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趙玨走了出來,趙玨有些疲倦,我仔細的看著這個年僅三十的親王,這些年來他的壓力一定很大,三年不見,他的兩鬢已經微霜,而他的身上流露出堅毅不拔的氣勢,這是我南楚的擎天柱啊,我又是敬仰,又是替他難過,苦心孤詣不能為人理解,真是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勇氣呢。趙玨察覺到我的目光,淡淡問道:“你是誰?”
我恭敬地道:“下官江哲,翰林院侍讀,現在在國主身邊伴駕。”
趙玨吃了一驚,問道:“你就是江哲,為什么會跟齊王坐在一起?”
我連忙解釋道:“下官奉命接待齊王,今日齊王定要下官在場。下官有幸得以聆聽王爺教誨,三生之幸。”
趙玨雖然有些奇怪,卻也沒有深究,苦澀地道:“我聽過你的詩,寫的真好,‘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可憐白發生。‘”他似乎沉醉在那首我在江夏寫的《破陣子》的意境中,無意地撫摸了鬢角片刻,良久,他淡淡道:“你認為我們應該攻打蜀國么。”
我見四周沒有外人,便道:“在下官表示意見之前,請容下官問上三個問題?”
趙玨驚異的看了我一眼,道:“你問吧。”
我眼中閃過一絲悲哀,問題道:“其一,請問王爺,我南楚上至國主,下至庶民,可有人和王爺一樣明白大雍的狼子野心。”
趙玨沉默半晌道:“沒有幾人,就是我的親信屬下,也都勸我攻打蜀國。”
我又問道:“其二,請問王爺,若是大雍自己攻打蜀國,蜀國求我出兵相救,我南楚敢出兵么?”
趙玨慘然道:“不敢,我國君臣必然坐視蜀國滅亡。”
我知道他的心痛,可是還是問了第三問道:“其三,若是王爺力阻攻蜀,而國主意旨已堅,只得另選將領,不知道我南楚還有人比將軍更能夠領兵作戰么?”
我連續這三問一問比一問犀利,聽的趙玨冷汗直流,他定定的看著我。
我低頭道:“如今,我國已經不能自主了,若是王爺執意不肯,國主派了他人進攻蜀國,我國兵士本就不如蜀國和大雍,如果在攻蜀之時消耗太多,到時候,大雍欲破我南楚,勢如破竹,如果王爺親自進兵,能夠得到巴蜀部分要害作為根基,在得到隴右關中作為緩沖,再穩守襄樊,那么大雍迫于局勢,至少可保南楚數十年國祚,日后我南楚若能臥薪嘗膽,未必不可以得到天下。”
趙玨面上先是露出悲愴,然后又恢復平靜,接著眼中透出堅毅的神色,道:“江大人真是無雙國士,若是我領軍攻蜀,江大人可愿做我的幕僚。”
開什么玩笑,我可不想上戰場,所以我淡淡道:“下官不通軍略,不敢相從,若是王爺有所征詢,下官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趙玨愕然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明白我為何推拒這樣的青云之路,他沉聲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江大人是我南楚臣屬,焉能不為我南楚盡力,你好好考慮一下。”說罷,帶著人離開了。
我惱怒的看著趙玨的背影,恩將仇報的家伙,我剛剛指點了你,你就這樣報答我,想讓我上戰場,真是豈有此理,怎么辦,找誰幫忙讓我不用從軍出征呢,我苦苦的思索著。
注:仇讎(音仇),意思是敵人。 |