也得感恩麼,只是我知道大人需要的是忠心的侍從,這人若是被迫留下,就不好了。”

  我點點頭道:“是啊,甯缺勿濫,若是不忠心,留也沒用,不過我們若能攻下雒城,至少還得一兩個月,這段時間他們沒法子離開,就讓他暫時做我的侍從吧,免得你我來往過密,惹人生疑。”小順子同意的道:“也好,免得我總是擔心大人的安全。”

  等到韓章醒來已經是深夜了,他能夠感覺到四肢百骸裏面真氣蓬勃,完全感覺不到曾經沉重的令他幾乎喪命的內傷,他沒有動作,但是能夠感覺到自己是在一個小房間裏面,他感覺不到周圍有人,正要坐起來,一只冰冷的手掌輕輕的按住他的胸口,然後火光一閃,有人點燃了火燭,韓章借著微弱的燭光看去,看見那個打傷自己的少年正冷冷的看著自己,眼中滿是殺意。韓章聰明的停止了動作,他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去,尤其是在得到妻子平安無事的消息之後。

  那人見他十分冷靜,露出了一個冷冷的笑容,開口說道:“我叫李順,你要找的江哲是我的主人,主人已經決定,等到雒城之戰有個結果的時候,他會釋放你和你的嶽母妻子,但是在這之前,希望你暫時作他的侍從。”

  韓章猶豫了一下,他畢竟是蜀國人,做侵略自己國土的官員的侍從,未免有些不願。

  小順子仿佛沒有看到他的神色,繼續道:“說句實在話,你並非好人選,如果有人懷疑你是蜀軍的探子,難免會給大人帶來麻煩,但是既然大人已經決定,我也沒有什麼意見,明天大人會帶你去見你的家人,然後會向監軍大人稟明此事,監軍大人許可之後,你就可以暫時留在我家大人身邊,可是有一件事你要牢牢的記住。” 小順子的面孔變得陰森,他一字一句地道:“你沒有聽見我和大人的談話,你不知道我和他的關系,如果你泄漏了一個字,我就是天涯海角也要殺了你,還要讓你的妻子遭受人間最大的苦痛。”

  韓章凜然道:“江大人和李爺對我恩重如山,今日之事,韓章至死不會對第二個人說起。”

  小順子收回了手掌,淡淡一笑,離開了。

  第二天我帶著韓章去見王公公,王公公聽說此事倒是十分成全,反正田氏母女是我的奴婢,並且允許韓章暫時留在我身邊,當然,他也知會了德親王一方,讓他們知道此事,免得誤會韓章是探子,不過我想,暗中的監視是不會少的,所以告訴小順子,暫時不要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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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樓主| 發表於 13-1-2009 20:39:06 | 只看該作者
當然我也第一次看到了德親王賞給我的奴婢,田氏名叫田素英,相貌俊秀,英氣勃勃,不愧是將門虎女,聽韓章說,田素英也會武功,而且不在韓章之下,這次分明是因為母親才無法脫身,這讓我吸了一口寒氣,如果田素英刺殺王公公或者我怎麼辦,我問小順子這件事情的時候,小順子毫不在意的告訴我,別說王公公身邊侍衛不少,而且他已經警告過田素英,如果敢行凶,必然殺了她的母親,反正他們也逃不出涪水關。我立刻對小順子另眼看待,這小子做事嚴密謹慎,如果他肯用心,何愁不能成為太監裏面最大的總管,在我跟他說這個的時候,小順子輕蔑地道:“服侍國主有什麼好,低三下四,奴顏婢膝,若是稍微有個差錯,還要擔心人頭落地,你就不同了,你要是真的生我的氣,大不了罵我一頓,還得小心我受不了反噬。”我在小順子幽冷的目光下頓時心生寒意,立刻盤算以前是不是有對他太過分的時候,但是想來想去,好像應該沒有,不過不管怎樣,一定要記住,這小子武功很高。

  此時的成都已經一片混亂,朝中重臣丞相審峻帶著大將梵虎、孟靼駐守葭萌關,大雍攻城十分頻繁,令葭萌關守軍幾乎目不交睫,而大將軍龍步和大將魏賢守巴郡,也是不敢松懈,蜀國中樞幾乎已經沒有一兵一卒,蜀王孟昀數月之間黑發成霜,他又是怨恨南楚背盟,又恨自己為什麼得罪大雍。想來想去,卻沒有絲毫辦法退敵,後來蜀國重臣法瀾獻計,說東川既然已經失去,不如向大雍媾和,如果大雍收兵,南楚必然不會獨自攻打蜀國。計策雖然被國主接納,但是派誰做使者呢,雍王李贄名動天下,若是派個普通人,只怕連話也說不上幾句,後來蜀國狂生楊燦自請前去。楊燦日夜兼程到了葭萌關,葭萌關上下血火熊熊,楊燦好整以暇的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出關到了雍營,遞上國書求見。未幾,雍王命令帥帳請見。

  楊燦是蜀國有名的狂生,平日裏恃才傲物,目中無人,但是看到雍王軍容整肅,帳前虎 雄壯非常,也不由心生寒意,他整理儀容,走進大帳,只見一相貌雍容,神態溫和卻隱隱帶著森然氣息的戎裝男子坐在帥案後,雍王李贄今年三十一歲,常年征戰沙場的他卻絲毫不帶殺氣,他穿著黑色輕甲,外罩錦袍,神色間雍容安詳,仿佛是在家中閑坐,而非在沙場領兵一般,他左手一方,依次站著十幾個武將,個個氣勢沉穩凶悍,他的右手站著十幾個或穿文官官服,或者身著布衣的幕僚,可見其麾下文武之盛。

  楊燦入帳,立而不跪,高聲道:“蜀國使臣楊燦拜見雍王殿下千歲。”

  那些武將個個怒目圓睜,其中一個相貌粗豪的武將叱道:“小小使者,見了殿下為何不跪?”

  楊燦揚聲道:“楊燦雖是布衣,卻是蜀國之民,殿下雖然尊貴,卻是大雍之臣,今日燦奉國主之命前來出使,焉能下拜。”

  一個相貌斯文,年僅五旬的謀士溫文爾雅地道:“蜀國朝夕敗亡,我大雍二十萬大軍,兵陳關下,貴國國主不思求勝,卻派你這個使者前來,所為何事?”

  楊燦欠身道:“我國國主自知得罪大雍,如今兵臨城下,焉能不恐懼,但是我蜀國一日沒有淪陷,身為蜀民,不敢有辱國體。若是大雍恕罪,允許我蜀國稱臣納貢,則燦雖狂妄,焉敢不敬上國重臣。”

  一個年輕謀士,相貌平常,卻是鷹鼻深目,冷冷道:“蜀國如今朝不保夕,葭萌關旦日即下,不知蜀國拿什麼求和,我國即可全勝,又何必留爾等殘生。”

  楊燦昂然道:“現在蜀國雖然大敗,但是葭萌關和巴郡仍然在掌握當中,未必沒有苟安的可能,若是貴國執意要滅亡我蜀國,我國主甯可將蜀中全部送給南楚,到時南楚既得蜀中沃土,又據有荊襄,即使以大雍之強,從此也只能坐視南楚壯大,若是肯罷兵休戰,我蜀國不僅向大雍稱臣,而且葭萌關外東川之地也不敢索回。我主深恨南楚國主背盟負義,今後若是懷恨,只會向南楚報複,大雍得我半壁江山,又可坐視我蜀國和南楚相互仇殺,豈不快哉?”

  眾人都聽得沉吟不語,連日來攻打葭萌關不克,令他們也多多少少生出撤軍的想法,只是戰略已定,不能修改,所以人的目光都落在雍王李贄的身上。

  李贄微微一笑,問道:“不知蜀中人物如何?”

  楊燦朗朗道:“我蜀中人物鼎盛,文有蕭何之才,武有霸王之勇,謀有良平之智,我蜀中俊傑,皆是忠義之士,燦雖不才,敢效田橫壯士,或有燦未知者,願效聶政荊卿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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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3-1-2009 20:39:19 | 只看該作者
  李贄眼中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寒光,繼續問道:“現在蜀王駕下,如君者幾人?”

  楊燦道:“文武全才,智勇兼備之人,數以百計,如在下者,車載鬥量。”

  李贄問道:“既然如此,貴使身居何職?”

  楊燦答道:“國主治下,物富民豐,我等野人,歸于田園,朝夕享樂。”

  李贄淡淡一笑,道:“貴使遠來,必然疲憊,請暫回關,若是有所答複,必然遣使相告。”

  楊燦再拜告辭,出帳不遠,一個白衫儒士,細眉長目,氣度風流,悄然出帳,問道:“楊先生蜀中狂士,為何先倨後恭?”

  楊燦答道:“先前倨傲,為的是不屈心志,後來恭敬,為的是我蜀國社稷。”

  白衫儒士默然,道:“在下大雍宣松,字常青,日後若有托付,可以送一紙書信與在下,只要不幹系國家大事,常青必會盡力。”

  楊燦謝過,自經葭萌關返回成都複命。

  之後半月,雍軍不再攻城,葭萌關壓力頓減。

  未幾,消息被南楚密探千裏加急送到德親王趙玨手中,趙玨憤然,他這段時間不大好過,雒城久攻不下,龍步不愧是蜀中大將,常常趁著南楚軍勢變化的時候出城作戰,常常讓南楚不得不敗退,而魏賢擅長截寨,三日一小截,五日一大截,讓南楚軍睡不安枕,龍步、魏賢兩人交相呼應,南楚軍隊一月來沒有寸進,後方糧道常常受到潰散的蜀軍的侵擾,趙玨一時之間束手無策,正在煩惱的時候,又得到了這個驚人的壞消息,如果蜀國和大雍真的媾和,那麼真是南楚的末日到了,這時他想起了江哲。這個年輕的狀元個性實在有些古怪,雖然趙玨迫使江哲從軍,在江哲因為戰場受驚而重病期間又不大過問,但是這倒不能怪趙玨,前者,趙玨認為江哲乃是南楚的臣子,既然有才能怎能不報效國家,後者,趙玨卻是因為當時軍務太忙,忙于行軍作戰,連克城池,豈是易事。而江哲病愈之後對軍務十分冷淡,趙玨一來是覺得江哲大病初愈未免懈怠,二來,他也察覺到心腹幕僚容淵對江哲的排斥,因為不想破壞和容淵的賓主關系,畢竟容淵軍略上十分精通,是他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所以相比之下,對江哲不免有些淡然。兩方面原因,讓趙玨和江哲越來越疏遠。可是到了今日,趙玨再次感覺到江哲的重要,江哲遠勝眾人的,不僅僅在于分析情報處理公文的能力,而更在于江哲對戰略上的遠見卓識,從攻打巴郡一戰看來,江哲善于事先規劃好作戰的目的,並且能夠從浩如煙海的情報中找到突破口,雖然實施上需要有謹慎細密的人來作,但是已經是難得非常。現在趙玨遇到決策上的疑難,他終于再次想起江哲,只是容淵又怎麼辦呢?

  正在趙玨煩惱的時候,容淵前來拜見,一見到趙玨就雙膝跪倒,口稱請罪。趙玨愕然,連忙扶起容淵,問道:“容先生為何如此大禮?”

  容淵慚愧地道:“屬下心胸狹窄,排斥賢能,罪在不赦,近日來,屬下每每想起如何破敵,總是想不出有效的方法,若是江狀元在此,必然能夠抽絲撥繭,訂下大計,王爺請偕同屬下前去,讓屬下當面向狀元請罪,戮力同心,以破雒城。”

  趙玨大喜道:“先生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趙玨也有錯,疏忽名士,我們兩人一起去見江哲,必然能夠得到諒解,好請江狀元定計,破此僵局。”說著將手中的情報遞給容淵,容淵一看,面色如土,他自然知道現在局勢的凶險,如果蜀國真的向大雍稱臣,那麼一旦蜀國恢複元氣,必然會以南楚為報複對象。想到這裏,他連忙催著趙玨一起去找江哲。

  此刻的我還沉浸在舒適的客居生活,知道田素英也會武技之後,王海監軍立刻同意把田素英和田氏歸還給我,他們一家團圓,自然喜樂,只是田素英對我還是不冷不熱,畢竟我是南楚高官,又是出謀劃策讓她的父親敗亡的罪魁禍首。我還不知道南楚的天空上已經壓了一片黑雲。

  就在我寫下一首剛做的詩文的時候,門外有人問道:“江大人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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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3-1-2009 20:39:45 |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毒計連環
  顯德十九年十二月,南楚大軍戰于雒城,時,雍王李贄戰于葭萌關,未幾,有謠言大雍與蜀國將媾和,德親王趙玨不安甚,問策江哲,密談良久,翌日,楚軍攻城甚急,十二月十九日,雒城破,大將魏賢中伏死,翌日晨,再度攻城,大將軍龍步誤聽諜報,出城追擊,乃誘入重圍,戰一日,人困馬乏,德親王親自陣前招降,龍某不從,憤而自盡,王歎息,親收骸骨,禮葬雒城。

  十二月二十五日,葭萌關得知雒城失陷,蜀軍無戰意,十二月二十八日,葭萌關陷,至此,蜀國再無屏障。有人雲江哲曾于此時獻破城、離間二策,後某偶遇故德親王幕僚容淵,問其事,容某沉吟良久,曰有之,然二策詳情終不肯說,未幾,容某病逝,某往祭之,其子代白父語,江隨雲天下奇才,惜德親王不敢用之。

  --《南朝楚史‧江隨雲傳》

  我放下筆,韓章已經走了出去,打開院門,看見外面站著一個身穿黃色金甲,披著白色錦袍的大將,這人身後則站著一個黑衫儒士,而在兩人之後,則是一隊身穿白色衣甲的親衛,韓章在南楚軍中已經待了將近一個月,怎不知道這人的身份,他心裏忐忑,默然讓開門口,站到一邊。趙玨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走進屋子裏去,容淵打了一個手勢也跟了進去,其他的親衛立刻將江哲的書房團團圍住。

  我沒有聽見韓章通報的聲音,正感覺奇怪,就看見趙玨走了進來,連忙按照禮儀站了起來,躬身行禮道:“王爺蒞臨寒舍,隨雲有失遠迎,請王爺恕罪。”

  趙玨先對了施了一禮道:“趙玨近日軍務繁忙,沒有前來探望江大人病情,還請見諒。”

  我淡淡道:“王爺手持重兵,日理萬機,哪裏有閑暇顧及下官,不知今日到此,有何指教。”

  趙玨看了容淵一眼,容淵連忙上前歉疚地道:“江大人,日前多有怠慢,還請大人海涵。”

  我自然道:“容先生不必多禮,兩位親自蒞臨,必然有緊要的軍務,還請直言。”

  容淵慚愧的看了我一眼,道:“蜀國派使臣求見雍王李贄,請求媾和,李贄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說著遞給我一大堆情報,十分詳細,就連李贄和楊燦的對話都有。我看完之後,不由微笑,這個楊燦名字和我第一個學生陸燦一樣,個性也差不多,又是威脅,又是利誘。只是太可惜了,我長歎道:“蜀國人物錦繡,可惜蜀主不能用賢才,如今江山危亡,這些賢才卻仍不棄蜀國,難怪人說蜀人忠義。”

  趙玨問道:“怎麼,隨雲已經看出大雍不會接受蜀國的求和麼?”

  我笑道:“若是雍王想要同意媾和,就會問問有什麼好處,但是雍王只問蜀中的人才,分明是打算收攬人才好治理蜀中,所以雍王不會同意求和。”

  趙玨皺眉道:“那為什麼雍王會讓這樣的消息流傳出來,若是我南楚知道,未免有些……”

  我淡淡道:“雍王果然是厲害,他這是故意讓這樣的謠言流傳,恐怕就是要我南楚知道,據下官所知,這段時間我們南楚並沒有認真攻城。我想王爺是希望雍王血戰攻下葭萌關,到時雒城守軍受到影響也不能再全力守城,到時我們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雒城。”

  趙玨和容淵相互看了一眼,這本是他們兩人暗中商議好的決策,想不到被我一語揭穿,兩人都不語默認。我繼續說道:“我想雍王也是心疼自己的損失,所以利用這個謠言迫使我們速戰速決。唉,雍王真是可怕,就算我們看穿了他的心意又怎麼樣,到了後來,大不了雍王同意蜀國的求和,就可以讓我們直面蜀國的怒火,大雍可以容忍蜀國的繼續存在,他只要守穩陽平關,就可以占據東川沃土,而我們苦戰至今,卻只能得到艱險的蜀道,得不償失,我們沒有能力,也不敢拖下去,若是蜀國喘息過後,必然會向我們這背盟的南楚攻擊,唯今之際,下官有上中下三策獻上。”

  趙玨聽得心亂如麻,問道:“是哪三策?請大人詳細講來。”

  我正容道:“這下策是仍然如舊,若是大雍忍耐不住,先攻下葭萌關,那麼我們達到了原來的目的,只是若是大雍一怒之下,改了主意,接受蜀國的求和,那麼我們就完全失敗,此一策,勝敗在雍王一念之間。”

  趙玨黯然道:“勝負若是完全仰賴他人,豈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那麼中策呢?”

  我沉聲道:“中策是我大軍戮力攻城,只要我們攻破雒城,大雍就會立刻攻打葭萌關,到時蜀國自然滅亡,我們所得會超過預計,但是損失也會超過預計。”

  趙玨皺皺眉,他就是不想損失太大才不想全力攻城的,他沉聲道:“那麼上策呢?”

  我淡淡笑道:“我們用奇攻城,攻下雒城,損失不大,到時候在蜀中爭奪戰果的時候再克制一下,就能夠達到全部的戰略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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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樓主| 發表於 13-1-2009 20:39:57 | 只看該作者
  趙玨眉頭舒展,道:“可是如何用奇破城呢?”

  我胸有成竹地道:“如今雒城守軍分為兩軍,一軍守城,一軍在外紮營,交相呼應,如想取勝,必先斷其外援,我建議我們加急攻城,然後在外面大營的敵軍可以看到的方向點燃大火,那麼外面的軍隊必然會以為雒城危急,前來救援,我們在途中設伏,全殲蜀軍,外援斬絕之後,我們就可以專心對付城內的守軍。到時,我們可以再一次攻城,然後讓人穿了蜀軍的衣甲假意襲擊我們的輜重,讓他們以為外面的蜀軍仍然存在,我們表現的因為輜重被毀急忙撤退的樣子,引誘蜀軍出城追殺,安排伏兵斷去後路,誘殺主將,到時雒城不破待何?”

  聽到這裏,趙玨失手打碎了茶盞,這個計策如此精密狠毒,他用嶄新的目光看著我,看得我莫名其妙,趙玨終于確認了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少年狀元,竟是一個心機深沉陰柔詭譎的人物,趙玨不由生出一絲寒意,他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雖然也曾用過計策,但是卻沒見過這樣陰險的伏殺、誘殺連環圈套。他有些不大自然的向江哲告辭,前去安排作戰。

  十二月十六日黃昏,南楚軍隊開始猛攻雒城,不久,點燃大火,魏賢果然誤以為雒城危亡,從山路急馳而來,卻被南楚軍中途伏擊,魏賢拼死作戰,被親自參與伏擊的趙玨親手擊殺。蜀軍四散,楚軍嚴守通道,避免消息被雒城得知。

  十二月十七日清晨,南楚軍隊再次大舉進攻,大將軍龍步率領守軍擊退數次進攻,傷亡慘重,到了未時,南楚軍隊突然混亂,然後立刻收攏退兵,龍步在城上看見涪水關方向的南楚大營大火熊熊,這時,有趙玨親信偽裝蜀軍斥候,前來稟報說是魏賢燒毀南楚輜重,龍步大喜,見蜀軍敗退毫無條理,率領鐵騎從後面追殺,南楚軍隊大敗四散,龍步追出二十裏,卻被隱藏在山中的南楚軍隊截斷後路,南楚軍收攏,形成十面埋伏,龍步帶著七千精兵四處沖殺,苦戰一夜,血染戰炮,身背十幾處重傷,終于沖不出去,身邊親衛全部陣亡,最後被南楚軍隊圍住,趙玨親自勸降,龍步大笑道:“我蜀國只有斷頭將軍,怎有屈膝投降之輩。”說罷舉劍自刎。趙玨為之歎息,命令厚葬。

  十二月十八日,南楚軍隊撤回涪水關修整,十二月十九日,趙玨再次攻城,雒城失去大將,無力防守,于黃昏時開城投降。

  十二月二十三日,葭萌關得到雒城失守的消息,軍心大亂,成都已經完全裸露在南楚兵鋒所指。同日,雍王李贄大舉攻城,城中蜀軍毫無鬥志,十二月二十五日,葭萌關失守,丞相審峻被俘,至此,蜀國再沒有可以據守的關隘。

  蜀國孟昀得到戰報,幾度昏厥,在朝堂上泣道:“先祖開國,至今六十年矣,如今煙消雲散,孤雖死不敢見先人。”問計于朝臣,有人提議投降,孟昀思之再三,掩面回去後宮。朝臣面面相覷,只得四散。

  顯德二十年辛未,元月新年,大雍、南楚朝野慶賀大勝,蜀國上下一片慘淡,等待正在修整的大雍和南楚兩軍入蜀中會師成都。

  軍中上下一片喜氣洋洋,我在帥帳喝了幾杯酒之後就告退了,回到住處,躺在床上,迷糊糊地想著將來,這次我獻計只有趙玨知道,我還請他不要傳揚出去,趙玨倒是答應了,想必是也覺得我這個計謀太狠毒,卻不知我是因為即將離開南楚,若是給人知道我的計謀,恐怕我一輩子也不得安甯。勝利帶來的喜悅並不多,因為我知道韓章昨夜在房中痛哭,雖然聲音很低,甚至避開了他的妻子。

  其實比起我的計策,雍王的計謀才是狠毒,堂堂正正的設計,讓他人為他火中取栗,當時我還有一點沒有告訴趙玨,雍王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趁此得到我南楚間諜網的第一手情報,想來,為了收集大雍和南楚媾和的情報,再把情報經過蜀中傳遞給德親王,雍王應該趁機掌握了不少我南楚密探的身份行蹤,到時候就可以輕而易舉的鏟除南楚的勢力,這是何等心機啊。我並非有意沒有告訴德親王,這一點他們如果想不到,也未免太遲鈍,更何況,我真的有點不敢得罪大雍,再加上趙玨對我的隱隱忌憚排斥,讓我也失去了輔助他的興趣。

  唉,我本來是真的希望南楚能夠有個中興明主的,可是趙玨此人並非管仲樂毅之才,倒是有點像鮑叔,黑白善惡太分明,不知道合光同塵的道理。

  南楚,真的沒有希望了麼,我沉痛的想著。

  顯德二十年的一月,雙方大軍都沒有急于進取,各自修整,鞏固已經占據的地盤,等待春暖花開的時節。對于蜀國來說,這是最後一個冬天。蜀國雖然失去了大部分軍事力量,但是局勢並不容易安撫,蜀民的驕傲和執拗讓我見識了,短短的一個月,發生了七次叛亂,二十三次刺殺,當然沒有人特意針對我,我不是一個出名的人。蜀中的名士也大多不肯降服,不能反抗則默默抵制,局勢如此險惡,讓趙玨的頭發都白了幾根。明明取勝,卻如此艱難,最後統一的意見達成了,若是蜀王投降,應該會好一些,所以大雍和南楚經過魚雁往來,終于決定提前在二月一日,同時向蜀中進發,兵指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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